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劇運動失敗的原因與歷史功績

摘 要：1925年，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張嘉鑄等人發(fā)起了國劇運動，提出借鑒西方戲劇，整理利用中國舊戲，建設中國人自己的戲劇。國劇運動不到兩年就偃旗息鼓了，但國劇運動中的很多戲劇思想在今天看來仍有獨特的價值，因此本文擬對國劇運動的失敗原因與歷史功績做一詳細考察。

關鍵詞：國劇運動 失敗原因 歷史功績

引言：

1924年夏，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張嘉鑄等一群留美的中國學生在紐約和波士頓演出的《楊貴妃》等劇大獲成功，他們深受鼓舞。之后，他們組織了中華戲劇改進社，立下了建設中華國劇的宏愿。1925年，他們中的一些成員回國后，發(fā)起了國劇運動，提出借鑒西方戲劇，整理利用中國舊戲，建設既有世界性又有民族性的中國人自己的戲劇。國劇運動由于在戲劇觀等方面與當時的主流思潮不符，不到兩年就結束了，但國劇運動所提出的許多戲劇思想在今天看來仍有獨特的價值。因此，本文擬對國劇運動失敗的原因與歷史功績做一詳細考察。

1.國劇運動失敗的原因

國劇運動不到兩年就偃旗息鼓了，這之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本文主要從國劇運動倡導者和社會以及時代兩方面進行探討。

1.1國劇運動倡導者內(nèi)部的分歧

1924年夏，余上沅編導的話劇《楊貴妃》在演出中獲得極大的成功，這種成功激發(fā)了余上沅等人倡導國劇運動的熱情。此后，就如何開展國劇運動，余上沅，趙太侔等進行了大量的社會調(diào)查，在這個基礎上，他們起草了一個《北平藝術劇院大綱》，并成立了中華戲劇改進社，成員有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張嘉鑄，宋春舫，丁西林，徐志摩等。這份中華戲劇改進社的成員名單上，除余上沅等人外，其它都是新月社的成員，而余上沅，趙太侔等人也在1925年歸國后不久加入了新月社。中華戲劇改進社中多數(shù)成員的新月社背景以及余上沅等人加入新月社這一舉措都表明剛從美國歸來且勢力單薄的余上沅等人希望聯(lián)合新月社的力量一起推行國劇運動。所以，國劇運動倡導者內(nèi)部其實是存在著兩個不同的群體的，一個是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等人，一個則是除他們之外的新月社成員。而余上沅等人和新月社成員聯(lián)合起來主要是基于兩點：一是他們和新月社成員都熱愛戲劇，二是他們希望借助新月社的勢力擴大國劇運動的影響。就第一點來說，雖然他們和新月社成員都熱愛戲劇，但是在戲劇觀上他們有很大的分歧。余上沅等人發(fā)起國劇運動的起因在他寫給張嘉鑄的信中有詳細的描述：《楊貴妃》公演完了，成績超過了我的預料，我們發(fā)狂了，三更時分，又喝了個半醉。第二天收拾好舞臺；第三天太侔和我變成了沁孤；你和一多變成了葉芝，彼此告語，決定回國。國劇運動！這是我們回國的口號。禹九，記住，這是我們四個人在我廚房圍著灶烤火時所定的口號。話劇《楊貴妃》在西方受到的贊譽所激發(fā)的提倡國劇運動的熱情說明國劇運動的發(fā)起中包含著鮮明的民族意識。而在具體的戲劇觀念上，他們對當時否定舊戲一味學習西方戲劇的做法提出批評，他們認為中國舊戲輕寫實重寫意在世界戲劇中自有它的價值，因此，他們認為可以綜合借鑒東西方戲劇的長處，建設中國人自己的戲劇。與他們不同，徐志摩等新月社成員對戲劇顯然沒有這樣的抱負，對他們來說，戲劇更多地是用來陶冶性情，消遣時間。新月社中戲劇創(chuàng)作方面成就最高的當屬丁西林，丁西林創(chuàng)作的多是輕松幽默的喜劇。戲劇觀念上的差異直接導致了除余上沅等人外的新月社成員對國劇運動的冷淡。國劇運動結束后，余上沅整理的《國劇運動》一書所收的23篇文章中，大部分文章都為余上沅，趙太侔，張嘉鑄，聞一多，梁實秋等作，徐志摩僅在《劇刊》創(chuàng)刊初和《劇刊》終期時作了兩篇文章。而在《北平藝術劇院計劃大綱》中，起草者將經(jīng)費來源確定為商股和政府補助，收入方面他們計劃通過演劇一百次，演電影二百五十次來實現(xiàn)，對經(jīng)費和收入的規(guī)劃說明他們僅靠演劇無法維持生存，除演電影外，他們還需要募得其它資助，而在他們與新月社成員戲劇觀如此不同的情況下，這些愿望顯然難以實現(xiàn)。以上所說是余上沅等人與除他們之外的新月社成員之間的分歧，除此以外，在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張嘉鑄，梁實秋這些最早發(fā)起國劇運動的人中間同樣存在分歧。他們中，余上沅，趙太侔，聞一多，張嘉鑄對于戲劇的觀點相近，梁實秋則與他們有很大不同，他所秉持的更多地是一種傳統(tǒng)戲劇觀，不認為戲劇是一種綜合的藝術，將動作，布景排除于戲劇藝術之外，更看重創(chuàng)作。余上沅等人與除他們之外的新月社成員的分歧以及他們內(nèi)部的分歧都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國劇運動的發(fā)展。

