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多黨合作制度的傳統文化淵源探析

[摘 要] 中國的傳統文化深刻影響中國政治制度的建構，所以中國政黨制度的構建應當尊重民族傳統文化。當代中國的政黨制度就是中國傳統文化對外來政黨制度自然選擇的產物。資本主義競爭性政黨制度在中國以失敗告終，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其競爭性不符合中國傳統文化理念。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是適應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先進政黨思想，中國共產黨依據國情，最終建立了適應中國傳統文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

[關鍵詞] 多黨合作制度 競爭性政黨制度 中國傳統文化

一、我國政黨制度的構建必須尊重傳統文化

傳統文化是由民族文明演化和歷史積淀而來的一種反映本民族特質和風貌的民族文化，它產生于民族歷史，又影響民族的歷史發展，滲透在民族活動、觀念形態等各領域。各民族都有特殊的傳統文化，中國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且文明從未間斷的古國，傳統文化底蘊深厚，根植于炎黃子孫的血脈之中，深刻影響我國政治制度的選擇和建構。儒家文化代表了古老中國的文化傳統，因此，中國政黨制度必然遺傳中華民族以儒家文化為特征的傳統文化基因，也只有尊重這種民族傳統文化的政黨制度才能在中國生存，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就是適應中國傳統文化的自然選擇。

政黨政治在近代中國是一個新生事物，它是中國人對救亡圖存道路進行探索，借鑒資本主義政治文明的產物。對外來事物的借鑒，必須適宜本國國情才能獲得成功。力圖通過政黨政治改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歷史，創造新的政治制度，不是照搬他國模式就能一蹴而就的。正如馬克思所論斷的：“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他們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1]P603中國的傳統文化便是中國亙古不變的基本國情，因此，中國人對政黨制度的創造必須尊重中國傳統文化，否則就會歸于失敗。中國人對政黨制度的選擇和創造經歷了艱苦的摸索，將外來政黨制度進行本土化的過程是曲折的，西方政黨制度曾深深吸引過中國的資產階級政黨。中國資產階級政黨曾照搬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但以慘痛的失敗告終，未能解決中華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的問題。中國共產黨最終選擇了馬克思主義的政黨制度，采取多黨合作的政策，最終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

二、資產階級政黨照搬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的失敗

鴉片戰爭后，中國的資產階級試圖用西方的政黨政治拯救中國。1905年，孫中山創立的中國同盟會宣告成立，標志中國第一個政黨的誕生。此后，孫中山領導了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的封建專制統治，政黨政治作為民主制度的政治載體登上中國政治舞臺。

但孫中山的革命成果僅存三個月就被袁世凱竊取，這與他對政黨制度的選擇密切相關。孫中山推崇美英政黨制度藍本，片面強調中國應“以英、美先進之國為模范”[2]P441，主張效仿西方兩黨制，認為“黨之用意，彼此助政治之發達，兩黨互相進退”，“必須兩黨在位、在野互相替代，國家之政治方能日有進步”[3]P35，“中國的黨、社，已經太多，最好他們能聯合成兩三個有力的大黨”[2]P393，實現競爭性的政黨政治。宋教仁也主張實行兩黨制，他認為一個國家的政黨應該是兩大黨對峙，而不宜小黨派林立。為組織國民黨內閣以限制袁世凱權力，宋教仁全力組織競選活動，并在中國首次國會競選中獲得全勝，這使袁世凱感到深受威脅，因此發生了袁世凱一手策劃的宋教仁案，不久國民黨、國會也被相繼解散。建立英美式競爭性政黨制度的構想在中國破產原因復雜。兩黨制或多黨制是以政黨輪流控制國會多數和組織內閣為前提的，在袁世凱一手把持國家權力的黑暗政治中，兩黨制或多黨制是難以實現的。

這些對中國民主和解放之路的艱苦探索均以失敗告終，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沒有尋找到適宜中國國情的政黨制度。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反映了西方文化注重對立面的沖突與對立，強調個體意識的特性。而中國傳統政治文明的價值取向是尚中庸、求和諧、重合作，中國的文化傳統養成了中華民族注重整體的民族性格。因此，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有悖于中國的傳統文化內涵，即使強照搬西方政黨模式、制置于中國的政治生活中，必然使中國傳統文化機體出現紊亂，最后出現排異現象，所以資本主義競爭性政黨制度在中國的傳統文化土壤中注定夭折。因此，對中國政黨制度的選擇與構建必須建立在對民族傳統文化的尊重之上才能獲得成功。

