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現代漢語正確發展道路的探討

摘 要：漢語是中國人彼此交流的工具，是華夏子孫的標志，擔負著維系民族認同感的重任，它的變化和發展是所有國民關注的焦點。隨著全球化趨勢的發展，漢語也經受著越來越多的外來影響。漢語作為一種符號系統和交際工具，自身也隨著人們的使用發生著的變化。面對漢語的種種變革，我們應該采取什么樣的態度以維持其自身的純潔性和實用性，這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本文結合《現代漢語詞·第六版》大量收錄外文詞和網絡新詞的現象，通過查找資料、訪問等方式，從語言學、文化學、心理學等角度，對此問題做了簡單探討。

關鍵詞：漢語的本質屬性 漢語的發展規律 漢語的發展方向

《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由于收錄239個字母詞，而被百名專家痛斥“違法”。此事無疑在全國范圍內掀起了軒然大波，主持修訂這本詞典的專家學者們甚至被扣上了“文化漢奸”的帽子。同時，新版現漢詞典對社會新詞也做出了取舍，也引來不少議論。他們認為，近幾年漢語中字母詞的發展態勢愈演愈烈，時髦新詞也層出不窮，如果國人奉為圭臬的現漢詞典還給它們一個名正言順的地位，那么將危及現代漢語的純潔性，這是有損我國文化及民族發展的大事，是不愛國的惡劣行為。然而，還是有很多語言學家支持新版詞典的改革和發展，這些語言專家們也因此被網民們諷刺是實為酒囊飯袋的“磚家”。不可否認的是，新版現漢是我國目前一批享有盛名的專家學者們殫精竭慮后的大作，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現代漢語的發展現狀及大致趨勢。至于收錄之詞，是否明智，是否符合現代漢語正確的發展道路，本文試做以下探討。

關于語言的本質與功能

語言作為人類社會信息傳遞第一性、最基本的手段，最基本的功能是交際，而這種功能具體體為社會功能和思維功能兩個方面。可以說，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也是一種心理現象。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語言要適應人們日常交際的需要，被人們用來傳遞客觀信息、表達主觀感情、實現人際互動。作為一種心理現象，語言是思維活動的動因和載體，也是思維成果的貯存所。

語言在本質上是一套符號系統，人類對語言形式和內容的規定是任意的，不同語言對于同一事物和現象的表達方式大相徑庭，比如“人”在英語中表示為“person”，而我們的“人”是我們祖先任意的創造，并非依照了金科玉律。然而，語言一旦生成之后，便有強制性，人們若要使用，便一定要受到約定俗成的規約。

簡言之，語言是人類社會的創造，是為人類溝通與交流服務的工具，人們想要用語言表達什么，就可以創造形式與內容的結合體來滿足其需求。人類社會先于語言而存在，決定著語言的發展。重點是，人類在創造工具的過程中必然以經濟和簡明為不成文的規則，而語言這種工具也必然以這兩點為發展趨勢。老子在《道德經》中講到：“萬物之始，大道至簡，衍化至繁”。語言在生成之始，人類生理條件并不完善，其語音、詞匯、語法都是盡可能簡單的。隨著人類社會的進化、人際交流內容的豐富，語言系統也在不斷發展。然而，語言作為人類需要熟練使用的工具，便于人類使用成為重要原則。詞匯與社會和交際聯系最直接，對社會發展和交際需求的反應最靈敏，因而是語言中演變速度最快的要素。人類認識到的客觀事實是不斷變化的，用于指代的事物和現象的詞匯也有它的新陳代謝。“電腦”、“跨欄”、“奧運會”等根本不是我們祖先所能認識的，因此只可能出現在我們這個時代。除了基本詞匯，新詞、外來詞、方言俚語詞、科技術語、行業用詞等都是一般詞匯的成員。社會的發展變化首先會在一般詞匯中得到反映。語音和語法的演變雖然相對緩慢，但也是顯而易見的。各大語系的語音都在時間維度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人類可以“穿越”，古語讀音完全就是外語。。一種語言中，詞序的改變、形態的改變、語法范疇的消長以及詞類的增減等，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

