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希臘神話看婚姻與愛情的關系

【摘 要】《古希臘神話》中記載了大量的婚戀神話，反映出古希臘人對愛情與婚姻的認識和詮釋，其中最突出的特點是愛情與婚姻的分離，愛情與婚姻的分離直接導致愛情與婚姻的沖突，而沖突又導致了愛情與婚姻的悲劇。本文將以婚戀神話為基礎，從愛情與婚姻分離在神話中的表現、進一步分析分離原因、以及神話中愛情與婚姻理想關系（愛情是婚姻的基礎，婚姻是愛情的延續和升華）三方面來看希臘神話的婚戀故事。

【關鍵詞】婚戀神話；愛情與婚姻的分離；原因；理想關系

縱觀古希臘神話故事， 反映婚姻愛情主題的可謂蔚然富瞻、魅力獨具， 令古今熱愛生活、關心生命的哲人驚奇、激動、感嘆和震撼， 呈現人類童年生活上最樸質的心谷回音，那里充滿了誰都無法抗拒的魔力——縱情恣肆的愛情。不論是高貴的天神，還是半人半神的大英雄，亦或是人間的凡人，面對愛情都會如飛蛾撲火般熱烈追求，不惜改變形狀，甚至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可見古希臘人對愛情的崇尚，但同愛情相比婚姻則遠沒有那般崇高偉大，婚姻往往伴隨著功利、嫉妒、報復等不美好的東西。愛情因婚姻制度而產生，但婚姻卻不以愛情為基礎，導致了古希臘婚戀神話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愛情與婚姻的分離，愛情與婚姻的分離直接導致愛情與婚姻的不可避免沖突，而沖突又導致了愛情與婚姻的悲劇，所以在神話中轟轟烈烈的愛情往往同死亡相結合，而無愛的婚姻最終也在冷漠中瓦解。神話中愛情與婚姻的故事既是古希臘先民通過豐富的想象創造出的偉大文學藝術，更是一部輝煌燦爛的愛情史詩，透過這里我們可以透視出整個古希臘先民的愛情與婚姻生活，更可以看到古希臘人的對愛情與婚姻的獨特的理解。

一、愛情與婚姻的分離

古希臘神話中把愛情與婚姻分給兩個神來管，就體現出愛情與婚姻的分離，阿芙洛迪特是愛與美之神，而主管婚姻的赫拉則是嫉妒報復的化身。愛情不是婚姻的基礎。導致了古希臘婚戀神話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愛情與婚姻的分離，愛情與婚姻的分離直接導致愛情與婚姻的不可避免沖突，而沖突又導致了愛情與婚姻的悲劇，所以在神話中轟轟烈烈的愛情往往同死亡相結合，阿芙洛迪特也是地獄女神就充分說明了愛情與死亡的結合。在神話中愛情與婚姻的沖突大致可以兩個方面：一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二是愛情對婚姻的毀滅。

（一）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神話中的婚戀故事非常多，如好色的天神宙斯與善妒的天后赫拉的故事；著名的伊阿宋與美狄亞的棄婦與復仇主題的故事；皮拉姆斯與提斯柏這一對癡情人的悲劇故事；王子與公主、國王與異國公主的故事等等，從這些悲劇的故事中我們不難看出神話中婚姻不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普通的青年男女的婚姻是建立在父母之命和財產保護與交換的基礎上產生的，貴族青年婚姻的婚姻則是建立在家族甚至城邦利益的基礎上的，當然其中也不乏父母之命，總之，青年男女的婚姻是不自由的，但是在愛情中古希臘青年卻是自由的，愛戀對象的選擇完全取決于戀愛雙方個人的意愿，和政治經濟家族等等沒有直接關系，如瑪爾鉑薩選擇的愛戀對象不是神也不是王子貴族，而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伊達斯。于是愛情的自由選擇性就與婚姻的規則性形成了強烈的沖突，所以不以愛情為基礎建立的婚姻就意味著對原有的愛情的扼殺。當然我們不排除先結婚后戀愛的情況，但在古希臘人結婚后產生愛情的幾率非常小，原因有三：第一、女性生活的隱居性。已婚女子與社會的距離的加大最終也就導致婦女受傷的心靈與丈夫的心理距離的拉大，由最初的陌生人成為了熟悉的陌生人；第二、婚姻的主要功能是經濟維系和生育，導致夫妻雙方往往缺乏感情的交流，他們大多不是精神生活的伴侶。第三、年齡和知識水平的差距。如亞里士多德認為“女子適合于在18歲左右結婚，男子適合在37歲左右結婚。” [1]年齡的差距最終只能導致女子無法愛上丈夫，丈夫懷疑妻子的忠誠。所以我們不得不說，古希臘人的婚姻多數時候在扮演愛情的殺手。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父母之命對愛情的扼殺

