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楊玉環的珠翠滿頭到李清照的“清湯掛面”
漢代的美人如果放置到唐朝也許就是“寒酸”。
縱觀漢樂府的詩歌描述,無論《陌上桑》或《孔雀東南飛》,當時的婦女流行打扮皆不過是發髻配耳環:“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腰著流紈素,耳垂明月珰”。河南信陽長臺關 1號楚墓出土的文物展示出當時的女子首飾審美,這時的珰多作腰鼓形,一端較粗,常凸起呈半球狀。珰和珥有金屬的、玉質的,也有用玻璃制作。
據沈從文《中國古代服飾研究》記載,漢代金細工藝逐漸發展成熟,金銀的形制、紋飾以及色彩更加精巧玲瓏,但普遍造型簡單、樸素。魏晉南北朝因民族融合,珠寶首飾獨具異域色彩,步搖成為最華貴的首飾。從晉顧愷之《女史箴圖》卷中看到的步搖“桂枝相繆”,帶有濃厚的草原氣息。
時代流轉到國力最強盛的唐朝,絢麗多姿、珠翠滿頭成為時代審美。
歷史上的著名仕女圖,《醉春暉》、《撲蝶搖扇》、《輕扇搖風》等皆取材于楊貴妃。畫中仕女梳小雙髻,穿窄袖衫,著間裙,披長帛。白居易筆下楊玉環的“云鬢花顏金步搖”,可謂富麗堂皇。展現出唐代自信張揚的風格。唐代前期,在永泰公主和懿德太子墓石槨線雕中的女侍,已有戴海榴花形釵和鳳釵的。此后,花飾愈做愈大,幾乎與釵股等長。唐代后妃、命婦所簪“花樹”就是較大的花釵。
“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是宋代詞人李清照的作品,此時南宋仕女的裝束已趨向素,并蘊涵了憂國氣息,無論其青衫薄或者人比黃花都顯示出了那個年代的審美以簡樸為主,黃庭堅作品中“淡掃蛾眉簪一枝”則透露出當時清新典雅的首飾風格。
至明代仕女以長裙素袖,頭冦簡潔為美;清代,鑲嵌寶石、壘絲、點翠等技法則十分成熟……
歐洲的寶石與中國的玉石:文化戰爭下的美與丑
翡翠只在亞洲市場有價值是世界珠寶商的共識。
對“石頭”的欣賞不同是珠寶市場里存在的最大差異。《圣經》對天國的描述,是一座寶石和黃金鑄造的城。碧玉、藍寶、瑪瑙、紅寶是天國最重要的根基,而翡翠只排在第十。
中國人把玉看得十分珍貴,在封建社會,玉璽成為權力的象征,它是政治的代名詞,歷史賦予了它超物質的神化意識。相信集體力量和內在文化的文人則更鐘愛玉的內涵,溫潤光澤的色彩亦被擬人形象化,比作道德。從周文王到孔子到慈禧太后到宋美齡到歷朝歷代的權貴階層、知識分子,無不為玉石謳歌贊美,玉石象征身份地位和情趣品位,甚至用于養生。
然而,西方人根本不買賬,他們只認鉆石和寶石。鉆石之美在于它的堅硬、清澈、明亮;彩色寶石之美在于它的艷麗多姿。從路易十四到如今的英國女王,歐洲權貴的王冠、權杖上無不由寶石點綴,他們認為:“寶石是上帝的眼睛,翡翠只是礦物質的集合。”在歐洲文化解讀中,每一塊寶石都有自己的五官、性格、硬度、顏色、長相。
金屬沒有價格,人的文化習俗定義貴賤;人的文化取向更奠定了人對珠寶價值的評判和人的審美意識。比如,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是美國最富裕的時候,首飾的設計也是極盡奢華和炫耀之能事,好萊塢影星費雯麗、伊麗莎白·泰勒無不佩戴鑲滿紅、藍寶石的祖母綠戒指或項鏈。而在菲茨杰拉德的經典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恰逢文化革新,這個時代的首飾受裝飾藝術風格(Art Deco)的影響,走的是古樸路線。首飾多以鉑金打造,并以前所未有的高超工藝,將細節刻畫得至臻完美。各種寶石的光芒被掩藏起來,深深地嵌入鉑金框架中,與其融為一體,形成一種含蓄、內斂的美。純粹的線條,對稱簡潔的幾何輪廓與流光溢彩的裝飾相結合,流蘇、珍珠在裝飾藝術的演變下,仿佛隨著爵士樂在舞動。
中國,同樣如此:文革時期王光美出訪印尼獲贈的備受批判的紅寶石項鏈;到改革后“大金鏈子”風靡一時;20世紀初,鉆石取代金飾占領婚戀市場;如今的翡翠、鉆石、珍珠、彩寶爭奇斗艷……有什么樣的年代,就有什么樣的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