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清初文人交游成風,相關研究也一直是學界的重點。本文力圖透過吳綺與龔鼎孳之間的詩文唱和,以年表形式對二人交游情況重新進行了辨析、充實,證實了龔鼎孳乃吳綺密友的結論,也是吳綺的重要交游對象之一,在詩文表現(xiàn)手法與思想感情認同等方面存在進一步研究的價值與可能。
關鍵詞:吳綺;龔鼎孳;唱和;交游
作者簡介:朱姝(1989-),江蘇揚州人,魯東大學中國古典文獻學碩士在讀,主要從事中國古典文獻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2-0-02
龔鼎孳(1615——1673),字孝升,號芝麓,安徽合肥人,崇禎七年(1634年)進士,死后百年,被滿清劃為貳臣之列,著有《定山堂集》等,在清初文壇頗負盛名,與吳偉業(yè)、錢謙益并稱為“江左三大家”。
若以在吳綺詞作中的出現(xiàn)頻次來排定親疏位次,龔鼎孳應是其交游中第一密友。具體來說,這個“密”字有三點表現(xiàn):第一,從數(shù)量上來看,二人交互提及的相關詩文有三十篇(或以上)之多,遍觀吳綺《林蕙堂全集》中所錄一眾好友,更無出其右者;第二,從內容上來看,二人往來多為宴游、集會,可見私交甚篤、交往頗繁;第三,從時間上來看,其交游跨度歷時十七年,雖不是最長的,但也可略證二人情深之切。
如本文前面所述,遺民一詞有兩種釋義,無論是吳綺、吳偉業(yè)還是龔鼎孳,都不屬于狹義的遺民范疇,但就本文主張的廣義遺民概念及其群體心理來看,這些轉投滿人的當朝新貴,他們的內心的掙扎與苦痛一點也不比拒不仕清的布衣文人來得稍少些。
以龔鼎孳為例,作為貳臣代表,他歷經(jīng)兩朝政治風云,幾度沉浮,曾意氣風發(fā)官至尚書,顯赫一時,也曾屢遭彈劾連降八級,晚景凄涼。抑郁之氣與不甘之情定然是有的,只不過大都化作文字,借題抒發(fā)去了,而以龔鼎孳身為吳綺密友的身份,他對吳綺所帶來的影響是一定的,而且這種影響應該不僅限于詩詞交流層面,甚至延伸到了思想共鳴層面。
少年時期的吳綺一心讀書,“偶爾遠游”[1],所交不過王方岐、宗元鼎等零星揚地好友。直到順治五年(1648)(或以前),吳綺才與龔鼎孳相識,彼此年紀相仿、才華橫溢的兩個青年人,初識便結為摯友,從此交游往來甚密:
為諸生有聲。……故學日進,問益有名。當是時,長沙趙司空開心、合肥龔宗伯鼎孳皆負重望,獨器公,折節(jié)訂交。[2]
長益有聲藝林,一時先達,如龔合肥鼎孳、趙長沙開心皆器重之,友好甚篤。[3]
通過對相關文獻記載的查證,筆者發(fā)現(xiàn),也正是從順治五年以后,吳綺的交游范圍才開始逐漸廣闊。面對比自己小不了幾歲,初出茅廬的吳綺,彼時已是“一時先達”的龔鼎孳并沒有絲毫芥蒂,而是非常大度地將他帶進了自己的交游圈,并利用自己的文壇地位與威望替這位后輩營造出良好的成長環(huán)境和氛圍,既于現(xiàn)實的交往唱和中鍛煉了吳綺詩詞歌賦的能力,使他在人才濟濟的清初文壇聲名漸著,也在客觀上為他日后“守吳興日,賓至如歸,皆天下名士”[4]的局面打下了非常堅實的人脈基礎。可以說,吳綺與龔鼎孳的往來是清初文人交游唱和之風的一個縮影,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與研究價值,從中折射出的遺民心理與文化內涵更是值得研究者們思考。
