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是基于對《艾米麗·迪金森詩選》拜讀后的所感而寫。通過對生前默默無聞的女詩人的生活經歷,語言特征,創作思想的理解和感悟,以及詩人詩作的時代影響力。淺談沉默的品格對詩歌創作的貢獻力。呼吁詩歌創作的獨特性。
關鍵詞:語言特征;創作思想;沉默;獨特性
中圖分類號:I712.07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2-0000-02
一.只要人類在呼吸,眼睛看得見 我這詩就活著,使你的生命綿延
呼吸是人類生命力的象征,停止了呼吸人類的生命也便宣告了終結——生理意義的終結,倘若上升到靈魂的高度如魯迅所言“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逝去的生命仍會在生者的記憶中得以延存。那無形的呼吸是存在過的憑證。世界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并為此震顫。語言作為人類生命的一部分就其自身而言同樣具有生命力。它的生命力甚至強與人類。畢竟在人類以靜默的方式長眠于地下的永久時光里,屬于自己的生理語言痕跡便隨著脈搏的靜止啞聲于無盡的黑暗。此時具有死者本人標記的語言便承擔了無形呼吸的職責,死者因他的存在也便得以在生者的記憶里流連。
語言本身是赤裸的,人類因赤裸而感到羞恥,因此窮盡智慧尋找材料為自己設計精美的服飾將裸露的軀體包裹。語言也做著同樣的努力。于是她變化著形式,以不同的格調在他的設計者口中誕生。艾米麗也為自己的語言縫制外衣。她以文字游戲和謎語為材料,加之豐富多彩的意象的裝點,一件式樣簡單,自然優雅的白色長裙誕生了。那雙女性靈巧的手,一只嫻熟地為即將完工的衣服做最后的修補,另一只同時在紙與筆的摩擦聲中為自己寫生。這件長裙為畫中的女子量身定做,尺寸剛剛好。如所有女性對衣物的天生迷戀,勞作結束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試穿上了她的新裝。于是我們把目光投向畫卷:白色長裙席地,一頭波浪般的栗發女子獨自依偎在窗前凝視著視力所及的全部世界,面容寧靜,修女般肅穆莊嚴。這是一件神秘,獨特,精致的外衣,穿上它的女子被賦予了謎一般的特質。這特質讓景仰膜拜她的后人被存在于她周圍的神秘的光環眩暈了視力,窮盡了智力的極限。他們即使嘗試過借助放大鏡甚至顯微鏡來探究這件外衣的質地,得到的結論卻僅僅是一枚銅質紐扣,這發現卻足以令人狂喜。畫中女子打植有三葉草的花園走過,蝴蝶蜂擁,翩翩起舞。作為對生命的饋贈,就像對乞丐施舍的一片面包,世界僅提供給她一小片莊園休憩,她也從未貪心索取更多;作為對世界的回贈,她為世界創造了一幢比現實世界更廣闊遼遠更幽深的精神殿堂,里面儲藏著巨大的文學遺產。
詩人永遠是人類精神高度的代言人。讓我們來看看艾米麗怎樣用自己獨特的方式來履行她詩人——這一神圣職責的使命。
二.我的生命太簡單艱苦,以至于有人為此感到不安
名門望族的殷實家境給她提供了結受良好教育的機會及豐富的閱讀資料的來源。廣博的涉及是獲得最高層次靈感的途徑。迪金森在這條小徑上盡情吸允著來自本土和異域風情的書香氣息,消化吸收并以自己對語言獨特的理解方式將其對生命各種存在狀態的感悟躍然紙上。在古典精華里吸取到的思想養分奠定了其創作里深厚的文化底蘊,并培養了其獨一無二的文學素養。父親的嚴厲以及對哥哥的偏愛加劇了迪金森個性中原有的叛逆成分,并由此延展到她對于宗教的懷疑和否定。圣經可以成為她創作的來源卻不會成為她的信仰。男性本位文化的傳統限制了女性發展的自由,她對此憤憤不平,一有機會便在紙與筆的摩擦聲中宣泄自己的不滿。自身的眼疾,母親的長期臥病,靈魂伴侶的離世無一不給她的小世界布滿憂傷和無奈的色彩。她的世界如此之小,卻是人類最豐富,最震撼,最極致的所有情緒的聚居地。她以詩人異乎尋常的敏銳眼光去洞察,去解析。分崩離析的情緒碎片上跳動著最細小的神經。