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境外并購后的企業中建立董事會解決問題的能力,提升董事會績效是保證企業績效的重要途徑。制度距離、董事會能力與績效關系的實證顯示,管制距離、規范距離分別與董事會資本正相關,認知距離與董事會動力正相關;董事會資本分別與董事會控制績效、服務績效正相關,董事會動力分別與董事會控制績效、戰略績效正相關;董事會控制績效、戰略績效分別與企業社會績效正相關,董事會服務績效與企業財務績效正相關。
關鍵詞:制度距離;董事會能力;績效
一、 引言
中國企業走出去靠的是資金和膽略,而走進別國市場就要靠企業的本土化經營。“走出去”容易,“走進來”難,是眾多海外中資企業管理者最大的感觸,上汽在韓國、TCL在法國、中信泰富在澳洲等都遭遇了巨大的挫折和困難。中外國家及地區間的制度距離(Institutional Distance)誘變沖突,從而嚴重影響中國企業境外投資后果。跨國經營時間較短和跨境并購經驗缺乏的中國企業具有后來者的劣勢,需要進行更多的“軟實力投資”才能應對各種障礙。董事會對公司運作負有最終責任,其能力直接關系到公司業績和相關者利益,也最終關系到企業跨境投資的后果。因此,在境外并購后的企業中建立董事會解決問題的能力,提升董事會的績效是中國企業重要的現實問題。對于這些問題的解讀,直接為我國企業的跨境并購及運行提供經驗證據和有益借鑒,并為中國企業國際化發展戰略的規劃與實施、以及相關公共政策的制定提供參考。
二、 文獻綜述
1. 制度距離。制度距離(Institutional Distance)就是兩個國家準則、認知和標準的制度間相似性和差異性程度。根據制度的三個“支柱”,制度距離也包括三個維度,即管制距離、規范距離和認知距離。管制支柱涉及規則的設定、監督和執行,以法律懲罰為合法性的基礎。東道國的管制支柱由于被編碼并在規則與程序中正式化,因而為后來者最容易觀察、理解和解釋。在跨國經營中,管制距離促使企業必須要實施當地響應,以獲得在環境中的合法性。規范支柱涉及由社會共享的、個人執行的行為中的社會規范、信念與價值觀。這些非正式的指示和要求通常由文化驅動并具有隱性特征,對后來者來說是模糊的并難以識別和解釋。較大的規范距離與后來者的劣勢正相關,并產生了規范同質性的壓力促使企業服從東道國的實踐。認知支柱涉及人們用于選擇、翻譯信息的結構與推論,反映了社會共享的認知結構和社會知識。認知支柱代表了社會中固有的認知結構,它影響人們覺察、界定和解釋環境的方式。當認知距離增加時,后來者的劣勢也會增加,更需要服從東道國的實踐和相應的當地壓力。對于跨國企業,不對稱性嵌入在東道國和母國環境之間,發展跨越制度距離的能力是保持持續競爭優勢的關鍵途徑。制度距離對跨國企業的行為提供了另一個視角的解釋,企業既要在東道國建立合法性,又要從母國到東道國傳遞戰略導向和組織實踐。一個企業可能在多維制度距離下運作,距離越大戰略實踐的轉移就越難。制度距離成為解釋跨國企業行為的一個新的尺度,企業需要在國家間不同的規制、政治和社會文化環境中保持了一個重要的機制,建立相應的反應能力。
2. 董事會能力。董事會是對組織環境不確定性反應的一個重要工具。跨境運行中,外界響應的壓力增大,促使董事會要更加發揮處理公司所在環境問題的功能,增進選擇能力、認知能力與積極性。有效的董事會可以為企業的有關當事人提供一個行為框架,提供企業組織能力的增量。Hillman和Dalziel(2003)首次將董事會資本的概念引入戰略管理研究中,他們認為董事會資本是董事會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總和,用于衡量董事會為企業提供資源的能力。Becker和Coleman(1988)將人力資本界定為個體的專業化意見、經驗、知識、聲譽和技能,而社會資本被界定為實際的或者潛在的深藏于或者起源于一個人的關系網絡的資源。Coleman(1988)認識到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是相互依賴的,很難將他們完全區分開來。Pye和Camm(2003)指出了基于資本的能力貢獻的重要性,但也強調了董事會運作過程中動力學影響的重要性。董事會的動力涉及董事會成員的相互作用,不僅包括成員間的正式和非正式關系,也包括共享的組織價值和信念,以及對業務的理解、努力標準和知識經驗的使用。Wageman(1995)認為勤勉態度能對組織成員的行為產生很強的影響,董事會成員是相互依賴的,董事會勤勉性能提高群體成員努力程度,因而能導致群體績效的提高。Williams和O'Reilly(1998)認為董事會面臨復雜的任務,董事會成員相互吸引的程度可能影響這些任務執行的效果。董事會成員必須擁有最低限度的人際相互吸引從事這些任務,董事會的合作性能提升董事會的動力。因而,董事會的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構成了董事會資本,董事會勤勉性和合作性構成了董事會動力。董事會能力是由靜態的董事會資本和動態的董事會動力共同構建的。
