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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安全

2013-12-29 00:00:00吳恒
啄木鳥 2013年10期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語出《禮記》,意思是說在人的兩個最基本的欲望中,第一個便是飲食。也許是長久以來物質匱乏的原因,中國人對吃有一種特殊的迷戀。這種迷戀體現在對食材的選擇“海納百川”,體現在加工的手段五花八門,體現在菜肴的名稱“博大精深”。

在語源學上,“吃”字對中文詞匯也有較大貢獻。在中國,好工作叫“鐵飯碗”,不好的工作叫“混口飯吃”;受人歡迎叫“吃得開”,沒人理會叫“吃閉門羹”;妒忌叫“吃醋”,占人便宜叫“吃豆腐”;交口稱贊叫“膾炙人口”,好逸惡勞叫“坐吃山空”; 在責怪他人多管閑事時,會說“你吃飽了撐的”;見面打招呼,自然是以一句 “吃了嗎”作為開場白。

吃,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如此重要,也就不奇怪當一部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播出時,許多人一邊看著屏幕,一邊流著口水,大呼過癮。然而,正如一則評論所言:只有理性地審視這部唯美紀錄片之外的另一個中國,才能幫助我們來理解這部紀錄片何以能一炮而紅。

是的,現實是舌尖上的中國有兩個:“一個是這部宏大的紀錄片,借助誘人的美食和溫暖的故事所展示的舌尖中國,一個是日常社會新聞中無數的食品丑聞所展示的舌尖中國。一個舌尖上的中國,充滿陽光與感動,是淳樸、溫情、唯美、誘人的,是由奶奶的眼淚、媽媽的手、故鄉的回憶寫成的;而另一個舌尖上的中國,充滿苦澀與糾結、冷酷與陷阱,是由有害的添加劑、地溝油、增白粉、瘦肉精、殘留農藥、熒光粉、反式脂肪酸寫就的。”

夸張一點兒也可以說,這兩個舌尖上的中國,一個是藝術照,一個是生活照。

許多中國消費者關注食品安全問題是從2008年開始的,當時《東方早報》率先曝光了震驚中外的三聚氰胺事件。之后數年里,奶粉的問題非但沒有讓消費者安心,毒大米、地溝油、瘦肉精的問題又紛紛浮出水面,消費者如驚弓之鳥。在所有關于食品安全的問題中,最讓消費者揪心的仍然是奶粉的安全。奶粉的消費者大多是尚未能表達自己意愿的嬰兒,爸爸媽媽喂什么,他們就吃什么,而中國父母此前也很少擔心在正規商店買的嬰幼兒食品會出現問題,但這一信任在2008年被打破,至今仍未能徹底復原。

國內的乳制品廠商試圖重建信任,遺憾的是,他們的重點似乎放錯了位置。一家國內知名的乳制品企業旗下的“母嬰營養研究中心”曾發布過一個報告——《參照西方標準的配方奶粉明顯不適合中國寶寶》。也許從科學角度來講,是有幾分道理,但在當下的消費環境中,這種報告難免會受到消費者無情地嘲笑。一些消費者用腳投票,國內的奶粉商他們不再信任,于是將鈔票撒向洋奶粉,以至于2013年2月,香港政府發布《2013年進出口(一般)(修訂)規例》,規定每名十六歲以上人士二十四小時內不可帶兩罐以上進口奶粉離境,并禁止十六歲以下人士攜帶奶粉,該《規例》于2013年3月1日起生效。這一規定頓時引發軒然大波。據香港海關的數據顯示,規例執行的頭兩天,就拘捕了四十五人,檢獲違規攜帶奶粉一百七十八罐。以查“白粉”的方式來查奶粉,從另一個角度反映了中國食品安全危機:人們為了得到安全的食品,甚至不惜以身試法。

覆巢之下,安得完卵。奶粉如此,其他食品又能好到哪里去?很多時候,人們可能以為食品安全問題離自己很遠,但很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了受害者。

一、毒從口入

食物,可以滿足人們兩個層次的需求:基本生理需求和生活品質的要求。所謂基本生理需求,即為了飽腹,這是對食物最低限度的要求,味道如何、營養如何、容器如何,對經濟困頓的人們來說是顧不上的。而生活品質的追求,即古人所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則是指在實現了溫飽之后,通過享用美食來享受生活,既要講究色香味俱全,又要講究營養搭配。然而,當下人們赫然發現,在吃飽與吃好之外,還有一事要操心,那便是吃得安全與否。

所謂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如今頻頻爆出安全問題:重金屬米、地溝油、工業鹽、頭發醬油、敵敵畏醋、滑石粉茶……連生姜、大蒜等調料也未能幸免。俗話說“病從口入”,是指吃了不干不凈的食物容易生病,應對之策是少在外用餐,但殊不知就算你能/Cwbue6D7STeclKwwtH4DA==管住自己,不下館子,仍有可能“中招”,因為食材本身就不安全。

大米的歷史極為悠久,在中國的飲食文化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三字經》中說:“稻粱菽,麥黍稷,此六谷,人所食。”其中的“稻”經過清理、礱谷、碾米等處理后即是大米。“六谷”(或“五谷”)在中國泛指一切能吃的糧食作物。 在《黃帝內經》中,稱五谷為“粳米、小豆、麥、大豆、黃黍”,稍后的《孟子·滕文公》中,稱五谷為“稻、黍、稷、麥、菽”。可以發現,不管是在哪種表述中,大米都是當仁不讓的五谷之首,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然而,盡管稻米的種植歷史悠久,食用人群龐大,但是近年來,關于大米的食用安全丑聞頻出,涉及多個方面,其中,影響最惡劣的當屬大米重金屬超標與陳化米問題。大米重金屬超標,與環境污染問題有關:地方政府盲目求追GDP,廣開工廠,結果是工廠把錢掙足后,一走了之,治理環境污染的爛攤子卻沒人愿意接。當初多快好省地建工廠,看上去是發展了經濟,但工廠附近的居民卻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更可怕的是,土壤污染后的修復十分艱難,過程也十分漫長,污染的土壤一旦種植上莊稼,重金屬就將侵入莊稼內部,再轉移到消費者口中。

調查顯示,大米中最常見的是重金屬鉛和鎘的超標,此外還有砷、鋅、銅等。2002年,農業部的稻米及制品質量監督檢驗測試中心曾對全國市場上的稻米進行抽檢,發現稻米中超標最嚴重的重金屬是鉛,超標率28.4%,其次就是鎘,超標率10.3%。無獨有偶,2007年,南京農業大學農業資源與生態環境研究所的潘根興教授和他的研究團隊,在全國范圍內(分華東、東北、華中、西南、華南、華北六個區域)隨機采購大米樣品九十一種,結果同樣表明市場所售大米鎘超標率為10%左右。這是一個很令人驚悚的數據,通俗地說,每吃十碗飯,就有一碗是重金屬鎘超標的,如果算上鉛的話,那就是每吃十碗飯,就有三碗是超標的。2013年5月,廣州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公布了2013年第一季度廣州餐飲環節抽檢結果,有44.4%的大米鎘超標。

重金屬超標會造成什么后果呢?因重金屬進入人體后不容易被排出,累積到一定量就會引發慢性中毒。比如,鎘在人體內一般積蓄在腎臟,會引發泌尿系統的病變,也會引發胃臟功能失調,干擾酶系統的運行,導致高血壓;鎘還會取代骨頭中的鈣,使鈣流失,骨骼軟化。鉛則會導致腎臟損傷、貧血癥以及神經機能失調。兒童對鉛尤為敏感,一旦攝入過量,就會出現注意力不集中、多動、學習困難、聽力障礙、語言障礙等癥狀,而且高血鉛兒童往往比同齡正常兒童的身材要矮小。此外,研究表明,兒童血鉛水平每上升一百微克,其智商要下降六至八分。

在眾多被重金屬污染威脅的案例中,廣西桂林思的村最為典型。思的村隸屬于陽朔縣,與縣城的距離不過四十公里。陽朔是一個風景秀美的城市,素有“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堪稱甲桂林”之說。但其轄下的思的村,卻因一種怪病廣受國內土壤研究者的關注。思的村的村民多以種植水稻為生,近年來,這里不少村民得了怪病,雙腿無力,渾身疼痛,去醫院卻查不出所以然,村民只好自己命名為“軟腳病”。這種病的癥狀與“痛痛病”極為類似。“痛痛病”又稱骨痛病,最早發現于日本,是一種因為食用了鎘超標的食物而導致骨頭疼痛的病。學者研究后發現,思的村的村民確實長期生活在鎘超標的環境中:早在1986年,對思的村農田的檢測結果就表明,其有效鎘含量值為7.79mg/kg,是國家允許值的二十六倍。而種植在這種土壤里的農作物,鎘含量同樣超標,其中早稻的鎘含量為0.6mg/kg,超出國家標準三倍,晚稻則為1.005mg/kg,超過國家標準五倍。

思的村的大米里鎘含量嚴重超標的罪魁禍首,被認為是一座鉛鋅礦。這座鉛鋅礦就在村莊上游十五公里處,開發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因當時幾乎毫無環保意識,礦場中含鎘的廢水直接排放到河里,村民再用河里的水灌溉耕地,就使耕地污染,使出產的大米鎘超標。統計數字顯示,當地有超過五千畝土地被污染,隨后的調查表明,在礦山發掘早期,排出的廢水中鎘的含量超過國家規定的耕地灌溉水質標準的一百九十四倍。

思的村村民由于長期食用鎘含量嚴重超標的大米,重金屬在體內難以代謝,日積月累,才患上了這種軟腳怪病。而這一問題,同時凸顯出研究食品安全問題的尷尬之處,若非單一飲食來源,或長期食用,即使吃了有毒害的食物,也不一定能及時發現,等發現身體出現異常,通常為時已晚。

中國大米重金屬超標問題頻現的最主要原因,是各地地方政府環境保護意識淡薄,并不覺得環境問題與食品安全有多大關系。地方官員總是喜歡論證“發展經濟,大干快上”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這樣的觀點,時至今日,在很多人看來仍然是理所當然。殊不知,國內外大量的事例證明,無視環境問題發展經濟,最后往往會得不償失,人們將為此付出更大、更慘重的代價。

如果說大米重金屬超標算是農民的無心之過(這多少有些勉強),那么,下面的行為當屬不法商販蓄謀為之了。聽說過給人美容的,聽說過給大米“美容”的嗎?因為大米質量不好、賣相不好,商販便出此下策,將其好好“美容”一番,方便轉手給下家。

大米分為三類:當年生產的大米稱之為新糧;新糧儲存一年以上則稱為陳糧;陳糧若因儲存時間過長或儲存不當而陳化變質,則稱為陳化糧。新糧和陳糧都能食用,只是新糧比陳糧口感、香氣要更宜人些,但陳化糧不能食用,因為其中的淀粉、脂肪和蛋白質等已發生變化,使其食用品質和營養成分下降,甚至還會產生黃曲霉素等有毒有害物質。

按照2001年國家計委等五部委頒布的《陳化糧處理若干規定》,陳化糧只能向特定的飼料加工或釀造企業定向銷售。但因其價格是新糧的一半,有些不法商販利欲熏心,便無視消費者的安危,鋌而走險,“包裝”陳化糧進入了口糧市場。陳化糧中含有黃曲霉素的可能性很大,黃曲霉素對人或牲畜有急性毒副作用,并會誘發癌癥,被世界衛生組織劃定為一類致癌物,毒性比砒霜強六十八倍。試驗表明,黃曲霉素致癌最短只需二十四周,而且,因為黃曲霉素的裂解溫度是280℃,所以一般的烹調加工并不能將其殺死。

