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禮

上班路上張強打來電話，說是韓總父親死了。

侯國清聞聽先是一愣，然后脫口就問咋死的。見有人看自己，知道聲音大了，便壓低了嗓門問，啥時間的事？

昨天晚上吧。張強回答說，我也是剛知道的。

張強是集團公司辦公室副主任，消息來源相當可靠的。

侯國清哦了一聲。

張強那邊小聲說道，哥們，機會來了！又說，知道該咋辦吧？

侯國清沒吭氣。廠區(qū)高音喇叭里的廣播操已經(jīng)開始做第二遍了，上班的人很多，有人給他打招呼。見說話不是很方便，侯國清便對著電話說等下上班再說。

侯國清和張強是同學兼鐵哥們，兩人之間幾乎無話不說。不同的是張強現(xiàn)在已經(jīng)混到了副處位置上，自己卻還在科長上打轉(zhuǎn)轉(zhuǎn)。

你看人家張強……老婆倒是經(jīng)常拿張強做他的正面教材。盡管有時候侯國清在嘴上或是表情上并不怎么承認，但在心里還是相當認可這個老同學的——從小學到中學，到進工廠上班，再到兩人一塊去上工學院，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尤其為人處世方面，張強都要強于自己的。

要么咋叫張強呢……有時候狡辯不過，侯國清就會故意跟老婆開玩笑耍貧嘴。

韓總是集團公司副總經(jīng)理，分管銷售工作。由于工作上的關系，侯國清經(jīng)常去他那兒匯報工作。韓總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兩人還一起到新疆出過一趟差。這下韓總父親去世，做為下屬自己不可能不表示的。張強剛在電話里不還提醒自己了嗎。侯國清邊走邊想。

廣播操已經(jīng)做到最后一節(jié)“整理運動”，侯國清加快了步伐。

還是先到單位看看領導怎么安排吧。他想。根據(jù)張?zhí)幍囊回炞雠桑遣粫胚^這樣的機會的。

銷售處共有兩位處長。一把手張大宏打得一手好乒乓球，據(jù)說經(jīng)常和集團公司某位高層一起切磋“球技”。八點整，侯國清來到單位，見葉處門開著，張?zhí)庍€沒到，便一撇嘴，進了綜合科。

科長早。小孫有眼色，起身給他打招呼。侯國清嗯了一聲，問吳師傅咋還沒來。不料話音剛落，吳麗麗就推門而入，說找我干啥科長大人。侯國清就有些尷尬，好像自己在查崗似的。

設備制造公司是不是又轉(zhuǎn)過來一份死賬？侯國清脫掉外套，拿起一件工作服套在身上，沒話找話說。

吳麗麗轉(zhuǎn)身放下挎包，沒好氣地回答說，昨天下午送過來的。

侯國清便借故要過合同，翻看起來。

侯科長，你過來一趟。是葉芩葉處打來電話。侯國清知道兩位處長大人尿不到一個壺里，哪個自己也得罪不起。便不敢有絲毫怠慢，拿起合同來在葉處長辦公室。

侯科長，上午沒事別走遠了，可能要出趟門。葉處長親切地向他交待說。侯國清是處里的主力，兩位處長都指著他干活呢。

出門？侯國清眼睛瞅著葉處。葉處脖頸上系了一條湖綠色小絲巾，看起來非常舒服。見他疑惑，葉處朝門口看了一眼，壓低了嗓門說，韓總父親過世了，待會可能要去趟鳳縣。又道，哦，對了，張?zhí)幍搅藳]有？

侯國清嘴里噢了一聲。心說領導就是領導，消息果然靈通。便說，張?zhí)庍€沒有來。想想又說，對了葉處，我一會去趟設備公司。就順便匯報了合同的事。

這樣啊？葉處聽完匯報，皺起眉頭。

葉處很愛管事。本來這種業(yè)務上的事不歸她管。她和張?zhí)幉粚Ω叮谔幚雉[過幾次，弄得侯國清倒時常夾在了中間。

張?zhí)幹啦唬?/p>

侯國清盯著葉處脖頸上的那條小絲巾，搖搖頭。

那這樣吧，你先去找他們談談，能退就退回去。有什么困難再給我打電話，我和他們經(jīng)理很熟的。

葉處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上午九點半，侯國清從設備制造公司出來，接到處長張大宏的電話。

