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錢莊洗錢分析及防范建議

【摘要】本文從一名銀行反洗錢從業人員的角度分析了地下錢莊的操作手法、交易特征及所利用的銀行結算工具，提出了防范地下錢莊洗錢的建議。

【關鍵詞】地下錢莊 洗錢 反洗錢

地下錢莊是一種未經國家有關主管部門批準、秘密從事非法金融活動、以盈利為目的的組織。作為地下經濟的表現形態之一，地下錢莊主要從事這幾種非法金融業務：非法買賣外匯、非法借貸拆借、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非法資金支付結算、非法高利轉貸以及非法典當等。當前，地下錢莊洗錢犯罪已成為我國洗錢活動的主要類型，如果不及時加以抑制，將對國家金融管理秩序造成嚴重破壞。

一、地下錢莊的操作手法及交易特征

（一）地下錢莊的操作手法

1.我國的地下錢莊主要分布在浙江、福建、廣東等經濟發達、勞務輸出和跨境貿易頻繁的沿海地區。主要有以下四種形式：一是以非法匯兌型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它們往往既提供非法換匯服務，又提供非法跨境匯款服務。這類地下錢莊主要分布在山東、福建、廣東等沿海地區，其中，廣東、福建主要進行非法匯兌美元、港幣和臺幣，山東等地主要進行非法匯兌美元和韓幣。二是以非法結算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它多用公司賬戶、個人賬戶及相關賬戶功能進行快速資金運作。這類地下錢莊主要集中在廣東和福建等地區，特別是經濟發達，與香港、澳門和臺灣等地區相鄰的沿海城市。三是以非法吸存、放貸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這類地下錢莊主要分布在云南、福建、浙江等。四是以高利貸、非法典押為主要業務的地下錢莊。這類地下錢莊主要分布在江西、湖南等一些內地省份。

從近年破獲的地下錢莊案件來看，其組織模式主要有以下幾種：一是殼公司型：往往以五金交電公司、咨詢公司等名義為掩護，租房辦公，靠幾部電話、一部傳真機從事交易。二是網絡型：以一、兩個“信譽好”、資金雄厚的地下錢莊為主體，拖帶若干個小型的地下錢莊作為衛星錢莊，形成網絡化經營。三是家族型：以個體戶為多，家庭成員全職或兼職從事非法匯兌活動，經營點大都設商業區或住宅小區中，以開設一個小店為掩護。在境外的合作伙伴也多數是直系親屬。

2.非法匯兌地下錢莊的主要手法。在境內收取客戶人民幣，計算好匯率和傭金后，即通知境外合伙人將相應的外幣劃轉至客戶指定的境外賬戶；在境外收取客戶外幣后的操作手法也與此項類似。地下錢莊經營者往往采取上述“兩地平衡”、“對敲”等方式運作資金，境內外雙方定期軋差、對沖結算，并不發生物理性資金流動。此外，在運作資金過程中，地下錢莊往往以收購來的身份證或虛假身份證開設多個銀行賬戶，并利用電話銀行、網上銀行等便捷手段進行大額資金劃轉；同時分散在不同銀行網點和ATM機上頻繁存取現金，逃避銀行監控。

3.非法結算型地下錢莊的主要手法。先是用很少或基本一致的資金注冊多家公司（多為個體工商戶），接著在一家或多家銀行開立多個賬戶。其后通過該批賬戶的網銀進行試探性交易，再迅速發展為超規模性交易。通過銀行的網銀、公轉私、ATM轉賬和提現等功能業務，快速、大量轉移資金，可以在短時間內將當地資金轉移到外地，在外地通過數個過渡賬戶周轉后再迅速回流回當地或指定地區取現，達到其最終目的。這類地下錢莊在前期開戶時做足功課，使其開立的公司經營范圍復雜，且涉及面廣（如文具、服裝、建材、五金、家電等），同時存在法人相同或關聯法人、注冊地址不存在或為家庭地址等特征。在銀行開業賬戶時，選擇開戶地點集中、開戶時間集中和代理開戶人員相同或集中，且同時申請開通網銀業務，以便統一控制和管理賬戶。非法結算型匯兌賬戶在運作資金過程中，公司賬戶表現為突然大進大出、不留余額；資金快進快出，日交易數十筆或上百筆；交易對手固定，不與其他單位或個人賬戶發生往來；虛假交易，交易對手與經營范圍不符；分工明確，公司賬戶只辦理轉賬，個人賬戶只接收匯款并通過各種途徑提現。

