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若水潤花馥

女性的偉大，在于她孕育生命的同時，衍生一種無與倫比的情愫——母愛，并使之催化人類社會的和諧、文明與進步。

——題 記

引 子

曾看過一個腳本，是東北民間流傳的劇種——單出頭，名為《大圣孝母》。劇情很簡單，講述的是孫悟空祭拜母親的事。大意是《西游記》中的齊天大圣孫悟空因保護唐僧西天取經有功，被如來佛祖封為斗戰勝佛。然而，名列仙班，修成正果的孫悟空卻難以興奮，終日郁郁寡歡，寢食難安。原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乃一塊仙石，曾兀立于東海之濱的花果山上。孕育他時，雖吸納天地之靈氣，沐浴日月之精華，卻也歷經風雨剝蝕，霜雪欺凌，可謂飽受懷胎之苦。分娩他時，身軀迸裂，肝膽俱碎，瞬間肢體飛散，灑落山谷。母親已去，不能死而復生，但遺骸尚在，理應斂聚，入土為安，以盡孝道。于是，大圣向佛祖告假，駕云而往。在土地神的襄助下，歷經數日山上山下的撿拾，終將母親的骸骨聚集一處，裝入棺槨，修墳立碑。大圣跪在墳前，叩首慟哭，感念母親的孕育之恩，懺悔自己遲來的孝舉。有一段臺詞，頗為感人：“母親啊，你懷兒數千載風餐露宿，你懷兒度日月受盡苦楚，你懷兒難安枕無奈站立，你懷兒數星斗飲盡孤獨。到頭來你以身死換我降生，還落得尸骸裂碎散落山谷。活著未能享福樂，死時含悲未瞑目。母親啊母親，悟空雖然入仙界，卻留罵名在故土。恨不得撞死在母親墳前，與母親同長眠伴隨千古。”

這是一則神話故事，閃耀與詮釋的卻是倫理之光、人性之美，傳遞與弘揚的卻是中華民族傳統的孝文化。百善孝為先，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如果說孝道是一束天光，那么母愛當是一種停泊。

眾所周知，父母給予兒女的愛是博大而深厚的，是無私而圣潔的，而母愛尤顯珍貴，被譽為生命之愛。母愛，遂為綿延的人類社會永恒的命題。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耳熟能詳的唐朝詩人孟郊的《游子吟》，描述了母親對兒女的舐犢情深，抒發了兒女對母愛難報萬一的感慨，堪稱不朽詩作。

而“精忠報國”——手執繡花針在岳飛的脊背刺字的岳母刺字、“子不學，斷機杼”的三娘教子、深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哲理的孟母三擇鄰，則彰顯母愛的崇高與深邃。其教子典范已成千秋佳話。

母愛，一個縈繞于懷的話題，多年來，我不斷觸碰，不斷體悟，不斷遐思……

公元二千零一十三年盛夏，我赴山西靈石采訪一位職業女性——曾任靈石縣副縣長，現為縣人大副主任的牛寶英，繼而認識了她的兩位母親——生母與婆母。

走近她們，便走進了知恩與感恩的澄明世界，接受一次心靈的撞擊與洗禮；

走近她們，便將一個個看似尋常的故事連綴成文，留下一段愛與被愛的佳話。

上 篇

隋文帝賜名。淑女遭磨難。兩則故事育童心。愛別人的孩子是神。晉中第一位完全中學女校長。八十華誕灑淚。誰言慈母心，未化女兒志？

靈石，因石而名。

隋開皇十年（公元590年），文帝北巡，傍汾開道，喜見一物——凸地1.6米，底寬1.5米，頂寬1.3米，體積2.4立方米，重約6.8噸，面呈褐色，通體多孔，睹之其色蒼蒼，叩之其聲鏗然，且有“大道永吉”四字隱約而現。文帝凝眸，頓覺瑞氣盈面，靈光撫身，遂意斷天物，賜名“靈石”并封地置縣，迄今已一千四百余年。此間，亦說其為女媧補天之石，故顯靈光，呈祥瑞；亦說其是玉皇大帝的鎮妖石，故具魔法，迸神威……千百年來，這塊定疆澤域之石，衍生了多少美麗的傳說，演繹了多少塵世風流，見證了多少滄桑巨變！而據科學考證，這位天外來客系隕石，含鐵量達96.17%，為我國第二大鐵隕石。1980年，靈石縣天石公園走進《中國名勝辭典》。“縣以石名石因縣靈隋皇圣明置斯邑/山為人美人緣山秀蒼天鐘情惠吾民”，靈石亭上的楹聯，可謂字字珠璣，日月同吟。

靈石，人杰地靈；靈石，物阜民豐；靈石，鐘靈毓秀。

牛寶英即為靈石人。

1956年1月，牛寶英出生于靈石縣南關鎮南關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其母王育林容貌秀麗，性情溫良，賢惠勤儉，知書達理。然而，生不逢時，命運多舛。

1931年的中國，軍閥割據，戰亂頻仍；風雨飄搖，民不聊生。是年農歷六月二十二日，王育林降生在靈石縣秋泉鄉（今王禹鄉）黃原上村一個家境較為優裕的農民家庭。因疾病、驚嚇等多種緣故，王育林兄妹5人竟有四個相繼夭折。父母悲痛之余，將健康、活潑的小育林視為掌上明珠，倍加疼愛。8歲時，王育林在本村上學，因聰慧好學、乖巧伶俐，深得老師和親友的喜愛與夸贊。時移世易，20世紀四十年代初，三晉大地戰事不斷，日本侵略者的入侵、國民黨的腐敗，使其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朝不保夕，怎顧學業？王育林輟學在家，學做女紅，11歲紡花，14歲織布。15歲那年，因父母擔心女兒兵荒馬亂年月遭遇不測，匆忙將育林嫁與本村長她六歲的吳中貴。吳中貴在兄弟中排行老四，數年前一直隨其三哥在國民黨部隊當兵。雖同在一村，卻不甚了解，婚后方知其生性懶惰，游手好閑，粗魯無知，且放蕩不羈，尋花問柳，常常夜不歸家。兩年后，王育林生下一子，按理說吳中貴應收斂自己，當好人父，可他依然故我，不思悔改。他不僅對妻子漠不關心，對親生骨肉亦不親不愛。因孩子體弱多病，剛滿周歲便不幸夭折，吳中貴竟沒掉一滴眼淚。育林痛失愛子，傷心至極，大病一場。而后又患傷寒，險丟性命。其間，育林臥病娘家，咫尺之間，吳中貴竟一次未去看望。育林寒心了，如此薄情寡義之人，有何值得留戀？于是，育林萌生了分手的念頭，繼而將吳中貴告到區公所，申請離婚。吳中貴堅決不同意且表示愿意改過，育林只好作罷。然而，回家后品性頑劣的吳中貴卻故態復萌，依然我行我素。育林咽下苦水，度日如年。