三、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與中國傳統文化的契合

中華民族具有對外來事物的強大的包容性和學習能力，這也是這個民族得以延續和傳承的重要原因。在民族危亡之際，資本主義政黨制度與馬克思主義政黨制度先后傳入中國，并被付諸實踐。最終資本主義競爭性政黨制度失敗，而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政黨思想則在中國發揚光大，這不是歷史的偶然。馬克思主義對于古老的中華民族而言也是一個外來事物，但卻有著與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截然不同的命運，除了它本身的先進性之外，還得益于它與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契合：中國的傳統文化以儒家學說為內核，這種傳統文化不僅是理論性的道德范疇，還深深影響著國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準則，特別是儒家“和合”文化對中國近代以來政黨政治的演變有重要影響。而馬克思主義主張合作，包容性極強，恰好迎合了中華民族“合和”的傳統文化，體現了求同存異的中庸文化。適者生存，馬克思主義政黨思想方才在中國開花結果。

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共產黨應與其他工人階級政黨相聯合、同現存民主政黨相聯系。早在1848年《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就指出：“共產黨人到處都支持一切反對現存的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運動。”[1]P307“共產黨人到處都努力爭取全世界民主政黨之間的團結和協調。”[1]P307他們認為，革命運動中不但要聯合本國的民主政黨，還要聯合全世界的民主政黨。馬克思還指出：“只要資產階級采取革命的行動，共產黨就同它一起去反對專制君主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動性。”[1]P309同時，他們還闡明共產黨應與小資產階級民主政權聯合并采取正確的策略原則，著重論述了共產黨在與其他工人政黨或民主政黨達成團結和協議時，必須堅持無產階級的領導權，保持組織上的獨立。總之，《共產黨宣言》深刻體現了馬克思和恩格斯多黨合作思想：既要與其他政黨聯合，又要注重共產黨在聯盟中的獨立性。

十月革命后，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改變了中國革命的軌跡。1921年，中國共產黨誕生，從此，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對中國的政黨制度進行全新探索，最終形成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中國的多黨合作制度就是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為指導，在其“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的傳統文化這一條件下創造出來的。“實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是我國具體歷史條件和現實條件所決定的，是我國政治制度的一個特點和優點。”[4]P205因此，中國共產黨對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制度的選擇，亦是中國傳統文化基于自身價值偏好的選擇。

四、多黨合作制度是適應中國傳統文化的自然選擇

中華民族有著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優秀文化傳統，這種文化底蘊深刻影響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選擇和政治設計，決定了中國共產黨的政黨思想必然體現中華民族“和合”的傳統文化，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愛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精神的核心，是中華民族文化的根本，偉大的愛國主義精神正是中國共產黨和其他黨派建立合作關系的情感基礎。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與中華民族這種優秀傳統文化不謀而合，是適宜中國傳統文化的外來文化。經過歷史的經驗教訓和現實的強烈對比，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最終確定，這是適應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自然選擇。

在中國飽受帝國主義侵略與北洋軍閥壓迫的年代，形成最廣泛的統一戰線為實現民族統一與獨立而斗爭，是眾望所歸。在中國共產黨的幫助下，國民黨選擇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合作。1924年國共合作的正式建立，體現了雙方求同存異，以民族大義為重的愛國主義情感。國共合作是大勢所趨，北伐戰爭取得勝利從正面印證了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在中國的適宜性。但隨著大革命高潮的到來，國民黨右派越來越不能容忍對其獨裁統治造成威脅的中國共產黨，掀起迫害中國共產黨的逆流。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對共產黨人和國共合作的破壞、中國共產黨黨內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指導，共同導致了第一次國共合作和大革命的失敗。這既證實一黨獨裁違背中國基本國情，也從側面證實將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重要意義，同時為中國共產黨的政黨思想的成長提供了深刻的經驗教訓。

在抗日戰爭中，中共在抗日民主根據地建立“三三制”政權，而國民黨破壞民主黨派、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行徑則與中國共產黨建立和擁護統一戰線的實踐形成強烈對比。經過長期的比較和殘酷的現實后，民主黨派最終選擇了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可見，以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為指導、契合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政黨思想是順應歷史潮流，終將取得勝利的政黨思想。1949年，伴隨著新政協的召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制度經過長期的醞釀應時而生。

中國的政黨制度是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母腹中孕育而成的，帶著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和合”基因，這種根植于中國人的傳統政治價值觀念和文化思想決定了中國政黨制度的發展方向。多黨合作制度正體現了“惡黨爭，鄙譏謗，重諧和，貴合一，尊人望，崇賢德”[5]P35的傳統文化思想，所以說，多黨合作制度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自然選擇。○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孫中山全集（第2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2.

[3]孫中山全集（第3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2.

[4]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5]張恒.對中國現行政黨制度的文化思考[J].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2（4）.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