廣博的閱讀積累賦予了她駕馭語言的信心和能力。內省的性格使她認識到了沉默的力量。她成了自然的朋友。俄國當代詩人艾基說“自然本身說到底是沉默的,喧囂和噪音最后還得歸于沉默;喧囂打破了事物的本質,而沉默使人回歸自己,只有在沉默中的人才可以跟自己交談,才能思考自身的存在,世界以及創作的意義。”梅特林克說:“只有沉默者才能穿越啟示的領域”;瓦格納也說:“詩人的偉大恰體現于他的沉默之處,以便無言在沉默中為其自身所陳述”。大自然作為她最忠實的朋友,創作靈感的來源貢獻,她對它的態度卻是居高臨下的主宰者身份。她是它的女王,作為奴仆的它要聽從她的安排為它服務。這一對特殊的朋友維持著穩定的關系,它接受她的指責與嘉賞,能夠成為她文字里的常住居民,是它的榮耀。她的文字是它的聲音,是人類解讀它的奧秘的“圣經”。
這位被賽繆·沃德稱之為“表達力強的緘默著”打破了傳統詩歌的穩定性和連續性,從語言的內部對官方話語進行了獨特的結構。其特殊的寫作技巧讓同時代的同行們詫異不已。這種新的詩歌類型是詩人思想和感覺混淆的杰作。布盧姆說:“除了莎士比亞之外,迪金森比自從但丁以來的任何西方詩人更具認識上的原創性”。藝術講究獨特,講究靈魂根據自身規則表現自己,讓靈魂按自己的格局布設天地——莫里斯·梅特林克。讓我們來看看這位叛逆的女詩人如何冷靜從容地信手將古老麻木的詞匯賦予新生。為此有人將其大膽的行為解讀為對傳統不負責任的文字游戲的形式玩弄,除了純形式的視覺欣悅和心靈自足,毫無藝術價值可言,更何談對詩歌發展的建設性貢獻。詩中充滿了不尋常的破折號,大膽的比喻,奇異的想象力,語言簡練含蓄,拉丁詞匯和英語詞匯混用,悖論增加了詩意的不確定性,不合語法的新奇句子,省略,句子的高度壓縮和斷裂悖逆傳統語法的慣性,生造冷僻的詞匯,語義和句法含混。這種與傳統詩歌美學相左的大膽嘗試令她的讀者感到費解和不安。神秘的符號和停頓,節奏韻律的不拘一格是詩人堅持為自己設置的障礙,因為她不愿出賣自己的靈魂,于是無價的靈魂甘愿陪主人忍受寂寞孤獨,以苦為樂。
三.靈魂是一只孤獨的小船在記憶的深淵里飄蕩
她的不朽的藝術成就不僅源于詩歌本身更源于她的創作動機。它是真實存在的描述者,是真理的闡釋者和傳播者。她為自己縫制的外衣不是華美辭藻的堆砌更是基于對世界細致入微的體察。“常年沉浸在孤獨沉思中的詩人更能體察到萬物的細微之處。因此迪金森能夠把最平凡的事物寫得不平凡,她總是以一種新生嬰兒的未經污染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在她的的目光撫摸下,萬物因其自身的存在莊嚴而清新如洗。”——馬永波。所有的榮耀和文學地位是后人為彌補自己對偉大的疏忽給予她的饋贈。這份禮物盡管厚重卻未爭得她的許可,倘若她能得知自己的靈魂已被出賣并且賣了個好價錢,生前沉默的她會不會因此在沉默中爆發。詩歌形式的不規范和內容的獨創性無疑是對世界文學做出了顯著的增添。為此評論界唇槍舌戰,針鋒相對,為各自的猜測做著強有力的辯護。沉默的力量是如此的偉大,它不做聲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你,它的聆聽者卻聽到了各種不同的音符。英國的評論家曾一度批判:語法不通,視為美國不文明狀態的表征。美國學者反唇相譏:他們懷著如此失察優秀品格的能力。深居閨閣,幾近足不出戶,像先知一般的她平靜的安眠了。她的靈魂像哈姆雷特的復仇情緒一樣為自己的軀體做著討回公道的努力。它點燃了長期封凍的爐火。那火光然繞的激烈炙熱,用玫瑰花瓣提煉出的精油作燃料,芬芳散佚于人類嗅覺所能觸到的各個角落。我們不能不為詩人堅毅的個性所折服。從對愛情幻想的屢次破滅中重生的她,在沉痛與無奈的絕望般的精神狀態下的侵蝕下頑強的培養著鎮定的心智。“盡管她涉世不深,然而她卻能如此強烈的感受痛苦和快樂,很少人能像她那樣了解愛情和死亡而又存活下來”——常耀信。