山西解放的炮聲，喚醒了幾近麻木的王育林；婦女解放的呼聲，撞擊著王育林沉睡的心房。逆來順受，只能失去自己，走向毀滅；而奮起抗爭，方能沖破樊籬，贏得新生。在共產黨工作隊的啟發、引領下，王育林毅然走出家門，投身于火熱的革命斗爭之中，為新中國的創建忘我地勞作。1950年2月5日，王育林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并任黃原上村婦聯主任。翌年，調至秋泉鄉任副書記兼鄉婦聯主任。隨之，王育林與吳中貴解除了婚姻關系，也結束了六年之久的一場噩夢。

如果說人生是一盤棋，那么伴侶的選擇則為關鍵的一步。走錯了或許全盤皆輸，即便重整旗鼓，扭轉敗局，也在心中留下難以平復的創傷和無可彌補的遺憾。“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句祖宗留下的俗話，雖有武斷之嫌，卻不無道理。六十多年過去了，已屆暮年的王育林從不輕易提起初為人婦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人們，又怎忍心觸碰她那雖已愈合卻隱隱作痛的傷痕呢？

1951年末，王育林走進南關鎮南關村另一個離異的家庭，與年長她11歲的牛計有結為夫婦。

牛計有是個地道的農民，此時與養母生活在一起，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家里僅有一孔窯洞、一個柜子和一張桌子。被日本鬼子燒過后柜子沒了柜門，桌子少了抽屜。牛計有六歲時，養父撒手人寰，扔下孤兒寡母艱難度日。八歲時，牛計有便挺起了“男子漢”的脊背，去離家很遠的山泉挑水。母子二人以賣豆芽、豆腐、養豬為生，維持半饑半飽的生活。因牛計有從小與養母相依為命，故母子情深，長大后成了南關村一帶有名的孝子，深得鄉親們的贊譽。加之他勤勞、仁厚與機敏，王育林嫁到南關時，他已是南關村農會主席兼治安主任了。

靠著夫妻勤勞的雙手，憑著育林的勤儉持家，貧苦的生活漸有起色。幾年后，牛家建起了三間瓦房，屋里也添置了新家具。尤為可喜的是，牛懷寶和牛寶英兄妹相繼來到世上，給全家增添了快樂和希望。

牛寶英幼小時，即顯現同齡人少有的悟性，三四歲時便央求母親教她識字、講故事。初始，母親教她背《三字經》、《百家姓》，后來便是《唐詩》、《宋詞》。“至樂莫過讀書，至要莫過教子”。可以說，識文斷字、深明事理的母親，十分注重對孩子的啟蒙教育，并希望通過讀書、學習，使孩子擁有知識，擁有日后在社會立足的資本。而孩提時代留給牛寶英印象最深的則是母親講給她的兩個故事。

一個是“寶葫蘆”的故事。講的是一個農夫正在田間勞動，來了一個乞丐，走到他面前時，已餓得站不住了。農夫垂憐，把自己帶的午飯給他吃了。乞丐千恩萬謝，臨走時給他留下一個葫蘆，說：“這是個寶葫蘆，你想要啥就對它喊一聲，它就給你變出來。”言罷，飄然而去。其實，這個乞丐是個仙人。農夫將信將疑，對著葫蘆喊了一聲“房子”，頃刻間，一座漂亮的房子出現在眼前。接下來，他又要了農具、車馬和衣被，也都一一出現了。這時，農夫心想：如果能變金元寶多好啊！于是，他就不停地變金元寶，變得滿屋子都是，塞不下了。結果，金元寶變成一只大老虎，把他吃掉了。

不言而喻，這個故事警示世人：“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人莫貪心不足，凡事都有節制。

另一個是“天理良心”的故事。講的是表兄天理、表弟良心，一個貧窮、一個富有。在表兄陪同表弟進京趕考的途中，表兄見財起意，加害表弟。結果，害人未成自己反倒淪為乞丐。表弟金榜題名，策馬夸官，與表兄街頭偶遇，不僅不記前仇，還解囊相助。表兄得到贈金后，不覺愧疚，不思悔改，反倒異想天開，去表弟因禍得福的井中等待美事兒的來臨。結果，葬身井底。

顯而易見，這個故事告誡蕓蕓眾生：做人要講良心，做事莫悖天理；好人自有好報，壞人咎由自取。

毋庸置疑，用心良苦的母親講述的兩個故事，給小寶英幼稚而純凈的心靈播撒了一粒向善的種子、懸掛起一面明辨美丑的鏡子、涂抹著一道絢麗的彩虹。多年以后，已是一名人民教師的牛寶英，在與她的學生交談時，常常在不經意間講起這兩個故事，以教導、勉勵他們做一個正直、善良、無私的人，起碼做一個樂于奉獻，多予少取的人。

1963年3月，剛滿七歲的小寶英穿上媽媽做的新衣裳，背上花書包，蹦蹦跳跳地去南關學校上學去了。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山花爛漫。每逢周日，小寶英和同村的小伙伴們便相約去野外玩耍。她們有的踢皮球，有的抓螞蚱，有的撲蝴蝶，而小寶英常常在山坡上采朵嬌艷的小花插在秀發間，一雙好看的眼睛望著天上自由飛翔的小鳥和飄逸的白云，唱著媽媽教給的山歌。清婉的歌聲，在風中飄蕩，總是惹得小伙伴們禁不住停下手里的游戲圍攏過來，一邊拍手助唱，一邊嬉笑推搡著小寶英。此刻，被大家簇擁的小寶英儼然是一位“小公主”，俊俏的臉上綻放著甜美的笑容。

然而，回到家后的小寶英卻高興不起來了，臉上像掛層冰霜。原來，她又要完成父母交給的“作業”，而且幾乎是每天放學后必須完成的。那是怎樣的作業呢？父母讓她往屋里連著土炕的灶臺上準備次日母親做飯時用的柴禾、煤炭，以及打掃院子，還有，隔三差五刷洗給莊稼施肥的舀糞桶。刷糞桶？這怎么能讓一個小姑娘做呢？小寶英不愿意，也不理解。她撅起小嘴，邊干邊嘟囔著。也難怪，刷糞桶聞臭味不說，一不小心臟水就會濺到干干凈凈的花衣服上啊！小寶英不想干這活兒了，但她不敢跟父親說，卻偷偷地對母親說：“媽，刷糞桶好臟呀，能不能不讓我干，讓我哥去干不行嗎？”“你哥和你爹下地鋤草去了，他還要割柴禾、薅豬菜，還是你干吧。”媽媽邊忙手里的活兒邊回答她。“媽，你跟我爹講個情吧，別讓我干了。”小寶英搖晃著媽媽的胳膊半撒嬌半央求著。“不，孩子，你要堅持下去！長大了，你會明白的。”媽媽一字一板地說。小寶英，不再爭執，默默地低下了頭。

吃苦耐勞，不畏艱難險阻，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為父母者，在孩子年少時即教育他們熱愛勞動、學會生活，并在艱辛而繁復的勞動與苦樂相間的生活中磨煉他們的心志、培育他們的品格、強健他們的體魄，尤其注重培養他們與勞動人民的情感。從而，為其日后的成人、成才打下堅實的基礎。“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已為世間無數事實所驗證，為人們所篤信。