在中國,陳化糧進入餐桌以及因食用陳化糧中毒的新聞并不少見,受害者多是弱勢群體。2004年6月底,《新京報》報道了北京的“民工米”現象,并引用《中國質量萬里行》的數據稱,北京每年至少有近萬噸的“民工米”被食用。“民工米”的特點是便宜,比一般大米便宜三分之一還多,這種大米多含黃曲霉素,但是通常賣家和買家都不太介意,因為這些米他們自己并不吃,吃的是在建筑工地干活兒的農民工,這種米也因此得名“民工米”。之后,中央電視臺《時空連線》欄目跟進此議題,派出四路記者分別在北京、天津、廊坊以及哈爾濱的糧油市場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顯示,“民工米”并非北京特例,在其他三地也極為普遍。央視的報道立刻引發全國關注,各地方媒體的記者紛紛行動,調查本地的此類情況,結果顯示,“民工米”已經遍及全國各地的糧油市場。

令人欣慰的是,2004年之后,中國的糧食購銷體制進行全面改革,過去享受地方財政補貼的糧食企業完全市場化,政府對農民的補貼以現金形式直接發給農民。這樣一來,農民、糧庫都有了更多的自主權,在市場那只“看不見的手”的指揮下,糧食大量積壓和陳化的現象已基本消失。但不可否認,零星地銷售陳化糧的現象依然存在。有時因為米販子的存儲不當或長期存儲,其倉庫中的陳糧就可能變成陳化糧。為了獲取利潤,米販子就會聯合貪圖小利的采購人員,致使陳化糧登上百姓餐桌。雖然陳化糧與新糧從外觀上看有明顯區別,但如果對陳化糧進行了二次加工,比如加工成米粉、釀酒等,那就難以區分了。而陳化糧中可能含有的黃曲霉素,并不會在釀酒過程中消失,仍有致癌作用。因此,只有加強市場監管,才能讓消費者放心。

2013年3月“兩會”期間,廣東代表團的代表鐘南山院士在分組討論時,表達了對中國食品安全問題的擔憂,他表示“每年有七百萬至一千四百萬噸廢油,其中有三百五十萬噸地溝油回流餐桌,誰都可能吃到地溝油。”具體的數字可能會有爭議,但不可否認的是,地溝油在中國已經防不勝防。2013年5月3日,最高法院出臺《關于辦理危害食品安全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次對制售“地溝油”的處罰問題作出明確規定。規定稱:如果利用“地溝油”加工食品,致人死亡,最高可判死刑。希望在這樣的重典下,食品安全的形勢會有所改善。

“地溝油”,顧名思義,是指從地溝里打撈出的油。餐館或者普通家庭吃完飯后會刷鍋洗碗,因油比水輕,鍋里或者碗里的油進入下水道后就會浮在水面上。“地溝油”販子常在夜深人靜之時,撬開下水道的窨井蓋,用特制的工具將油撈取上來,然后運到黑作坊進行提煉。除了提煉設備需要少許投入外,“地溝油”幾乎算是無本生意,因為成本低廉,提煉出來的油可以把價格壓得很低;而另一方面,在外觀和口味上又與正規的食用油相差不多,因此廣受小餐館、路邊攤的歡迎,迅速占據市場。從污穢不堪的地溝里撈別人吃剩的油,已然讓人很惡心了,但黑心商販在追逐利益的道路上,瘋狂而且沒有底線。

2011年4月,重慶云陽縣一棟大樓旁的糞池邊,停著一輛三輪摩托車,車上有十多個塑料桶,一名男子正在用特制的工具從糞池里往外撈著什么。這個男子形跡可疑,路過的市民起了疑心,悄悄報警。民警出警后發現,這個男子正在把撈上來的生活殘渣往桶里倒。為搞清他到底要做什么,民警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待他開動摩托車后一路跟蹤。民警隨著這名男子到達城郊的一間民房后,發現這里居然是一個生產“地溝油”的黑作坊:房子里有汽油桶、缸、瓢、篩子等工具,房子外倒滿了加工后留下的糞渣。整個黑作坊臭氣熏天、污水四溢,民警當即聯系了轄區的工商所,一舉將這一黑作坊搗毀,繳獲已經制好的“地溝油”二百多公斤。不錯,這個黑心油販就是用糞池里撈取的生活殘渣來煉油的,這樣的油,如果順利加工出來,便會銷售給路邊的大排檔和小餐館,被消費者吃下去。好在據該男子交代,他是初犯,還沒有將“地溝油”銷售出去。我們只能希望他說的是實情了。

相比而言,廣東的朋友就沒有這么幸運了。2011年5月,一位從貴州到東莞打工的農民工,主動聯系了記者要討回公道。他一個月前被親戚介紹到一個“地溝油”黑作坊打工,黑作坊本來就見不得光,加上安全措施又不到位,他在“攪油鍋”旁工作時,不小心掉進了油鍋里,嚴重燙傷。老板不愿意承擔全部的醫療費用,準備逃走,他情急之下就聯系了記者。記者隨即報警,第二天,執法部門就端掉了這個黑作坊。現場觸目驚心,散發著惡臭,熬制“地溝油”的原料里混著石子、塑料袋、衛生紙甚至衛生巾。據打工者稱,這些原料 “有的是從下水道撈出來的,有的是收集餐館的泔水,還有的是跟一些公司合作,由他們從化糞池抽上來,然后我們收購的”。等“地溝油”煉好后,會被裝進油桶,湊齊一定數量,就派車運走,“據說是送到深圳的一些批發市場,東莞的批發市場也會送”,“因為價格便宜,深圳、東莞的一些大小餐館都會去批發市場采購這種‘地溝油’。”

不只是重慶、廣東,哪里有暴利,哪里就有不法商販的蹤跡,“地溝油”是個全國性的問題。2010年初,武漢工業學院食品科學與工程學院的九名大四學生在該院何東平教授的指導下,開始了對武漢“地溝油”狀況的調查工作,何教授同時也是全國糧油標準化委員會油料和油脂工作組的組長。他們調查發現,從餐飲業的餐廚垃圾中提煉一噸地溝油,成本僅為三百元左右。算下來,掏一桶地溝油就能掙得近百元,一人一天能撈四桶,一個月就能掙得上萬元。這樣的暴利催生了一條生產、銷售“地溝油”的黑色產業鏈,即使是北京、上海、廣州這樣的一線城市,也均爆出“地溝油”上餐桌的問題。不夸張地說,只要你下過館子,就有可能吃過“地溝油”,只是你沒有察覺到而已。

2011年4月,第十四屆國際泳聯世界錦標賽在上海舉辦在即,在國家游泳隊舉行的世錦賽動員大會上,游泳中心主任尚修堂向運動員喊話:“若哪位隊員被發現外出就餐,將被取消參加世錦賽的資格”。這樣的警告匪夷所思,但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更耐人尋味的是,在世錦賽開賽前,組委會為參賽人員起草了一份后被稱為“史上最難堪”的安全用餐指南。在該指南中,列出了一組上海餐館的名單,認為其可以為參賽運動員提供安全的食品,并建議不要去名單之外的餐廳吃飯,以免毀了自己的運動生涯。然而,名單上只有區區十五家餐館。 之所以禁止運動員在外用餐,是擔心他們吃了含瘦肉精的豬肉,藥檢時體內殘留的瘦肉精會導致其被視為服用了興奮劑,這樣的悲劇曾多次發生。

2008年5月,北京奧運會前夕,被寄予厚望的中國游泳健將歐陽鯤鵬尿檢未通過,被查出體內含有違禁成分鹽酸克倫特羅。此前,北京奧委會承諾將舉辦一屆“最干凈”的奧運會,國家體育總局頒布了對使用興奮劑的“從嚴從重處罰”條例,表示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服用,均將嚴懲。被稱為中國男子仰泳第一人的歐陽鯤鵬,隨后遭中國泳協終身禁賽。歐陽鯤鵬的辯解是在休假期間,他和家人聚餐吃燒烤,可能因為吃的肉里有瘦肉精,而鹽酸克倫特羅正是一種常用的瘦肉精。中國反興奮劑委員會對此的回應是,即使是誤服,也決不手軟,因為 “運動員要對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

另一個教訓來自于世界冠軍、中國柔道名將佟文。佟文曾獲得過2008年北京奧運會女子柔道78公斤以上級冠軍,但她在2009年柔道世錦賽后的興奮劑藥檢時,鹽酸克倫特羅呈陽性,被處以兩年禁賽的處罰,并沒收2009年世錦賽金牌。她也因此成為中國第一位因服用興奮劑被禁賽的奧運冠軍。佟文一方面表示接受這一違規事實,另一方面積極上訴。萬幸的是,國際體育仲裁委員會(CAS)在調查時發現,國際柔聯在進行B瓶尿檢時存在程序上的漏洞(根據規定,開啟B瓶的檢測過程,運動員應該在場,但國際柔聯檢測時并未通知佟文),出于對程序正義的尊重,決定撤銷國際柔聯的全部處罰決定。但國際體育仲裁委員會同樣聲明:這項裁決“并不能被理解為佟文沒有過失,尤其是審判團并沒有宣布佟文是否服用、是否故意服用了鹽酸克倫特羅”。不管怎樣 ,佟文算是逃過一劫,之后還參加了2012年倫敦奧運會。

運動員被告知絕對不能吃市面上的豬肉,是因為他們要不時地被藥檢

相比而言,周蜜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周密曾是中國國家女子羽毛球隊的成員,與張寧、謝杏芳、龔睿娜并稱為中國羽壇的“四朵金花”,年僅二十二歲便排名世界第一(2001年),并在第二年蟬聯。2006年,周蜜加盟香港羽毛球隊,兩年后再次登上世界第一的寶座。然而2010年6月,周蜜接受世界反興奮劑組織(WADA)的飛行藥檢(不固定藥檢)時,尿檢被測出含有鹽酸克倫特羅。世界羽協隨后作出禁賽兩年的判罰,這不僅使她錯失參加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機會,基本宣告其職業生涯的結束,也使她名譽掃地。

周蜜在新聞發布會上堅稱自己是無辜的,她在此前的新加坡、印尼公開賽期間曾生病,在當地藥店購買過感冒藥。她先是認為可能因此攝入違禁藥物,但相關藥物送檢后發現并無鹽酸克倫特羅成分,因此世界羽聯并未采信,維持原判。后來她回憶起,感冒之后她想吃粥,便未在香港隊的食堂就餐,而是自己去市場買了一點兒豬肉。周密說:“我自己熬粥、煲湯,想補一下,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尿液呈陽性,沒想到豬肉會帶來這樣的影響,直到出事后的兩個月,我才知道豬肉這么危險。”

世界羽聯的判罰已無法撤銷,周蜜只能自證清白。她做了兩件事情:一是禁賽后為保留證據,她一直沒有剪頭發,并將頭發樣本送往香港城市大學檢測,發現其中的鹽酸克倫特羅含量僅12.4皮克,專家認為,如果是刻意服用鹽酸克倫特羅,含量應至少高于這個數值五十倍。另一件事是她當時說:“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會盡快生一個孩子,因為沒有任何服用興奮劑的人敢這樣做。”她確實這樣做了,四個月后,她與男友結婚并懷上寶寶。中國羽毛球隊總教練李永波曾對此事有過評論:“對于羽毛球運動員來講,興奮劑的確是起不了作用,因為羽毛球不是單純的體能項目,還有技術含量,要求非常精確,是靠訓練積累的技術技能。吃了興奮劑,老把球打出界是比較麻煩的。”種種證據表明,周蜜被冤枉的可能性較大。而斷送了她羽壇前程的,多半是那塊來歷不明的豬肉。

