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由貿易協定知識產權范本建設研究

摘要：中國自由貿易協定知識產權制度建設在取得積極進展的同時，仍然存在著明顯的問題與不足。在當前貿易協定TRIPS—plus規則盛行的語境下，我國應當加強對策研究，理性選擇知識產權條款。有必要建立形式穩定、內容明確的自由貿易協定知識產權范本，以宣示立場、統一文本、把握主動權。在FTA知識產權制度設計方面，必須進行合理的目標定位，堅持階段適應原則、公共利益原則和整體利益原則，變現有的松散合作模式為關注優先事項的點面結合模式。

關鍵詞：FTA；知識產權范本；制度設計；基本原則；制度模式

中圖分類號：DF961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1-2397.2013.02.17

近年以來，自由貿易協定（FTA）中的知識產權保護問題日益受到關注，成為FTA談判中至關重要的議題。考察各主要發達國家（地區）的FTA實踐，或已建成統一、規范、完備的知識產權固定文本，如美國、日本；或制定了明確的貿易協定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如歐盟），對其獲取進攻性貿易利益、推進知識產權行動計劃、固定談判成果、打造知識產權海外保護的防御網絡起到了重要作用。以FTA為基礎的自由貿易區建設也是現階段中國參與國際區域經濟合作的主要形式。知識產權關系到一國的核心利益，在當前貿易協定TRIPS—plus規則盛行的語境下，分析我國現有FTA知識產權條款之成效與不足，研究應對策略，完善制度設計，探索理性務實的中國FTA知識產權范本建設，其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不言而喻。

一、TRIPS—plus條款及其影響

從廣義上說，TRIPS—plus條款是指旨在提高知識產權權利保護水平和擴展權利保護范圍的、高于或者超出TRIPS協議最低保護標準的任何要求和條件，或者旨在縮減權利限制和例外的范圍、削弱TRIPS協議彈性條款的措施。其來源主要有雙邊/區域自由貿易協定、知識產權協定、投資協定，還包括在WIPO體制內締結的新協定（如《WI-PO版權條約》、《WIPO表演和錄音制品條約》），WTO加入程序以及一些國家的國內法。以TRIPS協議為參照點，TRIPS—plus條款可以分為超出TRIPS協議保護標準的條款，即狹義的TRIPS—plus條款；對TRIPS協議未覆蓋到的知識產權進行保護的條款，即TRIPS—extra條款；削減TRIPS協議所容許的靈活空間的條款等三類。

在WIPO公約體系和WTO法律框架下，TRIPS—plus有其存在的制度空間：《巴黎公約》和TRIPS協議最低保護標準的協調模式為TRIPS—plus的存在提供了國際法依據。一些發達國家據此認為，在TRIPS協議的基礎上，可以合法地無限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標準，進而采取關聯交易策略（貿易杠桿的利誘和單邊制裁的威脅），在實力失衡的雙邊/區域貿易談判中，強制輸出TRIPS—plus知識產權保護標準。

伴隨著FTA的網絡化發展，TRIPS—plus規則強勢擴張，對知識產權國際保護秩序和發展中國家社會經濟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TRIPS—plus協定的數量不斷上升，保護標準只進不退，促使全球知識產權保護體系“棘輪效應”的形成；（2）雖然不具有TRIPS協議或WIPO公約那樣普遍的約束力，但通過TRIPS協議最惠國待遇和國民待遇原則的適用，TRIPS—plus標準獲得自動傳導和擴散效應，高標準的保護規范不斷全球化，很可能上升為統一的知識產權國際保護新標準；（3）部分TRIPS—plus條款縮減了發展中國家利用TRIPS協議彈性條款的自由選擇空間，對發展中國家維護公眾健康和社會公共利益、保護生物多樣性和食品安全、促進技術創新和知識傳播造成諸多不利影響。因此，發展中國家亟需行動起來，積極應對、干預TRIPS—plus的擴張。

二、我國現有FTA知識產權條款述評

（一）我國現有FTA知識產權條款之主要規定

在我國現已達成的9個自由貿易協定中，《內地與港澳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亞太貿易協定》，以及中國與東盟、巴基斯坦、新加坡達成的協定均無知識產權內容，《中國-智利FTA》、《中國-新西蘭FTA》、《中國-秘魯FTA》和《中國-哥斯達黎加FTA》包含知識產權條款或章節，主要內容如下：

2005年《中國-智利VIA》有分布于第3章和第13章的3個條款涉及知識產權，分別為地理標志名單交換保護、與邊境措施有關的特別要求，以及知識產權合作事宜。其內容簡略，均未超出TRIPS協議。

