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志：一種草根化田野式的課堂研究范式

摘要：課堂志是研究團隊針對課堂田野中的直觀現象、事件或行為，進行詳細、動態和情境化的觀察、訪談和深描，以求探究特定課堂文化背景下的課標要求、學生學習、教學行為和課堂文化的一種定性研究方法。在研究中宜遵從人種志研究倡導的原則，建立科學的資料編碼體系，加強定性與定量研究的結合，規避其作為一種研究方法的缺陷。

關鍵詞：課堂志；草根化；課堂研究范式

中圖分類號：G4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3）10-0054-04

*本文系江蘇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重點自籌課題“運用課堂志促進課堂教學行為轉變的實踐研究”（課題批準號：B-b/2011/02/060）成果。

收稿日期：2013-08-20

作者簡介：張明，江蘇省邳州市第二中學（江蘇邳州，221300）。

隨著課程改革的深化，課堂研究已經不再浮于通識層面，而是越來越深入到微觀領域。課堂志就是這樣一種回答教學該“怎么辦”的微觀研究，因而更具有研究的可操作性。

一、課堂志是什么

學者王鑒認為，課堂志是教學研究者深入到研究對象中，直面研究現象、搜集第一手資料，全面描述課堂中的課程實施和教學活動現象，探究其發展規律，進行合理解釋與說明，進而將自己的發現和體驗用一種微觀的整體描述方法進行歸納和分析的研究方法。[1]學者王麗媛認為，課堂志是教學研究者將課堂作為教學研究“田野”，深居其中參與觀察，獲取第一手資料，全面描述課堂中發生的教學現象和呈現的教學規律的一種直觀的研究方法。[2]筆者認為，課堂志是研究團隊針對課堂田野中的直觀現象、事件或行為，進行詳細、動態和情境化的觀察、訪談和深描，以求探究特定課堂文化背景下的課標要求、學生學習、教學行為和課堂文化的一種定性研究方法。其研究過程主要包括參與觀察、深度訪談、深描和回訪等環節。在參與觀察中衍生教學問題，在深度訪談中發現課堂文化意蘊，在深描中分析和解釋課堂現象、事件和行為，在回訪后確立文本的客觀、真實和科學。

作為一種研究方法體系，課堂志具有定性、微觀、直觀描述和草根化等基本特點。

首先，研究方法系定性而非定量，即研究方法是參與觀察，而非結構觀察①。由于定量觀察采取結構化方式收集記錄資料，以數字化方式呈現結果，所以定量觀察存在封閉性和控制性較強、參與程度偏低的局限。20世紀70年代發展起來的參與觀察，是一種定性觀察，它采取非結構化方式收集記錄資料，以文字化方式呈現結果。

其次，研究內容系微觀而非宏觀。宏觀研究是回答教學“是什么”和“為什么”的，而課堂志是一種實踐向理論抽象、理論向實踐落實的微觀研究，屬于“應用技術”研究，是回答教學“怎么辦”的。

第三，研究方式系直觀描述而非隱誨空泛。課堂志強調“離我遠去”原則②，讓研究人員跳出自己的文化閾限和價值觀念，參與觀察課堂場域中的教學現象、事件和行為，探究教學規律和分析、解釋教學活動，在課堂田野中發現并發展理論。研究人員在參與觀察獲得第一手資料后，將現場的觀察與體驗“深描”出來。

第四，研究團隊系草根化而非專業化。課堂田野中的一線研究教師，參與研究他人和自己，在專家引領、同伴互助和個人反思中形成草根團隊，實現專業成長。

二、課堂志研什么

課堂志的研究內容應該包括四個維度，即課標要求、學生學習、教師教學和課堂文化。

1.瞄準課程標準要求

課程標準是規定某一學科的課程性質、目標、內容、實施和評價建議的教學指導性文件，運用課堂志研究課標要求，就是要把握教材編寫、教學評估和考試命題的依據，及時分析學生在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等方面的達標情況。

2.有效調動學生學習

學生是課堂的主體，是課堂活動的主動參與者和建構者；學生的有效學習是課堂成敗的關鍵。運用課堂志研究學生學習就是研究學生怎么學或學得怎么樣的問題，涉及學習的主要策略及其有效性。

