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譯《鹿鼎記》人名和綽號的翻譯策略

作為武俠宗師金庸的封筆之作，《鹿鼎記》于1969年10月24日開始在香港《明報》上刊載，一共連載了2年11個月。《鹿》的譯者是英國漢學家約翰·閔福德（John Minford）教授，他與大衛·霍克斯（David Hawkes）合譯的《石頭記》至今仍被認定是最具影響力的譯本之一。

在《鹿》的人名翻譯中，閔福德采用了歸化為主、異化為輔的翻譯策略。對于書中人物，他主要意譯主要人物的名字而音譯次要人物的名字。如將小說主人公韋小寶意譯為Trinket（小裝飾品），可謂是將韋小寶這個頑童譯活了。出生于揚州城的一家妓院里，韋小寶從小就要在這個大染缸里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物，不僅耳濡目染了南腔北調的罵人語言，更是學會了各種奉承狡詐之術。在金庸塑造的眾多經典人物中，韋小寶雖然算不上是個正派人物，卻又是最討喜的一個，雖時時身處險境卻總能絕處逢生，博得讀者一片喝彩，他就是書中的一塊寶。閔福德將其譯為Trinket，生動地傳譯出了一個狡黠淘氣的東方小男孩形象。

對于書中另一重要人物康熙的化名“小玄子”，閔福德也采取了歸化策略，將其意譯為Misty（模糊的），不僅豐富了少年康熙的形象，還與“小桂子”Laurel起到了呼應作用。而書中一些次要人物，因其名字意象豐富，閔福德也采用歸化的譯法，如沐王府的兩兄弟白寒松、白寒楓就被分別意譯為Pine和Maple，而韋小寶的夫人雙兒和媽媽韋春芳也被意譯為Doublet和Spring Fragrance Wei。但是大多數次要人名，閔福德就簡單地采取音譯的策略，以減輕西方讀者的閱讀負擔。

《鹿》中人物眾多，為了便于西方讀者識別某些特定人物，閔福德就根據文化意象的特點進行了改譯。虬髯大漢茅十八譯為Whiskers（腮須），臉上帶著大刀疤的賈老六被譯為Scarface Jia，左目失明的崔瞎子成了Squinty（斜視的），白須垂胸的吳大鵬成了Goatee Wu，讀來不禁令人莞爾。為了盡可能使西方讀者與漢語讀者一樣，獲得等量的語義信息和同樣的藝術享受，閔福德煞費苦心地對人名進行了改譯，著重表現人物的特點，這種大膽而富有創造性的舉措賦予了武俠人物新的生命力，使其更易被西方讀者所接受和喜愛。

武俠人物往往擁有一兩個綽號，這是江湖人士根據其性格、行為、武藝為其“量身定制”的，因此比起真實姓名更能突出一個人的特征及在武林中的地位。金庸深諳此道，其筆下人物的綽號形神兼備、呼之欲出，無論是《射雕英雄傳》中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抑或是《天龍八部》中的“四大惡人”早以成為一種文化符號，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然而，這些極具江湖特色的綽號卻是譯者的惡夢，中文讀者認為理所當然的綽號，西方讀者很有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

從取名的角度看，有的綽號意在展現人物的技藝或本領，如小白龍、摩云手，有的旨在突出人物的外貌特征，如“搖頭獅子”、青龍虎，有的以兵器命名，如黑龍鞭史松、雙筆開山。對于這些綽號的翻譯，譯者主要訴諸兩種方法，第一種是直譯，如小白龍Little White Dragon，鐵掌無敵The Invincible Iron Palm，“一劍無血”馮錫范The Bloodless Sword Feng，。而其它綽號，鑒于漢語和英語的語言結構差異或文化缺省，閔福德進行了改譯，在保證譯文流暢性的同時盡可能傳譯出人物綽號的特點。

在《鹿》的人名和綽號翻譯中，閔福德整體上采用了歸化為主、異化為輔的翻譯策略。翻譯的重要目的之一便是實現跨文化交流，但是“只有當異域文化不再是天書般地難以理解，而是以鮮明的本土形式呈現時，交流的目的才能達到。”換言之，只有文本形式被目的語讀者接受了才能達到文化交流的可能性，因此武俠小說要想成功沖出亞洲文化圈，整體翻譯策略仍將以歸化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