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補正式制度的縫隙

摘 要：分析社會網絡的特殊形式關系網絡的特點，內容以及在中國改革開放時代對腐敗的影響，認為關系網絡的交流、交換和示范作用促成了腐敗的發生。

關鍵詞：關系網絡；社會網絡；腐敗

中圖分類號：D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19-0289-02

一、交易腐敗是腐敗類型之一

腐敗有很多類型。首先，腐敗可根據收益分類。許多公共權力的濫用引起參與者的金錢利益。貪污、賄賂和挪用公款在中國改革時代是最大類型的腐敗，表明了經濟利益在腐敗行為中的重要。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腐敗也會引起非金錢的收益，如政治支持、官員職位的提升、社會地位及特權，如免除法律的懲罰、優先獲得稀有資源、個人休閑和性等。雖然這種權力可以換算成金錢的收益，但這種類型的腐敗本質上是非經濟的。

其次，腐敗可以根據雙方或多方是否涉及交易進行。有些腐敗是單方行為，資源單方面從政府或公共領域（如集體資產）流向個人或私人團體。貪污、挪用、浪費公共資產屬于這一類。有些腐敗是在官員和市民之間進行腐敗利益的交易。

交易腐敗在交易發生時有不同的方式。可以通過非個人交易市場機制，在這種市場機制中有競爭，無論誰只要提供最高價格就會得到交易。一個例子就是賣官。在這種非法市場中，買賣雙方之間沒有特殊關系，是價格而不是社會關系決定了交易的各方。或者，可以通過特殊關系進行交易，腐敗收益不是通過競價而是根據雙方的關系進行分配。 這種情況在交易之前就要建立特殊關系。卷入關系之中的人在建立和維持關系的過程中需要投資。

通過特殊關系的腐敗，根據腐敗交換的利益分配可進一步分為兩個類型。一些常規的利益可以通過資助網絡和機制來分配。而這種自助網絡可以整合盡可能多的人。另一方面，通過任用親信和裙帶關系的腐敗可以在小范圍內分配利益，而且這種網絡通常具有排外性。

以上的討論說明根據經濟的或非經濟的利益或者交易或非交易的屬性對腐敗分類。交易腐敗是通過市場機制或者特殊關系進行的。而特殊關系可進一步分為綜合網絡和排外網絡。本文將主要討論通過特殊關系網絡進行的交易腐敗，因為這種關系網絡涉及初始的個人間的關系，是最具能量的。關系網絡也會影響非交易腐敗的發生。

二、關系網絡的內容和作用

雖然社會網絡廣泛存在于各種文化中，尤其是那些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的東南亞國家。在中國社會網絡的特殊形式就是關系網絡。像許多其他文化中的社會網絡一樣，關系網絡是特殊主義的一種基本表達——感覺有義務幫助并給予親密的人資源，像家人、朋友和團體成員。關系與遍布其他文化中的社會網絡具有相似性，如意大利的家族主義，俄羅斯的布賴特。但是關系網絡比建立在家庭紐帶或親密的朋友圈基礎上的社會網絡更加寬廣，更加復雜。另一方面，關系網絡也與建立在間接關系（如職業的或宗教的關系）的社會網絡不同，它比這種社會網絡更嚴格。與社會網絡相比，關系網絡具有強烈的個人感情，根據家庭關系或友誼關系而變化。也就是說，關系網絡就像私人俱樂部。外部人想要加入這個私人俱樂部，要么與主人建立一種關系，以顯示其誠意；要么通過內部人的介紹。內部人作為介紹人或保證人，外部人才能更有效地與主人建立信任和牢固的關系。

在情感聯系下，以建立和維護關系網絡為中心，建立的是一種穩固的互惠關系。互惠關系通常是建立在一系列禮物交換上而且要長期維持才能穩固。每次交易都是使關系加深的一步。但是與市場交易不同，市場交易是分離式的合作，雙方交換價值相等的東西。關系網絡中的交易一般不會立即得到回報而是要保持一段時間的義務關系。由于是以互惠為中心，關系網絡可以是建立在純粹的工具目的上，雖然工具性總是被人的情感所偽裝。

社會網絡內部聯系包括三個主要內容，從而使網絡起到其自己的作用。關系網絡也不例外。第一個內容是信息。通過人與人的聯系會傳遞某些信息。社區間謠言的散布就是一個例子。這種交流內容使社會網絡實際上起著信息中介的作用，使人們口頭分享一定的信息，通常還是保密的。當這種信息并非公開的時候，這種作用尤其重要，例如，在非透明的、限制信息的政治制度中。如果涉及商業機會或政治提升等關鍵信息只在內部傳播時，那么網絡中的內部人就會由于得到消息而受益。

