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口紅利曾經是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但是隨著“劉易斯拐點”的到來,我國經濟格局面臨著東西不平衡加劇的風險。本文主要討論后人口紅利時期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戰略,并對如何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避免“梅佐喬諾陷阱”及進行戶籍制度改革提出了建議。
[關鍵詞]人口紅利;“劉易斯拐點”;“梅佐喬諾陷阱”;戶籍制度改革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3)24-0064-02
在聯合國2010年發表的世界各國生育率數據中,中國以1.4的生育率被劃為低生育國家行列。根據聯合國的中位預測,中國在2000年后的15年內,勞動年齡人口增量逐年減少甚至停止, 65歲以上人口比重由之前的6.8%大幅度提高到9.6%。屆時老年人口將達到1.3億,即使期間有較大政策干預,該形勢也不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逆轉。
迄今為止,高勞動年齡人口比例為中國的經濟發展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高勞動人口比例為空前豐富的生產資料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支持,伴隨著國人較高的儲蓄率,為經濟發展提供了豐厚的人口紅利。
計劃生育政策全面實行之后的十多年,由于受人口發展的慣性因素影響,老齡人口撫養系數(簡稱老年系數)較低,為期間人均GDP的增長做出了26.8%的貢獻。然而隨著老齡人口的大量增加和15~64歲人口基數的萎縮, 中國的老年系數到2015年左右將停止下降并逐年提高,這意味著人口構成的逆轉將一步步吞噬之前獲得的人口紅利。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劉易斯在人口流動模型中指出, 在發展中國家在工業化進程中,普遍存在一個隨著農村富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逐步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逐漸減少,最終枯竭,剩余勞動力由過剩向短缺轉變的轉折點,同時也是經濟增長方式被迫轉變為現代增長方式的轉折點,這就是著名的“劉易斯拐點”。
2000年后,由于逼近“劉易斯拐點”,中國經濟出現了所謂的用工荒,造成沿海地區大量實體經濟蒙受重大損失,與之伴隨的是勞動力成本的不斷上漲,企業利潤空間被逐漸擠占,并成為通貨膨脹的推手之一。之后2008年爆發的世界金融危機使中國的經濟形勢雪上加霜,一攬子的4萬億經濟刺激計劃,更加快了進入“劉易斯拐點”的步伐。如何在“劉易斯拐點”這個重要時期接過東部地區的制造業大旗,避免走入“梅佐喬諾陷阱”,同時推進城鎮化進程,成為未來一段時間中西部地區發展的重要議題。
一、構建“第二梯隊”,抓住東部轉型機遇
中國一直以來以制造業大國的身份享受著人口紅利帶來的競爭優勢。但是受人口紅利期基本結束、“劉易斯拐點”到來使得勞動力短缺以及工籌上漲等因素的影響,生產成本快速上漲,廉價勞動力輸出的比較優勢逐漸消失。之所以目前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上還保持著優勢,主要原因是生產率的提高速度超過人員成本的上漲速度,且有著規模化效益及政策紅利的勉力支撐。可是制造業向勞動力更加廉價的國家轉移的趨勢已相當明顯。
為應對生產的跨國轉移,我國必須在產業轉型的同時盡可能地采取措施保持在制造業上的優勢。相對于東部地區的轉型壓力,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仍處于勞動力成本較低的階段,比較優勢還將在中西部地區存在較長的時間。所以,通過采用合理的政策引導和有吸引力的優惠政策,發揮中西部地區勞動力成本的比較優勢和市場優勢,吸引現有制造業將其外移趨勢轉變為向中西部地區的轉移,以保持我國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的總體穩定,可以為東部地區產業轉型和中西部地區加速發展爭取寶貴的戰略轉移期。所以,充分利用東西部差異構建制造業“第二梯隊”,或許是中國經濟軟著陸后再次爬升的重要發動機之一。
二、警惕“梅佐喬諾陷阱”,控制大規模轉移支付
在建設“第二梯隊”時有一個不能回避的問題——“梅佐喬諾陷阱”。“梅佐喬諾陷阱”是指類似意大利南北部和東西德這種發展程度上有很大差距,并且長期以來沒有明顯縮小的經濟現象。歐洲的兩個“梅佐喬諾”有著一些共同點,一方面,他們都有來自中央政府的大規模轉移支付。盡管獲得轉移支付的一方能夠在短期內獲得快速發展,但是這種發展不具有可持續向性。另一方面,中央政府過當的干預使這些地區逐漸形成不能充分發揮其資源稟賦的經濟增長模方式和產業結構,最終導致就業不充分、收入分配不均。
