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爭端謀久遠

10月9?15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出席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并成功訪問文萊、泰國和越南，與國家主席習近平成功訪問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并出席APEC峰會相映生輝，展示了新時期中國首腦外交的寬視野、長焦距與大手筆，顯現出不畏浮云遮望眼、超越爭端謀久遠的胸襟與氣度，可圈可點。

強化共同利益紐帶

中國與東盟諸國毗鄰而居、唇齒相依，休戚與共。漫長歲月里，東亞國家彼此和平共處，近代共同遭遇列強殖民侵略與奴役。在冷戰后全球化加速發展的大背景下，東亞各國共享和平、發展、合作與進步。

然而，從1990年代中期開始，西方媒體大肆炒作南海必有一戰。中國政府始終堅持睦鄰友好的傳統外交方針，努力與包括東盟10國在內的周邊國家發展好鄰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關系。特別是1997年東亞金融危機發生后，中國堅持人民幣不貶值，在抵御東亞金融危機中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有力維護了東亞區域經濟社會穩定。

近年來，中國強勢發展的態勢，引發美日等發達國家的戰略焦慮與南海權益聲索國的安全擔憂。美國為重返東亞和日本為實現正常國家化，不厭其煩地在媒體論壇和多邊外交場合煽風點火。

實際上，正如不少學者和官員表示的那樣，南海問題只是中國周邊環境的局部問題，只是中國與周邊部分國家間的問題，只占中國與這些國家廣泛深厚密切關系中很小一部分。如果聽任這些爭端被炒作放大到影響中國與相關國家乃至整個東盟關系長遠發展的大局，將是目光短淺的行為。聽任個別區內外國家隨意操弄南海問題，綁架東亞區域經濟社會長遠發展與進步，將是不負責任的行為。如何定位和應對南海問題，成為檢驗和衡量相關國家對外戰略思維、謀劃與實施水平的試金石。

李克強總理東南亞之行，以寬闊的視野，把南海問題置于東亞區域合作的大框架內，作為中國與東盟相關國家總體關系的一部分，進行綜合比較。以著眼未來的長遠眼光，把當前現實爭端放到區域內各國經濟社會長遠發展大局中，區分輕重緩急。

在文萊的系列會議上，李克強總理明確提出“多栽花，不栽刺”的大局意識，展現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互動態度和引領各國向前看的明確意向，利于傳遞區域長遠和平發展合作進步的正能量。

在與越南總理阮晉勇共同會見記者時，他表示是“為鞏固中越傳統友誼而來，是為了提升中越戰略合作水平而來，也是為了使中越合作取得新突破而來”。訪問期間，他與越方領導人達成共識：推動中越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邁上新臺階，特別是明確提出妥善管控分歧，不讓南海問題干擾兩國合作大局。加強對現有談判磋商機制的指導，加大北部灣灣口外海域工作組和海上低敏感領域合作專家工作組工作力度。本著先易后難、循序漸進的原則，穩步推進灣口外海域劃界談判并積極推進該海域的共同開發，年內啟動該海域共同考察，落實北部灣灣口外海域工作組談判任務等。

從理論上看，在某些情況下，國際關系中的零和與非零和關系是相對的。中方推進大范圍綜合性長遠合作，培植共同體意識，有助于淡化局部爭端與分歧，體現著以非零和思維應對零和問題的高度政治智慧。

奠定堅實物質基礎

中國東盟關系發展剛剛經歷“黃金10年”，雙邊貿易年均增長23.6%，去年突破4000億美元，相互投資累計超過1000億美元。中國已成為東盟最大貿易伙伴，東盟成為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此刻，中國與東盟國家面臨打造未來“鉆石10年”的重大歷史機遇。當中國總理在文萊明確提出“2+7合作框架”、聯手打造“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推進區內互聯互通、發展海洋合作伙伴關系、共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時；當他在泰國親自向泰國總理推介中國高鐵、中泰兩國發表“雙邊關系發展遠景規劃”時；當他在越南提出“海上、陸上、金融合作三頭并進”、雙方將努力在今年提前實現原定2015年雙邊貿易600億美元目標時，中方對周邊乃至區域內外其他國家發出了具有震撼力、穿透力和吸引力的信號。

