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飲水當思其源,在踐行“中國夢”和“美麗中國”的當下,我們是否該放緩經濟發展的快腳步,敲一敲水危機的警鐘,想一想我們該拿什么拯救我們的河流?
有一條新聞,曾在幾個月前引爆了各大媒體的關注:根據《第一次全國水利普查公報》顯示,我國流域面積在100平方公里及以上河流約有2.3萬條,比上世紀90年代的統計減少了2.7萬多條。
20年間,我國河流消失一半。盡管這樣的說法,有過去的統計手段和技術等原因帶來的不準確性,但一個無可爭辯的事實是,我國河流在不斷減少,而且遞減的速度驚人。
這也就無怪乎近日外媒發出了這樣的論調:中國正面臨一個嚴峻問題,一個比制造業增長放緩或者房地產價格泡沫還要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中國的水危機。
河流在消失,未消失的河流則在遭受污染。《2013-2017年中國污水處理行業市場前瞻與投資戰略規劃分析報告》顯示,我國七大水系總體為輕度污染,浙閩區河流和西南、西北河流水質惡化。還有消息說,我國主要水系約25%的水污染,已經嚴重到無法用于工業和農業。
河流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記者家鄉附近的一條河道,前些年出于發展旅游的考慮,通過蓄水平穩了水位,擴大了水庫面積,但這非但沒有帶來旅游業多大的發展,卻成為上游養殖戶和工業企業排污的“絕佳”場所。沒幾年的時間,原本清澈見底的河道,開始變得發黃、渾濁。
環保人士馬軍在1999年發表的《中國水危機》一書中寫道:“50年來,我們在全國打造了8萬座以上的水庫,修造的堤壩足夠壘起幾十座萬里長城。但是,當大片的森林已經從崇山峻嶺間消失,無數湖泊濕地萎縮甚至干涸的時候,我們浩大的工程,卻難以阻止中華大地上一條條河流病魔纏身……”
所幸的是,這兩年來,因為對上游污染排放的治理開始初見成效,家鄉的河水在變清,魚蝦在增多,重現了生機,但更多的河流卻從“病魔纏身”走向“病入膏肓”。
污染被看做是河流的一場重病,因為它讓原本缺水的城市更缺水。面對危機,有多少人不自知,就會有多少人最終掉入危機的漩渦。許多生活于城市的人們,只偏重于考慮用水的價格,卻全然不顧用水的代價。他們在早上翻看其他地區干旱的新聞,卻仍舊不會將水資源的節約和保護傾注到自己的行動中。
事實上,我國有超過400個城市缺水,而嚴重缺水的城市多達110個。就在上個月,記者前去采訪一個生活于大沽河邊的老人,他在這條河邊生活了70年。養育了他和這個村莊的大沽河,卻因為經濟發展的需要遭受到毀滅性的破壞,植被消失,魚蝦滅絕。如今,新的治理規劃試圖讓這條河流重現昔日美景。
說到這條河,同行的記者們自然地將話題引向海水淡化,并得出的一致結論是:海水淡化將是未來淡水的重要來源,但海水淡化的成本很高,將來飲用水會成為非常昂貴的商品。
青島一直以來都是嚴重缺水的城市,除了大沽河這條重要的水源和嶗山水庫外,青島的用水依賴于“引黃濟青”和“南水北調”工程。如今的黃河,斷流和污染都非常嚴重,而“南水北調”的成本也非常高,缺水也許真的會成為這個城市未來發展的重要桎梏。
國內2/3的城市缺水,年均缺水量高達536億噸,90%的地下水遭受污染,1.9億人的飲用水有害物質含量超標,這些數據和事實撇不開與工業化發展的關系。援引美國外交關系協會亞洲部門負責人伊科諾米的話說,中國工業的單位GDP用水量是同類經濟體的4到10倍,而且工業正在以令人擔憂的速度污染中國的現有水資源。
如果國人僅僅是對這一切不自知,我們不妨從這些數據中幡然醒悟。然后痛定思痛,下定改革的決心。但問題恰恰在于,我們深知這一切,卻仍在奉行唯GDP論,把資源和環境讓位于經濟發展的需要。
南北朝時期的文學家庾信在《徵調曲》里寫道:“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后來這句話演變出了“飲水思源”這個成語。飲水當思其源,在踐行“中國夢”和“美麗中國”的當下,我們是否該放緩經濟發展的快腳步,敲一敲水危機的警鐘,想一想我們該拿什么拯救我們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