父母為兒女選擇婚姻對象，往往忽略了兒女的感情，一般來說，雅典婦女的婚姻是由男性安排的，雅典男女公民之間通過契約形式產生合法婚姻，訂婚多是在男女各自的監護人之間訂立的契約。尤其是女子是沒有婚姻自主權的。如在古希臘神話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皮拉姆斯與提斯柏的愛情悲劇，因為父母的反對，父母都為二人選擇婚姻對象，一對癡情人只能在夜間偷偷約會，互訴衷腸，但遺憾的是約會卻成了二人的生死之約，早到的提斯柏為了躲避獅子而藏在巖洞里，慌亂之中掉了面紗，等皮拉姆斯來了之后看到帶血的面紗，誤以為情人死于獅子之口，于是拔劍自殺，提斯柏來了以后見到情人為自己而死于是也拔劍自殺，她在死前說的那段話無疑是對父母包辦婚姻的無情控訴和愛情的至死不渝：“只有死亡能拆散我們，可是死亡卻不能阻止我和你同赴黃泉?！瓙矍榕c死亡把我們結合在一起了，請把我們合葬在一座墳墓里。” [2]在這里我們明顯可以讀出愛情背后籠罩的死亡氣息而這死亡的陰影正是父母在婚姻中的權威無形中造成的。

2、以經濟或城邦利益為基礎建立的婚姻對愛情的扼殺

我們都知道古希臘人的婚姻都是沉重的，普通人的婚姻要背負著為城邦或家族繁衍后代以及保護家族財產的義務，婚姻的主要功能就體現在經濟和人口在生產方面。在雅典對于成年人的婚姻有明確的規定，任何適婚年齡的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不婚，不婚者將遭受嚴重的懲罰，對于貴族或是皇室人員來說，他們的婚姻的政治色彩似乎更為嚴重，如在《燕子、夜鶯、戴勝鳥》這則故事中，雅典國王潘迪翁為了報答盟國色雷西亞國的國王對本國的幫助，同時也為了加強兩國的關系，雅典國王就把女兒普洛克涅嫁給了盟國的國王。在這個過程中作為主角的新娘絲毫沒有決定權可言，書中沒有表示公主此時是否心有所屬，但其實這已經不重要，這場政治的聯姻從來就沒有給她選擇的權利和自由，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的最終破裂也是自然的，忒瑞俄斯的最終移情別戀就是源于婚姻感情的缺失。還有像伊阿宋背叛美狄亞的借口：“并不是他厭惡她，而是為孩子們的未來著想，他不得不和王室結親，好有一個穩定的靠山”[3]這雖然只是伊阿宋的借口，但也足以見出當時政治在婚姻中的地位，還有像某國國王把女兒嫁給幫助國家除害的英雄等的故事。如此沉重的婚姻早已把愛情扼殺，更談不上幸?？裳裕腥丝梢栽诨橐鲋夂屯曰虍愋郧槿水a生愛情，但女子則只能背負著婚姻所賦予她的經濟、政治、生育、管家等負擔。

3、婚姻與愛情性質的不同導致愛情的變質和消亡

愛情基于人的性愛與一對一的婚姻制度的產生，同婚姻生育等功利性相比，真正的愛情有三個基本的性質：排他性、相互性、穩定性，古希臘人的愛情是無功利、自由、瘋狂、浪漫、超越的以及無上的崇高，愛情的表達方式是瘋狂而浪漫的，但穩定性差，如宙斯與人間女子的愛情，為愛情宙斯可以一會化云，一會化雨，為了愛情也可以不惜與妻子大動干戈，這是何等瘋狂的愛，但宙斯的愛又是不穩定的，經常是享受完了就不管情人的遭遇如何；而婚姻則基于城邦利益、財產保護、家族利益和生命的延續的需要，婚姻的感情是親情是有功利性目的的，是沉重的，婚姻生活是平淡的、乏味的。所以愛情常常在平淡的婚姻生活的流逝過程中慢慢的變質，直至最終的消亡。如伊阿宋最后拋棄美狄亞絕大部分原因是平淡的婚姻生活沒有了當初愛情的浪漫和瘋狂，面對魅力日減的妻子，在對比風華正茂的公主，結果可想而知，可以說伊阿宋與美狄亞的愛情不是別人打敗的，而是他們的婚姻，他們在把愛情轉化為婚姻的親情的時候的失敗。愛情一旦轉化為親情就會穩固，就像我們不會嫌棄母親年老色衰一樣，我們也會接受雙方的衰老和平淡的感情生活。