這些發生在運動場上的傷心往事,可以作為極好的旁證,讓我們了解當下肉類食品的安全問題。還有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故事:2012年7月,在寧波北侖區舉行的世界女排大獎賽總決賽中,中國隊0比3負于美國隊。賽后接受媒體采訪時,中國女排的主教練俞覺敏反思落敗的原因,稱女排發揮失常與三個星期沒有吃肉有密切關系,“因為害怕瘦肉精,我們出來比賽是不敢吃肉的,這次是三周的時間。”這一消息傳出后,聽者無不啼笑皆非。

把比賽失利歸咎于沒有吃肉當然匪夷所思,但結合之前的例子來看,并非不能理解。而被悉心關照的運動員都這般提心吊膽,普通消費者又能好到哪里去?運動員被告知絕對不能吃市面上的豬肉,是因為他們要不時地被藥檢,即使食用了少量的瘦肉精也會被發現,影響前程。但普通消費者一則沒有條件進行這樣的檢測,再則即使發現了,也不會對自己的職業生涯造成危害,因此不會太在意。所以說,不是運動員比普通消費者更容易受到傷害,而是消費者受到傷害后不容易察覺。瘦肉精對人體的危害是累積式的,長期食用,身體會遭受慢性毒害。

據不完全統計,1999年至2005年,中國共有2455人因食用含“瘦肉精”的豬肉中毒,其中還有致死的案例。

生姜

在中國的食療理念中,生姜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常言道:“冬吃蘿卜夏吃姜,不找醫生開藥方”。淋雨了、感冒了、腹瀉腹脹了,喝杯熱姜湯就可以緩解癥狀;齲齒了,可用熱姜水漱口……生姜,算是居家旅行、行走江湖必備良“藥”。然而,就算這人見人愛的生姜,也可能出現食品安全問題。問題主要出現在兩個環節:種植和銷售。

與所有的植物一樣,生姜的種植也需要防治病蟲害。但2013年5月4日,央視《焦點訪談》欄目對毒生姜的曝光,又一次讓全國消費者震驚了。據記者調查,山東濰坊地區的農民用劇毒農藥“神農丹”噴灑生姜。“神農丹”的主要成分是涕滅威,劇毒,五十毫克就能毒死一個五十公斤的人,而且涕滅威能夠被植物全部吸收。接受記者采訪時,“憨厚”的農民實話實說,他們自己吃的生姜,種在另外一溝,“自己吃的不使藥”。遺憾的是,在食品安全的問題上,獨善其身是很難的。這些短視的農民并不知道,濫用涕滅威不僅會使生姜上的農藥殘留超標,還會污染地下水。也就是說,雖然他們自己吃的生姜沒有用藥,但他們平日喝的水,灌溉莊稼的水,都已被污染,也會導致慢性中毒。這樣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農民用劇毒農藥種植生姜與效益有關。據當地農民介紹,生姜容易生“病”,尤其是種植三四年后,土地容易出現病蟲害,嚴重影響產量,甚至會絕產。“一畝地剛開始種時,產姜量能達九千至一萬斤,接下來逐年減少到六千多斤。姜每年就種一季,就算一塊錢一斤,除去成本四千余元,一畝地一年也就賺兩千元。”這種情況下,當經銷商來推銷劇毒農藥時,稱他們的產品能提高產量,不用可能會減產一半,對農民的誘惑就很大。“神農丹”殺蟲效果好,而且價格很便宜,因此被廣泛使用。

有毒生姜的受害者遠非只有山東本地的消費者。因山東種姜頗為有名,所產生姜遠銷全國,據新華社的報道,廣州、深圳、杭州等地都查獲了來自山東的“毒生姜”。其中,廣州是重災區,在廣州的一家果菜批發市場,記者調查后發現,來自山東的生姜超過80%,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濰坊的。據該市場的經銷商介紹,這里每天進姜上百噸,供給整個廣州市場。廣州市農業標準與監測中心抽檢了八個生姜樣品,發現有兩個不合格,涕滅威超標。

更讓人震驚的消息是,濰坊出產的生姜分銷售途徑有兩種:內銷與出口。因為外國的經銷商對農藥殘留檢測十分嚴格,所以農民在出口基地種植的生姜都不使用便宜的劇毒農藥,而是用另一種安全的生物藥,不過價格更貴。但內銷的生姜管理不嚴,采用的是抽查制度,且是自己送檢。業內人士稱,拿到農藥殘留合格的檢測報告并不難,只需找幾斤合格的生姜送去檢驗就可以了。就這樣,利益驅動加上監管失職,噴灑劇毒的生姜成了國人餐桌的“特供”。

在種植環節,生姜可能會被噴灑劇毒農藥,而在銷售環節,生姜則可能會被使用硫黃。生姜有自己的生命周期,而在經濟全球化的當今,產地與經銷地往往相隔很遠,千里迢迢,運輸翻山越嶺,耗時苦多。生姜在長途跋涉中,或在囤積時會慢慢變老,姜老珠黃,賣價自然就會被壓低,這也就是常說的“賣相不好”。這樣的生姜一般會被打折出售,或作廢品處理。但商家們不甘心,他們認為即使不能讓生姜真的變得“年輕貌美”,也要讓生姜變得能“看得過去”。經過不斷地摸索與嘗試,不法商販終于找到了一個簡單粗暴,卻行之有效、性價比極高的方法:用硫黃熏。

原理很簡單,硫黃在熏蒸過程中會與空氣中的氧氣結合,生成二氧化硫。二氧化硫是常見的漂白劑,能與被漂白物生成無色的不穩定化合物,使其外觀光亮,色澤鮮艷。業內人士介紹,“熏制過程很簡單,熏制前在生姜上潑點兒水,將生姜裝進袋子,圍成一圈。硫黃放入容器中點燃,放入圈中,蓋上塑料布和棉被,熏一個小時就好了。因為蓋著塑料布,硫黃燃燒后發出的氣體逃不出來,熏的效果就會好很多。”這樣的方法還可以用于大規模加工,把生姜堆在屋子里,直接在屋中間架幾口大鍋,鍋里放上水,水里放進硫黃,然后點火煮水,并封閉門窗,等硫黃水快蒸干時就可以開門取貨了。這樣,數斤硫黃就可以漂白近萬斤生姜。除了煙熏,還有更簡單的辦法:用藥水噴洗。將含有硫黃的藥粉加水搖勻,噴灑在色澤暗淡的生姜上,僅需十分鐘,這些“賣相不好”的生姜就能變得光鮮亮麗。或者使用大盆,盛裝硫黃水,將生姜放置其中進行漂洗。

短期攝入微量的二氧化硫,對人體的危害不大,人體本身存在有內源性的亞硫酸鹽,能耐受一定水平的亞硫酸鹽。然而,如果長期攝入殘留在日常食物中的二氧化硫,即使是低劑量的,也會對人體造成損傷,尤其是呼吸與消化系統,會使其黏膜受損,并引發慢性鼻炎、咽炎、支氣管炎、支氣管哮喘,以及肺氣腫等疾病,甚至對肝、腎臟等器官也有損害。因此對于每天都要食用的生姜,請務必處理干凈。最常見的辦法是去皮,不管生姜是噴灑“神農丹”的,還是用二氧化硫熏出來的,其表皮的污染是最嚴重的。另外,如果有條件也可采用“堿洗法”,即在水中放入少量堿粉(無水碳酸鈉)或堿(結晶碳酸鈉),攪拌均勻后放入生姜浸泡五分鐘,撈出洗凈即可。

二、間接中毒

是不是平時多加注意,少吃不干不凈的東西,就可以避免問題食品的傷害呢?事實證明,這只是一廂情愿。很多時候,食品安全的問題不僅僅是食品本身的問題,食品包裝也存在安全隱患。這種事情往往防不勝防。

爆米花桶

2011年4月,有媒體曝光,北京的不少電影院使用含致癌物的爆米花桶。也許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也曾發現,一些爆米花桶內側較白較亮,業內人士表示,這種桶可能使用了大量的熒光增白劑。根據國家規定,因為爆米花桶與食物直接接觸,因此必須要用“食品級白卡紙”。但這種紙張比較貴,于是,一些不法商販用回收的廢紙制造爆米花桶,但廢紙打的紙漿顏色不好看,為了顯得更白,便用熒光增白劑對其進行漂白。熒光增白劑是一種化工染料,可提高紙張、纖維織物的亮白程度,但熒光物質進入人體后,會對人體造成傷害,達到一定劑量還會誘發癌癥。因此,按國家規定,這種增白劑是不允許用于食品包裝的。據知情人士透露,用廢紙加熒光劑做成的紙桶,其成本要比正規紙桶低20%。為了這20%的差價,影院便無視消費者的健康了。

消息傳出,一石激起千層浪。各地都有電影院,北京尚且如此,其他城市會安全嗎?各地媒體紛紛跟進。結果讓人悲觀:上海、廣州、青島等地紛紛中招。上海質監局隨后查封了十萬余只熒光劑超標的不合格爆米花桶。這并非某地或某影院的個案,而是整個行業的問題。青島的記者在調查走訪時發現,當地的批發市場里,雖然爆米花桶種類繁多、價位不同,但居然全是無生產日期、無質量合格證、無生產廠家的“三無”產品。而且記者還發現,進入電影院的觀眾,大部分從未關注過爆米花桶的質量問題。一方面,消費者可能并沒有想到爆米花桶中也能含有致癌物質;另一方面,一般人看電影的頻率,以及看電影時吃爆米花的頻率不會太高,所以消費者在攝入少量熒光粉后,并不會立刻顯現出中毒癥狀。

爆米花桶不是唯一出問題的食品包裝。食品包裝與醫療垃圾,乍一看,風馬牛不相及,但在不法商販那里,這兩者就像一根藤上的兩個瓜。醫療垃圾是指與病人的血液、身體接觸過,由醫院輸出的污染性垃圾,比如一次性醫療器具、術后廢棄品等等。醫療垃圾可能直接或間接感染病毒,或含有其他危害性物質。在中國的《國家危險廢物名錄》中,醫療垃圾被列為首要危險廢物,對其進行的收集、消毒和焚毀處理,需要嚴格地按照國家規定來執行。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醫療垃圾竟和食品包裝扯上了關系。

純凈水桶作為飲用水的容器,其質量好壞會直接影響水質

2009年,鄭州市的市民張先生,在當地一家醫院看望病人時,偶然看到,有兩名男子從醫院的醫療廢棄物室往外運送醫療垃圾,這引起了他的疑心。在隨后的一個月里,他一有空就在這家醫院的醫療廢棄物室旁蹲點,終于發現醫院的工作人員監守自盜,將醫療廢棄物私自倒賣。又經過了三個多月的跟蹤調查,他發現鄭州市多家醫院存在這一現象,有專人負責將四處收集到的醫療垃圾運到廢品收購站,收購站將塑料類的醫療垃圾粉碎,然后賣給塑料制品廠,塑料制品廠再用這些原料制成生活用品,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食品包裝。了解到這一情況后,張先生向公安機關報了警,民警隨后的調查證實了這一產業鏈的存在。

但遺憾的是,國家相關法律法規的缺失使得案件的處理陷入瓶頸。根據衛生部衛辦醫發(2005)292號文件的規定:“使用后的輸液瓶(袋),未被病人血液、體液、排泄物污染的,不屬于醫療廢物,不必按照醫療廢物進行管理,但這類廢物回收利用時不能用于原用途,用于其他用途時應符合不危害人體健康的原則。”不少醫院便以此為借口,不承認其在醫療垃圾管理上的失職。另外,對違規使用這些醫療垃圾的人,法律也沒有明確的懲罰措施,這使得這些沒有職業操守的商販躲避了懲罰。媒體記者從公安機關了解到,“公安機關將幾名涉案人員控制后,經調查,被控制的人員夠不上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規定的處罰標準,已被依法解除控制。”面對這樣的狀況,消費者大概只能選擇少用塑料制品來降低風險了。