2008年《中國-新西蘭FTA》設有獨立的知識產權章節，以增進合作和維持現有標準為基本原則，強調在權利人與公共利益之間實現平衡，并規定了信息交流、合作與能力建設、磋商等程序性事項。涉及知識產權實體保護方面的條款是第165條：各方“可根據其國際義務，采取適當的措施保護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傳說”。該條規定表明了各方對于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保護的關切，但未作硬性規定。

2009年《中國-秘魯VIA》中的知識產權內容更加全面，結構趨于合理，包括一般規定、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地理標志、與邊境措施有關的特別要求、合作和能力建設等，共5條。其中，中方地理標志增加到22項，秘魯為4項。關于邊境措施的特別要求，沿襲了《中國-智利FTA》之規定，強調邊境措施適用時的衡平性。在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的保護方面，協定更加詳細，要求承認并且重申《生物多樣性公約》（CBD）下的原則和規定，鼓勵建立TRIPS協議與CBD之間相互支持關系的努力，并約定就專利申請中遺傳資源來源披露和事先知隋同意的義務展開進一步討論。

在總結經驗的基礎上，2010年《中國一哥斯達黎加FTA》知識產權章節進一步完善，條款增加到9條，并納入了知識產權與公共健康、技術創新和技術轉讓等發展中國家在簽署貿易協定時應當優先關注的事項。在保護標準方面，《中國-哥斯達加FTA》秉承先前協定中堅持TRIPS協議標準的原則；在知識產權與公共健康之關系方面，要求在解釋和執行協定時適用《多哈宣言》，為締約方采取迅速有效的手段解決公共健康問題確立了依據。同時，協定還明確了知識產權保護作為推動技術創新、技術轉讓與傳播的工具作用，為促進雙邊技術創新和技術轉讓奠定了制度基礎。

（二）對現有FTA知識產權條款的評價

縱觀中國現有自由貿易協定中的知識產權條款，其從無到有，從簡單提及到獨立成章，內容不斷完善和深化。尤其值得稱道的是，我國FTA知識產權保護從一開始就明確了以TRIPS協議標準作為保護基準的原則，《中國-新西蘭FTA》特別規定“TRIPS協議經必要修改后并入本協定，構成本協定的一部分”，不僅為自由貿易區內知識產權的保護與執法提供了明確的規范指引，還為后續貿易協定樹立了標尺。此外，以《中國-哥斯達黎加FTA》為代表，對知識產權與公共健康之間的關系、技術轉移、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保護等相關問題進行了界定和規范，體現了我國的知識產權利益關注點，符合我國國情——發展中國家和生物多樣性資源豐富。

應當看到，雖然我國在FTA知識產權制度建設方面取得了良好開端和積極進展，已初步走出一條基本路子，但仍然存在著一些明顯的問題與不足，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1.在形式方面缺乏一以貫之的體例安排，各協定之間差別較大

《內地與港澳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亞太貿易協定》，以及中國與東盟、巴基斯坦、新加坡達成的協定均無知識產權內容，結構上存在缺陷，不利于各方在知識產權領域的合作。《中國一智利FTA》中的知識產權規則散布于協定的第10條、第11條和第111條，不成體系。《中國一新西蘭FTA》、《中國-秘魯FTA》和《中國-哥斯達黎加FTA》中的知識產權規則獨立成章，但形式上也不統一，《中國-新加坡新FTA》增加了“定義”條款，但缺少《中國-智利FTA》已覆蓋的地理標志保護和邊境措施事項，對其他協定提及的“民間文藝”則采“民間傳說”之表述。此外，各協定中“一般原則”的標題也不統一，計有“知識產權原則”、“總則”、“原則”、“一般規定”等措辭，顯得較為隨意。

2.在內容方面較為單一，各協定之間缺乏承繼性，條文不夠嚴謹

首先，各協定中的知識產權條款均較為簡單，規定較為籠統原則，缺乏知識產權實體規定，缺少協調自由貿易區內知識產權制度的明確安排，可操作性不強。盡管協定均要求履行TRIPS協議下的承諾，但TRIPS協議本身即包括較多的模糊性規定，因而在實踐中會遇到解釋與適用上的困難，在發生知識產權爭議的情況下，不利于糾紛的快速、順利解決。其次，各協定之間缺乏承繼性，例如，《中國-新西蘭FTA》與TRIPS協議聯結的規定對自由貿易區內知識產權的制度支撐和標準牽制起到了積極作用，但之后的《中國-秘魯FTA》和《中國-哥斯達黎加FTA》均無此條規定。另外，在地理標志的保護方面，各協定所列地理標志的名稱各異，數量不一。再有，條文嚴謹性不足，例如，《中國-新西蘭FTA》第159條界定：“知識產權是指TRIPS協議定義的版權及相關權利，以及對商標、地理標識、工業設計、專利、集成電路布圖設計及植物品種的權利”，但TRIPS協議并未單獨列出植物品種權，對植物品種保護的規定是置于第5節“專利”之下的。此外，第159條所界定的知識產權的范圍與協定第135條所規定的“投資”包括的知識產權的范圍不一致，且未說明二者之間的關系。