有一件小事，留在小寶英記憶的深處。有一天，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討飯老漢，徑直走進家門。寶英一家正在吃飯，見狀，不知所措。母親則急忙起身，為老漢讓座，并端來一碗白開水。隨即，盛了滿滿一碗飯，遞過一雙筷子。老漢并未推辭，轉眼間，一碗飯就風卷殘云般下肚了。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母親默然無語。而老漢卻沒有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巴巴地望著母親，乞求的眼神似在訴說“我還要吃”。母親點點頭，將自己碗里的多半碗飯倒給他——鍋里已沒飯了。

母親就是這樣，寧愿自己不吃，也要救助那些外埠逃荒的災民。她常周濟比自家還困難的街坊鄰居，或許是一件舊衣，或許是一雙新鞋。在寶英的印記中，只要村里人有難事找到母親時，她總是二話不說，放下手里的活兒，拔腿就走，趕過去盡其所能。母親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誰家都興許有為難遭災的時候，幫把手，是人之常情”。群眾中偶有突發性事件，她總是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化解矛盾，平息爭端。“共產黨員嘛，分內的事。”事后，母親喃喃自語。

1960年1月，王育林遵從組織的安排，擔任南關村幼兒園園長。她帶領教師們修葺房舍，自制教具，編寫教材，規范課程。她既是領導，也是教員。她教孩子們識字、繪畫、唱歌、跳舞、背誦“老三篇”（毛澤東所著《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她注重孩子的心靈教育，培養他們講衛生、愛勞動、樂助人的良好習慣和思想品德，努力增強與提高孩子們獨立生活的能力；她平等對待每一個學生，不論是富人家的還是窮人家的，也不論穿戴干凈與否；她組織文藝演出、文體活動競賽；她倡導并實施“給孩子自由成長的空間和自發創作的平臺”之教法，得到了家長、社會的認同與贊許。從而，培育德、智、體、美、藝全面發展的兒童，為許多小學輸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好學生。擁有一百多名學生的南關村幼兒園，在王育林科學管理、辛勤勞作下，辦得有聲有色，別有洞天。

值得提及的是，上級領導給幼兒教師每天的工資是七分（斯時農村按工分計算薪水），園長則是九分。然而，王育林卻執意與老師同薪酬，不多拿一分錢。她誠懇地對領導說：“我和老師掙一樣的工分就行啦。多得，我心里不好受。”

王育林，在這個看似平凡的崗位上，整整苦耕了17年。此間，她多次被評為靈石縣教育系統先進工作者、優秀共產黨員，1974年5月還光榮地出席了晉中教育系統表彰大會，成為幼兒教育的一面旗幟。17年，王育林將一腔心血傾注在孩子身上，她的一句“愛自己的孩子是人，愛別人的孩子是神”的口頭禪，耐人尋味，廣為流傳，至今仍為當地人所熟知。

母親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深刻地濡染與影響著寶英的成長，對寶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寶英，常以身邊的母親為榜樣，自我約束，扎實工作，銳意進取，屢創佳績。

1975年春，牛寶英在南關公社做電影放映員工作，后在公社廣播站當播音員，因工作積極、思想進步，于1978年7月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80年盛夏，以優異成績畢業于太谷師范學校的牛寶英留校（師范附小）任教，因教學認真、班主任工作出色，贏得了領導和同事的好評，也得到了學生家長的贊揚。

1984年7月，年僅28歲的牛寶英被任命為靈石縣第三小學第一任校長。她以人為本，堅持“民主辦學、科學育人”；她強化教師隊伍建設，深化教育教學改革，“用智慧點燃智慧，用人格引領人格”，將這一由四所農村小學、兩所縣直中學附屬小學合并而成的人員復雜、困難重重的學校治理得井然有序，生機勃勃，很快便躋身靈石先進學校的行列。

1992年初秋，牛寶英出任靈石一中校長兼黨總支書記，成為晉中地區縣級完全中學第一位女校長。她大刀闊斧地改革人事與管理制度，創新激勵機制，改善辦學條件，提升教育教學質量，學校的面貌煥然一新。其“期望人人升學、更求個個成才”的辦學宗旨、“為杰出的現代中國人奠基”的辦學理念、“讓學生成才、讓家長放心、讓社會滿意”的辦學方向，都使靈石一中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進行著一次次自我設計、自我超越的沖刺。尤其是由完全中學改為純高中后，歷屆高考成績斐然，曾榮獲晉中市“高中教育成績顯著獎”和山西省“文明學校”、“德育教育示范學校”稱號。而其獨特的校園文化，則在人民日報舉辦的“校長論教”活動中，以《校園文化建設是治校育人的有效途徑》為題載入《百名校長談教育》一書中。

靈石一中校長，牛寶英一干就是11年，她和同事們以滿腔熱忱，用汗水與智慧澆灌、滋養著祖國的花朵。

而母親王育林1977年末便不再擔任南關村幼兒園園長一職了。緣于，當年其母去世后，她哀慟不已，一時難以從喪母的悲戚中走出來。為不影響他人、貽誤工作，王育林主動辭去這份她無比愛戀的工作。臨別那天，她走遍了幼兒園的每一間教室、每一個角落，她撫摸著孩子們茸茸的頭發，親吻著孩子們花兒一樣的臉蛋兒，不斷地重復著“好好學習”的叮嚀。老師們依依不舍，含淚相送，王育林亦淚灑甬路，頻頻回首。

1980年仲春，牛寶英的父親走完了他六十一載的生命里程，病逝于南關鎮南關村。病危之際，他拉著寶英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閨女，爹……要走了，這個家和你媽就靠你們兄妹二人了……你媽這輩子沒享著福啊……”寶英使勁兒地點頭。“父親呀父親，您剛要過上好日子就要離我們而去，您也沒享著福啊！”寶英心里默念著，淚如雨下……

母親靠我？不，是女兒離不開母親，離不開母親的愛、母親的支撐啊！

1980年10月1日，牛寶英出嫁了，翌年生下女兒紀夏青。自此，母親便承擔起全部家務。是的，為了女兒能專心工作，無后顧之憂，母親做著寶英應做的一切。她屎一把，尿一把拉扯著襁褓中的外孫女；她支持寶英扔下年幼的孩子，去山西省委黨校脫產學習；她獨自抱起發高燒的外孫女去醫院，也不愿驚擾女兒的工作；她把飯菜熱了又熱，等著很晚才下班的女兒一起吃飯；她翻出女兒藏在衣柜里待洗的衣服，默默地清洗……

2003年1月，牛寶英出任靈石縣副縣長，成為晉中政壇一顆閃耀的新星。職位有了，地位有了，前呼后擁的人也有了，還坐上了專車。母親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一天，她對女兒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寶英，兩只腳踩在土上才踏實才不跌跤呀！”寶英聞之，一怔，隨即陷入沉思……