3.轉變教師教學行為

教師是課堂的組織者、引導者和促進者，教師的教學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課堂教學的有效性。運用課堂志研究教師教學行為就是研究教師怎么教或教得怎么樣的問題。

4.追溯課堂生態文化

學生學習、教師行為是通過學科課程發生聯系的，運用課堂志研究課堂生態文化，就是研究學生、教師、課程多維互動、對話的生態場域，關注學生、教師在課堂中的整體感受。

三、課堂志怎么研

1.組建草根團隊

課堂志研究的首要環節就是瞄準研究對象組建草根團隊。研究對象通常是選定課堂場域中的學生和教師；研究團隊多由一線教師、教研員和少數專家組成，從而形成一個草根化、田野式的研究共同體。

“草根”一詞最早流行于美國，在20世紀80年代傳入中國，后被賦予更深的含義，在各領域都有其對應的解讀。有一種說法叫“合群之草，才有力量。”這句話有兩種解釋，第一是不要孤芳自賞，要主動合作。第二是人多力量大，要發揮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一顆草是永遠也長不成參天大樹的。在教育教學領域，草根團隊研究的是教學中的本真問題，其蘊含：一曰“扎根本鄉本土”，二曰“群體參與”，三曰“固本強基”。[3]所謂“草根化”就是平民化、大眾化的意思；所謂“田野式”就是來自課堂一線的意思。

美國學者彼得·圣吉在其代表作《第五項修練——學習型組織的藝術與實務》一書中，提出“五項修煉”，即自我超越、心智模式、共同愿景、團隊學習和系統思考。他認為“團隊學習能夠培育超越個人視角局限，以看清更大圖景的集體技能。”因此，組建一個有效的課堂研究團隊，依靠組織力量，在戰略上高度統一，戰術上強調執行力、創新力和整合力，顯得尤為重要。

2.參與觀察

課堂志的中心環節是參與觀察。參與觀察是指研究者帶著明確的研究主題，按照事先作出的系統規劃，憑借自身感官（如眼、耳等）及有關輔助工具（觀察表、錄音錄像設備等），直接從與主題相關的課堂情境中即時記錄教和學的行為，并依據相關理論和現場第一手資料再作深入研究的一種教育科學研究方法。[4]參與觀察需要明確觀察點或主題，有了方向，才能對教學行為的改進起實質性作用。

課例研修能為參與觀察設計觀察點或主題。課例研修是指教師個體或研究團隊在一定理論指導下，以某一具體的課（特定學科/年級/教材版本）為研究對象，對“做什么”（教學目標和教學設計）、“怎么做”（教學策略）、“做得如何”（教學評價與反思），以及“如何改進”（新設計、新行為）等具有很強實踐操作性的問題進行的一種專業性研究活動。[5]研究團隊圍繞如何上好一節課，設計觀察點或主題，利用觀察技術，獲取課堂微觀信息，找準教學問題所在，通過反思、對話，提出行為改進策略。

3.深度訪談

研究團隊在參與觀察后，還要對研究對象（包括上課學生和教師）進行深度訪談，以獲取個人的真實感受和豐富研究的第一手資料。訪談成員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整個團隊。訪談內容包括研究對象對課程性質、教學行為和課堂文化氛圍的認識，通過深度描述促進自身改進，并啟迪和影響他人。

4.撰寫課堂志

研究團隊通過觀察和訪談，掌握了豐富的第一手資料，如何將這些零散“寶貝”嵌成美麗的“飾品”，還要研究團隊及時“回到這里”，精心撰寫課堂志。

課堂志的撰寫體例，多為敘述或敘事結構[6]，注重使用第三人稱，對觀察的客觀事實進行如實記載；如果是研究報告通常使用第一人稱。隨著敘事研究的興起，講述課堂中教師自己和他人的故事，已經成為課堂研究的一種重要方法。課堂志的表達載體，可以是博客、QQ群、論壇、Wiki或校園BBS、校報或圖書出版等。