3.在制度模式方面存在固有缺陷

我國現有自由貿易協定的知識產權章節均采用松散合作和軟性協調模式，強調締約方之間的合作和信息交流，鮮有知識產權保護與執法方面的硬性規定。僅有的少數實體性規定，如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的保護，也為任意性規范，不具有強制性和約束力。這種模式雖能留給各方較大的政策制定空間，但是在區域合作不斷向深度一體化方向發展的趨勢下，不利于建成穩固的制度基礎，也無法形成發展中國家區域知識產權保護的良好范本，以抗衡美、歐TRIPS—plus規則的擴張。

上述問題暴露出我國對自由貿易區知識產權問題的認識不清晰，缺乏一套明確的FTA知識產權戰略安排，缺少反映自身利益關切的統一范本。目前，我國雖然還不是美、歐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對象，但同樣面臨著強大的美、歐貿易機制中的TRIPS—plus規則的壓力：一方面，伴隨著雙邊/區域體制下TRIPS—plus規則的多邊化和全球化，其影響日趨廣泛，我國不可能置身度外，進出口貿易將首當其沖地受到TRIPS—plus措施帶來的貿易壁壘和貿易障礙之影響；另一方面，中國知識產權保護早已成為美、歐重點關注的對象，一旦開始貿易協定或知識產權協定談判，超TRIPS知識產權保護將是其中的必備條款，例如，正在與我國進行FTA談判的澳大利亞、瑞士已經要求中國接受TRIPS—plus規則。據此，加強對策研究、完善制度設計，形成規范、統一的FTA知識產權范本，以適應未來FTA談判的需要，實屬必要。

三、中國FTA知識產權保護的策略

（一）基本策略

1.堅持TRIPS協議，保留彈性空間

TRIPS協議是各國在關貿總協定框架內廣泛參與、斗爭及妥協的產物，其中包含一些照顧發展中國家利益的彈性條款和模糊規定。我國在貿易協定談判中，應當堅持發展中國家的地位，堅持TRIPS協議標準，而不能盲目適應發達國家的過高要價。可以設定一個總括性的TRIPS協議優先適用條款，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協議提供的彈性空間，爭取在植物新品種保護、藥品測試數據保護、知識產權執法等方面的靈活性。

2.采取主動措施，納入親發展、親競爭和保護人權的知識產權條款

貿易協定是各方角力和利益博弈的動態過程，弱方的運作、抗衡也將影響規則的具體設定。我國應當加強對FTA知識產權保護問題的研究，根據自身發展需求，設立議程和優先談判事項，建立談判模本，主動提出草案建議，以改變談判動力，施加積極影響。在條款設計方面，納入親發展、親競爭、有利于保護人權的條款，如承認《多哈宣言》、規定知識產權的保護不得妨礙公共健康之維護、允許自主建立權利用盡制度等。

3.引入遺傳資源、傳統知識保護、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等符合我國進攻性利益的條款

TRIPS—plus條款的類型不一、影響各異。在FTA談判中，我國應當從自身需要出發并加以綜合考量，權衡利弊，將有損于本國重大關切的規則堅決排除在外，將有利于經濟發展和公共利益的條款予以吸收和采納，而不應“為反對而反對”，一概予以拒絕和排斥。作為生物多樣性資源豐富的國家和地理標志資源大國，遺傳資源、傳統知識保護以及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對我國意義重大，應當積極探索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的保護模式，在FTA中規定專利申請機制中的來源申報、事先知情同意和惠益分享等約束機制，并將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列為談判議題。

4.設立完備的例外和限制制度

例外和限制制度是知識產權利益平衡的體現者和實現者，構成了知識產權私權保護與社會公共利益維護之間緊張關系的閥門。在貿易協定中設立完備的例外、豁免制度，有助于抑制權利的過度擴張、抵消知識產權強保護的負面影響、重建利益平衡，間接達到限制對我國不利的知識產權規定的目的。在貿易談判中，我國可以要求承認TRIPS協議及其他知識產權國際條約中既有的例外和限制條款，并借鑒發達國家域內法中完善的例外和限制規定。此外，《反壟斷法》及其配套立法的完善、健全、有效實施，也能為制止權利濫用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