我國的中西部與東部不平衡問題與意大利的情形類似,2008年中、西部地區的人均GDP為18524元和15951元,不到東部地區的一半,雖經多年西部大開發但差距依然巨大。由于歷史地理原因,地區間的資源結構差異明顯,東部地區具有相對豐富的資本要素,在資本密集型產業上具有比較優勢,而中西部地區具有大量農業富余勞動力,所以具有勞動力成本低的比較優勢。由于東西部地區的特點將長期存在,所以必須充分發揮各自優勢,減少不必要的大規模轉移支付,切忌生搬硬套和揠苗助長,從而避免中西部地區在發展中遭遇“梅佐喬諾陷阱”。
從我國目前的形勢來看,一方面,勞動力沒有隨著工業配置格局變化而變化。從2003年后中西部地區的工業增加值增速都超過了東部地區,但是勞動力依然在向東轉移。另一方面,中西部地區制造業的資本密集程度迅速上升,現在已高于東部水平。中西部的崛起并未依靠自身優勢,而是依托中央政府對西部地區資本大規模的投入,這樣的工業化加速具有明顯的政府主導型和投資驅動型的特征。如不能夠及時調整發展戰略,中西部的發展有很大的風險走入“梅佐喬諾陷阱”的死胡同中。所以,我國應當吸取歐洲國家的教訓,讓中西部的發展不要急于跨入資本密集的軌道,而是暫時回到具有比較優勢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上來,依靠成熟有效的實際經驗,為今后的可持續發展并追趕東部地區奠定堅實的經濟基礎。
三、通過戶籍制度改革激發二次人口紅利
避免落入“梅佐喬諾陷阱”,中西部勢必要把勞動力留在本地,需要容納更多的農民工進行本地城鎮化和工業化建設,最直接的激勵政策就是對目前的戶籍制度進行改革。近年來,我國不少不少地方都嘗試過戶籍制度改革,總體上分為兩類:一類是提高準入門檻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另一類是降低準入門檻擴大服務目標。大部分一線城市屬于前一種模式,但是沒有取得引人注目的突破。值得借鑒的是屬于第二類方式的重慶市戶籍制度改革。該地區在較短的時間內將數以千萬計的農民轉為城鎮居民,獲得了大量的非農勞動力,并通過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將這些紅利人口留在了本地。接著通過提高普通家庭的收入水平逐漸地改變這些新市民的消費模式,反過來推動了本地的城鎮化和工業化建設水平,獲得了不錯的二次人口紅利。
借鑒成功的戶籍改革經驗有助于在后人口紅利時代,提高獲得第二次人口紅利的能力,但是重慶的戶籍制度改革并不能完全解決存在的問題。一是重慶戶籍制度改革的受益者主要是本市戶籍的農民,無法吸引更多外地務工人員。就目前來看,我國有大量的農民工家庭選擇異地就業和居住,如果戶籍制度改革將本地和外地割裂對待勢必無法達到改革目的。二是允許進城農民在三年內保留承包地和宅基地使用權這一規定成為雞肋。首先三年的時間并不能解除進城農民工的后顧之憂;其次,隨著“劉易斯轉折點”的到來,城市對勞動力的需求持續擴大,并且勞動力價格不斷上漲,農業現代化后對勞動力的需求下降,農村已不再是剩余勞動力的“蓄水池”,享受到城鎮化成果的農民實際上幾乎不可能回流。由于以上原因,可以說重慶的進展是在自身特點的基礎上取得的,更大意義上是對改革道路的探索,而并非取得了可復制的成果。
歸根結底,無論對于東部還是中西部的地區來說,戶籍制度改革的方式方法不能一概而論,只有因地制宜,立足本區域實際,不搞一刀切,允許最大限度適應本地區情況的制度的存在,形成改革的多樣性,才是確保改革的順利推進和取得更大成功的關鍵。中西部地區應把握東部地區進行產業結構調整的時機,用好手中的比較優勢,在合理規劃的基礎上接過東部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接力棒,繼續保持我國制造業大國的優勢地位,消化城鎮化帶來的二次人口紅利。通過進一步汲取東部地區發展經驗,結合國情避免走入“梅佐喬諾陷阱”,從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出發推動各地區戶籍制度改革,以適應中國后人口紅利時代的經濟發展,為取得和使用好二次人口紅利打好制度基礎。
[參考文獻]
[1]方莉.中國勞動力供求關系與人口紅利的變化[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13.
[2] D·蓋爾·約翰遜著,林毅夫、趙耀輝編譯.經濟發展中的農業、農村、農民問題[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3]蔡昉.超越人口紅利[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
[4]彭文生.漸行漸遠的紅利:尋找中國新平衡[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
[5]羅納德·科斯.真實的中國:中國模式與城市化變革的反思[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
[6]王清.利益分化與制度變遷:當代中國戶籍制度改革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