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背后

近幾年，外界普遍對中國的成就愈發驚嘆。但若無法完成必要的經濟轉型，中國經濟也許會重蹈日本的覆轍。中國仍是全球增速最快的超級經濟體，今年第一季度，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增速降至7.7%—不及過去30年的平均兩位數水平。

但如此增速仍令多數國家艷羨不已，但卻足以嚇壞投資者。數據發布后，原油和銅價應聲下跌1.3%；金價重挫3%，銀價大跌5.5%。看似不可動搖的人民幣市場亦引發了大幅震蕩。

長久以來，中國經濟因重速度輕質量而飽受批評。GDP雖迅猛向前，但危機四伏。以往中國通過國有銀行系統的快速信貸擴張而非政府支出來推動經濟增長。以估值過高的資產作為質押、依靠現金流不足的基礎設施項目來償債，意味著將產生諸多壞賬。這些壞賬可能會引發銀行業危機，也有可能抽走中國龐大儲蓄和收入中的相當大一部分，削弱經濟的增長潛能。

依靠投資無休止地擴張產能推動經濟增長，已不再可行。以鋼鐵為例，到2012年末中國粗鋼產能約為9.7億噸，但實際需求只有7億噸左右，產能過剩超過2億噸。其余諸如煤炭、玻璃、鋁、光伏、水泥等支撐中國經濟的主要行業早已產能過剩，繼續投資肯定會適得其反。當下的貨幣政策選擇亦陷入兩難困境。一方面是海外經濟體新一輪量化寬松導致熱錢大量流入中國；另一方面國內房地產調控持續，地方融資平臺隱憂重重，防通脹仍是當務之急，貨幣政策再放松的空間頗為有限。

中國經濟引擎突然失速令人不安。當前勞動力的短缺和工資的上漲正在削弱中國的出口競爭力。中國在創新和高科技制造方面的努力也還處于初步階段。中國經濟在此輪的復蘇通道上，國際環境、通脹水平、高企的房價、債務問題均會形成巨大牽制力，抵消著城鎮化概念以及政府換屆帶來的強勁利好。

但籌碼猶在。繼續完善市場經濟制度，并啟動市場化改革將是不二之選。當下的中國正變得更像西方經濟體，消費與服務成為經濟增長的主力。中國政府希望強勁的國內消費將彌補投資放緩帶來的缺口，因家庭收入和社會消費品零售額均大幅增長，這一策略在2012年似乎奏效了。而在第一季度的GDP增長中，消費和服務業在經濟增長中已是主角。值得一提的是過去三個季度，服務業在GDP增長中的作用連續超越工業。這已宣告了2011年至今的投資拉動型增長模式的終 結。

這應該部分應歸功于政治因素。2008年，更為嚴苛的勞動法提升了勞動者的議價能力，人民幣升值亦將經濟重心由出口引向國內，政府亦用較少的增值稅代替了粗放的營業稅。但創造公平有序的競爭環境仍刻不容緩。以金融為例，資金供給扭曲仍很嚴重，擁有融資渠道的主要是處于壟斷行業的企業，它們非正常的占有大量資源，而需要資金的民營企業和創新企業卻得不到有效支持。

推動中國從要素驅動的增長向效率驅動和創新驅動的增長轉變，政府最重要的是通過改革強化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為民營企業讓利，增強經濟的內生動力。政府必須重手規范“影子銀行”，限制房地產投機行為，遏制政府支出方面的浪費。此外，破除壟斷行業，以“人的城鎮化”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創新科技體制等一系列改革未來都亟待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