現(xiàn)將二人交游年表整理如下:
【順治五年戊子(1648)】
龔鼎孳之廣陵,同吳綺等飲,次年有詩《前歲人日,客廣陵,趙友沂、姚先期、白仲調、吳園次、劉玉少、宗定九諸子過飲,三用杜韻寄懷》(《定山堂詩集》卷二十)、《前歲人日,客廣陵,友沂、仲調、園次、玉少、定九諸子過飲,三用杜韻寄懷》(《定山堂詩集》卷八)。
吳綺三十初度,龔鼎孳作《園次三十初度,和伯紫韻》(《定山堂詩集》卷十九)慶賀。
龔鼎孳等于吳綺齋中飲,有詩《飲園次齋中,同疇武、孝威得花字》、《又依年字韻,贈園次》(《定山堂詩集》卷十九)。
吳綺等飲于龔鼎孳寓齋,為方文送別。
【順治六年己丑(1649)】
正月二日,吳綺等宴集于龔鼎孳寓齋。龔鼎孳有《正月二日,友沂、園次、定九、玉少、達旨、慧謙二上人集寓齋分賦,六首》(《定山堂詩集》卷二十)。
正月三日,吳綺等宴集于龔鼎孳寓齋。龔鼎孳有《初三夜,洞門、園次、定九、友沂集飲寓齋》二首(《定山堂詩集》卷二十)。
正月七日,吳綺等宴集于龔鼎孳寓齋。龔鼎孳有《人日,友沂、仲調、園次過集寓齋》二首(《定山堂詩集》卷二十)。
初春,吳綺與龔鼎孳等泛舟平山堂,各有詩:《初春,友沂邀同仙裳、定九諸子泛舟平山,得楊字》(《林蕙堂全集》卷二十一)、《早春,友沂招同伯紫、孝威、園次、仙裳、定九諸子由天寧寺橋泛舟至平山堂,踏草記事五十韻,分得虞字》(《定山堂詩集》卷三十三)。
三月,吳綺等集于龔鼎孳寓園。吳綺有《集龔芝麓先生寓園》(《林蕙堂全集》卷十五)三首。
秋,吳綺往南京訪龔鼎孳,與龔鼎孳等社集賦詩,龔鼎孳亦有送別詩。龔鼎孳有《園次至石城,同寓市隱園,和伯紫韻》(《定山堂詩集》卷二十)、《中林堂聽雨,同孝威、園次作》(《定山堂詩集》卷八)、《社集中林堂,同用謝康樂擬鄴中體,分得賦王仲宣韻,送園次返邗江,又韓返虎林》(《定山堂詩集》卷一)。
【順治七年庚寅(1650)】
三月,吳綺與龔鼎孳集于冒襄寓園。龔鼎孳有《庚寅暮春,雨后過辟疆友云軒寓園,聽奚童管弦度曲。時辟疆頓發(fā)歸思,兼以是園為友沂舊館,故并懷之,限韻,即席同韻》(《同人集》卷五)(按:《吳綺年譜》所記“莫春”[5],據(jù)《同人集》卷五目錄,應為“暮春”之誤。),吳綺亦有和詩一首,另有《月夜,集辟疆社長深翠山房,喜范女受至自崇川,即席限韻》(《同人集》卷五)(按:《吳綺年譜》所記《同人集》卷五有“吳綺和詩七律四首”[6],據(jù)筆者查證吳綺和詩實有三首,均未收進《林蕙堂全集》,詳見文末未收錄輯佚。)。
吳綺等集于龔鼎孳寓園,各有詩。龔鼎孳有《庚寅春杪,辟疆同于皇、孝威、園次枉集寓園,用少陵游何將軍山林韻八首》(《同人集》卷五)、《邗江春暮,于皇、孝威、園次、辟疆過集,用少陵陪鄭廣文游何將軍山林十首之八韻》(《定山堂詩集》卷八)。
春,吳綺與龔鼎孳等集于彌陀庵送春。
吳綺招龔鼎孳等飲于玉琴齋。龔鼎孳有《邗江春夜,園次招同定九、穆倩集玉琴齋限韻,二首》(《定山堂詩集》卷二十)。