你跑哪兒了？怎不見人的？！

聽口氣還有點責怪的意思。

我跑來跑去的還不凈替你們干活了？！侯國清心生不滿，嘴上卻說剛從設備制造公司出來，這就回去。

快點回來！處里有急事。張?zhí)幵陔娫捝虾苤保f在樓下等他。

侯國清這回反應倒不慢，一下想起葉處方才的交待。就想指定是要去韓總老家鳳縣呀，便加快了腳步。心里卻道急啥急，咋也得等我回去準備一下取點錢啥的。侯國清管著處里的小金庫，平時處里花錢都是他負責處理。

糟糕！侯國清摸摸工作服，腦門一下急出汗來。

侯國清急急回到銷售處。

快點快點，就等你了！

張?zhí)幵跇窍乱桓毙募被鹆堑臉幼印＼囎佣及l(fā)動著了。

侯國清緊跑了兩步，道，張?zhí)帲灰獪蕚湟幌拢克肷蠘侨ツ孟伦约旱腻X包。不用！張?zhí)幰粩[手，不耐煩地說，都準備好了，趕緊上車吧。說著還用手空拽了侯國清一把。

張?zhí)幱H自開車。葉處是女同志，坐在副駕駛位置，侯國清和財務處兩位處長坐在了后排。侯國清身材較胖，怕擠著兩位處長，屁股只坐了一點。路上他向兩位處長匯報了設備制造公司死賬的事，葉處聽罷笑吟吟地回過頭表揚他說處理得不錯，張大宏卻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車上五個人四位處長，侯國清一路基本無話。中午時分，一行來到鳳縣。

吊喪的人很多，花圈挽幛一直排到了村口。侯國清注意到集團公司大部分單位都已經(jīng)來了，就想動作可真快呀。韓總迎將上來，一一與他們握手寒暄。節(jié)哀順變韓總。侯國清向韓總致意。韓總沒有說話，眼睛紅紅地使勁和他握了握手。

少時，上香已畢，韓總陪著幾人出來。見財務處兩位處長去上禮了，張?zhí)幟ξ兆№n總的手說，韓總你多保重，明天我們再過來。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遞給韓總，說道，這是我和葉處的一點心意。

葉處在一邊微笑著點著頭，早不見了脖頸處的小絲巾。

侯國清站在葉處身后，眼睛望著張大宏的后腦勺，腦袋里嗡的一下：不會吧？不是說準備好的么，怎地沒我呀？！

韓總沒接，握著張?zhí)幍氖终f，不用，你們忙你們的。

侯國清注意到韓總說話時似乎看沒都沒看自己一眼。

張?zhí)幚暇殻婍n總沒接，便順手遞給了葉處。葉處會意，接過錢，一拉侯國清，扭身來到禮桌前。侯國清這會窘得都不敢拿眼去看韓總了，面色尷尬地跟著葉處走下臺階，拿眼一瞥，果然見禮簿上寫著：銷售處，張大宏一千，葉芩一千。怎么會這樣呢？侯國清有點暈菜，腦袋里木木的。

這叫什么事呀？侯國清越想越覺著不對勁，不由瞪了一眼仍在跟韓總說話的張?zhí)帍埓蠛辍Ｐ牡缽執(zhí)幰舱媸堑模胛液顕暹@幾年鞍前馬后忠心耿耿地伺候你，捫心自問，也沒有啥地方得罪過你，怎地到了關鍵時刻就這般待我？！這不是打人臉么。

侯國清越想越氣憤，恨不得此時手里有個一千兩千的。啪的一下狠狠摔到禮桌上，那多解氣！

剛在禮簿本上瞥了一眼，公司科級干部大部分都是五百元禮金；處級不等，有一千的，有兩千的。不行，今天這禮無論如何要上上！就想著不行的話先向葉處借上一點。哪知還沒等他張嘴，張?zhí)幷f完話走過來，說，完了沒有？完了咱就走。下午回去還有事呢。

