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1世紀的女性書寫,在多元文化的沖突與融合中,又重新思考女性個體意識。蔡東小說《無岸》體現了作家對于女性個體在現實生存中角色轉換的茫然,對于現實的認同不斷發生著變化以及空間意識的對女性精神個性的影響
關鍵詞:女性書寫;女性空間;現實認同;迷茫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新世紀里,女性書寫越來越受到重視。女性書寫的寫作內容和關注點也發生著變化。從“五四”時期追求男女平等過渡到強調女性主體意識。不僅如此,在女性主體意識不斷增強的過程中,女性寫作的內容也逐漸由對性別歧視的單純批判轉向書寫女性情感內心和精神訴求層面。
小說《無岸》作為新世紀女性寫作作品,無疑觸摸到了女性的內心。作者將女性內心的茫然、惶恐、不安、憤懣和嫉妒傾諸筆端。小說中的柳萍是迷茫、渴望依靠的,“無岸”正是柳萍內心境況的真實寫照。柳萍的迷茫體現在現實認同的態度上,而這一迷茫又源于自我認識的混亂。為了緩解這種迷茫帶來的精神壓力,主人公為自己營造了一個專有空間。
一、現實認同的心理更替——躲避、掙扎與認同
《無岸》中,柳萍的迷茫體現在對現實認同的心理更替上。她一直在反抗與妥協之間徘徊、糾結。她渴望寧靜、恬淡,想要把自己藏在一個充滿溫暖和藝術氣息的空間里,她對虛偽、爭斗由衷地厭惡,卻又羨慕虛偽、爭斗帶來的榮譽和滿足,她極度厭惡“校訊通”,甚至想將女班主任暴揍一頓,但在夢中她卻因失了“校訊通”而放聲大哭,她討厭做戲,自己卻在課堂上做戲,她厭惡城市的浮華與空虛,卻又瘋狂地追逐著城市里的浮華。
柳萍是軟弱的,其實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很多女性都是軟弱的,所不同的是一些人能把自己堅持的更長久一些。柳萍的堅持是從女兒通知書的到來開始松懈的。其中最主要的兩個表現是對何主任看法的轉變和對待“校訊通”的態度上。
何主任是她所接觸的社會中的得勢者,是小范圍內的權威。他的一句“既定事實”就足以將柳萍噎死。不僅如此,他還能輕易點到柳萍的死穴。他精力旺盛,志存高遠,是時代的典型人物,典型的強者和寵兒。起初,在柳萍的申請被何主任拒絕并被其點中死穴時,柳萍是委屈、怨恨的。柳萍這次一回家就躲進了書房,蜷縮在貴妃椅上,可見此時的柳萍還是躲避的。
隨著現實壓力的逼近,柳萍的心理也逐漸發生變化,她從躲避轉化到了掙扎。這一階段主要體現在“受辱訓練”中,丈夫提出進行“溫暖而勵志的家庭游戲”時柳萍猶猶豫豫,認為那太殘酷了,但她最終還是在丈夫的勸解下到書房進行她認為的“受辱訓練”。當然,這種掙扎還表現在她對“雙姝”的反感與嫉妒上。她厭惡“雙姝”動聽卻違心的話,認為她們拙劣,鉆營,是交際花。但當她罵完時才發現酸味撲鼻,那是自己在眼紅。這種掙扎體現的尤為淋漓盡致是在對“校訊通”和班主任老師的態度上。柳萍認為“校訊通”將她和孩子置于嚴密的監控中,家里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而恐慌,仿佛幽靈鬼魅附體,令她們永遠不能放松懈怠。就連在夢中也要把手機扔向海底深處。但她卻無法適應沒有“校訊通”的日子,甚至在夢中沒有“校訊通”時她會放聲大哭。
女兒走后,柳萍在“受辱訓練”中已經達到了丈夫期望的委婉、和風拂面、如沐春風……無疑,重復訓練產生了奇效。此刻,柳萍已經不再感覺肉麻牙酸了,她甚至從中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快樂。這時,柳萍已經達到了我們所說的妥協狀態,而且是甘愿的妥協。她在最后也體諒了“雙姝”,她對她們沒有了怨恨,只覺得她們堅強。
二、書房里的隱秘時光——女性空間
