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的柿子亂趕集。”在我老家鄉下,每年農歷七月十五前夕,父親就早早地準備好一根長長的竹竿兒,仔細地用一把鐮刀將竹竿兒上的竹節刮得溜光,準備打核桃了。
每年只要見父親準備打核桃,我們這幫饞嘴的娃娃可比大人還著急,總是先迫不及待地扛著竹竿去核桃樹下敲幾竹竿下來。用一個自制的小彎刀將青溜溜的核桃兒剖成兩半,再用彎刀在核桃瓤的周圍旋一圈,核桃瓤就被我們剜出來了,一瓣瓣白嫩嫩的核桃仁,只需將上面一層薄如蟬翼的“衣服”剝掉,這就可以大快朵頤了。只是我們每次吃過核桃后,一雙雙小手就被核桃青皮里的汁液染得像是烏鴉爪子般黑黢黢的了。
每年,奶奶見了我們提前打核桃吃,總免不了一番嘮叨:“你們想成精了?沒聽老年人常說‘蕎麥揚小花,核桃喂烏鴉;蕎麥揚大花,核桃退化化(即脫去外表青皮的核桃果實)。’這七月半還沒有到,核桃還沒上油哩,你們就開始糟蹋開了?”
有次,我覺著好奇,就問奶奶:“這核桃不是能吃了嗎?咋還不打?為啥還非得要趕在七月半才打呀?”“你們年輕娃娃知道個啥?”奶奶細心地對我們解釋說:“七月半樹老爺才給核桃上油呢,上了油的核桃吃到嘴里才又油又香,這時候核桃的青皮也開始自己脫殼。哪像你們,果子還沒熟就開始糟蹋,看你們一個個把手都弄成啥樣子了?”
不過真正到了七月十五這天,我們可是全家老少齊上陣,紛紛扛著竹竿,挎著竹簍。每次都是父親上樹敲打,我們幾個娃娃和母親負責在樹下撿拾。只要父親在樹上用力一敲打,地上就仿佛下冰雹一般落滿一層碧綠;有的已經完全成熟的核桃,在剛一落地的瞬間就自己褪去了青皮,像是玉女出浴般光滑誘人。
為了和大人們搶拾核桃,我們時常就搶先一步,撿拾過來,在一塊空曠的青石板上砸來享用。不過樹上的核桃可沒長眼,猛不設防便會被雨點般下落的核桃砸中,給你個無言的“教訓”。
雖然一只手在揉著“挨打”的地方,另一只胳膊還不舍得放下胳膊彎里挎著的竹簍子。一張張稚氣的小臉也總不忘在貪婪地仰望著高高的核桃樹,像極了一首歌中所唱的:“高高的樹上打核桃,誰先打到誰先嘗,誰先打到我替誰先裝……”
每次不待父親下樹,我們已經將大樹周圍的核桃撿拾的差不多了,我們這些娃娃只撿能看得到的核桃,可母親每年撿拾核桃是那么的認真,從不放過每一個茅草窩和石頭縫!
這時候,看到樹下大小竹簍子里裝滿的核桃,渾身冒汗的父親也總會露出豐收的喜悅和欣慰。嘗過幾個核桃,就會一起加入撿拾的行列。
打核桃的季節啊,收獲的不僅僅是希望,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