西方媒體聲稱，奧巴馬缺席使中國領導人有機會展現魅力，其實是忽略了這樣一個基本事實：一個實力地位相對下降的美國，一個正遭遇實體經濟空心化和財政困境的美國，難以適應東亞區域經濟持續蓬勃發展的需要。

美近年高調重返亞洲也只能借激化南海爭端等安全問題，彰顯美亞太軍事存在的價值。美國強調其亞太軍事存在，也許能增強相關國家的安全感，但安全感不能替代經濟社會發展。在促進東亞經濟社會發展進步方面，美國除兜售TPP，還難以拿出更多的真金白銀。

促進經濟與社會長遠可持續發展，是東亞各國面臨的緊迫任務。離開這個歷史性的主題，包括炒作南海問題在內的其他套路都將顯得乏味無聊，日本首相安倍以政治版與中國總理的經濟版相抗衡，只能是孤掌難鳴。

前沿固陣縱深布局

近年來，東亞戰略格局的主線一是中國強勢發展與美重返亞洲，二是南海問題被惡意炒作導致東盟內部分化、弱化區域發展與合作共識。在引領相關國家登高望遠、聚焦長遠經濟社會發展、超越眼前現實爭端與分歧的同時，如何在外交上精心布局，貫徹和實現總體戰略謀劃，也是新時期中國對外戰略特別是周邊戰略的應有之義。將習近平主席出席APEC峰會、訪問印尼和馬來西亞與李克強總理出席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訪問文萊、泰國和越南結合起來，可見一幅精心設計的地緣戰略圖景。

APEC峰會的范圍與議題比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稍微寬泛些，印尼和泰國不是南海聲索國，馬來西亞和文萊在南海問題上相對低調，唯菲律賓在南海問題上倚美逞強，屢走邊緣。如果把習近平主席出席APEC峰會和訪問印尼、馬來西亞看作是整體布局的話，那么李克強總理出席東亞領導人系列會議和訪問文萊、泰國與越南，就是內線拓展。

李克強總理在文萊的系列外交活動多少有些像鞏固正面前沿陣地。大概正因為文萊是系列會議主席國且在南海問題上相對低調，雙方決定將兩國關系提升為戰略合作關系。在公開講話中，他特別強調南海航行自由從來不會將來也不會成為問題，無形中揭露了美日等國炒作南海航行自由問題的居心叵測與滑稽可笑。他明確強調各方應堅持《南海各方行為宣言》（DOC）有關南海爭議應由直接當事國通過協商談判和平解決的精神，反對單方面將雙邊爭議提交國際仲裁，承諾中方愿同東盟國家繼續全面有效落實DOC，并將在協商一致基礎上積極穩妥推進“南海行為準則”（COC）磋商。他特別引用“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中國古語，來表達中國在南海問題上原則性與靈活性的統一。

訪問越南多少有些像重點突破。李總理訪越，提出“海上、陸上和金融三線并進”，推動兩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水平再上新臺階，特別是爭取在北部灣口外海上合作取得實質進展等，為穩定中越關系夯實基礎。

訪問泰國則屬于縱深迂回。此次中泰雙方發表的《中泰關系發展遠景規劃》明確強調中泰兩國在高鐵項目上合作的重要性，雙方同意通過聯接經過老撾和緬甸的鐵路網絡以及聯通公路、港口和機場，加強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中方有意參與廊開至帕棲高速鐵路系統項目建設，且以泰國農產品抵償部分項目費用。從地緣戰略視角看，這有點向地緣戰略縱深地帶挺進。

與上述系列外交活動形成巨大反差的是，李克強總理在會場貴賓室與菲律賓總統阿基諾只有簡短交談，且是重申中國在南海問題上的原則立場，并敦促菲律賓妥善解決香港人質問題。至此，我們大體能夠領略新時期中國團結爭取多數、孤立個別死硬派的周邊外交藝術。

（作者曾任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