回來路上，侯國清陰沉著臉。想我咋就沒帶錢包呢，就不停地拿眼去瞪張?zhí)幍暮竽X勺。張?zhí)庨_車拐到民俗村請大家吃了頓中午飯，侯國清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外加一張搟面皮。

見吳麗麗下午沒有來上班，發(fā)貨組的徐師傅等著開出門證，侯國清就問小孫咋回事。小孫說吳師傅說她家里有點事，晚來一會。侯國清不滿地說這都幾點了，就讓小孫給吳麗麗打電話。

領導不在家就這樣上班呀？侯國清嘴里嘟囔著，給徐師傅和自己泡了杯茶，剛要喝，老婆打來電話。

侯國清，你中午跑哪兒了？兒子放學也不管？

聽口氣老婆很生氣。侯國清這才想起自己中午沒回去給兒子做飯。便心生歉意，忙說道，中午出去了，沒在家。

不在家也不打個電話，你只顧著你自己呀？老婆火挺大。

和領導出去了。侯國清壓低了聲音說，兒子中午吃飯咋弄的？

能咋弄？我請了會兒假唄！老婆三班倒，吃飯帶飯，沒有吃飯時間。

韓總父親去世了，我剛從鳳縣回來。

哦。老婆哦了一聲，火氣小了許多：你隨禮沒？隨了多少？

我……

見話題拐到這上，侯國清的心情立刻又陰沉下來。在電話上對老婆說了句回去再說，就掛了。

科長，葉處找你。小孫從外面進來。

坐吧小侯。葉處朝他示意。

侯國清在對面坐下。注意到葉處不知何時又將那條湖綠色小絲巾戴在了脖頸上，綠盈盈地彷佛圍著一截春天。

葉處找我有事？他問。

小侯，禮金的事你別在意，我也不知道張?zhí)帟@么安排。葉處向他解釋說。說著，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老張也真是的，哪有這么辦事的？！

見葉處為自己說話，侯國清心生感動：沒事，葉處。我……

他是想跟葉處解釋說自己上午沒帶錢包，要不然當時就把禮隨上了。

葉處面帶微笑地望著侯國清，柔聲說道，沒關系的小侯。要不這樣，明天處里其他同事還要去的，到時你跟著再過去一趟。說完又說，其實韓總挺看重你的，在我面前經(jīng)常提及你……

葉處的聲音很好聽，侯國清如沐春風。

這樣也行。他想。

下班路上侯國清給張強打電話，張強說他在鳳縣韓總家?guī)兔ΑＤ亩忌俨涣四悖『顕寰拖朕k公室出面張羅這事最合適了。

咋樣，事情辦了沒有？張強的意思是問他給韓總把禮隨了沒有。張強人活絡，和侯國清是鐵哥們，為著他“進步”的事，沒少給他出主意。

侯國清覺得自己這事辦得窩囊，就不好意思地大概說了上午的事。

張?zhí)庍@人咋這樣？不會是故意整你吧？張強在電話里分析說。

你聽我說侯國清，多好的機會呀！韓總是銷售處的主管領導，這種時候你不表現(xiàn)啥時候表現(xiàn)？傻呀你？！

最好你明天找機會再過來一趟……才兩趟多啥？我要是你就天天待在這兒幫忙……張?zhí)幠莾翰缓谜f？有啥不好說的，你請假還不行嗎！什么，你想給一千，你有病呀你？這種事才要隨大溜的。你看哪個科長給一千了？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忙著呢。

到家老婆正在做飯，兒子七點鐘放學。

聽到動靜，老婆從廚房里出來。

回來了？已然沒了中午的火氣。

侯國清哼了一聲，癱坐在沙發(fā)上。一天的疲憊侵襲上來，他不想說話。

老婆睨了他一眼，不滿地說你都干啥了，累成這樣。坐下又問，韓總老家在鳳縣呀？

嗯。侯國清動動眼皮，鼻子哼了一聲。

煩人！老婆推了他一把，說，問你呢，給韓總隨禮沒有？

侯國清想了想，說沒隨。

老婆詫異：咋沒隨呢？

忘記帶錢包了。

你不會借呀？老婆口氣開始升溫，問上午都和誰去的。

侯國清這會不想給老婆說那么多。看時間兒子也快回來了，再把自己的情緒傳染給老婆孩子，惹他們不開心，那多不好。便坐起身說，明天還要去呢，再給也不遲的。就問中午給兒子吃的啥飯。