（二）愛情對婚姻的瓦解

愛情本是維系婚姻的，但我們往往只看到了這一面，其實對于婚姻來說，愛情是把雙刃劍，當然這里的愛情更多的是指婚外愛情，還有同性之愛，因為愛情具有排他性，幾乎不可能有人同時愛上兩個人，同時愛上兩個人只是人們不知何去何從時的錯覺，所以對于一個已經結婚的人，婚外情就是瓦解婚姻的劊子手，或許并不一定會導致婚姻破裂，但必然會給夫妻感情造成裂痕，由于婚姻與愛情的分離，所以在古希臘婚外情是特別普遍的，尤其是男人，名義上是一夫一妻制，但實際上卻是一夫多妻制。在神話中一夫多妻也不少見，如宙斯在赫拉之前去過七位女神做妻子，然后還跑到人間去尋花問柳，赫拉對此常是無可奈何，宙斯的花心常常讓赫拉忍無可忍，所以夫妻感情并不好，甚至赫拉曾伙同阿波羅和波塞冬一起抓住宙斯，想要廢掉宙斯，這一次赫拉與宙斯的婚姻幾乎破裂，最終雙方都退讓才得以平息。希臘神話中還有一則更典型的，就是阿伽門農與他的妻子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婚姻悲劇，首先他們的婚姻是沒有愛情的，屬于搶婚，而后因為大女兒的死，夫妻感情出現裂痕，克呂泰涅斯特拉在外面找了情人，對阿伽門農的感情日漸冷淡，但這些還不足以毀掉這段婚姻，最重要的是阿伽門農在戰爭中又帶回一個女人做妻子，這一下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克呂泰涅斯特拉心中最后一縷期望破滅了，最終導致她做出殺夫篡權的舉動。可以說他們的感情的最終破裂就是由于婚外的愛情。

二、愛情與婚姻分離的原因

面對神話中無數的因為愛情與婚姻分離導致的悲劇故事，我們禁不住扼腕嘆息，我們都期望愛情永恒不朽，婚姻幸福美滿。但嘆息遺憾之余，我們也應該沉靜下來理性的思考，為什么在古希臘神話中愛情與婚姻是分離的，伴隨著永恒的矛盾沖突而存在，這要從婚姻與愛情的起源與發展和愛情與婚姻的性質不同說起。

婚姻是男權社會的產物，所以從一開始就打上了不平等的烙印，愛情產生的基礎是雙方人格的平等基礎上，婚姻的不平等性無疑使愛情產生成了無源之水、空中樓閣。男人在城邦中的社會地位遠遠高于女性，成年男性才是完整意義上的公民，行使公民權，參加城邦活動，女性平時不能參加城邦活動，尤其是雅典的女性，只有在重大的祭祀活動中才可以真正接觸社會；男性公民通常接受較高的教育，而女性則不能；夫妻雙方的年齡差距也很大，按照雅典的法律，男女適婚年齡差距達到二十歲，我們很難想象兩個相差二十歲、知識水平等等差距較大的男女之間能產生愛情，這三點無形中導致男性與女性精神與心理距離的拉大，丈夫和妻子沒有共同語言，甚至無法溝通，最終只能導致夫妻二人漸行漸遠，男性尚可以在外面找妓女或少年男子做情人，在情人身上找到慰藉，而女性只能獨守空房，在寂寞嫉妒中終了一生。

總之，古希臘是一個最從古希臘婚戀神話中我們可以窺見整個古希臘人的愛情與婚姻世界——那是一部彌漫著人間的極愛與極恨、極度幸福與極度悲傷的愛情史詩。透過古希臘人的婚戀觀我們又可以看見整個古希臘人的精神世界——狂放的酒神精神與理性的日神精神的交映中，閃耀著“人性”的光輝，那為愛癡狂的勇氣是那遠古的呼喚，呼喚人們的被文明社會所淹沒的人的本性。啟示我們今人什么是愛？該如何去愛？以及如何去處理愛情與婚姻的關系。

【參考文獻】

[1]柏拉圖.柏拉圖全集（第三卷）[M].王曉朝，譯.人民出版社，2003：481.

[2]劉世杰.古希臘神話故事大全集[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1.

[3]劉世杰.古希臘神話故事大全集[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