5.明確FTA的非自動執行

貿易協定規則的產生并不受制于主權國家現行法律規則的約束，對于缺乏實踐經驗與法律資源的發展中國家而言，直接生效的國際條約令私人可以援引條約主張權利，從而使政府可能面臨極大的法律乃至政治風險。我國《憲法》未明確規定有關國際條約與國內法的關系，鑒于上述風險的存在，應當在協定文本中或者協定的實施法案中明確規定FTA的非自動執行。在界定協定與國內法之關系時，明文規定非經全國人大常委會審批，與現行國內法不一致的協定條款不能生效；私人在訴訟中不得直接援引FTA條款；等等。

（二）條款選擇建議

表1詳細列舉了我國FTA知識產權章節的條款選擇建議。其中，綠色條款代表符合我國國家利益、沒有負面影響、可以直接引入FTA的條款；藍色條款代表容易被忽視但建議引入FTA的條款；黃色條款代表我國已有類似規定，但引入FTA之前仍需進一步評估和澄清的條款；紅色條款代表會對信息傳播和技術創新、基本藥物獲取和公共健康維護、生物多樣性保護以及現行執法標準帶來重大影響的條款，應當盡量避免引入FTA。

（三）無法回避不利規則時的應對策略

應當看到，在實力導向且各方力量不對稱的雙邊/區域體制下，規則往往按照強權的利益來進行裁減，很難形成真正公正合理的結果。因此，在我國FTA知識產權談判中，如果無法避免于己不利的TRIPS—plus規則，可以采取下列應對策略，盡量降低負面影響：

1.在利益交換的基礎上達成利益妥協

不平等的TRIPS—plus規則背離、超越了本國階段發展目標，但是，與多邊協定相比，雙邊/區域貿易協定能更容易地帶來某些實際利益，這也是許多發展中國家愿意簽署此類協定的主要動因。因此，如果在自由貿易協定中于己不利的TRIPS—plus標準不可避免，則我國在作出義務承諾的同時，應盡可能讓對方在其他議題上作出實質讓步，以切實得到互惠利益，達至廣義上的利益平衡。

2.研究出臺應對措施

條約的解釋并無固定的公式，我國可以圍繞貿易協定下的TRIPS—plus規則加強研究，作寬泛解釋，最大限度地發掘協定條款的靈活性，在可松動的范圍內采取充分的措施降低負面影響。以藥品測試數據保護為例，可以通過對受保護的數據類型、數據提交地點、保護開始的時間作出限制，以及建立強制注冊期，規定強制許可不受藥品數據保護之限制等舉措，約束藥品測試數據排他權的行使。

3.協定實施方面的靈活處理

一方面，盡量采用靈活的、非強制性的承諾來解決問題，避免單方面的額外義務或負擔。如果不得不接受具有剛性約束力的TRIPS—plus條款，則應當盡量爭取寬裕的過渡期，以延后一定的時間來履行義務，避免短期內實施對國內立法活動、經濟發展帶來沖擊。另一方面，正確認識與評價TRIPS—plus規則，在協定設定的輪廓之內形塑權利和權力的結構，完善國內知識產權法律制度，“有藝術地確保”履行已經承諾的義務，以滿足本國的政治、社會、經濟和其他政策目標。

四、中國FTA知識產權制度設計

（一）目標定位

自由貿易協定是一種締約方就市場開放、貿易、投資等議題達成合意后形成的制度安排，因此，FTA語境下知識產權保護的總體目標無疑應當著眼于激勵創新、促進競爭、便利區域內貿易、投資發展和技術轉移；談判的具體目標則落腳于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是提高水平還是維持現有標準。以美國為例，其FTA知識產權談判目標就是“確保貿易協定的知識產權內容反映與美國國內法近似的保護標準”。筆者認為，目前我國FTA知識產權談判的總體目標應當定位于按照現行標準、現有水平保護知識產權。其原因在于，制度選擇的基礎是國情，“我國現行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既符合國際公約的最低保護標準，又與本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相適應，處于發展中國家的前列”，如果貿然提高保護水平，顯然會與我國現階段的發展目標脫節，將產生諸多不利影響。

（二）基本原則

我國FTA知識產權保護應當堅持下列原則：

1.階段適應原則

合理的知識產權制度應當與各國自身發展階段及發展目標相匹配和相適應，因此，FTA知識產權的制度構建必須考慮各方發展階段的異質性，具有靈活性和適應性，為各方政策制定者留有空間，而不能一刀切。

2.公共利益原則

知識產權的保護和權利行使，不能違反社會公共利益，應當實現公共利益和權利人利益之間的平衡。這一原則既是一國知識產權制度的價值目標，也是知識產權國際保護制度的基本原則，理應成為FTA知識產權規范的基本原則。