快餐，盒飯。老婆想想又交待說，你兜里還有錢吧？可別隨少了。人家那么大的領導，再說對你也是個機會。

見老婆這般明事理，侯國清內(nèi)心頓時升騰起一股愧疚。他用感激眼神望著老婆，心中暗自嘆道，我咋這窩囊的！

第二天大早，侯國清提前來到辦公室。換好衣服，從皮夾里取出一千塊錢裝進工作服口袋。想著若有機會單獨跟韓總說話，就不妨多送點。當面好看不說，這年頭誰還會跟錢過不去呀。

彷佛故意跟他做對似的，張?zhí)幇它c準時來到單位，一來就做出安排：侯國清和吳麗麗留在處里值班，其余全部去鳳縣，參加韓總父親的追悼會。侯國清聞聽頓時就傻了眼，心道，媽的！怎么會這樣呀。一時竟沒了主意，只在心里埋怨張?zhí)幜恕?/p>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葉處用同情的眼神望著侯國清，輕輕搖了搖頭。

葉處下來說，不好意思了侯科長。要不然這樣，我替你帶給韓總吧。侯國清這會犟勁上來，眼睛直愣愣地咬著牙沒說話。想著我就不信有錢還送不出去了。見侯國清這般，葉處微微一笑，說也是，你再想想辦法，看下午能不能過來一趟。說完一扭身，和張?zhí)帋ш犠吡恕?/p>

見人呼啦走了，侯國清方回過神，忙給張?zhí)幋螂娫捳埣佟?/p>

啥事你說。張?zhí)幷f話簡練。

張?zhí)帲懿荒軗Q個人值班？

為什么？

我想去趟鳳縣。

昨天不是才去過……我?guī)麄內(nèi)ソo韓總湊個人氣，下午就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就這樣吧。

說完就掛了。

張?zhí)幒芾暇殻詢烧Z就打發(fā)了侯國清。

侯國清心里這個氣呀。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上“張大宏”三個字，心道這人咋這樣，明明知道我還沒隨禮呢。

吳麗麗孩子有病，根本坐不住，開了幾張出門證，便向侯國清請假。侯國清心軟沒撐住，只得點頭同意。十點半左右，張強打來電話：侯國清，你們銷售處的人都過來了，你人呢？

張?zhí)幾屛抑蛋啵卟婚_。侯國清愁眉苦臉地對著電話說道。

瞧你這科長混的。我說你把張?zhí)幍米锪耍氵€不信！那好，你說現(xiàn)在咋辦吧？

我……

侯國清這會都快郁悶死了。他覺得自己很窩囊，一肚子的憋屈和委屈卻又無處訴說。

我啥我？我看你也就這樣了。真氣死我了。

張強嘴皮子很麻溜，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他知道侯國清在等著他出主意呢。

侯國清，明擺著張大宏是在為難你呢。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件事對你不利總是事實吧？你別嘴硬，到現(xiàn)在你不還沒隨禮嗎。其實，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讓你弄成現(xiàn)在這樣子……你問現(xiàn)在咋辦？那好，那我就長話短說：你中午就坐車來鳳縣。在韓總面前露個面，然后把禮一隨，事情不就結(jié)了。走不開……你請不下來假？不是我小看你老同學，你也就這點膽了。什么？你想明天過來？告訴你侯國清：明天一大早就出殯，等你過來黃瓜菜都涼了。好了好了，我還忙著呢，不和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侯國清一時心亂如麻。想想張強的話也不無道理，就有心再給張?zhí)幋騻€電話，看能不能下午請個假。怎么也得去把禮隨了不是，昨天當著韓總的面都已經(jīng)夠?qū)擂瘟耍瑒e弄到最后銷售處就自己一個沒隨禮。多丟人呀！是缺錢還是咋的？不想混了？就想象著要是讓韓總知道了，又該怎樣想自己呢。

