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人們對《麥田里的守望者》的喜愛令他感到厭惡。并不是說,杰羅姆·大衛·塞林格對文學成就受認可一事缺乏熱情。他成長于曼哈頓的帕克大道,在十五歲的時候就第一次渴望能在《紐約客》上發表文章。在狂灌啤酒的二十多歲,當他給如《周六晚郵報》這樣的油滑小報大量炮制故事的時候,常會吹牛說他比所有那些偉大作家都棒,從德萊賽到海明威(盡管他承認,麥爾維爾還是難以超越的)。高個子,氣質柔和,英俊——“像是一枚燭臺,一尊賈科梅蒂的雕塑,”一位仰慕者回憶說——他到處閑逛,聲稱自己終有一天會寫出偉大的美國小說。問題在于,當他真的做到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形。
塞林格花十年時間寫出了《麥田里的守望者》,但“余下的一生都在悔恨這事”,大衛·謝爾茲和珊恩·薩勒諾在一部新的傳記和相關紀錄片中如是說。自1951年首次出版,這本書已經賣出了6500多萬本。憑借霍爾頓·考菲爾德這個脆弱、厭倦的青少年反英雄形象,塞林格觸動了無數讀者的心,他們吃驚地發現,這位作家寫的正是他們感同身受的東西。如朝圣一般,很多人想方設法找到他,渴求他擠出時間,回答他們的問題,接受他們的友誼,認可他們。他們在他位于新罕布什爾的僻靜小屋附近逡巡,直到2010年以91歲高齡去世之前,塞林格都不無艱難地在這里過著隱居的生活。“我寫的是虛構作品!”有一次他對一位需求甚多的崇拜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