寶英，未負母親的厚望，更未負黨和人民的重托，任職四年，心系百姓，殫精竭慮，求真務實，富于開拓，將其分管的文化、教育、旅游三個版塊調整得異彩紛呈，令人矚目。其中教育領域，她把握靈石經濟大發展的機遇，在縣委、縣政府領導的高度重視下，大力整合全縣中小學教育資源，變“復式教學”為“規模教學”，大幅度地提高了教學質量，為靈石教育躍上一個新臺階奠定了扎實可靠的基礎。

此次采訪，接觸了許多牛寶英的同事與親友，其中為她開了11年車的司機倪福如說了這樣一段話，令筆者回味良久。

“牛縣長干工作是真干是實干。別看是個女人，卻有著男人般的胸懷和魄力。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做好。牛縣長以她超常的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贏得了大家的擁護和佩服。毫不夸張地說，凡是了解她的人沒有不說她好的。我很幸運能給這樣的領導開車。”

2010年農歷六月二十二日，適逢母親八十壽辰，牛寶英一家為其設家宴賀壽。從小酷愛音樂，會吹笛子的哥哥牛懷寶為老母親演奏了一曲《母親》，大孫子牛志宏、大重孫牛辰辰代表同輩發了言。慈眉善目、含笑端坐的母親一口氣吹滅了八根蠟燭，雙手合十，默許了一個心愿。什么心愿呢？按民間習俗是不能說破的，說破了就不靈驗了。而親人們似乎猜出來了：四世同堂，相親相敬；盛世家國，同福同樂！

舉起酒杯，寶英不勝感慨，千言萬語欲傾吐；

凝望老母，寶英滿懷敬意，似海深恩難言表。

驀然，寶英的心中響起一首歌，那是她最愛唱的《世上只有媽媽好》。于是，她放下酒杯，走到母親身邊，輕撫著母親的肩膀，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唱著唱著，寶英已熱淚盈面，母親也流下了多年來不輕易流淌的淚水……

“媽媽，我愛您！如果有來世，我還做您的女兒。”這天深夜，寶英在日記中寫下這樣的話語。

擱筆，她仰望天上的月亮，久久未能入眠……

下 篇

槍林彈雨中成長。才貌出眾。一封書信定終身。家庭文化建設。婚姻如同畫圓。讀書，是一種生活。誰說婆媳情，未書錦繡篇？

1949年初，駐守在河北石家莊一帶的華北軍區炮兵旅奉命解放北平。軍旗獵獵，戰車疾馳。時任炮兵旅司令部參謀的紀一欣，眺望遠方，思緒紛飛……

1923年仲夏，紀一欣出生在山西省介休市順城關鎮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父親挑擔賣貨，母親給人洗衣，盡管起早貪黑，克勤克儉，還是難以維持溫飽，養活不了三子三女，無奈將兩個女孩兒送人做了童養媳。紀一欣為長子，寄養在姥姥家，因姥姥家境尚好，一欣有幸在介休讀到高小。在校期間，一欣即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聯盟會。1938年2月，年僅15歲的紀一欣投筆從戎，參加了八路軍。1943年4月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1年的戎馬生涯，紀一欣在槍林彈雨中成長，在為民族的解放、國家的獨立的斗爭中成熟。而今，繼遼沈戰役、淮海戰役勝利后，平津戰役又打響了，北平解放勝券在握，新中國誕生的曙光已隱現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溯往撫今，紀一欣怎能不豪情激蕩、感慨萬千？

北平和平解放，新中國成立，紀一欣留在了北京。1954年4月，紀一欣由華北軍區轉業到地方工作。先后在北京市公安局、山西省公安局、山西省勞改局任職。1977年4月，出任山西省靈石縣人民法院副院長，直到1983年4月離休（享受正處級待遇）。

這樣一位為共和國的創建立下戰功，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做出貢獻的“老革命”，有一位志同道合、風雨同舟的好妻子，她就是牛寶英的婆母董熙敬（原名董玉蘭）。

董熙敬，1931年農歷六月十三日生于河北省三河縣皇莊鎮車定府莊（今車莊）一個因商而富的大家庭。全家三十多口人，爺輩兄弟九個，父輩兄妹13人，其中姐妹三人，董熙敬為老三。因家庭成員中的長輩大都在北平做生意，家里只留九爺主事。董家雖僅有耕地120畝，但因常年雇有長、短工，屬村上的大戶人家，土改時，被劃為地主成分。

董熙敬天賦異稟，七歲時始讀私塾，至高校畢業。《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孝經》等倒背如流；《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等爛熟于心。斯時，是皇莊鎮一帶有名的才女，加之容顏俊美，禮數周到，深得長輩們的寵愛，視其為家族的驕傲。

15歲時，董熙敬隨姥姥去北平，與在北平經商的姥爺在一起生活。而后，在北平繡花廠（今北京繡花廠）做工。解放后該廠隸屬北京供銷合作總社，董熙敬也因技術嫻熟、思想進步，由工人轉為干部，并任廠工會文教宣傳員兼合作社財務處出納員。

1953年春，董熙敬與時任華北行政委員會生產管理處計劃助理員的紀一欣結秦晉之好，可謂天造地設，珠聯璧合。自此，挽手走過了由北京到山西，由平靜和諧的生活到“文革”期間的插隊勞動，再到靈石縣城安居的悠悠歲月。無論是同享福樂，還是共經磨難；無論是漫步月下，還是配偶臥病，都相依相伴，忠貞不渝，彈撥著一首首心心相印、鶼鰈情深的動人樂曲。

紀一欣夫婦育有二子一女，紀偉為長子。

紀偉從小就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父親的嚴于律己、秉公執法、焚膏繼晷，母親的知書達理、賢德謙和、恪盡職守，都對紀偉的熱愛學習、樹立理想、健康成長產生了深刻影響，以至使其與同齡人相比過早地成熟了。

1971年3月，品學兼優的紀偉在靈石縣道美中學讀高中，對勤奮好學、文靜秀氣的同班同學牛寶英生發愛慕之情。然而，為了不影響學業，只能將這份純真的情感深埋心底。一晃兩年過去，高中畢業了，同學惜別之時，紀偉鼓足勇氣將一封寫了又寫的書信塞給寶英，袒露自己對她的喜愛之心。牛寶英看罷，雙頰緋紅。回顧同窗兩載的點點滴滴，善學、俊朗、正直的紀偉亦是自己心儀之人。于是，他們戀愛了，且愛得自然而純粹。然而，初涉愛河的農家姑娘卻常常顯得羞澀而矜持。此間，牛寶英也曾以同學身份去紀偉家，見過其父母，并深得紀偉父母的欣賞與憐愛。

此后的幾年，寶英與紀偉的相戀因諸多因素幾生波折，或許是家庭背景不同，或許是兩人聚少離多的緣故，或許是性格、情趣使然，局外人不得而知。然而，不爭的事實是一對戀人分分合合，幾近分手的邊緣。

