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漢馬三刻石,原石藏陜西漢唐石刻博物館。石高107厘米,面寬25厘米,厚37厘米,上刻文字五行,共計九十八字。文字下方刻人物一尊,兩側刻連璧紋,整體莊重樸實。
刻文釋讀
此石因未經打磨,石面粗糙,文字辨識極難。經仔細辨識,今釋之如下:“魯北鄉中意里馬三,遭歲,食子展輿,到永建二年/三月十九日以壽終正。伯文丈、伯少陽使工曹,伯馬解、伯戶食/其大車,六月二日庚寅成停,告子孫毋將壞敗位處。/伯文原主簿,丙二回大方亭掾,退掾文。伯亭長□□汝陽/修扁, 紺縣故掾、召相府文學。”共計九十八字,隱約可辨者約九十余字(注:凡紅色字,據字形及上下文意猜測,非為確鑿之字)。
“魯”即今之山東也,“北鄉”這個地方叫“中意”的村子。“里”即村莊。“馬三”,人名。“遭歲”,“歲”,年成,遭歲,即遭了年成,欠收了。“食”在此處應讀為(sì),拿東西給人吃;《左轉·文公元年》:叔服曰:“谷也食子,難也收子。谷也豐下,必有后于魯國。”杜預注:食子,奉祭祀,供養者也。“展”,張開,“輿”即車,用以載人載物,此處似為外出借貸之意。“到永建二年三月十九日以壽終正”,到永建二年三月十九日壽終正寢,即于其時馬三去世。“伯文丈伯少陽使工曹伯馬解伯戶食其大車”,文丈、少陽、馬解、戶食當系馬三叔伯兄弟名字。“使工曹”三字清晰可辨。“工曹”即工匠也;文丈、少陽指派工匠。“”有兩個意思,一即今之“堂”字,置于此處不通;另一意讀為“bó”,沿海用以圍墾田地、基圍、魚塘所形成的小路,“其大車”是指新修的小路可行大車。“六月三日庚寅成停告子孫毋將壞敗位處”,六月三日庚寅成停,歷時近三個月,此事終于完成,并告誡后輩子孫“毋將壞敗”,不要將它毀壞。
后面兩字極似“位處”二字,文意亦通。與前面的話連起來,其意再明了不過,告誡后輩子孫,我們動用了很多工匠,又修了寬寬的小路,此事已大妥,不要毀壞了它的方位與處所。由此看來,此石當與封田、封冢、立戒紀銘有關,從功用上起到了土地界碑的作用。而為什么要立這樣一個石碑呢?可能就是因為馬三的去世,家族的田產、土地需要重新進行劃分。
“伯文原主簿,丙二回大方亭掾,退掾文。伯亭長口口汝陽修扁,紺縣故掾、召相府文學”,從字面看,主簿、修編(扁古時通編)、文學等皆是司掌文墨的小史,亭長為村鎮上的小官,所以后面的這些官職人名當是此次為土地立界的官方人員亦即見證人。
永建二年,即公元127年。東漢后期,土地兼并嚴重,產生了許多大的莊園,人們在里面自給自足,有人甚至終其一生不離莊園。故存留于后世的買地券、土地界石時有出土。漢代先民們把石頭埋于地下,上面深刻文字,以作為土地私有的證據。此等事,在漢代的先民看來,是非常重要的。這有點像現代人的土地證,亦或是房產證,證明這塊土地歸你所有,且受法律的保護。
此石文字下方刊刻一人物,兩側刻連璧紋。漢代先民在畫像石中多刊刻仙界神人,此處之人物亦當循比例。畫中人物寬袍大袖,手執簡冊,大有祈天取信之意。刻石兩側刊連璧紋,亦表現了漢代先民天圓地方,以及對天地的敬畏之情。
此石雖因年代久遠,石面打磨不精而顯得模糊難辨,然細觀之,此石文字大多可識,總體感受樸拙蒼茫,茂密雄厚,書風極似漢永平年間之《開通褒斜道刻石》,又似漢之《埔閣頌》,都是高古雄強一路風格。誠如諸城王金策先生評漢之《萊子侯刻石》所云:“不知原刻正以樸拙倍見古情,今人無事不勝古人,惟樸拙萬不可及。”
鏈接
從現今已出土的文獻資料看,此石刻最接近現藏于山東鄒縣孟廟的《萊子侯刻石》。《萊子侯刻石》隸書,七行,每行五字,共計三十五字。刻于新莽始建國天鳳三年,即公元十六年。石刻釋文:“始建國天鳳三年二月十三日,萊子侯為支人,為其使者子食等用百余人,后子孫毋敗壞。”有人認為這是田地之間的界碑,故命名此石為“萊子侯封田刻石”;也有人認為這是墓地上用的,因之命名為“萊子侯封冢記”;還有人認為此石是贍養族人的戒石,故命名為“萊子侯贍族戒石”。但不管它命名如何,功用如何,此石與土地的分界有關,這個認識卻是一致的。
為何說此二石最為接近,因為二石皆出于山東境內,都不甚大,有力者可一人抱而走,且刻石年代相差約110年。兩石行文亦有相近處,《萊子侯刻石》最后一句話是“子孫毋敗壞”,《馬三刻石》中間也有這樣一句:“告子孫毋將壞敗”,其意相同。從對《馬三刻石》的釋讀中發現,此幀刻石也與劃分地界有關。
以上僅陳個人觀點,謬誤之處在所難免,還請方家批評指正,則不勝感謝!(責編:高功)
參考書目:
1《書法自學叢帖·篆書》上海書畫出版社
2《中國書法篆刻鑒賞辭典》農村讀物出版社
3《中國古代漢語辭典》
4《磚瓦陶文書法百品》高運剛編著 世界圖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