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人物”面面觀

摘 要：西方文學敘事理論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趨于成熟，E·M·福斯特經(jīng)典的“圓形人物”“扁平人物”觀即于這個時期提出，影響深遠。通過對其理論著作《小說面面觀》的文本剖析，進而對“扁平人物”這個敘事概念進行完整而系統(tǒng)的理論構(gòu)建，全面分析考量E·M·福斯特對“扁平人物”的概念界定。用現(xiàn)實的眼光，從發(fā)展的角度重新探討經(jīng)典理論的適用范圍和存在價值，為現(xiàn)今文學理論及創(chuàng)作實踐提供參考。

關(guān)鍵詞：“扁平人物” E·M·福斯特 “圓形人物” 《小說面面觀》

E·M·福斯特被認為是英國二十世紀最杰出的批評家和小說家，其論述小說的理論著作《小說面面觀》中，福斯特在談?wù)撔≌f人物之時，提出的著名觀點“圓形人物”和“扁平人物”觀，更是對其之后的敘事學人物研究，影響深遠。

一、福斯特的“扁平人物”觀

敘事文學中人物的“圓形人物”和“扁平人物”觀，出自英國小說家、理論家E·M·福斯特的文學理論著作《小說面面觀》。其關(guān)于小說人物類型的劃分理論是福斯特對文學評論和創(chuàng)作的巨大貢獻之一，同時也是全書的精華所在，對后來的文學理論影響深遠，至今仍頗具意義。

福斯特指出，為了解決小說家的困難，方法之一就是“對各類不同人物的運用”，為此，他提出了將人物劃分為扁平和圓形兩種的人物觀。關(guān)于“扁平人物”，他認為：“十七世紀時，扁平人物被稱為‘性格’人物，現(xiàn)在他們有時被稱為類型人物或漫畫人物。在最純粹的形式中，他們依循著一個單純的意念或特性被創(chuàng)造出來。如果這些人物再增多一個因素，我們開始畫的弧線即趨于圓形。真正的扁平人物是可以用一個句子描述殆盡的。”[1]這樣的表述似乎并不能被稱為是一個嚴格的定義，但是從中，我們可以大致了解“扁平人物”的形態(tài)，即表現(xiàn)一個意念或具有某種特性的單純的存在。

關(guān)于“圓形人物”，福斯特并沒有給出確定的概念，“圓形人物必能夠在令人信服的方式下給人以新奇之感。如果他無法給人新奇感，他就是扁平人物；如果他無法令人信服，他只是偽裝的圓形人物。圓形人物絕不刻板枯燥，他在字里行間流露出活潑的生命。”[2]比較來看，“圓形人物”和“扁平人物”的關(guān)系，福斯特認為：“要取得喜劇性效果時，扁平人物就大有用場了。一個嚴肅的或悲劇性的扁平人物是容易惹人厭煩的。……唯有圓形人物才能在某一段時間內(nèi)扮演悲劇角色。它除了不夠詼諧，有點別扭外，還是能使我們有所感動的。”[3]福斯特將這種比較的主要依據(jù)限定在二者在悲劇中的作用表現(xiàn)。由于西方傳統(tǒng)的文學觀念中，悲劇的地位和價值要遠遠高于喜劇，因此福斯特對人物的這種認識和定位也就看似變得順理成章了。

二、“扁平人物”的深入闡析

要深入理解福斯特的小說人物觀，就需要了解其對小說的認識。福斯特對小說的定義是“用散文寫成的具有某種長度的虛構(gòu)故事。”[4]小說就是講故事，故事是小說的最基本層面，而在故事中通常的角色指的是人，這也使“人物”成為小說的一個基本要素。

在福斯特看來，之所以小說的角色是人，主要原因是小說家可以探尋到人的心理，“表達人類天性的這一面正是小說的主要作用之一。小說中的虛構(gòu)成分，并不在故事，而在于那種由思想發(fā)展成外在行動的方法。……歷史，由于只注重外在行動的緣故，必然要受命定論所左右。而小說則不同，一切都體現(xiàn)著人性，認為現(xiàn)存的一切情感都是有意識的，甚至連熱情、犯罪和悲痛也沒例外。”[5]也就是說，表現(xiàn)人的心理深度才是小說之為小說的意義，而小說家的作用，則是“揭示內(nèi)在生活的源泉”，小說家所創(chuàng)造的那個形象應(yīng)該是能告訴我們更多關(guān)于尚未為人所知的東西。從這個角度看，圓形人物比扁平人物在表現(xiàn)人的心理、情感上，更具有深刻性和全面性。但是同時，小說人物是否要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實人物越相近越好，福斯特認為并非如此。“小說的基礎(chǔ)則是事實加X或減X。這個未知數(shù)便是小說家的性格，而這個未知數(shù)又經(jīng)常對事實具有修飾的作用，有時甚至可以把事實完全改變過來。”可以看出，福斯特認為小說人物是作家在現(xiàn)實體驗的基礎(chǔ)上，憑借自己的性格和藝術(shù)才華所創(chuàng)造的一種存在，這個存在并不是現(xiàn)實生活的翻版，也并非一定要追求與現(xiàn)實中的那個原型一摸一樣，反而體現(xiàn)出小說家性格的人物形象，更加值得肯定。這種人物形象，抑或是表現(xiàn)小說家的某種意念，即扁平人物；抑或是小說家追求表達人類天性的一種方式，即圓形人物。

三、小結(jié)

每種經(jīng)典理論都有它的合理性，同時亦有其隨著時間發(fā)展而產(chǎn)生的局限性。福斯特的這種人物類型劃分方法同樣并非是絕對正確和普遍適用的，離開了這種理論產(chǎn)生的文學環(huán)境，其適用范圍也要隨之改變。但是，不可否認，“圓形人物”和“扁平人物”觀對敘事文學理論的影響是巨大的，并且，在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文學環(huán)境下，這種文學觀念，具有了新的內(nèi)涵、表現(xiàn)形式和應(yīng)用價值。基于此，對福斯特的小說人物觀，尤其是其“扁平人物”觀，進行重新認識和解讀，是十分必要和有價值的。

注釋：

[1][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北京花城出版社，1984年7月，第59頁。

[2][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北京花城出版社，1984年7月，第68頁。

[3][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北京花城出版社，1984年7月，第64頁。

[4][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北京花城出版社，1984年7月，第3頁。

[5][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北京花城出版社，1984年7月，第40頁。

參考文獻：

[1][英]E·M·福斯特著，蘇炳文譯.《小說面面觀》[M]. 廣州：花城出版社，1984

[2][美]華萊士·馬丁著，伍曉明譯.《當代敘事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

[3][以色列]里蒙·凱南，姚錦清，黃虹偉等譯.《敘事虛構(gòu)作品》[M].北京：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1989

[4]馬振方著.《小說藝術(shù)論稿》[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5]王麗亞.《E.M.福斯特小說理論再認識》[J].外國文學，2004年，04期

[6]劉為欽.《人物的類型》[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年，04期

作者簡介：宋鋮鋮（1988.8.16-），女，河北省保定市 河北大學文藝學專業(yè) 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