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玉柄形器,一般呈扁平橢圓體鞭狀,或呈扁平長方體片狀,由柄首、柄身構成,柄首兩側弧形內收,柄身平直。形體多短小,僅一節(jié)柄身,少數(shù)體長,由數(shù)節(jié)柄身組成。一般素面無紋,少數(shù)有精美紋飾雕刻,少數(shù)有圓孔其在柄首、柄身均有出現(xiàn)。玉柄形器是夏至春秋初年中原地區(qū)的重要墓葬埋葬器物,多出現(xiàn)于墓主人周身及棺槨周邊。其具體功能用途隨朝代不同而漸有改變。
關鍵詞:玉柄形器;生殖崇拜;祭祀
前言:玉柄形器,由于其形狀未見于任何史籍記載,此種器物自考古發(fā)掘出土后就引起學者的廣泛關注,對于其命名及具體用途學界認知紛繁,有祭祀禮器說,配飾說,琴撥說,裸玉“瓚”說,石主說等不一而足。筆者依據(jù)三代墓葬出土的玉柄形器造型,紋飾,出土位置及組合關系等對其進行梳理,歸納,并結合歷史宗教等文化背景對其進行了粗略的分析與推測,提出一些新的看法與認知在此與大家分享。也請學者方家指正。
一、玉柄形器出土概況
1、出土的時代與地域
玉柄形器最早出土于土于夏晚期二里頭文化遺址中,是商代和西周時期常見出土玉器之一。西周中期達到鼎盛,至春秋中晚期沒落。其分布范圍基本以都城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夏代主要分布在河南偃師周邊,商代主要分布在河南安陽附近,周時則分布于陜西長安,扶風,寶雞及河南洛陽等地。其主要出土日于大中型墓葬中,墓主人皆有較高的政治地位。從地域分布上看玉柄形器在三代時期集中分布在中原地帶,其應為中原文化所特有,其自身承載的文化意義應與中華文明的源頭有著緊密聯(lián)系[圖1]。
三代玉柄形器出土地域圖 圖1
現(xiàn)列舉部分玉柄形器考古出土情況[圖2]:1959年-1987年間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出土玉柄形器16件,分屬二里頭文化二期(3件)、三期(7件)、四期(6件)[1]。1950-1951輝縣琉璃閣出土商早期玉柄形器9件;1953-1985年鄭州商城出土玉柄形器47件,分屬二里崗下層一期1件,二期6件,二里崗上層一期21件二期1件,人民公園一期15件二期3件[2]。1975-1985小屯商代婦好墓出土玉柄形器33件[3]。1977-1982年扶風北呂西周墓藏出土4件玉柄形器[4],1974-1981年寶雞茹家莊出土27件玉柄形器[5]。1963-1966年洛陽北窯西周墓出土玉柄形器28件[6]。
2、出土位置及相對組合排列
玉柄形器是三代墓葬中出土玉器的大類,數(shù)量眾多,出土位置也各不相同。二里頭文化遺址中,10厘米以下尺寸的玉柄形器有3件均位于腰部,16厘米1件,位于頭部,9.8厘米1件位于肩部。另有一17.1厘米大型柄形器雕工細致,共6節(jié)位置不詳。商代玉柄形器位置大都在腰部、胸部等位置,鄭州商城出土玉柄形器大多在此位置。也有個別出土于腿部下肢部位的,河南鹿邑長子口墓19件玉柄形器出土于腹部與下肢之間。商末周初墓葬中玉柄形器有位于棺木頂部、墓主人周身的,如洛陽北窯西周墓地中15座大中型墓中就出土了27件玉柄形器,分別出土于槨頂上、內外棺蓋上、和墓主人腰部、胸部、身側、頭側等位置;三門峽虢國墓地見于報告的12座墓中也有15件玉柄形器,分別出土于槨室內、墓主人胸、腰部等位置。
二、玉柄形器的造型
1、玉柄形器的造型分類
根據(jù)考古出土情況,玉柄形器可分為單體和復合體兩大類。單體玉柄形器,即出土時為單件,無附加部分,該類數(shù)量最多,是柄形器的最常見形態(tài)。復合體玉柄形器,系由單體玉柄形器與其下端的附加部分套接而成。附加部分一般作鞘型。似竹木材質,其上有鑲嵌物。
單體玉柄形器存在時間較長,三代皆有出土。多出土于大中型墓葬。復合型玉柄形器僅限于西周時期,流行于西周中晚期,多出土于大型墓葬。組合型玉柄形器大都長于單體,且其造型豐富,制作精美。(圖3)
2、玉柄形器的造型演變
從形制上看夏代的玉柄形器大多制作簡單,柄首扁平,束頸較短,器身扁平狀或近柱狀,單面斜收成尖底,長度在8-18厘米之間,寬約2厘米,個別紋飾精美,大都素面無紋飾,屬單體類型。與夏代相比商前期玉柄形器形制依然簡單,扁平狀柄首略有加厚,頸部普遍較長,器身仍以規(guī)整的扁條型或柱狀為主,尖底仍有出現(xiàn),但以平地見長。長度在10厘米左右,寬度在1-3厘米之間,均素面無紋。偶有穿孔者,基本在器身中下部,仍屬單體類型。商代后期玉柄形器有較前期有了顯著發(fā)展,主要表現(xiàn)為:柄首作箍狀平帽或呈加高梯形狀。器身多用分節(jié),且用花瓣紋裝飾,普遍流行榫狀底(雙面尖底)。出現(xiàn)復合體玉柄形器。西周早中期玉柄形器最突出特征在復合體類器形的盛行與多樣化,其主體部分不僅沿用以往的常見形制更創(chuàng)新出長方的牌形,彎弧的璜形,半圭形的璋形等新器形。并飾以鳥紋,附件一般做鞘形,似用竹木材質制成,并在表面鑲嵌綠松石、蚌殼片等裝飾物。如寶雞茹家莊西周墓出土的玉柄形器,其鞘部即鑲嵌有綠松石。與西周中早期相比西周晚期的玉柄形器不僅在數(shù)量上大大減少,在形制上也出現(xiàn)沒落趨勢,單體類型形制停滯,復合體形制衰減,二者均無再發(fā)展跡象。