四、面臨問題及應對策略

1.研究范圍受限

課堂志是一種微觀研究，常受到時空條件限制，只能在特定課堂情景中開展研究，不可避免地帶有一定的特殊性、偶然性、片面性和主觀性。另外，一些研究人員也往往忽略回訪在研究中的重要價值，從而使研究帶有一定的片面性和不真實性。作為應對策略，應科學選定研究對象，遵從人種志研究倡導的“參與觀察”、“長期深入”、“自然情境”、“良性關系”的原則，搜集觀察到的真實數據與信息，發掘和闡釋資料背后的本質；同時，把回訪作為一個完善渠道，通過回訪確保研究的客觀性、真實性和科學性。

2.資料分析復雜

課堂志是對小樣本的研究，要求研究團隊對觀察的內容能詳實、全面地記錄和及時整理，包括課堂錄音、錄像、觀察記錄等，涉及觀察對象的語言和非語言行為，也涉及學生筆記、教師反思等。但研究團隊搜集到的第一手資料未必都有用，收集與分析很難同步，因此資料分析是復雜的。作為應對策略，首先應明確小樣本研究不是為了單純找到可以推廣的規律，而是通過對課堂現象深入細致的研究，再現本質，從而對處于類似情景的人和事起到一種觀照作用，并通過認同來推廣。其次，對觀察資料要及時分析，擱置時間太長，不利于全景式情境的回顧，會導致資料分析失真。第三，建立資料編碼體系，便于分析和保存，如資料的分類編號、來源渠道和收集時間等。第四，關注課堂中那些看起來無意識的、彼此分離的行為背后的習俗、文化和規則，發現現象背后的課堂文化價值。

3.研究方法獨特

課堂志是一種定性研究，是在資料的基礎上建立理論，從經驗、證據、事實中提煉新概念和新思想。所以在研究開始前，是沒有理論假設的，直接從實際觀察入手，從資料中歸納概括經驗，然后上升到理論。資料分析不是為了驗證假設，而是在資料搜集中建構概念和理論。因此，它不同于傳統的研究方法。為克服研究的“隨意性”，可以采取以下應對策略：一是加強定量與定性研究相結合，通過結構化和非結構化方式，分別收集數據和文字資料，健全資料體系；二是及時對資料編碼歸屬，分析不同類屬資料間存在的關系；三是抽樣分析，歸屬后資料搜集和分析是可以同步的，從資料中初步勾勒的理論可以作為下一步抽樣的標準。三是微格技術應用，微格技術是一種片段分析技術，如課堂志片段分析等。

注釋：

①結構觀察是用記號或畫圖形式進行的一些簡單信息記錄，如觀察者在被觀察事件每次發生時做個記號或打個勾，或用畫圖方法畫出師生的位移、被提問學生的位置等。

②“離我遠去”源自文化人類學，這里“我”是“自己”，但不僅僅指個體，還指自身文化及價值觀念等。它讓研究者跳出自己司空見慣的生活方式，從第三者眼光或站在他人角度來看待自己。

參考文獻：

[1][6]王鑒.課堂志：回歸教學生活的研究[J].教育研究，2004（1）.

[2]王麗媛.課堂志：一種基于課堂場域中的“田野式”研究[J].教育科學論壇，2008（10）.

[3]孟曉東.教育的“草根”研究[J].江蘇教育，2008（11）.

[4][5]齊渝華，劉悅.怎樣做課例研修[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58.180-181.

責任編輯：丁偉紅

Classroom Ethnography： Grass-Rooted and Field-Based Classroom

Research Paradigm

ZHANG Ming

（Pizhou No. 2 Middle School， Pizhou 221300， China）

Abstract： Classroom ethnography is a kind of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 in which the research team， directed at classroom explicit phenomena， events or behaviors， makes detailed， dynamic and situational observations， interviewing and descriptions to explore curriculum requirements， students’ learning， teaching behaviors and classroom culture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specific classroom culture. In the process of research， the principles advocated by ethnography should be followed， scientific material-encoding systems needs to be established， and the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should be integrated to steer clear of the defects caused by only one way of research adopted.

Key words： classroom ethnography； grass-rootedness； research paradi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