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來,“法律風險環境”這一概念被多次提及,但鮮有文獻對其進行深入分析,學界也未形成統一定義。本文將“法律風險環境”與法律風險、風險環境進行對比研究,結合環境學、風險管理學的理論知識,嘗試對“法律風險環境”的概念做出界定。
關鍵詞:法律風險環境;風險環境;法律風險
“法律風險環境”這一概念最早出現在2005年的《中國100強企業法律風險環境分析報告》中,《報告》以實證研究的方法說明了影響企業法律風險環境的因素,包括行業、組織形式、設立管轄、知識產權、采購和銷售行為發生地,從而建立法律風險的評分體系。盡管這份報告的影響力較大,被多篇文獻引用,但其沒有對“法律風險環境”這一概念做出清晰的界定。此后,也僅有吳江水、徐永前在其著作中對這一概念進行較為詳實而明確的闡述。研究“法律風險環境”的內涵可以幫助我們識別中國企業的法律風險,能為法律風險對策的形成提供充分、全面、堅實的基礎。
一、法律風險環境的地位
法律風險環境作為風險管理理論與法學理論交叉領域的概念,其地位可從風險管理和法學的角度進行理解。
在風險管理理論中,風險管理通常包括三個步驟:識別風險、評估風險、應對風險。而風險又有三大構成要素:風險因素、風險事故與損失。風險因素是指增加損失發生頻率或加重損失程度的狀況,構成風險因素的條件越多,發生損失的可能性就越大,損失就會越嚴重。因此,風險因素累積至一定條件就會產生風險,而風險事故的發生最終將這種損失可能性轉變為實際的損失。這三大要素反映了風險在不同階段的不同形態,呈現遞進銜接的關系。因此,風險識別的對象包含了風險因素、風險事故及損失,風險識別的范圍即風險所在的風險環境。按此種理論,法律風險環境即法律風險識別的范圍。
從法學角度看,法律風險是指由于外部法律環境發生變化或法律規范的規定與行為主體之間的行為存在差異,從而導致不利后果須由行為主體承擔的可能性。通過對法律風險這一概念中的要素進行推敲可知,法律風險的構成中存在三個變量,即主體、環境、行為,這三個變量呈現相對獨立、并列存在的關系,在其共同作用下決定了法律風險的類型與內容。因此,法律風險環境是法律風險的變量之一。
二、法律風險環境與法律風險
法律風險這一概念是在21世紀產生和發展的,盡管這一詞匯已經成為當下的熱門詞匯之一,但也因廣大媒體與文獻的過度使用,其含義變得隨意而模糊,缺乏準確的定位。
目前,國際上關于企業法律風險的定義尚未形成統一的觀點,且通常采取列舉法律風險成因的方式進行界定。國內現有的文獻主要是從法律風險成因及法律風險后果這兩個方面對法律風險進行定義。學界一種主流觀點認為,企業法律風險是指基于法律規定或合同約定,因法律主體的行為及外部法律環境因素等方面的因素交織,從而產生不利法律后果或法律責任的可能性。另一種觀點借鑒了風險管理理論中對風險的經典定義,認為企業法律風險是指在法律實施過程中,行為人所實施的具體法律行為與法律相違背從而產生不利后果的可能性。盡管表述不同,但兩者在本質上都把法律風險定義為發生不利的法律后果的可能性。
徐永前(2011)認為,企業法律風險不是對企業某一類風險的概括,而是所有企業風險在一定階段的表現形式,企業的戰略風險、財務風險、市場風險、營運風險往往最終都會向法律風險轉化。張曉玲(2009)認為,企業法律風險不是一種孤立的風險,而是與各種風險交織在一起,具有多樣性和復雜性,一般可以分為直接法律風險(指由法律因素直接引發的各種企業風險)和間接法律風險(因非法律因素導致的企業風險,但最終需承擔各種法律后果)。國務院國資委辦公廳的常以(2009)也將這一標準作為法律風險分類的依據之一。上述觀點揭示了法律風險與其他風險的關聯性與伴生性,表明法律風險既可能來源于法律因素也可能來源于非法律因素,是其他風險形態的最終呈現形式。這也就意味著,對“法律風險因素”的識別不能只局限于法律領域。