那些內心糾結、苦悶的日子，是寶英和紀偉最難熬的時光。寶英在南關公社工作，紀偉在北京林業大學讀書，相見無語，別后悵惋，情何以堪？

此間，紀偉的煩躁與焦慮，母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問紀偉，紀偉默不作聲；問寶英，又難以直言。于是，1977年8月，在董熙敬的建議下，一封以父母名義寫的書信寄予寶英。信的內容大致是這樣：“親愛的寶英，好長時間不見你到我們家中，聽說你與紀偉發生了矛盾。你作為紀偉的同學，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你，即便你倆處不成對象，也不要讓他太傷感。歡迎你到我家做客！”

信寄出，董熙敬期待著，也思慮著；

信收到，牛寶英思忖著，也深為感動。

一封信，促使寶英做出了一生中至重的抉擇；

一封信，成就了一樁世間金玉姻緣。

1980年國慶節，牛寶英披上婚紗，與相戀七年之久的紀偉挽手走進婚姻殿堂。那一刻，董熙敬望著美麗、淑靜的寶英和儒雅、灑脫的兒子，臉上展露著欣慰的笑容；那一刻，寶英也將深情的目光投向董熙敬。從此，她的生命中又有了一位母親——婆母。

婆媳，封建禮教占據與羈絆幾千年的中國，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說法——婆媳是天敵。

也許，兒子婚后便將情感由對母親的依戀轉移到妻子身上，因而婆母認為兒媳奪走了兒子對自己的愛而懷有怨艾；也許，兒媳未能用對生母的情感對待婆母，而使婆母心生芥蒂，導致失和；或許……無論何因，婆媳不睦傷情的舉目皆是，而婆媳融洽無間，真正親如一家的卻寥若晨星。

不妨舉一個跨越時空的事例：

南宋時著名詩人陸游與唐婉的愛情悲劇。陸游與唐婉系表兄妹，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后喜結鸞儔。于是，唐婉的親姑母——陸游的母親又成了唐婉的婆母。按理說，這是親上加親的事，可不知為什么，陸母卻不喜歡這個才貌俱佳、明達事理的兒媳，予以百般刁難、嫌惡。結婚不到一年，陸母竟逼迫陸游寫休書將唐婉逐出陸門。臨別時，唐婉與陸游難舍難分，抱頭痛哭。當唐婉含屈忍痛跪拜姑母時，姑母竟一臉鄙夷，拂袖而去。

十年后，無奈改嫁同郡趙士程的唐婉與陸游在沈園相遇，舊情雖復燃，舊夢卻難圓。唐婉遣人送酒肴致意，陸游悵然傷感，揮筆作《釵頭鳳》一詞題于園壁上：“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而唐婉則灑淚和詞：“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留下了一曲凄婉愛情的千古絕唱。不久，唐婉悒郁而歿；陸游雖幸活八十六歲，卻一生懷思，死而有憾。

悲乎，婆母釀就的悲劇！

難乎，婆媳之間。

寶英，雖初為人婦，但諳知婆媳相處的秘訣：捧出一顆心，視婆母為親娘。這是寶英從母親身上看到并領悟的。

寶英的母親走進牛家之前，牛計有曾有過兩次失敗的婚姻，皆因其母生性古怪，刁蠻專橫，兒媳實難與之相處，故而離婚。這個高額頭、深眼窩的小腳女人，可是南關村有名的利害女人。媒婆刻意隱瞞，王育林亦未深問，便草草嫁了過來。婚后方知婆母性情乖戾，然木已成舟，只好認命。盡管王育林察言觀色，小心侍候，婆母還是雞蛋里挑骨頭，三天兩頭兒鬧一場。王育林受盡了窩囊氣，常常暗自垂淚，夜半夢魘。但因與丈夫感情尚好，又有一雙兒女，便一忍再忍，違心賠罪，以維護這個家庭的完整。由于心情郁悶，經常失眠，33歲那年兩眼紅腫，進而朦朧。太原醫院的診斷是：“因生猛氣，眼底出血，無法醫治。”醫生則直言不諱：“你四十歲左右時，可能會雙目失明。”所幸，醫生的斷言未能成真。但由此可知，婆母將兒媳逼到了什么地步。盡管如此，王育林仍以一顆善良之心待婆母，終日勞碌，相夫教子。

婆母晚年身染沉疴，臥床不起，王育林為其喂藥喂飯，端屎倒尿，洗滌臟衣臟被，如同親生女兒一樣侍奉床前，既不嫌棄，也無怨言。婆母病入膏肓，自知去日不多，一天，她拉著兒媳的手羞愧地說：“好兒媳，媽對不住你。前些年沒少冤枉你，可你不記仇，還對我這么好。孩子，你受苦了！”言罷，兩行渾濁的淚水溢出眼窩。王育林一邊用衣襟輕輕拭去婆母臉上的淚，一邊搖著頭：“媽，別這么說，我不怪您。”婆母八十五歲那年走了，走得寧謐而安詳。

這一切，寶英怎不記得？又怎能不為之動容？

清楚記得，寶英出嫁的前一天，母親也是拉著她的手，坐在她身邊，端詳了好一會兒，然后說：“閨女，明天你就走進另一個家庭了，媽有幾句話要說，你要往心里裝。婆媳之間不好相處，媽知這個理兒，可咱們要處好。我生下你，你婆母生下兒子，你對我怎么樣，就應該對人家怎么樣。做晚輩的就要懂得孝敬孝順，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如果有好吃的就先端給婆母，有臟活累活搶著干。對小叔子、小姑子也要像對自己的親弟弟、親妹妹一樣。只要你做得好，人家也錯不了，人心換人心啊！”

寶英，記下了，也做到了。

婚后，因牛寶英在太谷師范附小任教，紀偉在介休林場工作，只能把家安在太谷。雖然他們的家與婆母的家分居于兩地，然而，寶英卻與婆母一家心系一處。平時，電話問候；假日，坐上長途客車回家看望；逢年遇節，歡聚一堂，盡享天倫之樂。兩年后，寶英與紀偉調回靈石，一家人雖未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因同城而居，相見不難。每到周末，寶英無論怎么忙也擠時間回趟家，帶上素日節省下來的錢買些水果、食品等孝敬公婆。回到家，脫去職業裝，換上圍裙，寶英不再是站在三尺講臺上的老師，也不再是統領一校的校長，而是人家的兒媳婦，是家庭主婦。當寶英把炒好的一盤盤色味俱佳的菜端到婆母面前，婆母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婆母偶染微恙，寶英聞知趕回，送藥請醫，服侍床前。

而婆母，則將寶英視如己出。八十年代初，中國剛要實施改革開放的治國方略，尚未走出計劃經濟的巢臼，經濟還不發達，工薪階層的收入都很低，婆母那時每月工資才六十多元，但她肯拿出一部分花在寶英身上。“女人的衣柜里總是缺少一件衣服”，寶英也不例外。她去百貨商店，常在色彩繽紛、款式新穎的服裝前駐足，挑挑選選，買一款自己喜愛的服裝。于是，了知寶英喜好的婆母，在逛商場時便格外留心，碰上好一點的適合寶英穿的衣服，她便掏錢買下，送與兒媳。而對女兒紀芳卻很吝嗇，很少給她買件衣服，以至于女兒半撒嬌半認真地說：“媽媽，你好偏心眼兒喲！”

