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安塞插隊的日子

我是1968年底到陜北安塞縣插隊的。那時延安還沒有鐵路，我們在銅川下火車后，轉(zhuǎn)乘軍用卡車繼續(xù)行進。陜北地處黃土高原，盤山道路多，又下著大雪，卡車的輪子上都包上了防滑鏈。經(jīng)過一天的路程，才到達延安。當年延安城不大，當寶塔山出現(xiàn)在面前時，我特別高興，終于看到革命圣地了！我們這些十八九歲的弦子都是第一次出遠門，看什么都新鮮。第二天一早我們就爬上了寶塔山，看過寶塔后又下山走到延安大橋上留下了合影。

下鄉(xiāng)不久就迎來了春節(jié)。那時陜北沒有電，大隊支書把我叫到他家里，在煤油燈下，他和幾個大隊干部以及社員介紹了隊里的大概情況。支書他們還做了許多當?shù)匦〕裕行∶酌娴挠宛x饃、糜子面的炸糕、蕎麥面的壓饹饹等。雖然當時我吃不慣這些食品，但老鄉(xiāng)的熱情款待使我深受感動。那天我直到半夜才離去。

我們下地干活要爬上山走到5里地外，修梯田、種土豆（洋芋）、抓糞、埋肥、耙地是經(jīng)常干的農(nóng)活兒。陜北人管下地干活兒叫受苦。說來也是，我們天一亮就要下地，日頭落山才能收工，中午沒法回去吃飯，只能叫人把午飯用罐裝起來送到地頭上。一次在收工的路上，我去坡下砍柴準備回去做飯，不想腳下一滑，連人帶柴一起滑下了溝坎里，臉上、腿上劃出了許多大口子，頭上還磕了幾個大包，腳也扭傷站不起來了。我想這下可完了，心里特別害怕。后來還是老鄉(xiāng)把我背了回去，晚上支書來看我并一直安慰我，使我感受到老區(qū)人民那種樸實、厚道的品德。

雖然我在陜北只待了不到兩年，但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如今的安塞縣變化很大，工廠、學校、文化館先后建成，當?shù)厝说奈幕钬S富多彩，夜晚也是燈光閃爍；石窯代替了當年的土窯洞，各鄉(xiāng)各村都修了公路……

王志中文并供圖爸爸為一分錢打“仗”

爸爸生前當了一輩子老師，臨到退休前，學校照顧他卸去了班主任的重任，讓他擔任總務老師。一天臨近深夜，還不見爸爸下班回家，我問媽媽：“這么晚了，我爸怎么還不下班回家？”媽媽對我說：“你爸爸在打賬。”當時還是孩子的我就更好奇了：“我爸爸不是老師嗎，怎么會去打仗？我也沒聽說哪有戰(zhàn)爭啊！”媽媽笑了，對我說：“是打財務賬，他的賬面上多出一分錢來，他怕賬目出錯，非要等對明白賬目才回家來。”我才完全弄明白。

那時我們家?guī)讉€子女都在上學，所有的費用都出自爸爸一人幾十元的工資，媽媽常為我們幾元的學費不能按時交而發(fā)愁，為了買一支二分錢的鉛筆或橡皮，我不知要和媽媽磨多少次才能批下錢來。而爸爸在學校管的就是這些東西，他放出話來：學習上的東西家里有你們就將就著用，公家的東西，一個草刺也別指望我拿回家來……

記得爸爸臨去世前因病住在宣武醫(yī)院里，一天他拿出一塊錢，讓我?guī)退I些香蕉來，我一把推開他的手，不屑地對他說：“您以為現(xiàn)在一塊錢還能買什么？”此時，爸爸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目光。就是這目光，留下了我永遠無法彌補的心痛，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都恨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懂事？要知道，那之前爸爸把畢生的積蓄幾萬元，都捐給了河北文安的回族農(nóng)民……

今年是老爸誕辰100周年，他離開我們也整整20周年了，就是他一輩子的這些無聲的人格魅力，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們每個子女的人生之路。我們后輩中有五個人在單位管理財務，每個人賬目都是明明白白的，絕不侵占國家一分錢，而且所有的子女都是單位的業(yè)務骨干。

我們這一切都來自爸爸，一個地道的老北京人給我們留下的一筆豐厚的精神財富。感謝爸爸，他生前我沒能很好地回報，就用這篇文章，作為對他的紀念吧。

馬春蓮文并供圖

老爸的第一次“深度游”

這是父親第一次旅游的照片，拍攝于1985年5月1日勞動節(jié)，他始終愛不釋手。

那一年，父親單位組織去承德旅游，母親就像接到“最高指示”似的，為父親準備外出旅游的隨身用品。這樣的機會對于一向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的父親真的難得，他準備多玩幾天——按現(xiàn)在的說法就是“深度游”了。

后來，當我拿著照片問父親：“五一勞動節(jié)去承德，一來不是什么最佳旅游時間，二來離北京這么近，您還那么高興？”父親笑著對我說：“知足者常樂！容易滿足，才最容易快樂。”

一句話，我讀懂了父親的心境！

蘭志輝

父親是紅都服裝店的元老

凡是上點歲數(shù)的人，大都知道京城著名的紅都服裝店，在東交民巷，是1956年，在周總理主持下從上海遷京的老企業(yè)。而我父親和我大爺在此前共同創(chuàng)辦的小服裝店，也在那個時候公私合營了。

這張照片攝于1961年，那時誰家的大人、孩子能穿戴得這么好？在我的記憶中，直到長大，我們姐弟四人的衣服從來不用買，全都出自父親之手。爸爸心靈手巧，技藝高超。看我的上衣（前排中）多時尚，其實是幾塊布拼的。憑著手藝，他經(jīng)常為中央領導人及夫人做衣服，就連西哈努克親王的襯衫，一打一打的都是我父親親手改的因為買來的襯衫袖子不合身。爸爸性格極好，為人善良，他從不沾煙酒，生活極有規(guī)律，但晚年受腦溢血折磨18年，真是不幸。我們姐弟中，只有小妹（母親懷抱者）接了爸爸的班，干了做衣服的行當。

王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