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喻的語用功能及對英語學習者的啟示

轉喻是人們對抽象概念認識和表達的有力工具，是人類重要的一種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根植于人的經驗之中，受認知原則的制約，并且組織和構成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認知語言學基于概念之間的普遍聯(lián)系揭示了轉喻認知的特征，為意義的多樣性提供了可以選擇的基礎。同時，作為認知機制的轉喻出現(xiàn)在特定的話語或語篇中，又是一種語用策略，具有豐富的語義和語用內涵，其理解和使用受語境因素的制約并產生相應的語用功能。本文將著重探討英語轉喻所具有的典型性的語用功能，同時探討各種功能對英語學習者的啟示。

一、修辭功能

轉喻的修辭方式是故意不用需要說明的人或物的本稱，而是借用與該人或物密切相關的事物名稱來代替。在語言表達中，轉喻的準確使用可使語言別致、生動、形象，突出事物的特征；從認知角度來分析，轉喻表達中指稱對象的轉換涉及認知域的轉移，而認知域的轉移、變換往往能夠提升言語接受者的視角，使其更具有深刻的洞察力，并能根據(jù)事物間的相關性更準確地理解其內涵。這就是轉喻在語言表達中所起到的修辭功能。

例1：

Her purse would not allow her that luxury.

此例中以purse轉指the money in the purse。該轉喻用法能激起讀者產生與所談話題最為相關的聯(lián)想，即由錢包聯(lián)想到“錢包里的錢”。這種語言表達式言簡意賅而又形象生動，隱含了錢包里錢少的事實，與后者luxury（奢侈品）能形成鮮明的對比，體現(xiàn)出了更強的語用效果和更大的語力。

例2：

He chose a gun instead of a cap and gown.

該句中the gun和cap and gown（大學方帽和長袍）轉指career of a soldier和higher learning。大學生可以在知識的海洋里盡情遨游，不斷地豐富拓展自己的知識。而軍人則緊握手中之刀劍，在沙場上盡顯神威。這種轉喻方式的語義功能已超出了指稱本身，它們形象地突出了人的職業(yè)特征，體現(xiàn)了描述事物的美學功能。

例3：

The enemy soldiers put all to fire and sword.

本例中用fire and sword轉指destruction and death。突出了敵軍窮兇極惡，到處殺人放火的滔天罪行。轉喻表達的用法喚起了一種生動鮮活的意象，能發(fā)揮更大的感染力和說服力，取得藝術性的表達效果。此處的轉喻表達相比于直義表達具有“言近意遠”的效果。

由此可見，學習者掌握了英語轉喻的修辭功能，能更深刻地理解該語言蘊含的特殊含義，把握文章的文體風格，進而能透徹理解轉喻語言所要傳遞的主旨信息。

二、經濟功能

從語言形式上來說，轉喻在句子中只出現(xiàn)喻體，句子中既不出現(xiàn)主體也不出現(xiàn)比喻詞，與明喻、隱喻相比，轉喻能夠使語言表達變得簡潔。從認知角度而言，轉喻傾向于用事物最突出的、最容易記憶和理解的屬性，即突顯屬性，代替抽象的事物，是人們認識事物的一種重要方式。轉喻表達通過人們的認知加工和交際需要形成了一定的系統(tǒng)性和規(guī)律性，便于人們理解和記憶，順應了語言的經濟性需求。

例4：

a.It’s time for my heart patient’s medication.

b.It’s time for Smith’s medication.

以上兩句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但在醫(yī)院這個特殊語境下，醫(yī)護人員最關注的并非病人的姓名“Smith”，相比之下，轉喻表達式my heart patient（心臟病人）要比直呼姓名更具有針對性。因為在醫(yī)院，病人的疾病比他的其他特征，如：姓名、身體特征（高矮胖瘦等）、教育背景（如博士、碩士等），要具有更大的關聯(lián)性。因此，a的相關度要比b高。這就如同在餐館里，侍者在不知客人姓名的條件下，往往用轉喻表達式——客人點的食品或者座位號來指稱客人，這樣做既符合語言的經濟原則，也符合語言使用的語境，能夠使話語表達更貼切明晰，更能準確地傳遞話語的主旨含義。

例5：

A：How did you get to the airport？

B：I drove my car.

因為具備相同或相似的認知模式，A很容易就能理解B的話。該對話體現(xiàn)了以下關于交通旅游的認知模式：a.前提條件：擁有交通工具；b.中心事件：乘坐交通工具到達目的地的全過程；c.結束：交通工具停止行駛，旅行者從中出來；d.目的地：旅行者到達旅行的目的地。此對話中，B的回答使用了轉喻，用中心事件drove my car代替去airport的整個過程，即用該行為腳本中的核心行為代替整個言語行為，最大可能最簡捷地傳遞了信息，體現(xiàn)了轉喻表達的經濟效果。

在學習過程中，學生應盡可能地了解英語轉喻表達的經濟功能，在具體語境中，學會識別轉喻用法，進而激活補充話語中蘊含的相關信息。這有助于學生更好地進行句法篇章的信息結構分析，更好地理解相關聯(lián)的語篇含義。同時，在寫作過程中使用一些類似的轉喻表達也能使語言更加簡潔清晰。