“書房”是讀者了解柳萍內心的重要媒介,小說中也多次刻畫了書房中的柳萍的內心活動,包括柳萍與丈夫的“受辱訓練”以致完成柳萍內心的轉變也都是在書房進行的。歷來,相比于男性,女性被關注的更多的是“空間”。女性的獨立性較于男性很弱,因而女性時常需要尋找依靠或是一個自己的“空間”。我們很少在關于漂泊或者流浪的故事中發現女人的蹤影,少有的花木蘭、孟麗君、馮素珍也是假借了男性的身份。“并不是她們不存在,而是她們從來不跟隨一種啟示漂泊,而情愿固守在自己占據的安樂窗里”。[3]故而在女性書寫是作品中,伴隨女性的總有一個較固定的空間。
亦舒《不羈的風》中,那艘名為“不羈的風”的船是唐清流的空間,勞拉埃斯基維爾《恰似水之于巧克力》里,廚房是女主人公蒂塔的專有空間。小說《無岸》中,柳萍的空間是書房。在柳萍看來,書房里有一種精致而泰然的生活方式,而這正是她最期盼和珍重的東西。當柳萍在現實生活中遭遇困境時(何主任對她申請的拒絕和語言中傷),“書房”第一次走進讀者的視線。此時,作者對書房本身和處在書房中的柳萍進行了細致的描寫。現實世界冷漠、虛偽迫使柳萍“躲進書房,只開一盞落地燈,身體蜷縮在貴妃椅上,椅上鋪著一張羊毛毯,有蓬松溫暖的絨毛,她把自己埋進去,藏起來。” “藏起來”正是這個世界的對柳萍的庇護。如同“船”對于唐清流一樣,“書房”是柳萍的精神避難所。
值得玩味的是作者將柳萍發生最后改變的環境也設置在了書房。書房本是最清雅、寂靜的地方,但最后也還是成了柳萍和丈夫進行“受辱訓練”的地方。這豈非一個莫大的諷刺。這無疑也表達了一種妥協,既是對“何主任”的妥協,也是對現實的妥協。當最后柳萍承認何主任是她希冀成為的那種人時,她則匯入了現實的河流中,從被迫接受到承認以至追求。
現實是廣闊而殘酷的,而“無岸”是一種令人茫然、惶恐的境地。對于女性,這種“無岸”意識更強烈,她們渴求停泊靠岸,因而她們總愛去尋找寄托和依靠,家庭是很多女性尋找的目標,但經營家庭又需要承受更多的責任。所以做夢便成了最便易的方法,因而女人是愛做夢的。在《無岸》中,當大學和“書房”失去那種庇護能力時,夢便是柳萍內心最隱秘的支撐了。
柳萍的夢在最原始天然的黃石公園,那里讓她著迷又讓她畏懼,那里有最瑰麗奇異的景象,有平靜安詳的生物,那里呈現著自然意義上的完美,那里有為了尋找更適合生存的土地而不斷遷徙的動物。那個溫暖的世界就是她無岸世界中永遠無法停泊的岸。
參考文獻:
[1] 魏天真、梅蘭.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導論[M].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2] 埃萊娜·西蘇.從潛意識場景到歷史場景[A].張京媛.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C].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3] 宋曉萍.女性書寫和欲望的場域[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作者簡介:張雪靜 (1990—),女,陜西銅川市人,西南大學文學院2010級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張穎(1992-),女,重慶市人,西南大學文學院2010級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專業):漢語言文學
歐賢敏(1992—),女,云南曲靖人,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2010級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