詞典在收錄新詞時極為慎重。語言的生命力來自大眾，收錄新詞時的取舍標準也應以其在社會大眾中的流行程度為首要原則。當“宅男”、“雷人”、“山寨”、“忽悠”、“房奴”、“給力”、“網購”這些詞所指代的內容已經徹底融入社會大眾的日常生活中時，當人們不用這些新詞而不能表達相應的客觀事實時，新版現漢作為漢語詞匯工具書，不得不給他們名正言順的地位，記錄它們的歷史痕跡。否則，便不能發揮輔助人際交流的作用。對于“剩女”、“裸官”、“虎媽”、“同志”等詞未被收錄，很多人十分不解，甚至大放厥詞。誠然，這些詞已經被人們廣泛使用，但是現代漢語詞典作為一本規范型詞典，拒收這些帶有人身攻擊色彩抑或負面影響的詞匯，這一份人文關懷和社會責任感也是無可厚非的。詞典修訂者們寧可少收，也不能濫收。像“神馬”、“腫么”、“醬紫”這樣的詞，只是年輕人臨時附加某種感情色彩的創造，盡管流行，但并不符合漢語自身規范，完全有被其原型“什么”、“怎么”、“這樣子”收復的可能。而“巨”、“超”等副詞也因使用范圍狹窄而被拒之門外。

國民從字母詞的激增現象，聯想到對漢語純潔性的保護，這當然是愛國之舉。這種愛國思想也必定會促使現代漢語沿著正確方向繼續發展，假以時日，漢語必定會以自己更好的方式指代這些離不開的社會現實。

亞文化對于語言的影響

語言只要在社會中使用，就會不斷地緩慢地變化。社會中人與人的交際密度是不均勻的，語言的創新總是在交際密度高的人群中或區域內優先傳播，這就造成了語言的分化。語言分化的結果主要體現為社會方言、地域方言以及親屬方言的產生和發展，其中社會方言的發展最能快速而明顯地體現社會的變化。

社會方言是社會內部不同年齡、性別、職業、階級、階層、文化程度、經濟狀況的人們在語言的使用上表現出來的一些變異，其特點在語音、詞匯、語法等方面都可能出現，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用詞的不同。社會方言也是社會上各個亞文化群體的重要區別特征。亞文化是指在主文化或綜合文化的背景下，屬于某一區域或某個集體所特有的觀念和生活方式，是與主文化相對應的那些局部的、非主流的文化現象。亞文化對于社會方言的形成和發展具有巨大推動力。

年輕人總是與老一輩存在著意識形態、生活方式、言語交際等各方面上的代溝，彼此不能理解，甚至相互批駁。社會的發展日新月異，人們思想的更新與進步也從未停止，與此同時，這個代溝也愈來愈大，甚至發展成難以跨越的“鴻溝”。年輕人使用的時髦語言，在思想比較保守的長輩們看來，完全是腦子不正常的表現。自己說自己是“屌絲”、“剩男”、“剩女”、“矮窮挫”、“土肥圓”、“氪金狗眼”，說別人是“高富帥”、“白富美”、“富二代”、“太子爺”，這難道不是二百五的表現么？殊不知，這正是亞文化帶來的語言演變。無厘頭文化是20世紀90年代在香港驟然興起的亞文化，透過喜劇影視作品及其流行區而在全國范圍內得到大力發展，從喜劇藝術表演形式滲透到人民群眾的現實生活當中，至今仍保持著巨大影響力。近幾年來，無厘頭文化甚至有滲入人們潛意識之勢。無厘頭文化屬于后現代文化之一脈，主要包括三層含義：夸張、諷刺和自嘲。近代社會工業、科技的繁榮，給人們帶來了物質生活上的豐裕，也帶來了精神生活的困擾。當人們面對著人生的無常，人性的丑惡，人情的冷漠，只能無可奈何地選擇一笑而過，就像阿Q一樣。于是，無厘頭文化就這樣在人群中瘋狂肆虐起來。對現實看不慣了，總要不平而鳴，于是就開始夸張、諷刺；對現實無奈了，總要自我解脫，于是就開始自嘲。“您這樣的白富美，豈是我等屌絲所能膜拜的？”這其中包含了對自身物質匱乏的悲哀，也有對社會財富分配不均、拜金主義盛行的控訴。“您真是亮瞎了我的24K氪金狗眼！”這其實是在對看不慣的行為，進行貌似禮貌卻又效果強烈的反諷，既非性質惡劣的人身攻擊，又可以發泄個人的憤慨。盡管這些無厘頭色彩強烈的時尚語言在流行之初，收到某些人群的攻擊，但是其中必定有符合語言發展規范、真實滿足人際交流需求的部分，會經受住歷史的大浪淘沙，終成為漢語的新鮮血液。

語言的規范化問題

作為十幾億華夏子孫的母語，漢語擔負著為這個大家庭搭建溝通橋梁的重任。如果內部語言差距大到彼此不能交際，國人的民族歸屬感會因此受削弱。近幾年，推廣普通話的進程在加緊推進，也是明智之舉。然而，我們在推廣普通話的同時，也在不停地呼吁人們保護和傳承少數民族語言以及地域方言，因為它們也是我們華夏幾千年歷史文明的沉淀，是體現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璀璨光華的重要成員。