3. 績效。Zahra和Pearce(1989)認為董事會在企業中的任務角色劃分為三類,即控制角色、服務角色和戰略角色。董事會的控制角色包括高級管理層特別是首席執行官的選擇,監督和評價執行官的績效;運用董事會權力保護股東利益,這種權力的運用可以采取解雇CEO、調整執行層薪酬計劃等形式進行。董事會通過履行這種角色,緩和管理層和股東的利益,實現代理成本最低化進而保護股東利益。董事會的服務角色包括代表企業利益、建立企業與外部環境的聯系、在公司存續期間履行儀式性的功能,比如主持股東大會、參與公司典禮,同時為企業的發展提供更多的稀缺資源。董事會的戰略角色包括參與界定企業業務概念、建立公司使命、選擇和執行公司戰略。董事會通過執行這種角色,能提高企業競爭地位,進而最大化企業價值。這種角色的履行能保證企業執行選擇的戰略,追求特定目標。董事會在履行三種任務角色的過程中,產生了相應的績效結果,即控制績效、服務績效和戰略績效。董事會績效是影響董事會有效性和公司績效的重要因素,相對于董事會能力方面的信息,董事會績效對公司績效的影響更為直接。較高的董事會績效才能實際地實現內部進程,接近有效的制度結果。董事會績效的最終效果要反映出企業價值的提升和競爭優勢的延續。跨境并購有利于企業的組織學習和創新,并能促進新產品的研發和導入,能提高企業對供應商和消費者的議價能力。同時提供了進入新市場的渠道,增加了銷售份額。在對企業績效衡量的研究中,大量應用的是企業財務績效,較少研究注意到企業績效中的社會成分。因而對跨境并購后的企業績效研究,應進一步擴展到公司績效中的社會績效等因素。
基于以上制度距離、董事會能力和績效的分析,能夠建立“制度距離的壓力→董事會能力的選擇→董事會績效的取得→企業績效的影響”這樣一條清晰的邏輯關系,并形成了進一步檢驗的邏輯框架(如圖1所示)。
三、 研究設計
1. 樣本選擇和數據測度。本研究以中國跨境并購后的企業為研究對象,選取在18個國家和地區中的36家相應企業進行調研,基于2011年的數據進行訪談和問卷調查。以企業的總資產自然對數測度資產規模(Lnsize)。制度距離選取東道國制度與我國制度的差值的絕對值進行衡量,在全球競爭力報告中選取制度指標,以法律框架效率測度管制距離(Rd)、以財產權力指數測度規范距離(Nd)、以企業道德指數測度認知距離(Cd)。
以具有跨國經驗的董事與董事會規模的比例測度董事會人力資本,跨國經驗的董事包括境外董事(含香港、臺灣和澳門)、在境外留學或超過二年的訪問學者或獲得海外大學(含香港、臺灣、澳門)學位的董事、在境外曾經工作一年的董事。以具有當地社會聯系的董事與董事會規模的比例測度董事會社會資本,具有當地社會聯系的董事包括原企業的人員、在東道國工作過的人。以董事會成員在企業的平均工作天數占全年天數的比例測度董事會勤勉性,以通過的董事會議案與全部董事會提案的比例測度董事會的合作性。最后以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算術平均值計量董事會資本(Bc),以勤勉性和合作性的算術平均值計量董事會動力(Bd)。
以二元加和方法構建董事會三項績效指數,分別設計10項董事會績效指標,每項取值1或0,最后10項得分疊加形成各自的績效指標,董事會控制績效(Bcp)、服務績效(Bvp)和戰略績效(Btp)分別取值為0-10(如表1、表2和表3所示)。以資產收益率測度企業財務績效(Fp),以市場占有率測度企業社會績效(Sp)。
