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盤古樂隊跑到了臺灣那邊去了,后來又去了瑞典。盤古的主唱敖博的父親是個警察,他跑臺灣去的時候,他父親都不知道。我認識敖博的時候,剛要出《廟會之旅》,我就帶他去我住的地方,一起吃飯什么的。我一直是這樣一個人,無論我多艱苦,朋友來了,我肯定會把你招待好。結果后來他跟人說,祖咒整天過得不錯呀,生活那么好,哪像個寫《苦鬼》的人啊。其實那時候大家一個樣,都很窮。
敖博是個極端叛逆、很有爆發力的人,他不抽煙不喝酒,說話很有意思,演講很有一套。他演出的時候毛病很大,只要是他演過的場子,全都砸得亂七八糟,設備全搞壞掉,弄得在他以后的人沒法演,自私得不行,跟張洹有一拼。他跑到瑞典以后,有時候還給我打電話,有意思的是,他每次給我打電話我都在酒途上,不是剛喝完,就是趕著去喝,也許在他的印象里面,我一直都是個整天吃喝玩樂的人。是的,我是個吃喝玩樂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搖滾師,我給搖滾師的定義就是:創作力足夠旺盛,聲音足夠埋汰,生活足夠糜爛,套路足夠龐雜。我這話是給年輕人說的,雖然我是個搖滾師,但我的生活未必是這樣,小心上當啊,我雞賊得很。
子曰的第一張專輯是崔健制作的。錄專輯的時候我也在,當時錄的好像是《門前事兒》,我不大確定了,秋野彈吉他的時候,可能節奏沒彈穩還是怎么的,崔健就急了,“太他媽差了”。秋野也很不高興,就說那你來試試,崔健就接過去彈了一遍。崔健問我怎么樣,我說挺像《一塊紅布》的。我認為,當制作人,首先要了解樂隊里的人,了解他們的音樂屬性,而不是把每個人做得像自己的音樂。子曰第一張專輯被崔健做得更加區域化了,面窄了,他們本身的音樂魅力沒有體現出來。因為子曰第一張唱片的頭兒沒有開好,導致秋野之后的音樂越搞越深,難以自拔,他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實際上是崔健沒有做好,但是子曰當時也沒其他輒。
崔健不是一個壞主兒,主要是他的格局不夠寬,才導致了他今天,使勁較勁也沒有達到效果,中國搖滾教父嘛,面子是第一的。有一次我們一塊吃飯,我逗他,說有個樂隊比他好,就是舌頭樂隊。他說沒有聽過,其實他早就聽過,吳吞親自跟我說的,約半年前,在現場交給過崔健一張小樣。過了一陣子,崔健又突然夸起舌頭來了。他的鑒賞力是有問題的,判斷力是失常的,如果說他是故意的話,那么他的私心又是什么呢,那也就是想做中國搖滾樂他爹嘛,沒人說你不是中國搖滾之父,如果你牛逼就是牛逼,不要怕,沒有人會在意這些。這是我真正看不起他的地方。他不敢講真話,比如,他曾經說過瘦人這個樂隊很勤奮。音樂不好就是不好,說人家很勤奮干嗎,也不給人家指個正道,他給樂隊指的缺點都不成之為缺點,真正得罪人的話他是不會說的。我在國外演出的時候,跟一些樂手交流,他們就很直接,U2的波諾把酷玩的主唱罵得一錢不值,說他是個“愚蠢的矮子”,因為酷玩的音樂學他的,而酷玩也很真實,我就是學U2。我很羨慕西方同行的音樂氣氛,我想中國很多年輕人也向往這樣的氛圍。
作為一個之父,老崔在該站出來的時候不站出來,站出來的時候也不徹底,創作不行的時候也不敢承認。他搞“真唱運動”,我從頭到尾都沒參加,而且有一次我還直接讓我的樂手下臺,自己在上面放著伴奏K歌,K《方法論》?!罢娉\動”之后,崔健又回頭去解釋,他發現這么一搞,把很多同行都給得罪了,說有時候假唱(在他看來,卡拉OK也是假唱)也是允許的。你說假唱不好,說了也就說了,做搖滾樂又不是當官,怕個球啊。后來國家說“對嘴”要吊銷演出證,崔健又冒出來說,都是他的“真唱運動”起到了效果啊。
左小祖咒
富有傳奇色彩的搖滾師、當代藝術家,
同時又是詩人、小說家和電影配樂人。
這位昔日的地下搖滾先鋒、前衛藝術家群落
“北京東村”的第一批人物和締造者,
如今已成為前衛青年、文藝青年心目中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