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少年輕狂,這話一點不假。我現在想想自己年輕時求學讀書的經歷,也有這樣的時候,現在偶爾想想,不由得嘿嘿一哂。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我從南方一所大學畢業來到北京,進入一所名校讀研。那個時候的社會還沒有現在這樣浮躁,大學校園里讀書的空氣很濃,學術之風勁吹。當時國外哲學大師的著作往往成為各大學文科學子的案頭必備書籍,特別是近現代歐洲哲學美學大師的著作及觀點。更是經常掛在年輕學子們嘴上。
雖然我不在哲學系讀書,但我的專業和哲學美學關系密切,所以那些外國哲學大佬們的著作也就自然成為我書架上的“常規部隊”了。入學的時候我就發誓要把康德、黑格爾之類的代表作一“啃”下來。為此還列了讀書計劃。沒過多久,什么《判斷力批判》、《小邏輯》、《美學》等統統看了一遍,有明白的,也有不太明白的,不管怎么說,別人再說老康和老黑的時候咱不怵了。
接下來我開始“轉戰”現代西方哲學、美學的重要“山頭”海德格爾。那時國內的理論界對老海的東西膜拜無比,如果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說沒讀過海德格爾的著作簡直就無地自容。所以,我迅速買來了老海的代表作《存在與時間》,然后懷著一顆虔誠的心開始閱讀。坦白地說,這海德格爾的書寫得真是夠晦澀的,讀起來云里霧里,看一遍基本上弄不清楚是在說什么,反復看再加上細細琢磨。才大體明白他老人家在說什么。
事也湊巧,就在我讀完老海的大作以及一些有關他思想的評論沒多久。我們系組織了一場學術研討會,京城幾大高校同專業的研究生們都參加了。本來那天研討會的主題不是海德格爾,但有一個仁兄引用老海的論述來證明自己的觀點,卻招來另外兩個人的反對,說他對海德格爾的思想理解得不對。雙方就開始唇槍舌劍激辯起來,不久有更多的人也參與進來,形成“混戰”,很快就把這場研討會演變成了海德格爾思想辯論會。
我在一邊聽來聽去,覺得他們說的與我自己的理解還是有出入,但我也沒有把握自己的理解就是對的。這該怎么辦?情急之下我大吼一聲:喂—!海德格爾來了嗎?眾人聽到我這聲吼都愣了一下,接下來反應過來了,于是便哄堂大笑。這時會議主持人趕緊把議題重新“拉”回來。
這件事至今已經時隔二十多年,我依然記憶猶新,細想想那時的學生傻得可愛,可那時的我們是真讀書、真做學問,活得很純粹。什么時候我們(其實也包括當下的年輕人們)把當年讀書的那股子狠勁兒、純粹勁兒給丟失了?你別說,還真是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