3.整體利益原則

作為以建立自由貿易區為目的而簽署的一整套法律文件中的一項重要內容，FTA知識產權保護必須服務于國家整體利益。我國應當堅持整體利益原則，慎重進行FTA知識產權談判的利益要價、利益交換和利益妥協，既要在關鍵議題上大膽出擊、積極爭取，也要在必要的時候靈活處理、權衡利弊，利取其重、害取其輕，酌情妥協與讓步，以達到更好地爭取和維護我國整體經濟權益的目的。

（三）模式選擇

作為一種著眼于未來的前瞻性文件，自由貿易協定既要解決現實存在的問題，又要為將來可能出現的問題準備解決方案。我國自由貿易協定現行的松散合作模式無法適應未來談判發展的需要，而如美國FTA過度介入的剛性、精確模式又會壓縮、限制締約方制定國內政策的空間，令義務的履行走向僵化和刻板，顯然也不適合現階段的中國自由貿易協定。筆者認為，目前我國可采取如日本FTA關注優先事項的點面結合模式，在實體標準方面明確規定適用TRIPS協議標準，在優先關注事項如技術轉移、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保護、專利與公共健康之間的關系等方面，提出具體要求。就發達國家關注的TRIPS—plus規則而言，可以通過雙方都能夠接受的政策工具來加以解決。例如，設立一種動態機制來處理，成立一個由締約方官員、知識產權專家和執法機構組成的工作組，定期就特定問題開展磋商，包括知識產權執法和保護問題；還可以采取在主協議之外跟進附屬協議進一步探討的方式。

概言之，我國未來FTA知識產權保護應當采取在面上堅持現行標準，在關切事項方面提出己方的訴求，并關注對方的意愿，一種既有相對確定性——適用TRIPS協議標準，又具有適度適應性和靈活性——為TRIPS—plus規則的引入保留彈性和可能性的模式。此種模式既能夠避免締約方之間因知識產權保護的要求差距過大引起尖銳對立和沖突，容易為談判各方所接受，從而降低談判的難度，也能夠為未來適時調整政策安排留有余地。

（四）具體框架

1.總則部分定下基調

FTA知識產權章節的總則部分體現著知識產權保護的制度價值與制度規則，是對協議中基本原則和規定的概括與綜合，是具體知識產權保護標準的出發點，對界定整個協議的知識產權保護目標、保護水平和后續的條款解釋至關重要。我國FTA知識產權章節的總則部分應當定下利益平衡、促進技術創新、技術轉讓和傳播的基調，還應當充分發掘TRIPS協議第7條和第8條之內涵，弘揚親發展的精神和理念，并伴有靈活性，以增強適應能力，實現協議基本的靈活、簡練和安全價值，并為將來的文本解釋留下充足的空間。具體而言，總則部分應當包括下列要點：

（1）義務的性質和范圍。按照TRIPS協議之規定界定知識產權；規定締約方有權自主確定實施協議的方式；規定締約方應確保充分和有效地實施各方均已加入的知識產權國際條約。

（2）目標。強調知識產權的保護和執法應當有利于促進技術轉移、利益平衡以及締約方經濟社會的發展。

（3）原則。強調保護公共利益和防止權利濫用。

（4）技術轉移。規定各方采取措施鼓勵技術轉讓之義務，并應當制止或控制會對技術轉讓產生不利影響的知識產權許可實踐。

（5）權利用盡。規定締約方有權在國內法中自主確立權利用盡制度。

（6）透明制度。建立和維護透明的知識產權制度。

2.實體部分堅持TRIPS協議標準，提出關切事項

在實體標準部分，設定一個總括性的TRIPS協議優先適用條款，為締約方按照其具體情況制定法律政策保留靈活空間，并就關切事項提出具體主張，各部分要點如下：

（1）版權與相關權部分。遵守《伯爾尼公約》第1條至第21條及其附錄的規定。

（2）專利部分。強調專利保護不得損害締約方獲取藥品和維護公共健康的能力；按照TRIPS協議之規定保護測試數據；因專利審批過程中不合理的延誤對專利權人造成的損失，由政府支付經濟補償。

（3）商標與地理標志。按照TRIPS協議標準保護馳名商標，并就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展開合作。

（4）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保護。承認由CBD所確立的有關權利義務，明確規定締約方有義務通過專利法中的約束機制保護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

3.執法部分恪守TRIPS協議執法框架

執法部分著眼于按照TRIPS協議標準實現充分、有效的知識產權執法，并強調轉運貨物不受任何有關知識產權侵權的執法程序的規制，提出邊境措施適用方面的衡平性要求。

4.設立動態機制處理未盡事宜

除上述自由貿易協定中的知識產權章節的傳統內容之外，可以在協定中約定設立一種動態機制來處理雙方關注的問題，以實現知識產權制度安排的適度靈活性。此外，規定詳盡、具體的合作事宜，以加強締約方之間的合作和信息交流、能力建設。