純凈水桶

在所有的食品包裝中,與消費者接觸最頻繁的應該是純凈水桶了。營養學家一直告訴大家要每天勤喝水,但如果喝進去的水不衛生,其結果喝得越多,健康風險越大。其實純凈水本身的問題不大,雖然2013年4月“農夫山泉”與《京華時報》展開激烈爭論,讓消費者開始擔心純凈水的安全,但目前看來,雙方爭論的焦點在于國家與地方標準的不統一,水本身的質量倒不是大問題。純凈水的安全隱患在桶身上,而這也是消費者最容易忽視的。

純凈水桶能出什么問題呢?這要從桶裝水的循環流程說起。一桶合格的桶裝水,它的生命周期應該是這樣的:由正規廠商生產,貼好防偽標簽,包裝完整后交付給代理商,代理商再轉運至送水站,再由水站搬運到消費者家中或者辦公場所,使用完畢后消費者再將水桶交還水站,水站交還代理商,代理商再交還廠商。在這個環節中,水站是最容易出問題的。會有黑作坊自購水桶,冒充大品牌,灌裝自來水然后送到水站。水站的老板當然有能力分辨真假,但因為有利可圖,因此與黑作坊狼狽為奸。

純凈水桶作為飲用水的容器,其質量好壞會直接影響水質,因此也有國家標準。按照規定,為確保在使用過程中水的質量安全,循環使用的水桶材質必須是食品級全新料PC(Polycarbonate,聚碳酸酯)。PC桶雖然安全,但價格較貴。考慮到造假的成本總是更低,因此就不要指望生產假水的小作坊會選用這種桶了——他們總是能找到更便宜的替代品。當然,便宜是有代價的,會對人體造成危害。目前市面上流通的黑心PC桶按對人體危害程度從小到大排序為:非食品級的PC桶、食品級PET(聚對苯二甲酸乙二醇酯)桶、用廢舊塑料或其他劣質廢料制成的桶。

據《中國青年報》2011年2月的一篇報道,為了檢驗不同材質的水桶對純凈水水質的影響,某飲用水公司的經理曾做過這么一個實驗,他把同樣品質的純凈水放置在四種不同材質的飲水桶中,分別是食品級的全新料PC桶、非食品級的PC桶、PET桶和黑心PC桶。二十多天后,檢測結果讓水質分析專業出身的經理大吃一驚:“用肉眼看,放置在不同飲用水桶中的水并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但經專業儀器檢測后,水質的差別顯而易見:食品級的全新料PC桶中的水沒有任何雜質溶入;非食品級的PC桶和黑心PC桶中的水溶入了很多有機物和重金屬;PET桶中溶入的雜質最多,甚至在其中發現了被國際癌癥研究中心列為一級致癌物的二惡英。”

明知對人體有害,但黑心商家還選用這種材質,自然是利益驅動了。一些業內人士將市面上的水桶分成三類:“白桶”、“皮桶”和“黑桶”。“白桶”即PC桶,符合目前國家的標準,成本約在二十五至四十元之間。“皮桶”指PET桶,成本在八至十元,比PC桶便宜一半多。但是PET桶容易變形,且無法承受高溫,高溫下易分解出致癌物質,而高溫消毒又是桶裝水水桶最常用的消毒方式,如果水桶循環使用,則其中的有害物質就會溶解于水中。長期飲用PET桶裝的水,會損害人體的消化系統和神經系統,并導致頭昏、胃痛等多種癥狀。因此國家規定,PET桶僅適用于一次性飲用水包裝,不能作為桶裝水容器反復使用。然而因為更加便宜,為壓縮成本,不少商家選擇了它。“黑桶”則是指那些在生產過程中摻有超過使用年限的桶、廢舊光盤甚至輸液管等廢料的桶,其對人體健康的危害不言而喻。每年中國進口的PC廢料近百萬噸,其中有相當一部分被不法商人用來假冒食品級PC。

需要特別一提的是,廢料如光盤、陽光板、輸液管、針筒等均屬于工程級原料,并不適合吹塑工藝,并不能直接制成水桶。但“聰明”的制假者總是會“土法煉鋼”,他們用科學的技術改造這些原料,使其適應吹塑工藝。例如光碟,就是首先把其打碎,用強酸把印刷的油漆洗去,然后漂白、塑化、造粒,將其變成再生料,用于制造PC桶,而由于用這類再生料生產的桶韌性差,不耐用,于是造假者又發明了‘增韌劑’,用以改變材料的抗衰性能。顯然,新添加的這些化學藥劑,都是非食品級的,肯定會對人體產生危害,只是或早或遲。這些人的確很聰明,只是沒用對地方。

2011年3月23日世界水日,中國民族衛生協會健康飲水專業委員會在中國飲用水高層論壇上發布的數據顯示:我國每年生產合格的PC大水桶有三千萬只以上,還有未獲得QS認證的PET桶大約兩千四百萬只,而全國市場總需求量每年大約八千萬只,這樣,每年至少有兩千六百萬只“黑心桶”流入市場,市場份額超過了30%。這是一個驚悚的數據,這意味著中國超過一半的純凈水桶是有安全隱患的。究其原因,一是因為不成熟的市場導致“劣幣驅逐良幣”的怪現象;二是因為現有標準過低。此外,也與相關部門監管不力有關。

飲用水公司或者小作坊是水桶制造工廠的主要客戶,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客戶。當下桶裝水行業門檻極低,為了搶占市場,各桶裝水的廠商紛紛壓低價格。除非用“假水”,否則水的成本比較固定,相互間的差異不大,因此水桶的成本便成為了關鍵。如果市場監管不力,消費者防范意識不強,桶裝水廠商自然更傾向于使用更便宜的水桶以壓縮成本。

曾有過這樣一個滑稽故事,一個原本生產食品級PC桶的塑料工廠,發現購買合格產品的客戶越來越少,找上門的顧客都要求用劣質原料做更便宜的桶。可廠里使用的設備是進口的德國機器,根本沒法做出符合客戶要求的“便宜的桶”,加之工廠主有著基本的職業道德,覺得寧可生意差點兒,也不要生產對人體有害的桶,于是作罷。再后來,這家塑料工廠經濟效益漸見下滑,于是開始轉型生產飲用水,自己生產的桶就只供給自己的水廠。這樣的結局是不錯的,可是一想到那些沒有在這家廠里找到合自己心意水桶的客戶,多半在其他塑料廠找到了,而這樣的水桶流通在市場上,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此外還需要注意兩點,一是即使是PC水桶,如果長期服役,也可能對人體產生危害。一般來講,一個PC水桶的使用壽命大致是循環四十次左右,如果再繼續使用,桶內就很容易滋生細菌,污染水質。也就是說,飲用水公司應該每隔兩至三年更換一次水桶,這是一筆非常大的開支。如果沒有強有力的監管,僅靠企業自覺,實施起來有很大難度。

雖然聚碳酸酯(PC)具有優異的電絕緣性、延伸性、尺寸穩定性及耐弱酸、耐弱堿、耐中性油等耐化學腐蝕的特性,還有較高的強度、耐熱性和耐寒性,一直被認為是飲用水桶的安全材料,但是,生成聚碳酸酯的主要原料雙酚基丙烷(Bisphenol A,縮寫為BPA,簡稱雙酚A,臺灣地區稱為酚甲烷)在動物實驗中卻被發現能起到雌激素的效果,會使動物產生雌性早熟、精子數下降、前列腺增長等現象。現有研究表明,PC材料可能釋放雙酚A,且溫度越高,釋放越多,釋放速度也越快。但由PC材料制成的容器是否同樣也能釋放雙酚A,或者說釋放的雙酚A是否威脅到人體健康,目前在學術界尚沒有定論。

病理學觀點認為,劑量大小決定危害程度。也就是說,即使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接觸到了雙酚A,但只要其濃度很低,也不必擔心,不會因此危害到人體。但不同體質的人,對雙酚A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樣的,其中最脆弱的自然是嬰幼兒,即使較低的劑量,也可能對嬰幼兒的健康產生較大的影響,比如誘發性早熟,導致內分泌失調、新陳代謝紊亂甚至癌癥。近年來,加拿大、美國、中國等已經禁止在嬰幼兒奶瓶的制作過程中使用雙酚A。PC奶瓶是否會釋放雙酚A或者釋放量是否對嬰兒存在威脅尚無定論,但禁用這種材質制造奶瓶,這種防患于未然的態度值得肯定。然而,在不少中國家庭里,桶裝水也是寶寶們飲水的主要來源,因此,如果家里有小孩兒,桶裝水的水桶選擇也要謹慎對待。

一次性餐具

2013年3月,演員黃渤發布了一條微博,稱在飯店吃飯時用的一次性筷子,包裝和外觀均很精美,但在熱水中涮了幾下后,馬上傳來刺鼻的味道,低頭一看,涮筷子的水已經變色。他上傳的圖片顯示,本來是無色的水,涮過筷子后,顏色已經和啤酒差不多了,水面上還泛著油光。黃渤在微博中感嘆道:“不用一次性筷子,不是環保,是保命啊!”這條微博迅速引發熱議,一天內被轉發近十萬次,并成為微博熱門話題。

一般認為,一次性筷子是方便且安全的,畢竟用一次就扔,不會傳染疾病,只是對環境不友好罷了,很少會有人意識到,它可能對人體造成傷害。國際食品包裝協會秘書長董金獅解釋稱,一次性筷子的原料通常是質地較好的木材或毛竹,本身都含有木素,遇水會溶解一部分,水稍稍變黃是正常的,但像黃渤圖中這般變黃,且有刺鼻氣味,很有可能是因為硫黃殘留過多。按照國家規定,木制一次性筷子不允許使用硫黃熏蒸漂白,但竹制筷子可以使用食品級的硫黃,不過殘留量不能超過每公斤六百毫克。董秘書長還表示,中國一次性筷子的市場并不規范,需求量大,但進入門檻很低。

中國每年大概要生產五百多億雙一次性筷子,但并沒有相應的QS認證準入,通常都是小企業在生產,而這些企業甚至不需要辦理前置審批的生產許可證,這就使得市面上的一次性筷子質量參差不齊。有的黑作坊為了進一步降低成本,使用發黃或發黑的劣質木材,也有的用回收的筷子再加工。這些外觀不佳的筷子經過硫黃熏制,再用過氧化氫、亞硫酸鈉等浸泡進行漂白后,就能重回市場,進入消費環節。這樣處理后的筷子雖然看上去很美,但因為二氧化硫殘留較多,會刺激呼吸道,引發咳嗽,還會轉變為亞硫酸,腐蝕腸道。如果在漂白一次性筷子時使用的不是食品級的硫黃而是工業級的,則會含有汞、鉛等重金屬,這些重金屬會附著在筷子上,隨著使用而被人體攝入。

消費者外出就餐時,如果發現一次性筷子過白,仔細聞有異味,且包裝上沒有關于生產廠商的信息,則很有可能是用硫黃漂白的劣質原料生產的。因此,使用一次性筷子時,不要將其長時間浸泡在熱湯里,以免加速二氧化硫的分解。此外,使用前盡量用涼水沖洗筷子表面,以減少可能殘留的二氧化硫。

除了一次性筷子,一次性紙杯也有不少安全隱患。紙杯按涂層分為三種:涂蠟杯、聚乙烯涂膜杯及直壁雙層杯。涂蠟杯的內側涂有一層用于隔水的蠟;聚乙烯涂膜杯涂的是聚乙烯;直壁雙層杯是用兩層紙實現的隔熱。聚乙烯涂膜杯與直壁雙層杯隔熱效果更好,更常用,但涂蠟杯成本更低,因此仍在市場上流通。涂蠟杯杯壁上的蠟熔點一般在五十至六十攝氏度,如果用涂蠟杯盛開水,水會將蠟融化,使得紙杯變軟以及漏水,熱水滲透紙杯,容易燙傷使用者。紙杯的安全隱患不止如此,如果制作紙杯的原材料不合格或者加工工藝不過關,也可能對人體有害。比如,為了使紙杯更白,不法廠商會使用熒光增白劑,此外,紙杯外壁圖案所用的顏料也可能含有鉛、砷等有毒物質。

一些媒體在傳授生活小經驗時建議:使用一次性紙杯時,第一杯水最好不要喝,先拿開水燙一下,過四五分鐘后將水倒掉,讓紙杯中的有害物質充分揮發。這樣的說法一度在網上很流行,但果殼網(一個泛科技主題網站)的分析文章認為,這種做法并不科學。簡單地說,如果紙杯中有病菌,用開水泡五分鐘會有一點兒效果,但也不能保證安全;如果是鉛、砷及熒光物質超標,用開水泡基本上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三、難以察覺

中國人常說,自己是炎黃子孫,而如今想想我們面臨的食品安全問題,這句話似乎就另有深意了。炎帝,即神農氏,《史記·補充三皇本紀》中記載神農(或炎帝)“始教耕,故號神農氏。于是作蠟祭,以赭鞭鞭草木,始嘗百草,始有醫藥”。民間說法是神農氏為了辨別各類草藥,一一嘗試,最后嘗到一種含有劇毒的草藥,無藥可解,最終犧牲了性命。每想到這個情節,總是一陣心寒,覺得這似乎是一個預言。作為神農氏的后人,我們在當下的環境中,同樣不得不嘗試各類“毒草”,我們的結局也會和神農氏一樣嗎?