張?zhí)幰舱媸堑模髦雷约簺]隨禮，還這般安排，真不知道他是何居心。侯國清撓撓頭。

莫非真如張強所說，張?zhí)幨窃跒殡y自己？一時間，張強的話猶在耳邊響起，侯國清真想不管不顧地起身前往鳳縣。

可是眼下，自己也走不開呀。侯國清急得在辦公室直轉(zhuǎn)圈。咣當一腳踢向吳麗麗的椅子：靠！這女人也真是的，最近總請假。

這時，電話響了，是老婆打來的。老婆今天還是白班。

老婆說咦，你咋還沒去鳳縣。老婆打的是座機。

侯國清心煩，說，張?zhí)幾屛抑蛋嗄兀瑳]去成。

老婆說那正好，你中午回去給兒子做午飯。

侯國清說，那你呢？昨晚跟老婆說好了，中午她請假的。

老婆說中午倒閘操作，回不去。

那韓總那邊咋辦？老婆很關心這事。

看下午能去不？還得跟張?zhí)幷埣倌亍：顕逡渤圆粶省?/p>

老婆說，你看著辦吧，實在不行就讓誰給捎上算了。

也只能這樣了。侯國清放下電話，心里嘆了口氣。

唉！有時候辦點事，可真難。

侯國清正猶豫著如何跟張?zhí)幋螂娫捳埣伲謾C忽然響了。是張強，問他動身了沒有。侯國清說還沒呢。張強說我就知道是這樣。就說下午物資處有人過來，讓他中午一點十分在單位門口等著。

張強說，伙計，機會難得。你來不來效果不一樣的。

我知道！侯國清接完電話內(nèi)心感動：有個處處替自己著想的朋友，真的很幸福呢。就在心里對好友充滿了感激。

侯國清拿起電話打給吳麗麗，問她下午能上班不。得到肯定的回答，方才松下一口氣：吳麗麗不來，自己哪兒也去不了。

還給張?zhí)幷埣俨唬亢顕濯q豫著。憑自己對張?zhí)幍牧私猓堃彩前渍垺?/p>

媽的！不就一下午嗎。能咋？侯國清忽地想起剛才張強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昨天韓總跟自己握手時的情形也一下子浮現(xiàn)在眼前，一時備感鼓舞。就想管他呢，自己進不進步倒是其次，起碼不能給韓總留下啥不好的印象。

和兒子吃完中午飯，侯國清準時出門。不料剛走到樓下，張?zhí)幘痛騺黼娫挕：顕逍睦锩婵┼庖幌拢嚎浚∥也徽宜椅遥粶蕸]啥好事情。就問啥事張?zhí)帯?/p>

張?zhí)幷f，公司下午有個安全會，我和葉處這會回不去，你去參加一下，都說好了。頓頓又說，處里沒啥事吧？

沒事！侯國清心里拔涼拔涼的。

沒事就好。他們幾個開完追悼會就回去了，你辛苦一下。另外國清，韓總父親明早出殯，我和葉處就不回去了，處里有啥事情你招呼一下。

侯國清默默地聽著，表情木然。

接完張?zhí)庪娫挘顕邈读艘粫瘛Ｏ胂肽闷痣娫挘蚪o張強。不能耽擱人家物資處去鳳縣不是。

聽侯國清說完，張強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國清，你點兒可真背呀！

張強的語氣有些黯然，侯國清差點掉下眼淚。

開完會回到處里，見吳麗麗還在堅守崗位，侯國清便擺了擺手，讓她先回了。快下班時接到張強短信，說禮金已經(jīng)替他隨上了。

侯國清在辦公室一直待到八點多才回家。到家老婆就問去鳳縣沒有，禮金隨了沒有。侯國清盯著老婆看了一會，含糊道，剛從鳳縣回來，我餓了。

飯給你留著呢。老婆歡天喜地地給他拋了個媚眼，去給他熱飯了。

這晚，老婆主動要求和他親熱，侯國清勉強應戰(zhàn)。事畢，老婆意猶未盡地說，咋恁快的，是不是這兩天去鳳縣累著了？侯國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說，睡吧。便轉(zhuǎn)身睡了。

責任編輯/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