秋,吳綺與龔鼎孳等集于杜于皇寓。龔鼎孳有《庚寅清秋一日,過于皇寓庵,值雨,坐靜室茶話,同辟疆諸子公用王龍標宿陶大公館韻》(《同人集》卷五),吳綺亦有和詩。
【順治十二年乙未(1655)】
吳綺與龔鼎孳等集于薛雨堂。
【順治十三年丙申(1656)】
吳綺在京期間,與龔鼎孳過從甚密,留下多首唱和之作,因篇幅所限,此處就不一一列舉了,參見《吳綺年譜》。[7]
秋,吳綺送龔鼎孳赴東粵。吳綺有《送芝麓先生奉詔東粵》(《林蕙堂全集》卷十七)。
【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
吳綺與龔鼎孳等集于趙洞門席上,分韻賦詩。
龔鼎孳夫人顧湄生辰,吳綺與余懷、鄧漢儀作詩賀壽。(吳綺長歌待考)
【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
人日,吳綺與龔鼎孳等集龍槐庵。吳綺有《人日,陪仲生、芝麓兩先生集龍槐庵》(《林蕙堂全集》卷十五)。
十九日,吳綺與龔鼎孳等社集觀燈。
上巳,龔鼎孳等集于吳綺玉琴齋。龔鼎孳有《上巳,同友沂、漢石、伊人集園次玉琴齋》(《定山堂詩集》卷二十六)。
正月六日[8],吳綺與龔鼎孳等宴集。
【順治十六年己亥(1659)】
九月七日,吳綺與龔鼎孳等集過春帆。龔鼎孳有《重九前二日,圣秋、園次攜具過春帆,招同陳宗來、劉玉少飲中疊前韻》(《定山堂詩集》卷四)。
九月九日,吳綺與龔鼎孳等登毗盧閣。龔鼎孳有《九日,過慈仁寺,適李琳之攜具至,邀同陳階六、韓圣秋等毗盧閣,劇飲松下》(《定山堂詩集》卷四)。
【順治十七年庚子(1660)】
吳綺招龔鼎孳等集于房研齋,送王士禎任揚州府推官。吳綺有《送王阮亭司李維揚詩序》(《林蕙堂全集》卷七),龔鼎孳有《送貽上司李揚州,集園次房研齋,分得支、先二韻》(《定山堂詩集》卷二十七)。
夏日,吳綺次龔鼎孳詩二十首。《長椿夏日,次芝麓先生雜詠二十首》(《林蕙堂全集》卷十五)。
【康熙三年甲辰(1664)】
吳綺與江闿初始于龔鼎孳席上。
九月九日,吳綺與龔鼎孳等集黑窯廠登高。
【康熙四年乙巳(1665)】
四月四日,龔鼎孳為吳綺《林蕙堂文集》作序。
吳綺官封湖州知府,龔鼎孳等賦詩送別。龔鼎孳有《送園次出手吳興,次仲調韻二首》(《定山堂詩集》卷三十)。
注釋:
[1] [清]吳綺《林蕙堂全集》,《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第1314冊,卷十一,第417頁。
[2][清]焦循《揚州足征錄》,廣陵書社,2004年版,卷一,第4頁。
[3][清]焦循《揚州足征錄》,廣陵書社,2004年版,卷一,第1頁。
[4][清]焦循《揚州足征錄》,廣陵書社,2004年版,卷一,第2頁。
[5]汪超宏《吳綺年譜》,浙江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29頁。
[6]同上。
[7]汪超宏《吳綺年譜》,浙江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40—42頁。
[8]董遷《龔芝麓年譜》,《中和月刊》,194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