王廷良、韓玉(2010)專門撰文研究法律風險的傳導機制:風險源是上市公司法律風險傳導流程的開始(內部系統與外部環境),通過資金、法律、信息、市場、政策、行為、物質、技術等載體,在企業風險的子系統中發生效果,通過價值鏈、耦合傳導、利益鏈,產生可能導致不能履行企業合同,并且發生爭議甚至法律糾紛和訴訟,影響了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這些特定危害事件或經濟損失的具體法律風險事件,最終導致損失的產生并繼續遞傳。這一流程不僅充分闡述與展示了非法律因素引發法律風險的全過程,而且詳細說明了哪些相關領域中的因素應當納入到法律風險因素的識別范圍之中,從而強有力地論證了將非法律因素納入法律風險識別范圍中的合理性、及時性和必要性。
由于法律風險階段性、關聯性及法律風險復雜的傳導機制,“法律風險環境”不能簡單地理解為法律風險所存在的環境,還應當看到各法律風險因素之間的關聯性、法律風險的形成過程及法律風險傳導的過程。這也揭示了法律風險環境是一個動態變化的有機整體。
三、法律風險環境與風險環境
風險環境、法律風險環境這兩個概念都涉及“環境”這一概念,因此了解環境學基本理論是尤為必要的。在環境學理論中,環境總是相對于某項中心事物而言,它是指作用于這一中心事物周圍的客觀事物的整體,它隨中心事物的變化而改變、隨中心事物的不同而不同。環境要素是指由各個獨立而性質不同的針對環境的基本物質組分。環境要素組成環境的結構單元,環境的結構單元則最終形成了環境系統或環境整體。樊芷蕓、黎松強(2004)認為,“環境”具有以下特征:整體性(系統性)與區域性;變動性與穩定性;資源性與價值性;危害作用的時滯性。因此,就“法律風險環境”而言,它是“風險環境”的子系統,即“風險環境”的環境結構單元;“法律風險環境”的環境要則是法律風險要素。就企業的法律風險環境而言,其中心事物應當是企業自身。同時,風險環境、法律風險環境都應當具備“整體性”或“系統性”特征,這是“環境”所賦予這兩個概念的共同特征。
在風險管理領域中雖然有“風險環境”的提法,但鮮有文獻對“風險環境”這一概念進行獨立分析。河南金融管理干部學院課題組(1997)認為,外部風險環境一般是指商業銀行自身無法控制,但對商業銀行經營又有一定影響的國內國際政治經濟環境。王剛(2003)認為,風險環境就是指造成風險因素存在的各種情況和條件的總和。齊宏志(2011)認為,任何一個企業或組織開展經營管理活動都需要一定的環境,經營目標的實現是需要確定的因素,不確定的因素則會影響到經營目標的實現,所以說,經營環境就是風險環境。分析上述觀點可得,風險環境的內涵進一步擴大且更為精確。
法律風險環境作為風險環境的子概念,必然繼承了風險環境的本質內涵和特征,但同時也具備自身的法律特性。由此筆者得出,法律風險環境是指構成法律風險因素的各種情況和條件的總和及各法律風險因素相互交織、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有機整體。
四、結語
綜上所述,法律風險環境概念的提出確有必要,并且要適當地將非法律因素納入到考量范圍之中,因此筆者對“法律風險環境”做出以下定義:法律風險因素是指增加法律風險事件發生頻率或加重法律風險后果嚴重程度的狀況,而法律風險環境則是指一切以法律主體為中心,由法律風險因素的情況和條件的總和相互交織而成的有機整體。在這個有機整體中,這些法律風險因素相互交織、相互作用。
對法律風險環境作如上界定,一方面有助于我們充分、全面地識別法律風險,避免法律風險產生的不利后果,為應對法律風險提供決策依據;另一方面也為進一步研究其特征、要素、外延等奠定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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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酈雨憶,上海容智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黃雷,華東理工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