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2006年,華少的電臺生涯走到了第7個年頭。7年間,他闖過了最艱難的關口,廣播行業在他前方鋪就了一條光明大道。看得見未來,對大多數人而言是幸福的,可華少卻心生恐懼。就在這一年,他的人生出現了岔路口……
電臺還是電視臺
正式跨入電視圈之前,我已經嘗試過一些電視節目的工作。
2004年的一天,去往電臺的路上,我忽然接到朋友電話,因為是在路上,嚷了好半天才聽明白他的話:“浙江衛視剛開了一檔娛樂類節目,叫《娛樂財富》,沒找到合適的外景主持人,你有沒有興趣試試?”
當時我在電臺做的是娛樂節目,一聽“娛樂”兩個字,覺得應該對口。而且,當時的浙江衛視走的就是財富路線,現在開一個將娛樂和財富相結合的節目,自然是備受重視的。于是我想都沒想,當即就答應了。
雖然毫無經驗,但幾期外景主持做下來,制片人居然挺滿意,這的確讓我喜出望外。后來幾期,節目組把我從外景調到棚內做主持,我就有點兒露怯了。果然,沒過多久,我被撤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也很傷人——節目組覺得我形象不好。確實,當時我特別瘦,還留著長發,做外景主持倒還好,觀眾的視覺焦點比較多,尚能過得去,但一進棚就現了原形。
被撤下來之后,我老老實實地在電臺待著,按部就班地工作,但心里不那么安分了,總想殺個回馬槍,把《娛樂財富》搶回來。其實,我與那個節目也說不上緣深緣淺,更談不上是非恩怨,我只是不服氣。當然,機會易失不易得,不服氣也沒轍,只能安安心心做好本職工作,練就本領,等待時機。
這一等就是兩年。
2006年,在朋友的邀約下,我兼職接下了浙江衛視的一檔戶外相親節目——《男生女生》。
我的世界不再是從家到電臺的兩點一線,不再是杭州幾萬輛出租車,更不再是小小的播音室……這樣的改變,讓我不由自主地生出“大丈夫當如此也”的感嘆。而且,兩年前的電視主持人夢也成為現實了。
剛開始我樂在其中,畢竟以前總是被困在方寸之間,能走南闖北當然暢快,更何況這樣“吃喝玩樂”都不用自己掏錢,何樂而不為!但節目做了兩期后,矛盾就出現了。《男生女生》是檔戶外節目,我要經常出差,一去就是一個多星期,但電臺的節目是每天都直播的。顯然,電臺和電視臺的節目無法兼顧。要么去,要么留,總要有個決斷。
老婆給他拍了板
我記得某次微博訪談時,有人問我:“華少,對于一個人的自我價值,你怎么看?”我回復說:“自我價值就是當你想離職時,你的領導是如何對你的?!边@話其實是我在決定離開電臺那陣子感受到的。
那時候我在電臺只是合同工,沒有正式編制。聽說我有辭職之意,領導急了,找到我說:“只要你不走,馬上給你轉成正式工!”正式工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編制,意味著鐵飯碗?。?/p>
做我們這一行,在上學時就知道,有一個正式身份就意味著再也不用擔心失業。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要辭職的我開始煎熬:留在電臺,取得編制,一切穩定,一輩子衣食無憂;去了電視臺,沒有編制,沒有保障,一切重新開始不說,說不定哪天連飯碗都沒了!
那會兒在電臺,我的收入應該是杭州市所有電臺主持人中最高的,不算商業演出和年底獎金等,月薪可以拿到一萬多塊。如果去了電視臺,這樣的收入對于“新人”而言,簡直是癡人說夢,至少得再熬好幾年。
更可況,這個決定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事,我還需要對另一個人有所交代。
那時,我和老婆還沒結婚,但我知道,這輩子就是她了,已經有了一個家庭的觀念。然而,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這里。如果我去了電視臺,就意味著在冒不小的風險,一來收入將大大降低;二來要是表現不好,隨時都可能失業。
想要展翅飛翔卻又怕自己羽翼未豐,就這樣日日顧慮重重。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本是一個喜歡冒險、喜歡改變的人,但彼時彼刻,我唯一擔心的是,無法給這個家庭、給心愛的人一種穩定的生活和安全的未來。換句話說,我可以給自己的未來打上問號,但絕不能把別人也拉下水。
這樣的憂慮,一直持續到她對我講出那句話。
那情景其實并不像電視劇橋段那樣煽情,也不像某次重大決策那樣莊嚴。有天下班,我開車送她回家,在路上我們又一次聊起這件事,她就坐在副駕駛位上,笑著對我說:“不是還有我嗎?實在不行,我還掙錢呢!”就是這一句話讓我最終下定決心,正式跨入電視行業。
好舌頭從NG開始
因為曾經做過外景主持,多少有些經驗,來到電視圈,我對眼前的工作還不算怎么陌生。盡管如此,起步時的艱難依舊大大出乎意料。我做電臺主持人太久,缺少鏡頭感,適應起來相當困難。
剛開始那段時間,我心理壓力很大,NG(“next generation”的縮寫,因失誤而被導演叫暫停)是家常便飯,嚴重的時候還要被導演訓斥:“你的聲音那么有情感,怎么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我從不辯駁,只是偶爾會懷念播音間那面永遠不會開口罵我的玻璃,從玻璃上模糊的光影中,我可以看到自己情感的自然流露,而不是虛假的歡喜和做作的神情。我終究不是個可以把嘴巴咧到耳朵上狂笑的人。
進了電視臺,才知道電視主持人不好做,而我曾經是那么不以為然。做電臺主持漸入佳境之時,我一度偏激地認為,電視主持純粹是一份毫無技術含量的工作。為什么呢?你看他們上節目無非就是照著稿子或者提示器念,那還叫什么主持人啊,主持人不是應該口吐蓮花、出口成章的嗎?
我做電臺音樂節目那會兒,常常是直播前3分鐘到辦公室,抽出一張CD,走進直播間,往桌上一放。節目之前先放一段廣告,趁機看看CD挑挑歌,好,今天想聽這首歌,順手塞進機器里,音樂隨之響起。
伴隨著音樂,我侃侃而談,從文藝說到娛樂,從心情說到天氣,說累了就插上一句:“今天誰坐在你的副駕駛位呢?那個人是你希望坐在你身邊的他或者她嗎?但愿下面這首歌能帶給你們一路好心情……”
歌聲響起,我取下耳機跟導播聊天:“嘿,昨天×××電視劇你看了嗎……”一曲告終,復又戴上耳機,“但愿你會喜歡,接下來有一首新歌……”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這才叫主持!
后來才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的就是那時候的我。真正走進電視圈,我才發現,電視臺的主持人,特別是娛樂節目的主持人,語言能力是基本的、必備的,但在某種意義上,單純的聲音和思維感染力已經不足以征服觀眾了。
做好電視臺的主持人,需要的是綜合素質,是那種從身上散發出的獨特氣質,因人而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連載完)
摘自《夢想,不過是個痛快的決定》
華少著
湖南文藝出版社出版
定價: 3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