老子的《道德經》曾說,“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即人過分的欲望會擾亂人內心原本的平靜。近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有了顯著提升,對食物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敢吃。但另一方面,資源終究是有限的,山珍海味不足以滿足龐大的市場需求。在這種情況下,道德缺失的不法商販抓住商機,用非法添加物,甚至是化學藥劑調制出“便宜”、“美味”的假冒偽劣食品,以滿足消費者。比如,蜂蜜造假,主要是用廉價的糖水冒充蜂蜜出售,這算商業欺詐,對消費者的健康倒沒有多大傷害。但當問題食品以次充好、以假亂真時,則可能是致害命的,比如白酒造假。

甲醇

從“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到“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中國的酒文化源遠流長。在人們的印象中,酒是由糧食直接釀造的,不應該摻雜其他的物質。而實際的情況是,中國目前部分中低端白酒(單瓶價格三百元以下)主要是用食用酒精加水勾兌而成,這已是行業內公開的秘密。對此,有兩點需要說明:一、這種行為涉嫌商業欺詐,因為這些勾兌出來的酒很少在原料表上注明含食用酒精、香精、香料等,相反,在廣告詞中還會暗示是用高粱等糧食釀造而成,這種勾兌酒不標注其主要成分含量的情況,往往會誤導消費者并侵犯消費者的知情權。但另一方面,用食用酒精勾兌成品酒,是國家允許的。

白酒的釀造按照其生產工藝可以分為三種:固態法、液態法和固液法。固態法是指以糧實為原料進行釀造,不使用食用酒精,屬于傳統方法;液態法是指以食用酒精或基酒為原料,加入香精香料勾調。食用酒精或基酒是以淀粉和糖類為原料,經發酵、蒸餾而得,是新工藝;固液法則是指將固態法、液態法釀造出的白酒進行混合,再加上食品添加劑勾兌。

假酒的問題在于,酒都是批量化生產的,一旦出事,受害者就會成批出現

中國關于白酒的標準大都是推薦性而非強制性的,而且不少規定對酒的度數、年份以及成分的要求并不嚴格,因此留下很多漏洞,不法商販便以此牟利。最常見的情況是年份造假,正常生產的白酒,只要貼上年份酒的標簽,立馬就能 “野雞變鳳凰”,身價翻番。標注是上個世紀的酒,實際情況可能是上周勾兌的。沈陽某品牌白酒廠的一位內部人員曾向媒體記者透露:“哪有那么多年份酒,把白酒儲存十年、二十年再賣,酒廠早黃了,年份都是隨意說的。”

與年份造假比起來,更嚴重的問題是成分造假。用食用酒精勾兌而成的白酒冒充純糧釀造可以賺取差價,而不法商販往往會走得更遠:工業酒精比食用酒精還要便宜,如果用工業酒精勾兌“釀”出白酒來,再冒充純糧釀造,利潤就更大了。但工業酒精對人體的危害可能是致命的。與食用酒精不同,工業酒精含有較多雜質,甲醇含量較高。甲醇與乙醇(酒精)相比,氣味、口感都相差不大,很難分辨,但其毒性極大,攝入十毫升就會嚴重中毒,導致雙目失明,攝入三十毫升可能致死。而且甲醇一旦進入人體,就很難排出,如果是連續少量攝入,會導致慢性中毒,如眩暈、頭痛等。由于酒都是批量化生產的,因此一旦出事,受害者就會成批出現。

2004年,廣東省東莞市曾發生過一起假酒案,令人后怕的是,出事的還不是白酒,而是米酒。之前人們在新聞上看到的多是白酒造假導致中毒,因此會有一定的警惕心,但誰又會想到,米酒也能中招。假酒販子之前就是做米酒生意的,米酒賣完后他想到用酒精摻水勾兌成假酒銷售,于是去化工公司購買了五十公斤工業酒精。在他的黑作坊里,他用十公斤酒精兌四十公斤的水調成假酒,謊稱是米酒,銷售給東莞的外來農民工以及當地的雜貨鋪。半個月內,有四人因飲用這種假米酒中毒,不治而亡,還有五人因飲用得不多,撿回了一條命。該不法商販被東莞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死刑。

類似的事件在中國不少地方都發生過。比如在湖北宜昌,一個黑作坊從2002年起就開始造假酒,因為一直是用食用酒精,沒有發生過事故。2009年初,作坊主派人去采購酒精,采購員購買了近四噸的工業酒精,其價格遠低于食用酒精,但作坊主并未深究。當晚,他們用工業酒精與自來水、香精、苞谷酒等勾兌出六噸白酒。諷刺的是,當天正是3月15日。在隨后的十天里,他們在當地銷售了近3.5噸假白酒,造成五人死亡、六人嚴重中毒、十一人輕微中毒的嚴重后果。此案經宜昌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審理、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審理,判處作坊主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此案也是最高人民法院于2013年5月3日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危害食品安全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后公布的五起典型案例之一。

亞硝酸鹽

中醫食療有一個很重要的思路是“以形補形”,通俗地說就是“吃啥補啥”,這一思想可追溯至唐代著名醫學家孫思邈提出的“以臟治臟”、“以臟補臟”。這是一種很樸素的想法,比如,腎不好吃豬腰子,胃不好吃豬肚等等。要說科學道理,確實是有一點兒,但其作用是有限的。正如一個段子所講,有崇拜者問馬克·吐溫:“聽說吃魚腦補腦,我想像您那樣聰明,應該吃多少?”馬克·吐溫笑笑說:“恐怕得吃一對鯨魚腦。”食療作為輔助療法,或許會有一點兒幫助,但用以代替藥物,有時候不僅不會起作用,還可能適得其反。

燕窩保胎,這一觀點廣為流傳,一方面是受“以形補形”傳統思想的影響,用口水筑巢養小燕子,這事多少有點兒神奇,傳來傳去,燕窩就有了保胎的功效;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八卦小報,每當有女明星懷孕時,都會傳出她們在吃燕窩“保胎”的新聞。謊言說一千遍就可能成為真理,加上這一消息不止重復了一千遍,因此不少消費者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就信以為真了。其實,營養學研究表明,燕窩保胎基本上是無稽之談,燕窩的成分只是燕子的唾液而已,談不上有什么神奇之處,其能提供的所有營養成分,都可以通過其他常見食物獲得。多花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價錢,買的只是個心理安慰。不止如此,它還可能帶來額外的風險。

燕窩是指雨燕用唾液制成的窩巢,主要分布在東南亞諸國的島嶼或海邊的洞穴里,稱為“洞燕”,產量極少。因為供不應求,精明的商人就想到家養雨燕:建一個小屋,吸引燕子前來筑巢,將其稱為“屋燕”。屋燕通常只有象牙白一種顏色,洞燕因為受礦物質的影響,可能有白、紅、黃等顏色。紅色的燕窩因為色如血,被認為是金絲燕吐血而成,又被稱為血燕,極為難得。其實燕窩呈紅色僅僅是因為被巖洞中含鐵元素的礦物質浸染,并不比白色燕窩更高級,相反還含有更多的雜質。

另外,據業內人士透露,真正的血色燕窩產量極少,市場上出售的色澤均勻、通體透紅的血燕,不可能在自然狀態下存在,而是后期人工染色而成。雜色的燕窩比血燕便宜,不法商販低價收購雜色燕窩,然后染成血色,既遮掩了不純的成分,還能賣出更高的價格,這樣的生意當然會有人搶著做。

染色是一門學問,如何染出指定的顏色,且在蒸煮過程中不掉色,“勤奮好學”的不法商販可謂煞費苦心,終于找到了一個有效且便宜的辦法——鳥糞熏染法,即通過金絲燕的糞便熏染而成。除了惡心,更大的問題在于,金絲燕的糞便中含有大量的亞硝酸鹽,人工血燕的亞硝酸鹽含量會因此嚴重超標。此外,劣質燕窩往往有較重的味道,羽毛較多,不易去除,不法商販會使用化學藥劑進行除臭、漂白等處理,常會用到過氧化氫、二氧化硫、三氧化硫等,這些藥劑都是高毒、致癌的。經過這番處理,附有致癌物質的劣等燕窩搖身一變,成為天價血燕,可謂之莫大的諷刺。

“皇帝的新衣”在2011年8月被捅破,這一次,說出皇帝沒穿衣服的是浙江省工商局。他們檢查了四百九十一家血燕經銷商,抽檢了五百三十七個批次。據初步統計,抽檢涉及的血燕多達三萬多盞,平均亞硝酸鹽含量為4400mg/kg,最高竟達到了10000mg/kg,超標三百三十倍,整體不合格率為100%。換言之,整個市場上的血燕,無論品牌,無一幸免全部亞硝酸鹽超標。亞硝酸鹽一般性超標可導致人體缺氧,嚴重超標可導致窒息甚至死亡。廣東出入境檢驗檢疫局也曾做過“燕窩及其制品的真假鑒別方法研究”的課題,研究發現,被抽檢的“黃燕”、“血燕”中含有高濃度的亞硝酸鹽。

“血燕”竟然是毒燕,消息傳出,引發轟動。有人后怕,當時懷寶寶時自己吃了不少燕窩;有人慶幸還好自己買不起。這確實值得注意,亞硝酸鹽引起食物中毒的幾率極高,對一個五十公斤的成年人而言,攝入0.3~0.5克就會中毒,超過三克就會致死。亞硝酸鹽在胃酸的作用下可能生成強致癌物——亞硝胺,亞硝胺能夠通過胎盤進入胎兒體內,可能導致胎兒畸形。此外,六個月以內的嬰兒對亞硝酸鹽極其敏感,如果攝入濃度過高,會引發高鐵血紅蛋白血癥,導致缺氧甚至死亡。本來是用于安胎的燕窩,最后可能成為胎兒的殺手。根據央視《焦點訪談》的調查,即使在浙江省工商局發布公告之后,仍有不法商家出售血燕,還有消費者會上當受騙。

另外,并不是說買不起燕窩,就不會成為亞硝酸鹽的受害者,事實上,亞硝酸鹽在日常食物中也比較常見,尤其是在肉制品中。亞硝酸鹽常作為食物的發色劑以及防腐劑,讓肉的顏色變得鮮亮,并且保持更長的時間。不少不法商販利用這個特性,將病豬肉先用過氧化氫浸泡漂白,然后加入亞硝酸鹽,這樣能使之色澤誘人,看起來與正常豬肉差別不大,甚至賣相更好。

