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忙碌了一天,剛躺上床,有人打來了電話:開鎖師傅嗎?鑰匙忘屋里了,麻煩給開一下門。王三問清楚打電話人所處的位置,立即起床,出門的時候他看看時間,夜里11點多了。24小時全天候服務,是王三的承諾。
櫻花園是一個高檔小區,大部分住宅都是別墅。當王三的摩托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來的時候,看見門口有人向他招手。燈光隱藏在黑黢黢的樹影里,王三看不清那個人的面目,但身材高大魁梧,毋庸置疑。王三停好摩托,背著工具包向那個高大的黑影走去。
這么晚了,還打擾你。黑影說。
王三說,不客氣。又說,我得看看你身份證。
黑影說,身份證?沒問題。不過身份證也忘房間里了,打開門才能看到。
王三說,那不行,各行有各行的規矩。
黑影說,不錯,不錯。可是身份證在房間里,門打不開,我怎么給你看呢?
王三說,要不你把保安叫來,如果他能證明你是這里的業主也可以。
黑影說,小區這么大,誰知保安在什么地方?再說天這么晚了。黑影向四處張望了一下,又說,師傅,身份證就放在包里,你把門打開,保證讓你看到身份證。
王三打量了黑影一眼,這時候黑影的臉背著光更看不清楚,王三遲疑了一下從包里掏出工具。不到10分鐘,門開了。黑影說進來喝杯水吧,你不是要看身份證嗎?
王三遲疑了一下,還是進去了。就在這時,咔噠一聲,身后門被帶死。王三心里一驚。
王三摸索著想打開燈,黑影說別動,找死啊?王三覺得腰窩一涼,那里被頂了把刀子。同時,一只有力的手臂夾住王三的脖子,王三只能不由自主地隨著黑影在房間里移動。一道手電筒的光束在房間里照來照去,最終停在一只保險柜上。
黑影說,打開!
開始的時候黑影故意壓低了聲音,王三沒聽出來,現在王三聽出來了,聲音有點耳熟。因為盜竊,王三被判了3年,一年多前才放出來。王三覺得這個聲音像馬放的。馬放犯的是搶劫罪,比王三判得重,王三進去的時候他就在,王三出來的時候他還在里頭關著。臨走,馬放說拜托你個事,去看看我父母。然后把住址和父母的姓名告訴了王三。
王三搖了搖被夾疼的脖子,在保險柜前蹲下,那把刀像一條蛇,從他腰窩游動到了脖子上。那條蛇涼涼的,蛇信子在王三脖子上舔來舔去,讓王三不敢回頭,如果回頭,借著手電的光亮,王三能認出這個人是不是馬放。
王三剛出來的時候一度很迷茫,沒單位愿要他,后來一個開鎖師傅收留了他。師傅讓王三看過他的手,師傅的一只手少了兩根手指,師傅說他曾在火車上扒竊,兩次被抓,他用菜刀剁下自己兩根手指,師傅的師傅才答應收他為徒。王三的師傅沒讓王三剁手指,就把他收下了。
磨蹭什么?快開!黑影說。
馬放,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王三。王三突然說。
王三?手電光向王三臉上照過來,哈哈,真是王三,干起這個來了哥們?幫兄弟最后一次,我也是最后一票,干完了就洗手。
馬放搶劫的時候傷了人,除刑事責任外,還被判民事賠償10萬多塊。為了這10萬多塊錢,馬放的父母一直在外打工。因為還不上債,他們也不敢回家。馬放被放出來后,看著滿院的青草痛哭流涕。為了盡快把債還上讓父母回來,馬放決定再干最后一票。經過多次踩點,選中了這戶人家,現在這戶人家出國旅游去了。
王三說,馬放你放我一馬,現在我是一守法公民。自從學了這門手藝,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踏實,每天早晨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大口呼吸,都說現在空氣污染嚴重,我卻覺得空氣又香又甜,因為這是自由自在的呼吸。白天干活,晚上睡覺,一碗拉皮,我也吃得可口無比,夜里往床上一躺就能睡著,這種感覺太好了,我不想再回到過去……
少啰嗦,快點打開,我認識你,它可不認識你。王三覺得脖子那里又是一涼。
就是不為我想,你也該替自己想想,那樣的生活提心吊膽,心驚肉跳,是人過的嗎?難道你還沒過夠?現在我們從這里出去,就當什么都沒發生,我們還是自由的,如果打開了,就由不得我們了。你還想回到里面去嗎?現在到處是監控鏡頭……
馬放說,我說了,這是最后一次。
出來后我去看望過你父母,沒見著,聽說他們為了你有家不能回?,F在你出來了,該讓他們回來了,你欠下的債我們可以共同想辦法……
當啷一聲,刀子掉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