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家庭，是組成國家的一分子。家庭的和諧與興旺，維系著社會的穩定與國家的強盛。由此推及，搞好家庭建設，雖非舉足輕重，卻也不可或缺。牛寶英的婆母重視此項，尤重家庭文化——精神家園的建設。

家庭文化，蘊含著豐富的內容，如盡孝道、育兒經、倫理道德、學識修養、治家理財、鄰里關系等。婆母家的家庭文化，具體體現在三個方面，即報刊閱讀、家庭例會、收看電視和寫微博。

其一，報刊閱讀。紀家是個學習型家庭，家庭成員除研讀各自的專業書籍外，自費訂閱《參考消息》、《法制報》、《大眾電影》、《健康科學》、《老同志之友》等報刊。二子一女各自成家后，紀一欣和董熙敬還是用自己的工資為三個小家庭常年訂閱《民主與法制》、《家庭》等刊物，以督促、勉勵他們長見識、拓視野、重修為。于是，閱讀便融入了他們平素的生活之中。而堅持不懈地閱讀所養成的閱讀習慣，不僅營造了家庭濃厚的學習氛圍，且使閱讀者不斷地強化自身，更新自我。

其二，家庭例會。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紀家的家庭例會已持續三十余年了。初始是每季一次，后來因客觀情況不允，改為每半年一次。

何為家庭例會？即牛寶英的公婆將其二子一女這三個小家庭成員召集家中，各自匯報每季或每半年的工作、學習、生活情況，成績優異的給予精神和物質獎勵，表現差一些的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有困難，大家商討解決的辦法；有矛盾，共同尋求化解的途徑。總之，通過例會，使“小家”和睦、“大家”幸福，一家人沿著正確的生活軌道健康有序地運行。

據記載，數十年來，紀家的家庭例會解決了許多家庭生活中都可能遇到的問題。從而，使“小家”在生活的風浪中越過險灘，駛向彼岸。

還是舉一事例，即牛寶英與紀偉情感方面的逸事。

紀偉是一位很優秀的男人。1982年底由山西省太岳山森林經營局綿山林場調回靈石縣林業局后，從技術員做起，先后任工程師、主任工程師、副局長，直至常務副局長，并主持全局工作（1998年局長一職空缺）。在紀偉任副局長和主持林業局工作期間，以其專業特長和對事業高度負責的精神，對靈石的綠化工作真抓實干，不畏勞苦。他踏遍了靈石的山山水水進行實地考察，掌握了豐富而詳實的第一手資料，并與技術人員一道，完成了靈石綠化的整體設計與規劃。一套科學的系統的切實可行的綠化方案，很快得到縣領導和林業主管部門的批準，并付諸實施。從而，使靈石的森林覆蓋率由25%增至40%以上。這不僅使靈石的山丘荒野、街巷村屯披上了濃厚的綠裝，而且，凈化與提升了空氣質量，營造了良好的生態環境，獲取了可觀的經濟效益。與此同時，紀偉主抓的退耕還林也取得了顯著成效。靈石綠化事業的迅疾發展，受到了晉中市、山西省、國家林業局的表彰，紀偉也因此獲得“植樹造林先進個人”、“退耕還林先進個人”、“優秀共產黨員”等多項榮譽。

這樣一個事業型的男人，偏偏遇上了一個事業型的女人——比他更為專注于事業的女人，且走到一起，組成家庭。于是，一個不容回避的問題出現了：如何找到事業與家庭的平衡點？

答案很簡單，找到了，事業、家庭雙豐收；找不到，失衡了——或一方受傷或雙方受損。

牛寶英是靈石有名的“工作狂”，尤其是在靈石三小、靈石一中任校長的16年里，除了節假日，基本是早晨出去就是一天，晚飯不在家吃是常事，深夜回家也是司空見慣。紀偉下班回家見不到妻子，想要傾訴無聽眾，想要散步無人陪，一年到頭吃不上幾頓妻子做的飯，周末想攜妻挈女看場電影也難如愿。久而久之，紀偉與妻子的感情疏遠了，家的概念也漸漸模糊了。有時，晚飯他一人喝點悶酒，喝多了便和衣而臥；有時，下班干脆不回家，吃點便飯就睡在辦公室；實在寂寞了，偶爾也約上幾個朋友到卡拉ok喊兩嗓子，以發泄苦悶，排遣孤獨。然而，執著于事業成功、追求人生價值最大化而忽略了丈夫情感、淡漠了家庭意識的牛寶英，對紀偉的心理變化并不知曉，只是覺得紀偉不像以前那樣健談了，變得沉默了，也很少聽到他幽默的話語和爽朗的笑聲了。直到有一天，紀偉生氣地對寶英說“我要的不是校長而是妻子”時，寶英才大為錯愕，如夢初醒。

無可否認，牛寶英是社會的強者，在人生的進取與搏擊中留下深刻的職業烙印，并將其思維方式、行為標準即職業習慣帶回家里。因醉心于事業，常常未從自己的社會角色中走出來。這讓人想起一則故事，講的是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年輕時的事兒。一天深夜，處理完政務的女王回到家里，走到臥室門前，一邊叩門一邊高喊：“開門，我是女王！”顯然，丈夫在屋里，至于是否睡了不得而知，但門從里面鎖上了。無人應答，女王接著喊：“開門，我是女王伊麗莎白！”屋里面依然沒有回聲。于是，女王頓省，溫柔地說：“親愛的，我是你的妻子伊麗莎白，開門呀。”話音剛落，門打開了。

讀罷，人們并不去考究這個故事的真偽，卻相信一個道理：人，具有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雙重身份。女王，彼時忘了換成另一個自己。

寶英，在省思——痛苦地省思。

那次家庭例會，婆母一會兒看看兒子消瘦的臉龐、憂郁的神情，一會兒望望兒媳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樣子，一下子明白了許多——此前，她也聞知兒子、兒媳情生縫隙的事。于是，她輕輕地拉過兒媳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了這樣一段話：“寶英，我們女人，一旦走進了婚姻，就是在畫圓啊！也許，一開始畫得不圓，但畫著畫著就圓了。”公公也在一旁補充說：“紀偉、寶英，你們記住，生活的河流，時而湍急，時而舒緩，但都在沖刷著那些有棱角的石頭。時間長了，石頭也就變得光滑了。”

一語中的，如飲醍醐，寶英豁然開朗，連連點頭。

走出婆母家，已是晚風徐徐，夜幕垂掛。寶英主動挽起紀偉的胳膊，行走在雖有坡度卻灑滿燈光的街路上。那天，他們說了很多很多……

家是什么？“家是談情的地方，不是說理的場合。”一位哲人如是說。

寶英則說：夫妻，相互欣賞，相互包容，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寶英盡可能地推掉一些應酬，趕回家中為丈夫做他喜歡吃的飯菜；于是，寶英在晚上就寢前，為丈夫端上一盆溫熱的洗腳水；于是，寶英常在午夜洗濯丈夫脫掉的臟衣服；于是，寶英抽出時間陪丈夫和女兒去公園游覽……