2011年,廣東省東莞市破獲一起用亞硝酸鹽浸泡的病豬肉做臘腸的案子。不法商販胡林貴開了一個臘肉工廠,每天從屠宰場收購病死的豬,價格為二至七元一斤不等,一天收購的豬肉能制作近千斤臘腸,再以七至十五元的價格賣出,可謂暴利。除了豬肉本身有問題,處理過程也使其毒上加毒。因為即使是在冬天,病豬肉過一個晚上也會散發異味,吸引蚊蟲。為了省事、省錢,胡林貴等人在死豬肉上鋪一層布,再往布上噴灑農藥“敵百蟲”,至于劇毒農藥會不會透過布進入死豬肉,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為使豬肉腸看起來誘人食欲,胡林貴就將死豬肉浸泡在亞硝酸鹽中。

一天制售一千斤臘腸,這不是個小數目,胡林貴是怎么做到的呢?早在2010年,當地食品藥品監督站的站長黎達文就查封過胡的黑作坊,胡不僅不知悔改,反而開始打站長的主意。他和黑作坊的幾個股東商量后,決定送五千元好處費給站長。果然,之后雖然毒臘腸也被查封過,但沒多久都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了。在此后的一年里,胡一共向黎行賄五萬五千元,黎則在每次檢查之前會用電話通知胡,要他提前做好準備,兩人如此這般唱了一年“雙簧”。事后的調查顯示,這個黑作坊生產的臘腸,其亞硝酸鈉含量為296mg/kg,數倍于30mg/kg的國家標準。只是為了五萬多元的賄款,食品監管者就放任這數十萬斤的毒臘腸流向市場。黎達文被檢察機關以受賄罪、食品安全監管瀆職罪提起公訴,黎當庭認罪。只是這些毒臘腸早已被消費者吃進肚子了。

甲醛

如果說不法商販和醫生有什么共同點,那應該是他們都熟悉福爾馬林的味道。福爾馬林是甲醛的水溶液,具有防腐、殺菌等作用,常用于制作生物標本、消毒等,醫學實驗室的工作人員為了防止尸體腐壞,用的便是福爾馬林。作為化學藥劑,甲醛具有致癌性,屬于劇毒物質。2012年5月,有媒體記者曝光不少蔬菜商販竟然用福爾馬林噴灑白菜,這很快引起了消費者的憤怒和恐慌。

山東省青州市是白菜的主產地之一,白菜也是當地重要的經濟作物。記者在走訪時發現,除了銷售給本地菜市場,青州市的白菜也通過大貨車長途運送到北京、內蒙古等地。菜農說,春夏之交,氣溫回升,蔬菜長途運輸很困難。如果是單株白菜,在通風處儲藏,可以放十多天,但如果把白菜堆在一起,不透風,很容易發熱,其腐爛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之所以要用福爾馬林噴灑白菜,一是因為如果不噴,白菜就容易變成紅根,不好賣;二是因為把白菜運到目的地需要時間,運過去后,也不會一次性賣完,如果不噴福爾馬林的話,白菜會爛掉很多,損耗較大。而噴了福爾馬林的白菜,既可以放得更久,又可以使白菜根部更白凈,經銷商和消費者都會喜歡。

菜農承認,這種用福爾馬林噴灑白菜的做法已經用了差不多三四年了,而且不止山東菜農用這種方法,周邊省份也是如此。福爾馬林當保鮮劑似乎已成行業潛規則。用甲醛“性價比”高,一壺兩升左右的福爾馬林十元錢不到,一車十噸的白菜只需要灑半壺就可以了,而且街邊的化工商店就能買到。受害的消費者遍布全國,廣州市農業標準與監測中心隨后檢測出,當地果蔬批發市場送檢的七十種白菜樣品中有七個不合格,涉及近一百二十噸白菜。因為甲醛不是國家標準規定下的檢測項目,廣州是看到新聞后才開始檢測的,而之前有多少含甲醛的白菜進入消費者的餐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這里需要提醒的是,如果孕婦長期攝入甲醛,會導致新生嬰兒畸形甚至死亡,成人長期攝入可能會導致白血病。

四、事出有因

信仰的缺失

泱泱大國,以美食聞名世界,為何如今淪落到喝一口奶、吃一片肉都擔心的地步了?有人認為是文化的原因,不法商販信仰缺失,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損害他人的身體健康,這樣說確實有一定道理。

2011年4月,新聞曝光了市面上的假牛肉現象,說有的商家將“牛肉膏”抹在豬肉上,這樣生產出的肉聞起來像牛肉,看起來像牛肉,吃起來也像牛肉,但其實是豬肉。而且因為可以用“牛肉膏”來遮掩原料本來的顏色和質地,因此,商販選用的豬肉也大多是含“瘦肉精”或肉質差的豬肉,長期食用這種假牛肉,會引起身體不適,甚至致病。消息傳出,消費者大跌眼鏡,以前聽說過制造劣質食品,但在食材上造假的還真不多見。

2013年3月,《錢江晚報》的記者在杭州的幾家農貿市場、大排檔、燒烤店和鹵肉店抽取了八份牛肉制品。記者發現,這些樣品從外觀上看,根本看不出原材料,而店家都拍著胸脯保證肯定是牛肉。記者隨后將樣品送到浙江省檢驗檢疫科學技術研究院,進行動物源性成分檢測。所謂動物源性成分檢測,也就是DNA鑒定。牛肉與豬肉、羊肉的DNA各不相同,如果不是真牛肉,則樣品中是測不出牛肉的DNA的。送檢的浙江省檢驗檢疫科學技術研究院動物檢驗檢疫實驗室,是浙江省內第一家獲得中國合格評定國家認可委員會(CNAS)和中國計量認證(CMA)的動物檢驗檢疫實驗室,其檢測結果具有權威性。最后的檢測結果顯示,八份牛肉樣品中,都或多或少摻有豬肉,沒有一份是純牛肉,其中有五份完全沒有牛肉。這樣的結果讓很多人大吃一驚,也就是說,在杭州,消費者在市場上吃到純牛肉的概率幾乎為零,但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牛肉比豬肉貴,只要加入牛肉香精,讓豬肉吃起來像牛肉,一般是沒有消費者會拿它去做DNA鑒定的。既然可以瞞過消費者,監管又不嚴格,加上造假十分方便,難怪這樣的事例會層出不窮,甚至越來越多。

《錢江晚報》的記者在采訪手記中這樣寫道:“商家為了牟取暴利,在利益的驅動下,將進價二十元一斤的假牛肉,直接標上四十多元,堂而皇之地吆喝成牛肉,無視這樣的產品是否會對消費者造成傷害。有的商家甚至公開宣稱:買了這樣的五香肉一旦出了問題,是查不到責任人的。記得老家有句俗語:銀子雪白,良心墨黑。拿這句話來給這些不法攤販畫像再合適不過。”不法商販為牟取暴利不擇手段、毫無道德底線的形象躍然紙上。

長此以往,會不會我們的下一代都不知道純正的牛肉是什么味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如果想吃到不含豬肉的牛肉,倒還真有一個去處,那便是穆斯林餐廳。筆者的一位好友說,她媽媽一直在清真肉鋪買牛肉,那里的牛肉一定不會摻假,也肯定不會用豬肉冒充,“因為他們有信仰”。這確實是一個思路,筆者可提供一個旁證。筆者所住的小區有一棟樓是臨街的,一樓被出租為店鋪,有大概七八家餐廳,其中有一家是清真餐廳。這些臨街的餐廳,廚房后門在小區里。除了那家清真餐館,其他餐館的后門處都是一片狼藉,污水橫流。清真餐廳每晚九點左右會做大掃除,不僅用熱水清洗餐具,還沖刷后門處的地面。這不是為了應付檢查,而是一種習慣。

表面上看,文化或宗教原因可以解釋當下的食品亂象。以前,商販們還相信“抬頭三尺有神明”,相信“積善人家慶有余”,但現在一切朝錢看,哪管那么多。只要能掙到錢,誰遭殃那可不管。然而,將所有的不合理現象都歸咎于文化,其實是一種偷懶的方式。文化是個筐,什么都能裝。乍一看像解決了問題,實際上并無裨益。因為文化的改善是個長期的過程,也許要幾十年甚至更久,難道我們要等到幾代人之后,文化改善了,再來解決食品安全問題嗎?這樣想,既不現實,也不可行。要解決食品安全問題,必須要深刻分析不法商販為何愿意造假,為何不懼怕懲罰,才能對癥下藥,有所改變。

金錢的誘惑

不法商販為何愿意生產黑心食品,答案很簡單:利潤。黑心食品意味著巨大的利潤,大到讓不法商販敢于拋棄道德底線,大到讓他們不惜犧牲消費者的健康。一句中學生都知道的馬克思名言,放之四海皆準,這句一百多年前馬克思的話可以用來解釋當下的狀況:“資本家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以假牛肉為例,目前市場上豬腿肉的價格為每斤十二元左右,牛肉價格為每斤十九元左右,如用豬肉做原料,添加“牛肉膏”煮一百斤“牛肉”的成本為一千二百一十二元左右;而用一百斤牛肉煮成熟肉的成本為一千九百元左右,二者成本相差近七百元 ,所得利潤的差距超過50%;同樣,狐貍肉冒充羊肉、陳化糧打蠟冒充新糧等等皆是如此。利潤如此誘人,不法商販忍不住越做越大。讀懂了馬克思那段話,就知道為何黑心食品生產商可以完全喪失道德底線了。

湖北宜昌的假酒商販王長兵以食用酒精勾兌出的白酒冒充苞谷酒出售,十年來無人發現,銷售金額近一百八十五萬元;“瘦肉精”商販范光低價購買鹽酸克倫特羅(“瘦肉精”)原粉,再添加進動物飼料賣給牛羊養殖戶,導致大批用“瘦肉精”飼養的牛羊肉進入市場,銷售金額二百余萬元;油販子程江萍明知其銷售的是“地溝油”,還將其推銷給糧油商行,賺取傭金,經銷商拿到貨后,再轉售給工地食堂、大排檔、油條攤等,涉案金額近三百萬元。這些,只是當下黑心食品狀況的一個剪影。利字當頭,就容易忘記原則。動輒數百萬的誘惑,一般人很難把持。

處罰過輕

黑心食品泛濫的原因一方面是高額利潤的誘惑,另一方面是毛毛雨一般的處罰。2009年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第九十六條規定:“違反本法規定,造成人身、財產或者其他損害的,依法承擔賠償責任。生產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銷售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消費者除要求賠償損失外,還可以向生產者或者銷售者要求支付價款十倍的賠償金。”

這樣的法律,往好處想,對于消費者而言,碰到黑心食品后進行索賠是有法可依了。但另一方面,最高十倍的處罰,對企業而言不值一提,對消費者而言杯水車薪。這樣的處罰既讓消費者沒有動力去維權,企業也不會重視消費者的投訴。舉個例子,如果一元一瓶的礦泉水出了問題,里面漂著塑料片或者死蒼蠅,消費者去投訴,就算企業認罪伏法,最后也只是賠十元了事。這極大地打擊了消費者的積極性,很多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自認倒霉默不作聲了。