2. 模型構建。制度距離呈現出的管制、規范和認知三個維度,這是三個分別獨立的維度,也體現了不同方面的制度距離。董事會能力由董事會資本和董事會動力組成,既涵蓋了董事會的靜態資源、又包括了董事會的動態特征。董事會績效包括了控制績效、服務績效和戰略績效;企業績效又可以體現財務績效和社會績效兩方面指標。前面建立的邏輯框架(如圖1所示)總體構建了制度距離至董事會能力,再至董事會任務績效,最后至企業績效的遞進影響過程。根據變量的分解,可以構建模型(1)-(7)。模型(1)-(2)中,制度距離是自變量,董事會能力是因變量;模型(3)-(5)中,董事會能力是自變量,董事會績效是因變量;模型(6)-(7)中,董事會績效是自變量,企業績效是因變量。企業規模為控制變量,a0-g0為截距,ai-gi為系數,ε為殘差。
Bc=a0+a1Rd+a2Nd+a3Cd+a4Lnsize+ε1(1)
Bd=b0+b1Rd+b2Nd+b3Cd+b4Lnsize+ε2(2)
Bcp=c0+c1Bc+c2Bd+c3Lnsize+ε3(3)
Bvp=d0+d1Bc+d2Bd+b3Lnsize+ε4(4)
Btp=e0+e1Bc+e2Bd+e3Lnsize+ε5(5)
Fp=f0+f1Bcp+f2Bvp+f3Btp+f4Lnsize+ε6(6)
Sp=g0+g1Bcp+g2Bvp+g3Btp+g4Lnsize+ε7(7)
四、 實證結果
1. 回歸結果。根據獲取的數據,建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4所示)。根據前面建立的模型(1)-(7),采用最小二乘法(OLS),運用SPSS15.0統計軟件獲取董事會能力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董事會績效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企業績效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管制距離、規范距離分別與董事會資本正相關,認知距離與董事會動力正相關;董事會資本分別與董事會控制績效、服務績效正相關,董事會動力分別與董事會控制績效、戰略績效正相關;董事會控制績效、戰略績效分別與企業社會績效正相關,董事會服務績效與企業財務績效正相關。
2. 路徑分析。根據OLS回歸結果中的顯著性水平,可以構建管制距離、規范距離和認知距離至財務績效、社會績效間的傳導路徑(如圖2所示),路徑上為Beta值。董事會管制距離影響董事會資本,進而影響董事會控制績效和服務績效,最后影響企業財務績效和社會績效;規范距離影響董事會資本,進而影響董事會控制績效和服務績效,最后影響企業財務績效和社會績效;認知距離影響董事會動力,進而影響董事會控制績效和戰略績效,最后影響企業社會績效。
五、 結語
制度距離首先促進了問題的出現和放大,因而建立跨境并購后企業內的問題解決制度至關重要。實施跨境并購的中國企業主體大多數是國有或民營的大型企業,跨境并購后的結果都會影響中國“走出去”戰略的有效性評價。展開本問題的研究有助于中國企業掌握海外運營的關鍵影響要素,推動被并購企業內的后問題解決制度的建立,促進境外企業運營績效的提升。近年來在傳統的國際化研究領域,國外學者逐漸興起一個新的關注轉型經濟國家中,特別是中國企業跨國經營對經濟組織影響的研究領域。在這種研究趨勢中,逐步形成了一種從制度角度探索企業跨國競爭的觀點。以中國與其他國家、地區制度環境距離的視角,展開中國企業跨境并購后果的研究,有助于補充目前企業戰略中的制度學派觀點。本研究拓展了董事會的研究范圍,將董事會能力作為影響企業績效的前置變量,更深層次挖掘了董事會作為問題解決制度影響企業績效的邏輯路徑,為解釋中國企業跨境并購后運行績效的差別提供了有益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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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博士后科學基金項目“制度距離、董事會能力與組織后果研究:跨境并購視角”(項目號:2012M520562);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外合資企業控制權轉移影響因素、路徑與防范機制研究”(項目號:12BGL011)。
作者簡介:方剛,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博士后。
收稿日期:2013-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