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標簽:敗家精
說到破產,多數人第一聯想即是跳樓。在香港還多一種手段:燒炭。有時區區數百萬債務就能讓負債者對人生絕望——死比活易,攀至樓頂再跨出一小步,就能融化在藍天里。
章小姐當年負債兩億多,要跳樓,給她十條命都不夠。
回到1997年,那時的章小蕙是標準的雙失婦女:離婚,沒房子,沒工作,拖著兩個孩子,一身債還死要面子硬撐著不破產。最可恨她人窮還要擺闊人譜,住月租三萬的房子,養司機傭人,買名牌,整天巴黎紐約的到處飛,一派渾然不知生活艱難的天真相。朋友想接濟她,她卻不知好歹地說,你借錢給我,不如給我一份工作。從此開始給雜志寫稿,扮時尚流行和談情說愛專家——她也確實是專家。但三萬港幣要寫多少字才能湊夠?她不怕捱苦:“一個人寫七個人的分量,一個月寫19版,筆名是編輯部。”
這哪里是敗家精,分明是逆境求存的港版阿信。
結局亦逃不出勵志劇的俗套:打贏官司,免除債務,活出生天。其間女主角捱了多少苦不是重點,公眾的眼球卻慣常被更有聲有色的雜耍勾引——那邊廂,她的前夫高調宣布破產,對媒體吐苦水求輿論支持,十幾年如一日講前妻壞話——怨念如滔滔江水,寫進書里白紙黑字還嫌意猶未盡。
她卻始終不出惡聲,只說當年是青澀戀愛,彼此不懂如何相處,以至于越走越遠;往事無須再提,至少對方還是很愛孩子的。
做人境界高下立判。
也不像是隱忍。隱忍非她作風。更多是不在意。
就算后來跟白頭佬陳曜旻有過一段糾纏,被暴打至鼻青臉腫,記者后來問她在行內遇到白頭陳的女兒會不會尷尬,她斷然道:這種事情不應該在這里說,我從來不講別人是非。
她承認對服裝有強烈欲望,不吃飯也要買靚衫;更不諱言愛帥男,曾經同時交往五個男朋友。有記者感慨如今的男人都喜歡年輕女人,她立即答:其實如今的女人也越來越喜歡年輕男人了。這樣的“大花筒”角色,若是終其一生富貴自由,也未嘗不能順風順水地揮霍到死兼天真到死,可是命運偏要端給她一碗名叫坎坷的湯,讓她享受胼手胝足、自食其力的樂趣。
沒錯,是樂趣。在一個玩心太重的人眼里,人間即是游樂場,所以苦也是甜。奢侈揮霍是樂趣,憑雙手寫稿掙錢是樂趣,開店賣二手衫是樂趣,一分一分地還債也是樂趣。同樣是面對人生低谷,一個讓人驚奇的現象是,很多在富貴中長大的人反倒更能捱:難道是他們有富貴日子里儲存的能量墊底,不覺得捱苦是折墮和委屈?
她說,錢,賺到了就用,用了就再賺,如果你要我存起,I'm sorry,我會渾身癢。
她說,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像一個男人,是因為有些事情發生了都是我去承擔,我去面對和處理,結果我就坐了男人的位子,我別無選擇。
她說,我從來都不是一個逃避的人。
她說,生活越是負,我越是要正面。
而她所謂的正面,想必是包括了眾人眼中的揮霍敗家——盡管,她一不靠干爹二不嫁豪門三不花公帑四不炫紅十字會,自己掙自己花,就算再敗個精光,也不關別人一毛錢的事。
這樣想來,敗家精倒也是個不壞的名字。
從星相看,她是雙子座,月亮摩羯。“摩羯的力量是讓人在逆境中學習和成長,”她的朋友曾經解析她的性格說,“一個女人無論她穿多少玫瑰衣服,頭發有多松軟,衣服有多花邊,踏的是芭蕾舞鞋,家居是小公主式擺設……如果她的重要成分有摩羯,就無須為她擔心,她一定沒事。”
一個經得起捱,身處逆境從不輕易放棄的敗家精,只要她自己想活,就任誰也打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