不止索賠的額度不高,索賠的難度也很大。2011年3月,山東省青島市的一位鄒大爺在集貿市場上花九十元買了羊肉,回去剁餡兒時發現羊肉竟是假的,于是與賣肉的商販理論。商販當然不認賬,兩人爭吵著到了附近的工商局。工商局的工作人員告訴鄒大爺,要確定這羊肉是假的,得去檢測機構做DNA檢測,檢測費用要兩千元。鄒大爺很不滿,他覺得這羊肉看一看、聞一聞就知道是假的,為什么還要花錢去做檢測。工作人員表示,執法部門執法需要有法律效力的證據,必須要有資質的單位出具的檢測報告,才能對商販進行處罰。工作人員還說,其所在的工商局一沒有相關設備,二沒有相關資質,因此建議鄒大爺找相關部門投訴。隨后,記者幫鄒大爺聯系了青島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但對方表示,他們只負責上了餐桌的食品,流通環節的食品歸工商部門負責。

當然,對疑似有問題的食品不能僅通過看一看、聞一聞來進行處罰,這未免過于隨意,檢測DNA是很有必要的。然而,檢測費用如果由消費者承擔的話,也就人為設置了舉報的門檻,打擊了消費者的維權積極性。另外,舉報維權的程序復雜,也讓消費者懶得行動。不少消費者都有自己的工作,本來遭遇問題食品就已經很頭疼了,還要花時間和精力與不同的部門以及不法商販討公道,確實麻煩。這也是為什么多數消費者即使碰到了問題食品,只要不是太過分,都自認倒霉、得過且過的原因。而與中國老大爺相比,美國老太太的經歷就大不相同了。

有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雖然聽上去有點兒荒唐,但確實是真實事件。故事的主角是一個七十六歲高齡的老太太斯黛拉·莉柏克,家住新墨西哥州,退休之前是超市收銀員。1992年2月,她搭乘外孫駕駛的汽車外出,經過一家麥當勞餐廳時,買了一杯售價四十九美分的咖啡。莉柏克要往咖啡里添加奶粉和白糖,便讓外孫停住了車,她把杯子放在雙膝之間,一手拿著白糖袋一手打開杯蓋,沒想到手一抖,整杯咖啡潑灑在兩腿之間,導致大腿內側、腹股溝等處嚴重燙傷,部分皮膚被“三度燙傷”。

因為老太太年事已高,又燙到了敏感部位,兩年間多次植皮。這期間她不僅蒙受了極大的身心傷害,還經歷了生命危險。此外,老太太也因此支付了高額的醫療費用。老太太的遭遇值得同情,但一般人看來,這是她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別人。可她的家人并不這樣認為,他們寫了封信給麥當勞,指責其咖啡過燙,要求賠償醫療費等共計二十萬美元。麥當勞覺得莫名其妙,僅同意支付八百美元的安慰費。本來事情到這兒算是了結了,但傷者的女兒偶然認識了一位名叫摩根的律師,律師了解案情后表示,根據自己的經驗,可以一試。

于是,莉柏克委托摩根律師,以咖啡質量缺陷,危及人身安全,釀成責任事故為由,將麥當勞告上了聯邦地區法院。訴訟進展并不順利,一開始還遭到了民眾和媒體的嘲笑。確實也是,咖啡當然要喝熱的,而且自己不小心打翻咖啡還怪咖啡太燙,這不是眼睛不正怪桌子歪?但深入了解案情時,律師有了新的發現。在控方律師的要求下,法官要求麥當勞向法庭公開內部文件,來評判消費者被燙傷是個例,還是普遍現象。結果讓人大吃一驚,1982年至1992年這十年間,麥當勞共遭遇了七百多起咖啡嚴重燙傷的投訴。但聯邦法院并未正式受理這些投訴,麥當勞每年花五萬美元擺平這些投訴。算下來,平均每位燙傷者能分到七百美元,這么看來,他們對老太太還算優待。

麥當勞的辯護律師表示,七百多起投訴,雖然看上去多,但考慮到麥當勞每年售出約十億杯咖啡,十年來有近一百億杯,只有七百多起燙傷,事故率是極低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聽上去也有點兒道理,但換個角度來想,畢竟還有不少人嫌麻煩,即使被燙到了,如果不嚴重,也不會想起去投訴麥當勞。因此,事故率比內部文件顯示的要多。此外,雖然對麥當勞而言,事故率很低,對于受害者而言,事故率可就是100%。如果糾纏在事故率大小的問題上,控辯雙方很容易陷入僵局。這個時候,控方律師拿出了重磅證據。

摩根律師抽樣調查了當時市場上各種快餐店咖啡的溫度,發現麥當勞的主要競爭對手,如溫迪、漢堡王、甜面圈等,他們的咖啡平均溫度在70℃至75℃,而麥當勞的咖啡溫度卻高達82℃至86℃,比同行整整高了至少10℃。按麥當勞負責人的說法,高的原因是因為咖啡專家表示這個溫度能使得咖啡的口感更好。摩根律師認為,這類快餐店有近一半的顧客不是在咖啡廳飲用,而是帶走,因此就存在咖啡濺到身上的風險。而為了讓顧客更青睞麥當勞的咖啡,麥當勞刻意比同行制作的咖啡高出10℃,這樣能夠吸引更多的消費者,但也更容易燙傷顧客。而當出事之后,麥當勞不是想著按照同行的統一標準,而是想花錢了事。

陪審團認可了控方律師的意見,認為以麥當勞出售咖啡的定位,其過高的溫度是沒有必要的。此外麥當勞的咖啡杯并未在醒目之處標注“警告”(Warning):“高溫熱飲,小心燙傷”,而是僅以極小字體“提醒”(Reminder)顧客,因此應為原告的損失承擔責任。最后的判決是,由麥當勞支付原告二十萬美元的“補償性賠償”,同時考慮到原告也有失手的責任,故承擔20%,這樣,麥當勞應賠償剩余的十六萬美元。這筆錢用于補償老太太在醫院的治療費以及精神損失。

但故事并未結束,陪審團還認為,麥當勞不僅應該承擔咖啡過燙的責任,而且也應為之前對眾多受害者的投訴置若罔聞付出代價。在“補償性賠償”之外,還應有“懲罰性賠償”。所謂“懲罰性賠償”,是指“一種賠償數額大大超過受害人實際損失的賠償,其目的是以鐵腕嚴懲侵權和違法者,殺一儆百!使那些惡意侵權、欺詐造假或負有產品責任的公司企業不寒而栗,聞風喪膽,談虎色變,永不敢犯。依照美國法律,只要被告存在‘欺詐的’、‘輕率的’、‘惡意的’、‘任意的’、‘惡劣的’、‘后果嚴重的’侵權或責任行為,即可適用此項法規”。

設置懲罰性賠償的原因顯而易見,以這起案件為例,雖然十六萬美元對消費者而言是不小的數目,但對于如麥當勞這樣的大公司,不過九牛一毛。如果僅止于此,是不足以讓其重視法庭的判決結果的。此前麥當勞接到了七百多起投訴,卻無動于衷,這樣傲慢的行為屬于“輕率的”和“惡意的”,無視消費者的健康,適用懲罰性賠償的條例。陪審團一致認為應對麥當勞處以二百七十萬美元的“懲罰性賠償”。只為一杯四十九美分的熱咖啡,麥當勞總共要賠償二百八十六萬美元。此后,主審法官表示,陪審團的“懲罰性賠償”額度略高,在此具體案件中,當事人也應承擔一定的責任,最后,法庭判決的賠償總額為六十四萬美元。雖然雙方均表示不滿,但稍后卻進行了庭外和解,據業內人士透露,和解金額與法庭的判決相差不多。就這樣,這一世紀大案落下帷幕。

嚴格意義上講,這都算不上食品安全問題,也許在一些中國人看來,這完全是老太太無理取鬧。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在這種錙銖必較的法律氛圍下,大企業才對消費者的投訴重視起來,法律才可以作為一個及時有效的手段,維持消費者與企業之間的平衡。這一案件的意義一方面體現在從此之后,幾乎所有的熱飲杯上,都會以醒目的字體標注“警告”;另一方面則體現在企業不敢再肆意妄為,畢竟一個和食品安全不直接相關的案子就遭到如此慘敗,如果真是食品出了什么問題,豈不是會被罰得傾家蕩產?這就是重罰的力量。

五、與此關聯

九龍治水

即使誤食黑心食品能有高價的賠償,相信對于大多數消費者而言,也寧愿吃到安心的食品。在打擊黑心食品的問題上,消費者應該積極配合,卻不能越俎代庖,畢竟這本是政府行政部門的職責。

2011年4月,沈陽“打假辦”接到線報,稱有一家黑作坊在生產毒豆芽,民警前去調查,發現確有此事。黑作坊在郊區一個村子的農用大棚里,面積約為一百二十平方米,里面有五十多個一米五高的塑料池子,一半裝黃豆,一半裝豆芽,池子用被子捂著。生產車間里還有只貓,不時地在池子間跳來跳去。這里養殖的豆芽個個“根紅苗正”,賣相喜人,顏色凈白,少根須,長度大多超過十厘米,有的甚至接近二十厘米。不法商販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趁夜黑運貨,被蹲點的民警抓了個正著。

據不法商販交代,這一黑作坊已運作近半年,產品銷往各大菜市場,多數用于飯店做水煮魚或水煮肉片,旺季時每天可銷售兩千斤。為什么豆芽長得這么好?商販坦白是用了藥,包括尿素、恩諾沙星、6-芐氨基腺嘌呤、無根劑等違規添加劑。檢測機構的數據顯示,僅尿素用量就超標了二十七倍。按照國家規定,豆芽的生產過程中不允許使用添加劑。監管部門的專家解釋,該不法商販使用的添加劑“恩諾沙星”是一種獸用藥,6-芐氨基腺嘌呤是一種激素。加入尿素和6-芐氨基腺嘌呤可使豆芽長得又粗又長,而且可以縮短生產周期,增加黃豆的發芽率。但是人食入后,會在體內產生亞硝酸鹽,長期食用可致癌。

面對警方的質問,不法商販還滿臉委屈:“這樣生產豆芽的不止我一家,我不知道怎么就犯法了。”根據線索,警方順藤摸瓜,在沈陽的城鄉接合部多處均發現制售“毒豆芽”的黑作坊,僅三天時間,就查獲了“毒豆芽”四十噸。

“毒豆芽”事件曝光后,引發各界高度關注。為從根本上解決“毒豆芽”問題,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沈陽市“打假辦”召開專題會議進行研討,邀請了公安、工商、質監、農委等多個部門與會。可據《法制日報》的記者了解,在專題會議上,各個政府部門各抒己見,但中心思想均為“不歸我管”。

工商部門表示:雖然黑作坊屬于“無照經營”,但涉及食品生產,故不能將其一刀切地歸于“無照經營”,否則就會“掩蓋了無食品生產許可證的事實”。此外,“對食品生產領域的監管,應該由質監局負責,而不應該由工商部門負責”。

質監部門表示:如果將豆芽的生產納入產品質量法的管理范圍,會引起立法和執法的混亂。豆芽應被視為初級農產品,而初級農產品應該歸農業主管部門監管,將其劃歸質監部門是不合適的。

農委部門表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農產品質量安全法》的規定,“在農業活動中獲得的動物、植物、微生物初級產品是初級農產品,由農業部門負責監管”。但豆芽菜不是初級農產品,而是初級農產品的加工品,不應由農業行政部門監管。

此外,也有記者詢問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他們回應稱,只負責檢測飯店或食堂里做好的飯菜,豆芽的生產不歸他們管理。

這便是中國食品安全監管的現狀,有一句形象的比擬是“九龍治水”。具體在豆芽事件上,《人民日報》質問道:“四個‘大蓋帽’為何管不了一棵豆芽菜?”并犀利地指出“多頭監管往往是有利搶著管,無利都不管”。

值得注意的一則消息是,2013年3月10日,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出爐,也就是俗稱的“大部制改革”。之前中國的食品安全監管由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等多個部門各管一塊,而這次改革,新設立了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負責對生產、流通、消費環節的食品安全和藥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實施統一監督管理,農業部則負責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督管理,此外,原屬于商務部的生豬定點屠宰監督管理職責劃入農業部。也就是說,此后食品安全的監管只歸兩個部門負責: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與農業部。