五、結論

知識產權已成為自由貿易協定中的必備條款，形式穩定、內容明確的知識產權范本兼具規范性和宣示性作用，既有助于統一文本框架、用語以及處理問題的方法，確保對外知識產權規則的一貫性，又有利于預設本國的議程和優先事項，把握主動權，影響談判動力；既能展示一國對外貿易知識產權保護的立場和理念，形成自己的風格和聲音，增強自身的存在感，還能夠成為國際談判的良好開端，為影響知識產權國際秩序的走向打下基礎。我國應當高度重視貿易協定中的知識產權內容，認清TRIPS—plus規則的實質，審慎引入不符合本國利益的高標準知識產權保護規則；應當堅持階段發展原則、公共利益原則和整體利益原則，變現有的松散合作模式為關注優先事項的點面結合模式。建立形式穩定、內容明確的知識產權范本，以適應未來談判發展的需要，保障國家利益的實現。

附：中國FTA知識產權范本之建議文本及條款說明

第一章知識產權

第一條定義

根據本協定的目的，“知識產權”指TRIPS協議所保護的權利。

說明：本條旨在說明自由貿易協定下所保護的知識產權是指TRIPS協議所保護的知識產權的類型。

第二條知識產權原則

締約方同意，知識產權能夠促進創新和創造力、提高競爭力，并且是實現可持續發展、推動雙邊互惠貿易的關鍵因素。

締約方認識到，通過適當的方式實施的，并符合各方發展水平的知識產權保護和執法在促進創新、創造和競爭力方面起著關鍵作用。

締約方還認識到，需要在保護權利人權利與維護公共利益之間實現平衡，特別是在教育、文化、科學研究、公共健康、食品安全、環境、信息獲取和技術轉移等方面。

說明：本條旨在確立FTA知識產權的基本原則。強調各方在知識產權保護和執法實施方面的靈活性、發展導向性，以及利益平衡、保護公共利益原則。

第三條目標

本章的目標是：1.以適當和有效的方式，實施知識產權保護與執法，以促進技術轉讓和傳播，有利于締約方的社會和經濟福利及可持續發展，并能實現TRIPS協議第7條規定的目標；2.確保實施知識產權的措施和程序本身不會成為合法貿易的障礙，不會對技術轉讓產生不利影響。

說明：本條借鑒《歐盟-印度FTA》談判知識產權章節印度提案的第3條，強調知識產權保護與執法方式的適當性和有效性，目標則指向促進技術轉讓有利于發展，并將確保知識產權不成為合法貿易的障礙明確列為目標，從而指引FTA知識產權保護的宗旨和精神——不僅要保護知識產權，還應當避免因為過度保護引致貿易障礙。

第四條一般規定

1.締約方重申雙方共同參加的、包括TRIPS協議在內的與知識產權有關的國際條約中的承諾。

說明：一般原則部分以一個開頭語的條款提及各方在TRIPS協議下的承諾，從而提醒各方的義務。

2.為本章之目的，TRIPS協議并入本協定，構成協定的組成部分，在協定無特別說明的情況下，適用TRIPS協議。

說明：由于TRIPS協議的引入，在FTA無明確說明的情況下，適用TRIPS協議標準，從而在整體上確立了TRIPS協議的適用性。

3.締約方在制定和修改其法律法規時，可以充分利用知識產權國際條約所允許的例外和限制制度，特別是采取措施保護公共健康和營養、保證藥品的獲取。

4.按照TRIPS協議，本章下任何條款不得妨礙一方采取必要措施防止知識產權權利人濫用權利或采取不合理的限制貿易或對國際技術轉讓產生不利影響的作法。

說明：這2個條款源自TRIPS協議第8條“原則”之內容，并借鑒《歐盟一哥倫比亞、秘魯貿易協定》第197.1條之規定，增加了允許締約方利用知識產權國際規制下的例外和限制制度之內容，為國內立法及采取必要措施創造靈活性。

5.各締約方應當建立和維護透明的知識產權制度，以為知識產權保護和執法提供確定性，同時通過觀念、技術、科學和創造性工作的傳播為國際貿易提供便利。

說明：規定知識產權制度的透明性要求。

6.締約雙方同意，本協定的任何規定不得損害締約方獲取可負擔的藥品的能力。

說明：強調各方尊重、保護藥品獲取權和公眾健康權的義務。

7.締約方有權在其各自的法律和實踐中自主決定實施本章規定的適當方法。

說明：確認各方在實施協議規定方面的靈活性。

第五條技術轉移

1.締約方認識到技術和知識產權轉讓作為促進創新和創造性工作的手段對于實現經濟發展目標有著重要作用，同意就影響技術轉讓的國內和國際實踐及政策交換意見和信息。

2.締約方同意，可以采取適當的措施，制止或控制可能會對國際技術轉讓產生不利影響的有關知識產權許可和其他合同實踐或條件，或者那些構成知識產權權利持有人濫用權利或在許可談判中濫用信息不對稱的情形。