網絡的另一個主要內容就是交換。一系列的交易將人與人聯系在一起，表明行為人比簡單的交易行為本身更寬廣。在一系列期望與責任中，交易將參與人捆綁在一起，建立了互惠關系。送禮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在送禮的流程中，重要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送禮雙方之間的關系的建立。互惠原則將雙方長期捆綁在一起形成相對穩定的關系，為以后的交易奠定了基礎。當通過公共渠道如市場交換的商品自由交換被有缺陷的政治經濟制度所阻礙，交換作用就尤其重要。社會網絡會為人們提供一種私人的渠道以獲得所需。

社會網絡第三個內容是規范。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指由于他人所擁有的一些社會特征或屬性而產生的互相的期望。社會網絡是一種框架，評估一些情況下人們的行為。由于這種性質，社會網絡形成人的觀念及他們共同的信仰、價值和觀點，最后影響到行為。例如，一個人在密集的社會網絡中，要被迫討好網絡中的人，喜歡與他關系密切的人。人在社會中會扮演很多角色，也會將這些角色帶入社會網絡（如公共角色）。此外，互惠原則是另一個重要的規范，規定人們在網絡內的交易原則。對規則的破壞會損害聲譽，引起網絡其他人的制裁。就是這種規范使交易在關系網絡中很穩定，可信賴、低風險。

三、關系網絡對腐敗的影響

改革時代中國政治和經濟轉型的制度缺陷為腐敗尤其是交易腐敗提供了巨大的機會。然而，結構性的機會不會轉變成實際行動。為使交易腐敗物質化，官員需要識別腐敗交易的合作伙伴。與陽光下的合法的市場交易不同，這種交易通常都是秘密進行的，并且具有高風險性。同時，思想意識或者規范的限制為官員腐敗設立了障礙。在這種情況下，關系網絡通過交流、交換和規范作用，打破這些實際的心理上的障礙，尤其是相對小范圍網絡的特殊關系為腐敗提供了便利。

（一）信息

作為信息的中介，關系網絡至少在三個方面促使了腐敗的發生。第一，關系網絡有助于識別交易伙伴。與市場交易不同，腐敗交易不能公開打廣告而通常是秘密進行的。保密的本質為腐敗雙方造成困難。然而，關系網絡可以提供潛在交易者的名單，由此極大降低了交易費用。所以交易雙方會求助于關系，找到腐敗受益雙方，而不用求助于公共渠道，降低了腐敗被發現的概率。

此外，關系網絡可以降低腐敗交易的風險。通過關系網絡，腐敗交易雙方互相了解，而且雙方都在意在網絡中的聲譽，所以與陌生人相比，他們之間很容易建立相互信任。信任對腐敗交易非常重要，這至少有兩個原因。第一，降低一方支付了賄金而另一方違約的風險。第二，相互信任也會降低腐敗交易被交易任意一方暴露給外部人或政府的風險。

當腐敗交易涉及秘密信息時，關系網絡非常有用。通過關系網絡的私人渠道，秘密信息的持有者很方便地將信息傳遞給他人而不被公眾察覺。

（二）交換

關系網絡的第二個作用，也是最直接的作用，即交換作用。交易腐敗本質上是腐敗利益的交換。關系網絡在掌握資源的官員和需要這種資源的私人、企業之間建立一種非公共的利益分配渠道，促進交易。市場交易向每個人開放，而腐敗交易與市場交易不同，腐敗交易只是通過關系網絡，在網絡內的少數人之間進行，其特征就是不公平。腐敗利益的分配，不是根據業績或價格競爭力（如果有一個利益的開放市場）進行分配，而是有一個優先順序，關系越緊密，就越優先享受腐敗利益。關系的這種特征使腐敗的利益分配向那些擁有緊密的特殊關系的人傾斜。同時，排他性讓通過網絡的交易具有非公開性，降低被法律制裁的風險。

（三）示范

關系網絡可以通過示范作用影響人們的腐敗傾向，雖然這種后果是間接的。人們的行為不僅受到一般社會規范和法律的限制，而且還受到嵌入網絡中的其他人的行為的影響。從這種意義上說，人際網絡，作為一種非正式的機制，形成人們的價值觀念并能使人們對規范認可。如果官員關系網絡中的特殊規范超出了法律的規范，他會覺得有義務違背正規的公共角色的責任，參與腐敗。如羅斯阿克曼的觀點，建立在注重人際關系基礎上的社會不會在意市場和公共部門的效率，而且對政治經濟體制中的正式規則熟視無睹。

關系網絡中的幾個標準因素顯示了腐敗的激勵作用。首先是互惠原則。其次是關系網絡中送禮的示范有助于掃除腐敗行為的主要障礙，消解道德抵觸，使人們樂于腐敗。最后，關系網絡將非法的行為作為可接受的標準，從而歪曲規范。

[責任編輯 陳 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