1.2時代及社會因素

國劇運動的失敗雖然與其倡導者內(nèi)部的分歧有關，但這并非它失敗的根本原因，導致國劇運動最終走向失敗的根本原因是它與時代的緊張關系。這種與時代的緊張關系集中體現(xiàn)在余上沅等人所秉持的輕思想重藝術的戲劇觀在當時很難被人認同。他們批評對易卜生的社會問題劇的崇拜與模仿已使中國的話劇走入了歧途，余上沅認為將社會問題作為戲劇的中心是“藝術人生，因果倒置。他們不知道探討人心的深邃，表現(xiàn)生活的原力，卻要利用藝術去糾正人心，改善生活。結果生活愈變愈復雜，戲劇愈變愈繁瑣，問題不存在了，戲劇也隨之而不存在” 聞一多也認為戲劇借思想的光進入中國是戲劇喪失身份的表現(xiàn)。為了糾正易卜生式的社會問題劇的偏差，他們在宣傳國劇運動時著重強調(diào)了戲劇藝術的重要性。應該說，他們對戲劇藝術的追求無可厚非，而當時許多人出于政治思想方面的考慮貶抑舊劇提倡寫實劇在今天看來也不無偏頗。然而，在社會動亂，階級矛盾無比尖銳的時代，易卜生式的社會問題劇雖然在藝術方面存在問題卻更容易引起人的共鳴。對時代與國劇運動的緊張關系，他們也都有所認識。余上沅在提倡國劇運動的文章中多次要求社會給予他們同情，而在最后國劇運動告終的時候，他也提到社會未能給他們同情。對于國劇運動的這種命運，同情它的人都認為它生不逢時。

2.國劇運動的歷史功績

國劇運動的歷史功績包括很多方面，本文主要從對舊劇價值的體認和對戲劇藝術的探索兩方面來進行考察。

2.1對舊劇價值的體認

文學革命初期，錢玄同，周作人，傅斯年等即對舊戲展開了猛烈地批判。錢玄同說，今之京調(diào)戲，理想既無，文章又極惡劣不通，固不可因其為戲劇之故，遂謂有文學上之價值也。在《隨感錄》里，他又猛烈地抨擊舊戲，昆曲在文學上的價值，能值幾個銅子？在這樣的時代氛圍下，余上沅等人能夠看到舊劇的價值實屬難能可貴。余上沅，趙太侔等人對舊劇的價值的認識主要是從寫意的角度進行的。趙太侔認為，“西方的藝術偏重寫實，直描人生，所以容易隨時變化，卻難得有超脫的格。它的積弊，在于只有現(xiàn)實，沒了藝術。東方的藝術，注重形意，義法甚嚴，容易泥守前規(guī)，因襲不變，然而藝術的成分，卻較為顯俗。” 余上沅等人對舊劇價值的另一體認是從表演角度進行的。這兩種技巧雖然不同，所得的結果卻是一樣。這個結果是劇場里的病征，它的名字便叫做寫實。余上沅的這一觀點無疑認識到了寫實派在表演方面的局限性。事實上，寫實派戲劇無論在表演上還是在道具上都無法做到徹底的寫實，追求徹底的寫實只會令戲劇陷入混亂，文明戲初期即有很多這樣的例子，為了演出災民在冬天饑寒交迫的狀況而只著一件單衣上臺表演，還有的為了追求道具的逼真，而將一大堆實物都搬到了臺上。

2.2對戲劇藝術的探索

對戲劇藝術的探索包括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理論上，他們在徐志摩主持的《晨報》上創(chuàng)辦了《劇刊》，并在《劇刊》上發(fā)表了23篇文章，這些文章從不同方面對戲劇藝術進行了探索。鄧以蟄的《戲劇與雕刻》，趙太侔的《布景》，《光影》，梁實秋的《戲劇藝術辨正》，余上沅的《論戲劇批評》，《表演》等對戲劇的特征與一般規(guī)律以及布景，燈光等在戲劇中的運用進行了探討。恒詩峰的《明清以來戲劇的變遷說略》，顧頡剛的《九十年前的北京戲劇》等對中國戲曲的發(fā)展進行了簡要的介紹。實踐上，余上沅等在創(chuàng)辦中華戲劇改進社之后又創(chuàng)辦了國立藝術專科學校開設了戲劇系，該戲劇系學生曾經(jīng)成功演出了田漢的《獲虎之夜》，丁西林的《一只馬蜂》和《壓迫》等劇，洪深在《中國新文學大系戲劇集導言》中說，這是我國視為最卑鄙不堪之戲劇，與國家教育機關發(fā)生關系之第一朝，是中國戲劇運動發(fā)展中的一個重大事件。雖然此后，國立藝術專科戲劇系終因資金不足，教學設施缺乏，師資不足，招生困難而陷入困境，但國立藝術專科戲劇系仍然為戲劇藝術的探索作出了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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