3.締約方應當便利和促進給予其領土內的機構和企業相關激勵，以鼓勵進行技術轉讓。

4.締約方應確保按照各自的國內法保護知識產權權利人的合法權益。

說明：促進技術轉移是發展中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的重要目標。本條貫徹TRIPS協議將知識產權保護作為促進經濟技術發展目標實現的工具之精神，并借鑒《歐盟-印度FTA》談判中印度提案之第5條，規定采取適當措施和提供足夠激勵以促進技術轉移。

第六條權利用盡

締約方有權按照TRIPS協議第6條建立權利用盡制度。

說明：TRIPS協議第6條實際上將權利用盡制度的設立留由成員自行處理，此條有利于締約方根據情況采取國際權利用盡制度以紓解平行進口難題。

第七條版權

保護的授予：締約方應遵守《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1971年）第1條至第21條及其附錄。

說明：約定各方遵守《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其余未涉及的內容則執行TRIPS協議之規定。

第八條商標

1.締約方應當規定：（1）申請人有權在法定期限內對商標的注冊提出異議；（2）商標注冊事項的決定采用書面形式并說明理由；（3）申請人可就最終行政裁定要求司法機關進行審查。

2.締約方應當就按照各自域內法的規定有效保護馳名商標展開合作。

3.締約方可以規定商標權的有限例外，如對描述性詞語的合理使用，只要這種例外考慮到了商標權人和第三方的合法利益。

說明：本條對商標注冊中的程序性事項作出規定，以有利于締約方之間的制度協調，并就商標保護中的核心問題——馳名商標和商標權的例外作出了有利的規定。

第九條地理標志

1.列入附件的名稱為符合TRIPS協定第22條第1款規定的各方的地理標志。這些名稱將在對方領土內按照其國內法律法規的規定，以與TRIPS協定規定一致的方式作為地理標志受到保護。

2.締約方同意就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問題展開進一步的合作與討論。

3.經締約雙方同意，在完成必要的審查和異議程序后，可以增加地理標志保護清單中的地理標志名稱。

4.如果地理標志與知名或馳名商標相沖突，保護地理標志容易誤導消費者了解產品的真實原產地或身份，則締約方無義務保護該地理標志。

說明：本條對地理標志的保護作出規定，對受保護的地理標志的承認、新的地理標志的增加，地理標志與商標的關系等事項作出界定，并為地理標志的延伸保護預留政策空間。

第十條專利

1.締約方認識到2001年11月14日世界貿易組織部長級會議通過的《TRIPS協議與公共健康多哈宣言》的重要性。在解釋和實施本協議下的權利和義務時，締約方應當確保與宣言的一致性。

說明：重申《多哈宣言》的重要性，有利于善意解釋協定文本，有利于采取必要措施維護公共健康。

2.本協議任何部分不得損害締約方促進藥品獲取和保護公共健康的能力。

說明：強調專利的保護不能損害藥品的獲取及公共健康的維護。

3.雙方同意就專利授予過程中因不合理的延誤對專利權人造成的損失以政府補償的方式進行彌補展開進一步討論。

說明：專利審批過程中不合理的延誤造成的損害由政府進行經濟補償，能夠避免延長專利保護期對競爭以及消費者帶來的消極影響，也能促使相關機構加快進度，避免延誤。

第十一條為獲取市場許可而提交的測試數據的保護

締約方應當在其法律法規中按照TRIPS協議第39.3條之規定保護為獲取市場許可而提交的測試數據。

說明：按照TRIPS協議之最低標準保護測試數據。

第十二條植物新品種

締約方應相互合作，根據其國內法和雙方簽署的國際條約促進和加強植物新品種的保護。

說明：不強制要求以專利形式來保護植物新品種，從而使各方可以維持現有制度。

第十三條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

1.締約方認識到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對科學、文化和經濟發展作出的貢獻。

2.關于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和民間文藝保護，締約方承認并且重申1992年6月5日通過的《生物多樣性公約》確立的原則和規定，并鼓勵建立TRIPS協議與《生物多樣性公約》之間相互支持關系的努力。

3.在符合《生物多樣性公約》規定的前提下，各方可以根據其國際義務和國內法律，采取或者繼續采取措施促進保持生物多樣性，公平分享利用與保持生物多樣性及持久使用其組成部分有關的傳統知識、創新和實踐中產生的惠益。