三、語境功能

語言交際是一種認知活動，它是在交際者共同的認知語境中進行的。對說話人來說，他應提供與聽話人的認知語境相關的信息，以利于對方明白和理解自己的意圖；對于聽話人來說，他應尋找與新信息相關的語境，對話語進行有效的解釋，以取得語境效果。在交際過程中，轉喻話語的使用能使交際雙方盡可能地創(chuàng)造和識解話語內容及其語境效果，豐富語言表達的含義，增加語言表達的關聯(lián)性。

請看下例：

例6：

a.She was able to finish the dissertation.

b.She finished the dissertation.

a句中的was able to finish是轉喻的用法：“能夠完成論文”轉喻為“完成論文”這一真實發(fā)生的事件。這種轉喻模式遵循了概念轉喻“potential for actual”（行動的潛力指代事實）。其生成原理為：潛在事件（如做某事的能力、可能性、義務等）與真實發(fā)生的事件之間存在著轉喻關系。雖然b更直接更簡潔地表達了“完成論文”的意思，但a句中的轉喻表達was able to finish隱含了論文寫作過程中的辛苦、努力、艱難及其最后取得的成績，這些附加的含義正是說話人要力爭傳達的一種內涵，也恰恰是b所沒有的。

例7：

O for a beaker full of the warm South，

Full of the true，the blushful Hippocrene，

With beaded bubbles winking at the brim，

And purple-stained mouth.（John Keats：“Ode to a Nightgale”）

這是英國詩人濟慈的名詩《夜鶯頌》中的一句，the warmth South指英倫島的南方，當?shù)貧夂驕嘏a葡萄，因而盛產葡萄酒。濟慈在創(chuàng)作這個句子時，他的腦海里一定浮現(xiàn)出大片的葡萄園與成串的葡萄及葡萄釀出的美酒，這種使用了轉喻表達的句子能極大地激發(fā)讀者的想象力，表達更豐富的思想內容。類似的轉喻用法在詩歌和文學作品中隨處可見。

由以上兩例可見，不管是在日常語言還是在文學作品中，轉喻語言都能更好地傳遞語境效果，更好地體現(xiàn)語言表達的豐富性，同時也能體現(xiàn)轉喻在語用推理中的重要作用。對這種語用功能的了解和把握，能幫助學生透過字面領會語言的深層含義，增強對英語語言的感悟力和鑒賞力，使語言學習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進而提高學生英語語言的綜合運用能力。

四、社會文化功能

語言與社會文化密不可分，作為一種認知和語言形式，轉喻積淀了豐富的文化特征，同時也承載著特定的社會文化功能。了解轉喻也意味著要了解轉喻蘊含的社會文化背景和知識。

在日常語言交際中，當說話者感到直率的說法可能會受到聽者某種程度的懷疑、拒絕或厭惡時，出于忌諱或禮貌，就可通過遣詞造句的調整來克服上述的心理障礙。概念轉喻正是這種委婉語的深層認知機制。委婉語雖是個人的言語活動與行為，但它又總是符合整體的一種思維和行為方式，能更好地體現(xiàn)一種社交功能。

例8：

His daughter is rather weak in the head.

例9：

She can hardly get out of bed.

以上兩例中的委婉表達語涉及的是轉喻認知模式。兩句的真實含義為：His daughter is rather stupid.及She is seriously ill.該種轉喻表達使用了一種弱化語言的方式，避免直接表達可能引發(fā)的一種不快的聯(lián)想和反應。這種語用功能有助于更好地促進人際交往的順利進行。

例10：

A：Shall I be invited to the conference？

B：Well，your paper is too long.

該句是一個言語行為轉喻的例子，用your paper is too long轉喻為You will not be invited to the conference，故意使用一種模糊的表達委婉地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可以避免直接的回答給對方面子上造成的傷害。

委婉語之外，英語語言中存在大量的宗教或神話故事、古代或當代的歷史和文學典故或專有名詞，作為一座橋梁，它們聯(lián)系不同事物的共同特征，借助原有的含義轉喻為新的含義，通過簡略的表達傳遞豐富的文化內涵，而且經常能深入地融進日常生活。這也是英語學習者必須要積累掌握的語言和文化知識。

70年代導致尼克松遭彈劾并被迫辭職的水門事件（Watergate Affair）已成了政治性丑聞的代名詞，影響所及，“門”（gate）一詞也成了“丑聞”的后綴標志。我們的生活中也在不斷上演各種各樣的“門”事件。對此種轉喻用法的理解需要了解“門”事件背后的歷史淵源和文化內涵。

此外，很多地點類轉喻的用法也蘊含著特定的文化信息，需要學習者領會掌握。如：

Buckingham Palace（白金漢宮）指代英國王宮，F(xiàn)leet Street（艦隊街）指代倫敦報業(yè)、新聞界，Motor City（汽車城）指代底特律等。

在英語學習中，學生應增強文化知識積累的敏感意識，學會辨別一些轉喻中蘊含的特殊文化含義，適時地查閱并掌握相關的文化知識，實現(xiàn)語言與文化學習的雙豐收。

綜上所述，轉喻的表達和理解既受制于人的認知能力又反映了人的感性認識，因此，不同語境條件下轉喻的語用功能也不盡相同。本文主要探討了轉喻的四種語用功能及其對英語學習的啟示。對英語語用功能的深入研究將有助于引導學生利用轉喻進行認知和思維，提高學生的語言感悟能力、跨文化交際能力和語言的綜合運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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