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兼“宣”兩相宜

美國《時代》周刊6月7日一篇題為“中國眼中的世界”的文章指出，“關注和解決自身發展中所出現的一些問題以及改變自身在其他國家眼中的形象，都將是中國成為世界大國過程中所需要面對的議題?！?/p>

那么，我們有哪些問題應該著力解決？哪些問題受到外界關注？這些問題與對外塑造國家形象有什么樣的關系？怎樣做到“中國故事，國際表達”？等等。近期五洲傳播出版社推出的李莎·卡爾杜齊《外國人，中國情》一書給我們提供了特別的視角和有益的啟發。

一、為中國釋“夢”

中國夢，簡而言之，就是對于中國美好未來的向往。中國夢屬于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是我們大家向著理想目標奮斗的一個過程。中國夢不僅是理想、目標，而且也是現實，反映在每個中國人的生活中。

外國人也有中國夢。外國人的中國夢就是通過閱讀13億人構成的13億頁的“《中國》”這本“大書”中的三頁、五頁，甚至幾十頁，進而讀懂中國?！锻鈬耍袊椤芬粫鴦t可看作是這本“大書”的一個局部的載體和表現形式。書中內容五花八門，涉及社會道德、城市化、子女教育、翻譯、動物保護、退休勞保等諸多話題，涵蓋了社會和生活的許多方面，反映中國的民生百態。在《青海多好人》、《這里也有相對論》、《值得懷念的人》等文章中，作者通過對一些平凡小事的描述，展示了中國各地淳樸的民風，人們的和氣與善良。

比如，在敘述自己因出租車延誤，而出席儀式遲到時，她這樣寫道，“我是最后到達現場的，但儀式的組織人員沒有馬上宣布開始，而是不動聲色地推遲了10分鐘，沖淡了我的尷尬，沖淡了我不禮貌的遲到可能造成的影響。他們沒有讓我丟臉，我也永遠忘不了他們機智的善意?！保ā哆t到卻沒丟面子》）。書中還敘述了作者自己在汽車站買玉米棒子的經歷?！霸谲嚿?，我并不吃，只用它們焐手。到家以后，我把玉米加熱，抹上黃油和鹽，味道好極了?！毕娜赵谛傎徺I削皮菠蘿也充滿情趣。“夏天的傍晚，我喜歡在日落時分出去散步，去感受空氣中彌漫的菠蘿香味。小販們出售的菠蘿汁多味甜，他們還負責給你削皮?！埃ā稕]有小販的城市》）。

全書展示了一幅外國人視角下的當代中國“清明上河圖”，似乎是中國夢實現過程中一個個具象的縮影和定格。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在為中國釋“夢”。

二、內外兼“宣”

本書有一些篇目曾經在《中國日報》發表，目標讀者主要定位是海外讀者，在一些話題上擔當了義務政策講解員的角色。例如，針對一些在華的外國人認為，如果他們有資格獲得永久居民身份，就應該給他們提供住房、醫療保險、交通等福利的觀點，書中解釋指出：“中國不是一個移民國家，沒有人強迫誰來這里工作。如果我們來到這里，那是因為我們想來。”“去年，中國政府把外籍勞工納入社會保險。雖然這和綠卡沒有關系，我仍然認為這個政策很好。然而，我認識的一些在華的外國人卻表示不愿意繳納額外的社保金?！保ā毒用癫⒎枪?》）再如，書中有這樣一個細節：今年的春節，我是在青海同仁縣一個藏民家里過的……大人在屋外坐著縫衣服、聊天，幫孩子做作業（用漢文和藏文寫日記），很是愜意……（《這里也有相對論》）這使所謂“藏語言文化遭受破壞”之類的論調不攻自破。還有，在談到中華傳統文化的價值和影響時，作者評論指出，“中國青年用愛和友誼的精神慶祝圣誕節，其實是在復興這個節日的真正意義，而我認識的美國人中，很少人尊崇這些價值觀。”（《要回家過圣誕嗎？》）這些親身見聞的故事化表達，可謂是“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受眾”。

談到國家形象塑造，我們也常常提到公共外交。如果能夠引導大家都從身邊小事做起，身體力行遵守公序良俗，我們的國家形象塑造工作就會更有群眾基礎。對我們習以為常的一些現象，身邊的外國人是怎么看的呢？比如，對于現在一些地方市民穿著睡衣去買菜、遛彎，甚至去看電影或者坐地鐵的景象，作者指出，睡衣意味著親密，“睡衣聚會”有傷大雅，“這本是一個方便與品位需要兼顧的問題。”（《睡衣困境》）又如，作者指出，“有些游客和北京的居民仍然分不清霧和污染的區別?！边@對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對于凡是政府、凡是官方，就天然排斥的思維方式，也是一種提醒。