4.締約方應當以立法方式規定專利申請包含強制性的由專利申請人或發明人申報所使用的遺傳資源的來源之要求。根據將來各自國內法律進展情況和國際談判成果，雙方同意就在專利申請中披露傳統知識的起源或者來源，提交涉及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的事先知情同意的證據，以及違反國內有關法律法規獲取或者利用遺傳資源和傳統知識，包括依賴該資源完成的發明創造授予專利權等問題，展開進一步討論。

說明：本條在《中國一哥斯達黎加FTA》第111條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由于我國2008年第三次《專利法》修訂后已經明確規定了專利申請中披露發明創造所利用遺傳資源的來源之義務，因此在FTA中也提出此要求，并約定就專利申請中提交事先知情同意證據、披露傳統知識來源、違反責任等問題展開合作，為將來調整保護水平留下政策空間。

第十四條知識產權執法

1.締約方重申其在TRIPS協議第三部分下的承諾，應當規定必要的措施、程序和救濟以便對任何侵犯本協定所涵蓋知識產權的行為采取有效行動，包括防止侵權的迅速救濟措施和制止進一步侵權的救濟措施。這些程序的實施應避免對合法貿易造成障礙并為防止這些程序被濫用提供保障。

2.各方理解，本協定不產生任何建立與一般法律實施制度不同的知識產權實施制度的義務，也不影響各成員實施一般法律的能力。本協定的任何規定在實施知識產權與實施一般法律的資源分配方面，不產生任何義務。

3.各方同意，知識產權執法規則不應該對合法競爭構成威脅，也不應阻礙技術創新。

4.締約方必須規定，任何知識產權權利人啟動程序要求海關中止放行涉嫌假冒商標或者盜版的貨物進入自由流通領域的，必須向主管機關提供足夠的相關證據和充分的信息。要求提供的信息不應不合理地妨礙適用上述程序。主管機關有權要求申請人提供足以保護被告和主管機關以及防止濫用權利的合理的擔保或者相當的保障。上述保證金或者相當的擔保不應不合理地妨礙適用上述程序。

5.締約方應當按照TRIPS協議規定的刑事制裁程序打擊具有商業規模的蓄意假冒商標和盜版行為。

6.締約方應當確保通過各自領域的轉運貨物不受任何有關知識產權侵權的執法程序的規制。

說明：執法部分重申各方在TRIPS協議下的義務，強調知識產權執法資源的分配無須優先于其他執法職能，并按照TRIPS協議基準提出邊境措施和刑事程序的應用范圍。最后一款則借鑒《歐盟一印度FTA》談判中印度提案之第31條提出知識產權執法程序對轉運貨物的除外適用，其原因在于，TRIPS協議并不要求成員海關對過境的涉嫌侵犯知識產權的產品采取扣留措施。和印度一樣，我國也是出口貿易大國，對轉運貨物進行侵權審查和適用邊境措施，將對我國出口貿易產生嚴重影響，因此，在FTA知識產權執法程序中規定轉運貨物的例外，符合我國現階段利益，也不違反TRIPS協議。

第十五條動態機制

締約方同意設立一種動態機制來處理本章未加以明確的知識產權保護和執法方面的問題，以期提高在制定知識產權政策、消除侵犯知識產權的貨物貿易行為方面的能力。可以建立一個由締約方官員、知識產權專家和執法機構組成的工作組，定期就特定問題開展磋商。

說明：規定設立一種動態機制來處理各方關注的、分歧較大的知識產權保護與執法問題，以加強FTA知識產權制度安排的靈活性和適應性。

第十六條合作與信息交流

1.締約方同意在知識產權領域的能力建設、人力資源發展和意識建設等領域進行合作。

2.締約方應當在協商一致的前提下并在資金許可的范圍內，在下列活動中開展合作：

（1）將知識產權用作研究和創新工具的教育及傳播項目；

（2）就保持和持續利用生物多樣性的情況交換信息；

（3）就有關防止非法獲取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及其創新和實踐方面的行動，以及公平分享利用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及其創新和實踐所獲得的收益的國內程序交換信息；

（4）就多邊和地區論壇中涉及知識產權的政策對話交換信息；

（5）能夠提高對用于知識產權管理的電子系統知識認識的項目；

（6）有關關稅主管機構在邊境措施領域分享經驗和進行協調；

（7）通過在技術機制和注冊程序方面交換、分享各自可獲得的信息和經驗，締約雙方在地理標志注冊和促進方面開展合作；

（8）就知識產權的保護和執法交換信息。

說明：本條在《中國-哥斯達黎加FTA》第117條的基礎上修改而成，就締約方在FTA知識產權合作和信息交流方面的事項作出具體規定。

本文責任編輯：邵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