丈夫與寶英和好如初，彼此心情怡悅，家庭和美，二人的事業也各有所進。紀偉雖因客觀因素未能扶正，但深得新任局長的尊敬與倚重。每當林業局有重大舉措時，局長總是先征求紀偉的意見，傾聽他的想法。紀偉也悉心輔佐，共圖新業。2011年4月，靈石縣人民政府授予紀偉“核桃經濟林技術帶頭人”的光榮稱號，并將其行政級別定為正科級（享受副處待遇）；而2009年5月13日的《中國綠色時報》，則以《紀偉：人是需要一點精神的》為題，詳盡報道了紀偉為靈石綠化事業做出的重要貢獻。

牛寶英亦因治校有方，業績顯著，由靈石一中校長擢升為靈石縣副縣長而步入仕途。四年后，當選為靈石縣縣委常委、出任靈石縣統戰部第一位女性部長。此間，牛寶英主持、編寫了統戰部自1952年成立以來第一部40萬字的《靈石縣統一戰線史》，填補了靈石發展史上的一項空白。

事業與家庭，相得益彰，交相輝映。寶英與紀偉比翼雙飛的故事，引起靈石電視臺的興趣。2003年10月，靈石電視臺記者采訪了紀偉，并以《綠葉對根的情意》為題播出，繼而，山西省電視臺也在相關欄目播出。

事業與家庭，這個矛盾的統一體，在這里得到完美的詮釋。同時，這個帶有共性的話題，再度引發人們的競相解答與深入思考。

行文至此，還是接著報刊閱讀、家庭例會敘述紀家家庭文化的第三方面“收看電視與寫微博”吧。

1988年11月，董熙敬從靈石縣財稅局城關稅務所以副主任科員（副科級）的職務退休回家。然人不在位心在崗，關心國家大事、關注社會走向、關愛年輕一代的成長與進步，為其未卸的職責。而堅持閱讀，增長知識，提升自己的文化素質與思想水平，則為董熙敬的必修課。每天，她必看的電視節目是新聞聯播和國寶檔案。她說：“不看新聞聯播，怎知天下要事、四海沉浮？不看新聞聯播，怎能把握時代脈搏，與祖國共求索？不看新聞聯播，怎知自己應想什么、應做什么呢？”而國寶檔案欄目則是通過一件件文物、一個個歷史故事，為人們講述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發展史、文明史，告誡人們珍視歷史、珍愛和平，一如既往地追尋人類的真善美，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她說：“國寶檔案，知識廣博，內涵豐富，洗滌心靈，是立體化的教科書。‘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看國寶檔案，鑒往而知來呀！”

在微博上，董熙敬結合自己的讀書體會，真誠地告訴年輕人：“心浮氣躁時，讀書使人冷靜沉潛；憂傷悲苦時，讀書使人豁朗堅毅；春風得意時，讀書使人清醒謙和；遭遇挫折時，讀書使人振奮自強。年輕人，多讀書吧，它能使你的青春迸發異彩，使你的人生有所作為。”

直面當下社會的養老問題，董熙敬在微博上發出與眾不同的聲音：

“現在的年輕人，生活在一個思想新、節奏快、消費水準高的時代，因而有了房奴、車奴、月光族……他們很想養老孝老，可他們之中相當一部分沒條件、沒能力、也沒有時間。我們老一輩要多替他們著想，淡化一下‘養兒防老’觀念。要培養我們的自強精神，增強自立意識；要保持、鍛煉好身體，不得病或少得病，盡量不給兒女找麻煩，以減輕他們的負擔。這樣做，便是間接地支持了兒女們的工作，也是對社會的一種奉獻。”

微博發出，好評如潮，董熙敬略感欣慰。多年來，她撰寫無數條微博，只為傾吐心聲，權作晚年的一種精神寄托吧。至于網友的褒與貶，她淡然一笑，因她“無意苦爭春”。

2002年4月16日，是董熙敬和紀一欣結婚五十年紀念日。金婚之日，董熙敬賦詩一首以存念：

山水相依情悠長，歲月無情兩鬢霜。

猶記當年花燭夜，一條軍被半張床。

風雨同舟映肝膽，不計恩怨宿塵寰。

但愿夕陽無限好，白頭偕老永相伴。

又是十年匆掠過，六十可謂鉆石婚。耄耋之年的董熙敬，望著病榻上的老伴兒，不勝傷懷，拭去淚水，再度揮筆：

風雨同駕一葉舟，苦樂相間六十秋。

流光如箭催人老，少年夫妻白了頭。

桑榆暮景心淡然，知足知福無憂煩。

但求康健無疾患，和衷共濟到百年。

然而，紀一欣未能陪伴愛妻“到百年”，這位身經百戰，九死一生，屢立功勛的老八路，這位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剛正不阿的好法官，終未抵御病魔的糾纏，于2012年10月14日走完了他九十年的人生旅程，駕鶴西去。

寶英清楚記得，婆母以淚洗面的那些天——客廳里懸掛著丈夫的遺像，音容笑貌猶在，而君已杳然，怎不令人痛斷肝腸？

然而，寶英還記得，婆母度過一段黑色的日子后，重新站立起來，憔悴的臉上又重現昔日的微笑。她打開電視，捧起書；她打開電腦，瀏覽華章；她叩擊鍵盤，撰寫微博，并建立自己的QQ空間與網友們交流。她寫了這樣一首詩直抒胸臆：

似水流年何須嘆，青山依舊入云天。

拋卻身前身后事，再蘸熱血寫新篇。

婆母的才華、婆母的豁達、婆母的仁德，都深深地銘刻在寶英的心間。尤其是婆母鍥而不舍的學習精神、持之以恒的讀書習慣，以及對生活對人生對世界通透而深邃的認知，都強烈地觸動、震撼著寶英，激勵她的上進心，助燃她的求知欲。多年來，寶英常以婆母為楷模，在工作之余博覽群書，吸吮知識，汲取力量，陶冶情操。

在牛寶英家，筆者看到了滿滿兩架書籍，占據著兩間臥室的兩面墻壁。瀏覽一下書系，文學、政治、經濟、哲學、國學、社會學等領域幾近囊括。《唐詩宋詞元曲精選》、《資本論》、《商業模式的力量》、《變革時代的管理智慧》、《陶行知論創造教育》、《論語》、《道德經》、《中華復興與世界未來》、《一生的計劃》、《女性的價值》、《百年孤獨》……隨手翻閱，多本書中的佳句、箴言的下方均有筆墨劃過的曲線，重點段落皆有眉批，密密麻麻的紅色小字記下讀者的感悟與思考。