（二）地下錢莊的交易特征

無論是何種形式的地下錢莊，它們轉移資金的特征一般是：時間集中、交易頻繁、過渡明顯、快進快出、轉賬資金量巨大，提現金額控制在大額交易范圍內，以避免被監控到，一般控制在人民幣20萬元以內，一般以萬元的整數倍交易，并由少數人員控制多個賬戶以實現“螞蟻搬家”的資金轉移模式。一般來講，地下錢莊為了控制成本，其會盡量精簡雇員數量、減少硬件設備投入，大部分地下錢莊雇員掌握多個網銀賬戶，在幾臺計算機上實施登錄網銀及轉賬等操作。另外，地下錢莊為達到聯絡便利、工作場所隱蔽、生活環境熟悉等目的，一般不會輕易更換工作場地。通對東莞疑似地下錢莊窩點進行研究，發現不少窩點均長期在固定區域匯聚；經對該疑似地下錢莊案例分析，發現其在相當長的期間內均在同一處所進行交易、操作。無論通過何種手法交易，地下錢莊相關個人賬戶的可疑交易特征大部分表現為：一是資金集中進、分散出特征明顯；二是資金調撥頻繁，金額大且多為整數；三是現金收付需求量巨大；四是交易手段復雜多樣，非面對面交易較多。從2011年5月廣州日報（記者汪萬里）報道的《最牛地下錢莊14個月非法兌匯25億》案例可以看出東莞地下錢莊的操作手法和交易特征：

2010年9月8日，東莞警方聯合東莞人民銀行、東莞外匯局，組成一支70余人的隊伍展開抓捕行動。在這次抓捕行動中，現場繳獲港幣39.78萬元、人民幣1045萬余元，還有不少的美元、臺幣和日元。經審計，該地下錢莊在2009年7月開始的14個月期間，非法兌換外幣的交易金額為港幣24億元、5800萬美元。

二、地下錢莊利用的銀行支付結算工具

地下錢莊充分運用銀行體系的各種支付結算工作，如現金、票據、網上銀行等，但往往沒有轉賬消費和購買理財產品或購買保險等交易發生。對于地下錢莊來說，通過銀行體系進行洗錢雖然存在被監控、發現、打擊的風險，但是相對于其他途徑來說又有著損耗低、線索容易斷等好處。基于以上兩點，在我國現階段，大部分地下錢莊還是選擇了傳統的洗錢方式——通過銀行的支付結算工具進行“漂白”。地下錢莊還可以使用現金辦理異地匯款、ATM機存現、攜帶大額現金出境，或現金郵寄出境等手法進行非法現金的處理。

（一）匯兌型地下錢莊多以現金結算為主

資金密集是匯兌型地下錢莊資金結算的一大特點。現金便于偽裝，也不會輕易留下交易痕跡，犯罪分子的交易主要通過現金方式進行，所以地下錢莊最主要采用現金運作，獲取的收益也基本上是現金。從反洗錢角度來看，如果監測到某一地區現金密集性在一定期間內突然大幅飆升，在排除經濟因素及重大工程項目后，這一地區就很可能存在著不少的洗錢行為。受長期消費習慣的影響，我國居民在日常商品交易中，喜歡直接支付現金，使得我國產生過多的“現金偏好”，加大了監管部門對現金交易中的洗錢行為的監管難度。從以往發現的疑似地下錢莊可疑交易案例結合本地實際以及特點來看，東莞市的地下錢莊大部分為外向匯兌從中牟利為主，即以匯兌型地下錢莊為主，并主要分布在東部鎮區。匯兌型地下錢莊在銀行的交易主要通過柜面完成，一般為團伙或家族式經營為主，關聯賬戶時的特征為同網點、同姓、同地址或相近地址客戶；資金交易表現形式為異地頻繁匯入、頻繁取現，且數額較大。