溫淡的陽光總會驅散一切深藏于內心的陰霾,而造物主又怎會如此吝嗇,在漫長的心靈獨守中枯萎了這多藝術界得奇葩。命運賦予她杰出的的語言才華同時又狠心的將她拋棄在生活的小圈子里原地打轉。站在幻想與現實的落差之間左顧右盼,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離哪個盡頭更靠近一些,于是有那么一次幫她選擇的機會,她卻用人類最瘋狂的詞匯“不”拒絕了。高傲的靈魂只接受尊重與平等,又怎會原諒遲到的赦免。她自身的靈魂世界是矛盾的統一體充斥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心理沖突:時而像孩童一樣歡歌快語,時而像智者一樣妙語驚人,時而像少女一樣情緒豐富,時而像女巫一樣念著咒語。她的靈魂一直扎著繃帶卻強迫自己直面內心冷峻的主人。體察一切經歷后感悟到的情緒在自我設計的文字游戲里升華為理性的高度。對自我清醒的認識給了詩人新的視角重新審視和定義一切生命形式的存在狀態。她和自然的氣質是如此的相似,水深流靜。鳥鳴和花語向她轉達著自然界的一切訊息,作為回報,她喂給鳥兒面包,給花兒澆水。
四.時光是對困難的考驗,卻不是解藥
杰出人物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們對自己當下所從事的一切活動深信不疑并且堅信所有的勞作終將收獲奇花異蕊,為世界的土壤裝點新色彩。他們的行動有時是隨性偏執的,倔強地摒除一切外因素的干擾投身于自己具有冒險性的實驗。此時的他們是一群沒有眼睛和耳朵的盲人失聰者,在未知的神秘領域摸索匍匐,樂此不疲;他們甚至將種子帶到了地域的邊緣:“惡之為花,其色艷而冷,其香濃而遠,其態詭而俏,其格高而幽”——波德萊爾。那花朵,其格調或昏暗或明亮,無論其色度明暗與否,對觀賞者的視覺沖擊力都是巨大的。他們和自己對話,聽眾卻是整個人類。先知般的泰戈爾百年前寫到:“讀者,你是誰?百年之后讀著我的詩”。這無疑是詩人最誠懇的自我肯定也無疑是對詩人最崇高的獎賞。偉大的心靈在命運的磨礪和嘲弄下日漸成熟,當她攻克一座座艱峰抵達生命的最高峰后俯視自己走過的痕跡時,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時光和時鐘只有和具體的行動結合起來才會被賦予劃分年月和時日的意義。當美德與躁動格格不入,動與靜平衡失調,極端的心里排斥感便將彼此劃清界限。往昔懵懂的厚意深情被所屬環境的渲染割裂了交集。形式的恭維取代了坦誠的片語。空集在對過往的迷戀和創造新記憶的努力中漸漸豐滿了姿色。我們果真體味到了成熟的厚重就像秋天的果實拿在收割者的手掌中一般百感交集。豐富的情感被清醒的理智扼殺了可能的前奏,隨時光漸漸流失于成長的印跡。從這一點出發我們要對演員的職業表達敬意。演員的身份是人類最真實的存在狀態,是極致的人性體現。舞臺上的精彩與夸張被人類戲謔的冠以“戲劇”之名。誰又能說藝術與現實之間的距離本不是自然存在而是被人類自身設置的理所當然的障礙呢。批判似乎是創新的代名詞,人們隨心所欲的為他人設置障礙來檢驗自己是否是駕于某個領域的高手。敵友的標準被冠以志同道合的美名盲目荒唐的履行著合約上文字的指示。喧囂的吶喊聲令沉默驚恐進而怯而退步。生命的過程似乎是一場為死亡準備車票的交易。爭分奪秒的向她的邊緣靠近,帶著一生積累的厚禮乞求他的赦免。死神又怎會眷顧物質充裕精神貧瘠的為靈魂的誠意。
在智者面前,我的心靈因卑微而震顫。我仰慕他的高度,也堅信用真實的話語表達智慧的行為是詩人最神圣的使命。
幻覺帶來的誘惑是巨大的
它把包納百川的大海的廣度和深度燃燒成為小溪的余燼
頭腦——這個尷尬的中間地帶
如果呼吸——生命與死亡的門閥不曾打開
自我消失在充滿矛盾的體驗中
靈魂披上神秘的白色外衣
寒冷被拒之門外——
自然界——俯首屈膝的奴仆——
外衣的修飾物
平等的對話只是女王的嘉賞
參考文獻
[1]劉守蘭.迪金森研究.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年(1)
[2]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