有評論認為“對生產、流通、消費環節的食品安全實行垂直統一管理,有利于落實監管責任,提高資源的綜合利用率,實現食品安全監管‘從農田到餐桌’的無縫對接”。 這樣的改革既能避免重復監管,又不會存在監管盲點。而且對于消費者而言,一旦遭遇問題食品,便能夠找到相應的部門去投訴,避免了監管機構相互踢皮球現象的發生。事情是否真如評論預期的這般發展,我們拭目以待。

“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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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問題,相互推諉,固然是監管部門的不盡職,但還有更過分的,那便是同流合污。2013年5月,山東假羊肉事件曝光,不法商販用狐貍肉、老鼠肉冒充羊肉出售,隨后全國多地市場都發現了假羊肉。深圳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的負責人通報稱,暫未發現假羊肉進入深圳的現象。《南方都市報》的記者就此展開暗訪。

經過對深圳多個農貿市場的走訪,南都記者發現摻假羊肉串、羊肉卷的現象十分嚴重。記者冒充燒烤攤主詢問批發商,女店主表示羊肉是她的主營業務,并從冰柜最下方拿出一袋名為“肥羊串”的包裝展示給記者看。包裝袋上寫著產地山東昊陽,羊肉來源新西蘭。店主建議: “如果做燒烤生意,拿這種就行了,價格便宜。一包有二十五串,有兩斤重,只要二十三元一袋。” 記者不解,便問為何會如此便宜,店主很坦誠,表示這些羊肉其實是鴨肉,而且雖然標注的是山東產,其實是深圳本地鴨。“現在誰還用真羊肉做燒烤生意,虧死了。如果要肉烤起來有羊肉味,就要在烤的時候加羊油。”

假羊肉算下來十到十五元一斤,而在同一個市場的清真肉鋪,記者發現最便宜的羊肉也要三十四元一斤,好一點兒的羊肉能賣到四十元一斤。店主表示,出售的每一塊羊肉都經過了嚴格的檢測,價格比別家高是因為肉質更好。

因為在多個市場都發現假羊肉,《南方都市報》記者隨后將消息舉報給深圳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并與之約好一同前去查處假冒羊肉。在電話溝通中,市場監督管理局人員要求南都記者不要只身前往,以免“打草驚蛇”,待他們集結完畢后一同出發。為獲得更多信息,記者決定先去踩點,打探情況。正當記者與銷售假羊肉的店主交談時,走來三名男子,急問店主,店里有沒有賣假貨的情況。記者事后了解到這三人正是該農貿批發市場的經理及隨從。店主承認有賣假貨的情況。這三人連忙要求店主把假肉收起來,稱市場監督管理局的人馬上要過來檢查了。店主趕緊叫伙計把冰柜里的肉取出打包,準備運走。這三人說,他們可代為保存,就放在市場倉庫里,檢查組的人是不會看到的。

就這樣,在一番折騰后,檢查組的工作人員來到現場。檢查組共有十多位工作人員,來自深圳市監局南山分局、南頭監管所、動物防疫監督所、農產品監督檢驗站等。他們抽檢了記者舉報的幾家商店,沒有發現假羊肉和假牛肉。在記者的提醒下,他們才要求市場管理處將之前轉移的肉搬回來。檢查組發現樣品上沒有檢疫證明,于是進行了扣留,并表示會送相關部門進行檢測。

然而,不管是檢查組還是市場管理人員,都矢口否認之前相互聯系過。深圳市食安局給出了回應:“這些隊伍中,有些人可能存在(通風報信的)情況。具體有沒有這種情況,是我們(市食安局)的人,還是街道辦或者其他部門的人,目前不清楚。只要有這種可能,我們就會查。目前,市監局已經成立工作組,專門調查是否存在我們的工作人員‘放水’的情況,而且已經將情況向相關領導,包括紀委作了報告。”不管查到的結果如何,記者親身經歷的監管部門中個別工作人員與不法商販勾結的情況,是不爭的事實。這種情況恐怕并非就此一樁,也因此讓食品安全的監管更為艱難。

六、誰能獨善其身?

在問題食品層出不窮的當下,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即使是不法商販自己。

2011年4月,上海染色饅頭事件,當記者采訪饅頭生產工人,問他自己做的饅頭自己吃不吃時,他的回答是:“我不會吃的,打死我都不會吃,餓死我都不會吃。”“我自己做的東西我知道能吃不能吃,不是好吃不好吃,里面加了色素的,不能吃。”無獨有偶,2013年3月,央視報道了河南新鄉農民用造紙廠的污水灌溉麥田一事。村民說水井抽不出水,只能用廢水。記者問:“這水澆出的麥子你們敢吃嗎?”實誠的村民憨笑了一下,說:“都賣給你們了。”

這樣的例子有很多,自己生產的食品自己不吃,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常態。這些無知的黑心食品制造者,他們是如此的短視,以至于看不到全景:每一個商販都為了利益制造黑心食品,雖然看上去他們不吃自己生產的,是逃過一劫,但他總會吃到別人生產的,機關算盡太聰明。生產毒饅頭的不會吃自己的饅頭,但他會買別人家的麥子吃;用污水灌溉麥田的不吃自家的麥子,但他會買別人家的生姜吃;用劇毒農藥噴灑生姜的不吃自家產的生姜,但會買別人家的饅頭。在這樣的消費環境中,沒有誰能擺脫安全的威脅。更可悲的是,如果市場不規范,質劣但價廉的商品會充斥市場,做正經生意的人舉步維艱,市場份額一點點減少,最終將成為“雙輸”。

“從歐洲退貨回來的火腿,已經長了白色真菌,公司把它切碎,填入香腸;商店倉庫存放過久已經變味的牛油,公司把它回收,重新融化,經過去味工序,又返回顧客餐桌;在香腸車間,為消滅成群結隊的老鼠,到處擺放著有毒面包所做的誘餌,毒死的老鼠和生肉被一起送進絞肉機;工人在一個水槽里搓洗油污的雙手,然后這些水再用來調制調料加到香腸里去,人們早已經習慣在生肉上走來走去,甚至習慣在上面吐痰。”

這樣的描述看上去很眼熟,但并不是在講中國。1906年,厄普頓·辛克萊根據他在芝加哥一家肉食加工廠的生活體驗寫成了紀實小說《叢林》——又譯《屠場》,上文便摘引自其中。由此看來,一個世紀前,在美國等發達國家,其食品生產行業同樣處于“叢林狀態”。即便是現在,食品安全問題也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2013年 2月,歐洲“馬肉丑聞”曝光,一家法國公司將馬肉貼上牛肉的標簽銷售,隨后事件持續發酵,波及歐洲十二個國家。此前,2011年,德國也發生過安全食品管理機構在雞蛋中發現超標的致癌物質二惡英的事件,并因此隔離了四千七百個受波及的家禽飼養場,強制再宰殺了八千只雞。

七、未完待續

食品安全問題固然具有復雜性、世界性,但我們也不能一味地悲觀無望,認為解決食品安全問題是不可能的事。

問題食品都是不法商販生產的,他們制售問題食品并不是為了報復社會,而是為了獲取高額利潤。當市場這根指揮棒引導商人不顧一切地追逐利益時,管理監督部門應該用更強有力的手段嚴格規范食品制造商的行為,而治理手段無外乎兩點:一是重罰;二是嚴查。

所謂重罰,即一旦發現商販進行非法生產等違規行為,就要對其進行嚴懲,讓這些人清醒地認識到,只要越過法律的紅線,賺再多的錢也不是自己的。不止如此,他們還要面臨巨額罰款,甚至牢獄之災,這樣才會讓他們在以身試法前三思而后行。

所謂嚴查,即不能讓商販有僥幸心理,重罰雖然有威懾,但如果只抓典型,運動式執法,在風頭正勁時也許商販們會小心翼翼,但風聲一過便“濤聲依舊”了。民眾對食品安全的需求是每時每刻的,全方位的,因此要將嚴格執法常規化,讓商販們深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他們才不敢胡作非為。

重罰是立法層面的事,離不開民眾的理解和支持;而嚴查是執法層面的事,離不開公安機關的作為。讓人欣慰的是,近年來,這兩方面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一方面,在食品安全領域“治亂世當用重典”的呼聲越來越高,今年,《食品安全法》進行修訂,相信有了完善的法律武器,消費者的權益能受到進一步的保障。另一方面,公安機關在打擊食品安全犯罪、保衛老百姓餐桌安全而組織實施的專項行動令人稱道。

2011年7月4日,在公安部的統一指揮下,浙江警方的三十余名精兵強將奔赴山東省平陰縣,與當地警方一起,沖進了封鎖森嚴的格林公司。當時車間里鍋爐正熱,機器轟鳴,“地溝油”、白土、煉制好的食用油比比皆是。警方迅速控制住了三十余名犯罪嫌疑人,并將主要犯罪嫌疑人——格林公司總經理柳立國抓獲。面對當場查獲的上百噸地溝油煉制的食用油,柳立國只好交代了其犯罪全過程。他從全國各地收購粗煉地溝油后,通過水解、蒸餾、分體三個步驟加工成食用油,貼上商標后,再銷往河南、河北、山東等地的糧油市場,每噸可以凈賺三千元。

根據柳立國的交代,浙江警方連續作戰,直撲格林公司在河南、河北、江蘇、山東等地的銷售窩點,摧毀犯罪鏈條。歷時四個月,行程數萬里,浙江省公安機關在山東、河南等地公安機關的密切配合下,偵破了全國首例利用地溝油制售食用油的特大案件,摧毀涉及十四個省的犯罪網絡,查獲非法生產線兩條、有毒食用油百余噸、已灌裝假冒名牌食用油百余箱。

2011年8月底起,全國公安機關集中開展“打四黑除四害”專項行動,先后查破“四黑四害”案件十三多萬起,涉案價值一百一十多億元,基本摧毀了“瘦肉精”、“地溝油”犯罪網絡和鏈條。

2013年伊始,公安部在認真總結去年“打四黑除四害”專項行動經驗做法的基礎上,部署開展“打擊食品犯罪、保衛餐桌安全”專項行動。

2013年9月2日,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接到群眾舉報稱,一食品蔬菜批發市場內有人制販用豬肉制作的假牛肉。獲悉案情后,陜西省公安廳、西安市公安局高度重視,要求雁塔分局堅決打掉制假窩點。雁塔分局隨即抽調一百名精干警力組成專案組,全力開展案件偵辦工作。

經過連續七天七夜的偵查守候,10日凌晨,雁塔分局一舉將六個制假窩點全部打掉,抓獲犯罪嫌疑人四十五名,查扣涉案車輛十三部,現場查獲成品、半成品“假牛肉”一萬七千五百余公斤。

“打擊食品犯罪,保衛餐桌安全”的專項行動開展以來,共偵破各類食品犯罪案件兩千余起,沉重打擊了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針對當前食品安全犯罪仍然高發的態勢,全國公安機關將繼續保持嚴打高壓態勢,對食品安全犯罪‘零容忍’。”公安機關的莊嚴承諾擲地有聲。

2013年6月,全國食品安全宣傳周啟動儀式暨第五屆中國食品安全論壇在北京舉行,公安部副部長黃明出席論壇并發表講話稱:“各級公安機關要依法嚴厲打擊食品安全犯罪,廣泛發動群眾舉報線索,深化警民合作,讓犯罪分子如過街老鼠,無處藏身。”

圍繞食品安全的較量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是一場只能贏不能輸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沒有誰是旁觀者,只有每個人都積極參與,監管部門各司其職,鐵拳出擊,中國的食品安全才能有值得期待的明天。

文字編輯/張璟瑜
責任編輯/季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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