我們向來討厭數典忘祖，偉大的華夏歷史讓我們不由自主地產生并保持著復古情結。尤其是在現狀安好下，多數人不喜歡改變。中國人安土重遷、安貧樂道、追逐風雅，都是這方面的例證。這是我們民族的天性，有利于國民民族榮譽感的保持，是我華夏子孫自立于世界先進民族之林的特色。然而，相對于西方幾百年歷史內的瞬息萬變，我們也有自己的反思和進步，我們開始提倡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改變。面對新事物的出現、新舊現象的交替，我們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律抵制，針對語言中新成員的出現，我們就應該采取這樣的態度。

詞匯是語言中變動最快速的要素，也是最能體現社會發展的要素。然而蜂擁而至的新詞只有經受了時間的考驗，符合語言的基本規范，有利于人際交往，才能升級為漢語的正式成員。區別對待這些新詞，他們也就得到了規范化。“雷人”、“限行”、“搖號”、“跟帖”等詞既能反映現行生活方式，又符合漢語已有的動賓式復合詞造詞法。“給力”、“山寨”等詞是漢語中原有詞匯，隨著新事物新現象的出現而被拓展詞義及用法，“給力”是用作性質形容詞和動詞的兼類詞，“山寨”主要用作性質形容詞。“香蕉人”是帶有修辭手法的偏正型復合詞。“被”作為詞綴，本來用于主觀上不情愿的動作，比如“被打”、“被罰”，現在人們利用這一感情色彩進行反諷，將其與“就業”、“代表”等具有積極意義的動詞用在一起表達強烈的諷刺意義。諸如此類的新詞，不過是語言學上的舊瓶裝新酒，并無破壞原有語言體系。另外，近幾年，港臺語、各地方言中的一些語言內容通過媒介在廣大人民群眾當中快速流行起來。“八卦”、“狗仔隊”、“力挺”、“站臺”等詞，本來就是漢語大家庭的一部分，借由某些方式而變得活躍起來，也是很常見的現象。尤其是在我們強烈渴望祖國早日實現統一的今天，對地域方言的正確吸收和使用也是應該支持的。

然而，外來詞的大量使用也是我們不得不重視的一個問題。很多人最擔心的就是這些不請自來的外來客會否喧賓奪主。首先，漢語吸收外來詞是早已有之的現象，這屬于語言接觸中不成系統的語言借用，是很常見的現象。以前漢語對于佛教用語、日語等的借用就對漢語本身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如果沒有“慈悲”、“菩薩”、“科學”、“經濟”這些外來詞，我們是很難實現正常交際的。據統計，我們現今使用的社會及人文科學方面的名詞、術語，百分之七十是從日本輸入的。離開了它們，我們簡直不能說話。既然如此，那么“曬”、“桑拿”、“脫口秀”、“刺身”、“通勤”這些使用率已經相當之高的外來詞，也具有了暫時進入漢語家族的權力。其次，我們要考慮的是為什么漢語不能自己表達這些新的現象和事物。語言是具有能產性的，我們可以運用漢語有限的語言手段，通過替換和組合創作出無數新話語來。這與國家發展水平有很大關系。正如我國歷史上少數民族會受到漢民族文化的影響，自然界生物趨利避害的本性，在社會上依然存在。當我們國家綜合實力落后于其他國家時，語言上也會產生更多借鑒的趨勢。對于這種現象，我們無法杜絕。但隨著國家發展，我們的語言也會隨之擁有更多發展自身的能力。

總結：面對漢語中大量新成員的出現，我們首先應該采取冷靜的態度，不能一味地強烈排斥，然后便要對其合理性和規范性進行思考，最終在行為上支持或者摒棄的判斷。漢語加快了新陳代謝的腳步，不僅可以體現出社會的快速發展，也可以加快自身語言系統的更新和完善。從這一角度上來說，我們要對于新成員不斷出現的情況給予樂觀的認識。新詞匯不僅可以指代新事物新現象，而且可以多層面地滿足人們的交際需求，比如活躍氣氛、緩解矛盾等，這便是語言得以發展的一個重要表現。只要這些新的語言成分不會顛覆整個語言系統，我們可以適量地予以寬容對待。但是，對于那些不利于人們健康以及社會文化的新語言成分，我們也應該適當予以抵觸。漢語詞典的編纂和修訂要考慮具體語言成分的普遍性、持久性、合理性，我們作為語言使用的個體，在進行具體言語交際的時候也應該對語言符號進行篩選，這樣才是維護漢語純潔性的有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