近年來在實際工作中發現，東莞的疑似匯總型地下錢莊的可疑交易案例之一如下：從身份分析，一是地域特征明顯，客戶戶籍均為當地同一鎮區居民。二是身份背景不符，部分資料有假?？蛻舾邔W歷，與其自稱“無業”身份不匹配；職業為家庭主婦的客戶亦不具備控制大額資金交易的實力。三是聯系方式不實。部分賬戶留存為虛假聯系信息，聯系電話和聯系人電話為空號。在交易上，賬戶開戶馬上轉入大額資金，馬上預約大額取現，或不預約到各個網點進行多次小額提現，以達到化整為零，積少成多。在辦理取現業務時，現場詢問客戶的資金收付用途，客戶均回答是做生意、還錢給人或人家還我的錢，或拒不作聲，甚至態度惡劣對待柜員等，有一定的不合作性質。在交易分析方面，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迅速轉賬，大量提現。有時會錢未到就預約大額，并進行取現，若不能提供大額取現的話，其就通過每間銀行進行預約，或不預約進行提現，揪住銀行與銀行間的漏洞，以積少成多。幾個月之內在一家銀行累計大額提現千萬之多。二是當天到賬的錢基本上全額提現，直至將賬戶余額提取至零為止。三是多數為單筆大額轉入，分散提取現金，或大筆提取現金以達到隱匿非法資金交易活動的蹤跡，其真實交易目的難以核查?？梢山灰滋卣鞣希憾唐趦荣Y金集中轉入分散轉出、短期內相同收付款人之間頻繁發生資金收付、自然人銀行賬戶頻繁進行現金收付。

（二）非法支付結算型地下錢莊以網銀平臺為依附

非法支付結算型地下錢莊為了達到所承諾的便捷到賬、到款的轉款效果，同時為規避被監測，往往會在短期內運用多個賬戶實施螞蟻搬家式的大額資金轉移，且每個賬戶資金都很接近、數額較大但未到易被監控的程度。同時，為了切斷留存在銀行的交易記錄，隱匿大額資金的來源及去向，地下錢莊一般會在將資金經過多個環節的對公賬戶倒手轉移后，最終轉賬至個人賬戶提現，再轉交至客戶或再存入相關企業及個人賬戶轉移。

三、防范、識別和打擊地下錢莊的建議

（一）加強宣傳，強化輿論引導

要廣泛通過報紙、電視、網絡等各種媒體，同時在密集的公共場所，如火車站、汽車站、機場等地方設立固定的反洗錢宣傳點，充分向人民群眾宣傳地下錢莊違法犯罪有什么危害，向人民群眾宣傳有關金融法律法規，通過輿論引導群眾參與防范和打擊各類非法金融活動。各級公安機關要設立舉報電話，受理人民群眾舉報，使地下錢莊無藏身之地。

（二）加強現金收付管理制度

現行法律法規對現金收付管理較為寬松，使得地下錢莊的交易較為便利。個人提供身份證明提取大額現金只需預約、聯網核查、登記備案等表面的識別措施。建議修改本外幣現金管理的相關法律規定，對單筆或當天累計超過一定金額的提現業務予以適當限制，加強對外匯現鈔來源的審核和申報，確?，F鈔來源的合法性和合理性，同時關注外幣現金的頻繁、大額提取，從各個環節擠壓地下錢莊的活動空間。

（三）加強對大額可疑交易的監控、分析

銀行業金融機構要加強對大額資金交易的監控、分析，發現可疑交易線索要及時向人民銀行報告。公安部門要加強與反洗錢部門的合作，共享情報線索，共同打擊地下錢莊。

作者簡介：彭金龍，男，漢族，供職于招商銀行東莞分行法律與合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