與此同時，筆者看到牛寶英多年來累積的厚厚幾本《讀書筆記》，其中一本的首頁寫道：“學習是一種信仰，人無信仰如同一具僵尸；讀書是一種智慧，人不讀書仿若一個愚癡。縱觀古今的成功者，無不以書為食，以書為友；無不向書索道，向書索智。‘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高爾基語），‘讀書是最好的學習，追隨偉大人物的思想，在別人思想和知識的幫助下，建立起自己的思想和知識。’（普希金）我欲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除注重工作實踐外，唯讀書以實現自我。況且，讀書已融入我的生命之中。”

是的，為了學得更多的知識，牛寶英曾主動辭去靈石三小校長的職務，申請去山西省委黨校進修；為了掌握更多的知識，牛寶英在任靈石一中校長和副縣長期間，曾利用寒暑假和周末到清華大學、北京大學接受國學、哲學、管理學等方面的培訓，進行專業而系統的學習；為了獲取更多的知識，牛寶英每天晚上都堅持學習一個小時，有時，枕上讀書，讀著讀著睡著了。于是，我頓悟：牛寶英之所以在近三十年的行政、從政生涯中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皆得益于書本啊！她在書本里認識自我、充實自我，然后在實踐中磨煉自我、驗證自我，而后回到書本里審視自我、豐富自我；之后再到實踐中去完善自我、提升自我，如此循環往復，豈能不超越自我、成就自我？

由此聯想，近幾年我國的高考人數逐年銳減，不少學生的求知欲低于就業欲，很多家長的“望子成龍”遜于“望子賺錢”，從而，使“讀書無用論”甚囂塵上。難以否認，棄考乃時下大學畢業就業難的弊病所致，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是急功近利的思想作祟，是一種誤己傷國的短視行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雖有失偏頗，但亦非謬論。“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一個忽略與漠視文化的國家是不會久立的，一個沒有文化支撐與導引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中國欲由文化大國邁向文化強國，豈容國民文化素質不升反降？豈容經濟快速發展而文化滯后？所幸的是黨中央、國務院已采取相應的措施，相信棄考現象會很快消遁。

2012年10月的一天，正在上網的董熙敬忽覺胸部不適，右乳隱痛。此時，家里只有女兒紀芳，遂叫她找來止痛藥服下，但不要聲張，以免影響孩子們的工作。過了一段時間，病情未見好轉，紀芳便催促母親去醫院診治，董熙敬還是不讓女兒驚動大家，悄悄地去了靈石縣醫院。經查，患有乳腺癌。寶英聞訊，心猛地一沉，隨即與紀偉趕回婆母家。爾后，寶英親赴太原聯系醫院，商定手術事宜。繼而，寶英和紀芳、紀明一家驅車前往太原市中心醫院。經過幾天住院觀察后，董熙敬于2013年7月4日上午9時許被推進手術室。手術做了整整四個小時，牛寶英一直與家人守候在手術室門外。

手術成功了。病房里，董熙敬隱忍著肉體與心理的雙重痛苦慢慢地睜開眼睛，巡視著圍攏在她身邊的兒孫們，最后，目光停留在離她最近的寶英身上。她吃力地從披拂她身上的潔白的醫被里抽出一只手伸向寶英，寶英連忙用雙手握住。四目相對，竟無語凝噎……

此時此刻，她們記憶的熒屏幾乎同時閃現這樣一幕——

一泓秋水和水里游弋的魚兒，并響起魚與水的對話：

魚對水說，你看不到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里；水對魚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的心中。

女作家哈彤，聞知牛寶英與婆母的故事，頗為感動，為其寫了一首亦詩亦歌的《婆婆》，現抄錄如下：

“當我披上婚紗走進這個家/掀起紅蓋頭喊你一聲媽/你的笑容像半開的石榴花/五分羞澀五分矜夸/素手纖手相牽的一剎那/你叫我一聲孩子喜淚欲滴下/啊，媽媽呀媽媽，親愛的媽媽/依偎在你的懷中我仿佛還沒有長大。

當我扎上圍裙操持這個家/才領悟幸福之圓如何畫/你的忠言像奔騰的汾河水/幾多溫婉幾多豁達/華發青絲相伴的一年年/你給我太多庇護太多的牽掛/啊，媽媽呀媽媽，親愛的媽媽/徜徉在你的心海我就是那被托起的浪花。”

尾 聲

2011年仲夏，牛寶英調任靈石人大副主任。也許，這是她仕途上的最后一站。歲月的疊加、年齡的遞增——自然法則，這是誰也無法抗拒的。

然而，她并未因此而懈怠而消沉，相反，精神愈佳，斗志彌堅。她深入基層調研，了解民情，傾聽民聲，探討解決問題的辦法與途徑；她撰寫提案，就深化改革面臨的突出問題，剖析緣由，辨明利弊，闡述政治見解與行為方式；她與人大代表交朋友，增互信，共同梳理靈石發展的新思路，探討靈石跨越的新舉措，勾勒靈石強縣裕民的美好藍圖。

與此同時，牛寶英兼任的靈石縣總商會名譽會長，一展她多年蘊蓄的行政、經濟、企業管理方面的才智。她與會長、副會長一道審時度勢，運籌帷幄，將商會打造成靈石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橋梁與紐帶。為使靈石規模企業實現利益最大化，商會做媒，促使企業聯姻，使之利益融合，增長聯動，整體推進。此外，相融共生、相助共興的“萬企聯萬戶”之舉亦卓有成效。為迅速提高企業家的經營管理能力，強化其適應、駕馭市場的心理素質，牛寶英幾赴京城請來國內知名的經濟學、管理學專家學者，多次為企業家和員工演講或授課。同時，牛寶英帶領企業家赴北京、浙江、江蘇等地學習、考察，以見賢思齊，他山攻錯。可以說，通過一系列活動，靈石商界，尤其是企業界呈現出令人欣喜的向上、向好、向善的態勢，大山深處的企業也站在時代的制高點，保有新銳意識和國際視野，進而，推動靈石的傳統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在經濟轉型升級中再創輝煌。2012年，靈石縣財政總收入36.7億元，在晉中市名列前茅。由此，誰會忽略靈石商會的價值與作用呢？

當這篇報告文學殺青的時候，倏然，想起了在牛寶英的婆母家看到的一幅照片，那是2010年母親節時，寶英與其生母、婆母的合影。照片上，兩位母親并肩而坐，寶英則立于她們身后，兩只手各撫一母肩頭。三人皆春風拂面，笑意盈盈——一幀多美的母女情深圖啊！

然而，此刻卻幻化成這樣一個畫面：

一泓瀅瀅碧水間，映日荷花靜靜地綻放，艷麗而嬌羞、高雅而圣潔，散發著醉人的馨香。時而，微風掠過，她搖曳著顧盼著低吟著，繼而低下頭來，凝視著托她而起的瀠繞之水，胸中涌動著深摯的感激之情……

是的，母愛若水，化育著寶英的生命，呵護著寶英的成長，潤澤著寶英無怨無悔的人生。

啊，怒放吧，出水的芙蓉！

責任編輯/王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