書中特別鮮明的一點是，引導讀者理性看待問題。比如，在介紹自己國家加拿大時說，“在那個重視人權的國度，卻有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少年露宿街頭。那些做夢去國外天堂的人，為什么不去珍視中國取得的巨大進步，并繼續致力本國的發展呢？”（《墻內開花自有香》）

本書中每篇文章陳述事實，娓娓道來，分析問題，客觀理性，沒有宏大敘事，但卻能夠以小見大，頗有說服力，可謂內外兼“宣”兩相宜。

三、外國人，中國情

作者來華已經二十多年，長期在普通民眾生活中浸淫濡染，已經深深愛上了中國和中華文化。誠如書中所說，“生活在中國的節拍中，分享她的成功，也曾為她受到的災難而流淚”。作者真誠之至，“筆落行文，我寫我心?！保ā肚把浴罚?/p>

書中有兩篇涉及公交車的文章讓人印象深刻，令人感到作者那種“愛之深”，“怒其不爭”的深厚中國情結。其中一篇介紹北京公交的禮貌服務，同時也批評：“我習慣不了的是，總是有很多人根本不排隊。” 故事介紹有兩個女人沒有排隊卻搶到了座位，她隨即上前“用顫抖但是和氣”的聲音說：“你們沒有排隊，對吧？那么請讓我坐下，還有這位老人?！蹦莾蓚€女人無言以對，站了起來?！叭绻阋詾樗齻冇X得臉紅，那你就太寬厚了。她們的臉比城墻還厚。”（《我的公交大課堂》）另外一篇介紹自己游歷韓國時一個乘公交車的細節：右側座位上一個20出頭的女孩在吃完東西以后，把食品袋子揉成一團，放在她前邊的網兜里，然后用絨面的椅罩把十個手指仔細地擦干凈。快下車的時候，我用中文對她說：“別讓人覺得中國人很不文明，好嗎？”她大吃一驚，問我怎么知道她是中國人。我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個油漬漬的食品袋。她臉紅了（《韓國如此不同》）。兩相聯系，確實引人深思。

說到愛中國，還應提到作者怎樣表達對海峽兩岸統一的期盼：“到2005年，我已游歷完了中國大陸各省、自治區、直轄市。1997年，我曾經翹望香港回歸。1999年后，我又去了澳門。我就等著臺灣跟大陸統一后去臺灣了?！保ā段业呐_灣夢》）

談到跨國未必就要上升到國際主義，但不由得使人聯想起另一個加拿大人——諾爾曼·白求恩醫生（不久前有一篇文章介紹了他如何從“問題青年”轉變為“純粹的人”，和其他尚不為公眾熟知的愛國主義優秀事跡，見陶短房：《重新認識白求恩》，載《廉政瞭望》2013年第3期）。

四、一本不錯的語言學習參考讀物

本書是英漢對照版，話題內容貼近生活，語言簡明流暢、深入淺出，其實這也是一本不錯的英漢語言學習讀物。本書《子女教育說“虎媽”》一文以個人經歷告訴讀者：育子的一個重要技巧是要讓孩子明白他們為什么要做某件事，為什么不許做某件事。讓孩子感受到關愛很重要。不勉強孩子做其力所不及的事情：“如果你真做不好，沒關系。如果你能做好，那我相信你！”

書中還有一些專門關于語言學習和運用的問題探討。比如，書中認為“中文語法不但類似英語，而且似乎更簡單”，而作者本人學習中文的經歷和故事，對于鼓勵漢語愛好者去摸索規律，提高學習熱情很有啟發（《中文好難學》）。書中還談到翻譯領域一個值得重視的“小”問題：人名、地名的翻譯，漢字的發音應遵循其在原語種中實際的發音。意大利語的“Francesco”和西班牙語的“Francisco”在中文里的譯法應該不同。“Napoli”和“Venezia”應該按照意大利語的發音翻譯成“那波利”和“威內西亞”，而不應該從英文翻譯為“那不勒斯”和“威尼斯”（《談翻譯》），等等，頗有見地。

出版要走出去，根本是靠作品說話?！爸袊鴫簟钡膶嵺`時間很長，不能一蹴而就。如果出版物僅僅限于盲目功利性跟風，語言和表現形式乏味，功效恐怕會適得其反。“開放時代惟‘故事永恒’。”酸甜苦辣咸，生活百味，也是外宣應有之意。只有把思想性、藝術性、趣味性的多個短板都彌補上去，才有可能真正走出去、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