來信

中國制造怎么啦？

我們注定要和這個是非不分、真假莫辨的時代過不去。因為我們和其他刊物不一樣，沒啥特別，就是較真。

這一期封面，鎖定的是一個另類的群體，她們居然也屬于“中國制造”的范疇。

李宗陶用極為冷峻的筆觸，寫出了一個真實的干露露，讀完訪談文字之后，我才明白，本期封面為什么會用“中國制造”的涵義。

這位只是胸前偉大的河南女孩，就是這樣被猛地一個踉蹌推到了公眾視野的前臺，無論她和她母親愿意或者不愿意，這條不歸路注定要走到黑。

網絡推手在干露露走紅過程中扮演了不可取代的角色，重口味的年代，自然會有重口味的受眾，迎合和遷就重口味的各色人等旋踵而至，“中國制造”由此多了一個啼笑皆非的領域，也多了許多娛樂八卦，市井坊間的談資。

無需引用尼采的名言，用一句大實話來結束本期來信的結尾：

中國究竟怎么啦？！

《中國制造 欲望年代的干露露們》

在所有人都參與的這場表演里，有人不停地拆穿面具里的謊話，有人沉浸在固有的角色里無法自拔。

想炒作出名的越來越多，愿意修煉內在的越來越少。想走捷徑的越來越多，想好好經營的越來越少。當我們把關注點放在不斷增長的欲望上時，精神上的豐富就越來越少。干露露們要反省，媒體更要反省，如果不獵奇不嘩眾取寵不制造光環和泡沫，是不是也給了干露露們一條后路？

《監獄為何誕生了獄霸》

至少你能在香港和美國電影里看到監獄如何黑暗和恐怖，而中國的監獄你只能聽傳言。用長輩的一句話就是，永遠不要和監獄和看守所沾邊，會被打死的。不重視人權，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覺得無關，發生在自己身上別人也永遠覺得無關。

文革遺風，何來改造？留下的思考很多，制度，規定，人性，利益……邊緣群體得不到應有的關懷，出來后只能給社會帶來更大的禍害。

《杜琪峰 一支未被出賣的槍》

《開心鬼撞鬼》是我看的第一部由他執導的電影，此后十多年，他成了黑幫電影界的大佬，而“杜琪峰”這3個字也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內地電影院的巨幅海報上，他儼然成為票房保證。33年，60部，如果說古天樂是演藝界的勞模，杜琪峰一定是導演界的勞模，并且是一個把每樣作品都力求通透的勞模。

《九把刀 青春就是不停犯錯》

有人說九把刀語速不快、性子不急、自認普通，但臭屁、離經叛道、創作力驚人。書賣到脫銷，處女作電影就有比肩《海角七號》的票房，辦演講場場爆滿，他身上似乎永遠充滿正能量?；蛟S也應了他那句，“如果你不曾為夢想努力，連放棄的資格都沒有?！币宦菲D難一路努力，他才可以這么真實地充滿底氣，接著地氣吧！

病毒及其隱喻

本刊記者 李珊珊

新病毒來的時機剛巧，趕上了上一波病毒的十年祭，還趕上了黃浦江上二師兄投江的事情尚未冷去。

事隔10年，應該說，這個國家進步了不少。媒體里的病人也從以前各種“李某”、“吳某”變成那些有名有姓的故事。有個故事說，新型的流感病毒是可以被達菲緩解的，然而，成本卻很高，于是，某個病人的家里正在賣房給他治病，然后就有人開始倡議國家全額負擔。而我在關注的那個患者，大概是更有中國特色，年輕體壯，又是家里獨子，入院后去世，家里人不能接受，堵住了院長室。死者去世十幾天后，雙方終于達成了和解，院方承認過失，進行了賠償，病人家屬散去。然后，就有消息傳來，那個病人原來是感染新病毒了。

這實在是個頗具中國特色的故事，故事里的家人老實本分，卻執拗，那個家人總覺得孩子該是在醫院被感染的吧，畢竟，雖然賣豬肉，卻沒去過生禽攤位，而且，真正賣雞的人還沒什么問題呢？然而，他說：還有什么辦法呢，我們斗不過醫院的。然后，我就驚奇地看見一個同行要給他介紹律師，這事兒不能就那么完，大家都那么真誠。仔細想，這個故事里，國家真挺為難的，承認院內感染，無異于承認了病毒可以院內傳播；不承認吧，無異于說，豬肉也會攜帶病毒，聯想數天前的浮豬事件，同樣是個麻煩。這故事的另一個問題在于，協議上說，因為溝通不及時和病歷書寫不規范，醫院賠錢，但問題在于，這兩項并不值13萬，那么，醫院的錯處在哪里呢？

蘇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隱喻》中討論了“僅僅是身體的一種病”轉換成了一種道德批判，并進而轉換成一種政治壓迫的過程。而本次的新病毒，扮演了一種略有不同的角色，豬和病毒的關系，是這個故事里很有意思的一個重要元素，得找科學家問個明白。

找到好幾個相關的資深科學家，得到的結果驚人一致，“仍在研究中，具體參見CDC的公開信息?！边@讓我想起一個在美國攻讀流行病學方面學位的姑娘在微博上的話，她說：在美國的風險交流，一般要遵循3個原則：“先說我們知道什么，然后說不知道什么，對于不知道的東西已經做了或是準備采取什么手段去了解情況”……然而，在中國，面對“驚弓之鳥”一樣的公眾，這個“不知道”，也許真的不宜說，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不知道”之類的語句，只是政府掩飾事實的托詞，這次想真誠地說這類的話，還確實得費些功夫讓公眾接受。

找到了幾個從事相關研究的年輕病毒學家，幸虧，因為沒有參與應對到這次新病毒研究的核心，尚可以說話。出于謹慎考慮，多數語句需要引用教科書。成稿那天，拿給一個病毒學家審讀我的稿子，還是被刪掉了一小段兒，那是從教科書上抄下來的，“人與禽的上呼吸上皮上的受體不同，禽類的流感病毒很難傳染給人，但人的下呼吸道也存在與禽類類似的受體，幸而，流感病毒能直接進到下呼吸道的機會微乎其微?！辈《緦W家告訴我，雖然這句沒錯，但考慮到它可能給公眾帶來的暗示，帶來聯想，建議刪掉。

在我們的稿件刊出的時候，證據終于就幾乎出來了，本次新病毒來自野鳥與雞群的基因重配，跟二師兄們無關，“這種基因重配是一種常見現象，但對人類治病是極小概率的隨機事件”——考慮到，病毒的重配完全與豬無關的概率，應該說，某些人真是幸運的，希望所有人也能這樣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