三、玉柄形器功能與溯源
1、玉柄形器溯源
在原始社會人們非常重視生殖現(xiàn)象, 由于生活環(huán)境十分惡劣,保持種群的數(shù)量增長是種族生存的必要條件。《周易·系辭下》云:“一陰一陽謂之道”,“男女媾精,萬物化生”,“乾、陽物也,坤、陰物也,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這些是上古先民將生殖繁衍上升到哲學層面的表述,他說明生殖崇拜對中國文化影響根深蒂固,男性生殖器崇拜即男根崇拜也因此應運而生,在男權至尚的父系社會里,先民們祭祀祖先“慎終追遠”“奉先思孝”,均要舉行慶典和祭祀,而把先公先祖作為生殖神來加以膜拜,便顯得非常自然,按材質不同,分為“石祖”、“陶祖”、“木祖”等。 在我國的考古發(fā)掘中曾發(fā)現(xiàn)不少有生殖器崇拜意義的男根,主要是陶制的,故稱陶祖,也有少數(shù)石祖和木祖,甚至還有玉祖和銅祖。我們在大地灣四期文化(仰韶晚期)發(fā)展了一件石祖,長133毫米,寬88毫米,厚68毫米,重920克。灰色角閃花崗巖,中間粗,兩頭小,中部一圈為白色石質。同期還發(fā)現(xiàn)了三件陶祖:其中一件殘斷,僅余前部,圓柱體,磨光,泥質橙黃陶。殘長3.6厘米、徑3厘米。頂部有一周環(huán)形溝,正中偏下有從上到下長1.5厘米的淺溝,形象逼真。玉柄形器出現(xiàn)在夏代,而在此之前卻從未有出土記錄,就其出土時的位置及其造型來看,筆者有一大膽推測,其為先民對生殖崇拜的一種衍生,及以陶祖(男根)為原型歷經(jīng)數(shù)萬年不斷演化而來。1995年劉釗先生根據(jù)安陽后岡殷墓出土寫有“祖庚”“祖甲”等朱書文字的石柄形器認為玉柄形器是作為“石主”來使用,“主”是祭祀祖先神靈時代表祖先的標志,相當于后世的牌位。在形似男根的玉柄形器上書寫祖先的名諱,這與古代先民將祖先當做生殖神崇拜的先例吻合。
2、玉柄形器的功能
筆者認為,玉柄形器的功能在三代各不相同,各有含義。夏文化二里頭時期,玉柄形器成柱狀或扁平狀,且多放于墓主人腰部,這時其還保留著陶祖(男根)的形態(tài)--柱狀,有祖先生殖崇拜的觀念在其中,即便出現(xiàn)在腰部,也不能將其視為一般裝飾品,而應是代表祖先的神器,是用來被祭祀的被崇拜的。
商代的玉柄形器出土很多,其紋飾器形亦趨于復雜,其以中小型器物為主,其上又有精美刻花,更有一些上面書寫了祖先名諱,故筆者認為商代玉柄形器已成為一種高級祭祀性禮儀用具類似現(xiàn)在的祖先牌位。
西周時期是玉柄形器大發(fā)展時期,這一時期的器物造型多樣,出現(xiàn)復合形玉柄形器,且多出土于大型墓葬中,有在棺槨四周的,有在墓主人身上的,此時其主要功能則是在彰顯身份,相較于夏商的神器禮器而言其可歸為葬器類。
春秋以后玉柄形器趨于消亡,究其緣由,可能與古人對玉器的價值取向發(fā)生轉變有關,春秋禮崩樂壞,對祖先的祭祀觀念同時發(fā)生改變,加之其自身執(zhí)行的祭祀功能弱化,最終被淹沒于滾滾歷史洪流之中。
四、結論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玉柄形器源于生殖崇拜,歷經(jīng)夏商周三代分別扮演著神器,禮器,葬器的不同角色,他是我們中華民族諸多文化承載的一個縮影。泱泱中華瑰寶無數(shù),就讓我們記住其間的一粒點滴---玉柄形器。
注釋:
[1]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偃師二里頭--1959-1978年考古發(fā)掘報告》,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9年。
[2]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鄭州商城(1953-1958)》文物出版社,2001年。
[3]石彰如:《小屯.第一本.殷墟墓葬之三南組墓葬附北組墓葬補遺》,歷史語言研究所,1973年。
[4]羅西章:《北呂周人墓地》,西北大學出版社,1995年。
[5]高次若:《寶雞石嘴頭發(fā)現(xiàn)西周早期墓葬》,《文物》1982年第1期。
[6]洛陽市文物工作隊:《洛陽北窯西周墓》,文物出版社,199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