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再無常，活著就有希望

摘要：優秀的文學作品可以作為我們用來透視社會感悟生命的一個重要途徑。作為先鋒派的代表作家，余華以其特有的思維方式、感覺方式、語言風格獨樹一幟。他的《活著》用“死亡”這一主題給我們講述了人生要如何好好地活著。命運再無常，活著就有希望。

關鍵詞：活著；命運；人生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余華作品《活著》在當代作家作品中，是詮釋生命戲劇性獨具特色的一部小說，它通過講述主人公福貴一生悲喜的故事，展現生命的荒誕無常與時代給人的巨大變化。余華在《活著》前言中已經說過：“《活著》，寫人對苦難的承受能力，對世界樂觀的態度。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所以在他的筆下，活生生一個受苦受難受不幸的生活就在主人公那淡如水的講述中娓娓道來，如實地回顧著往昔的生活，回味著曾經的喜怒哀樂，沒有大喜大悲，更沒有大徹大悟，活著之于福貴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在他看來痛到最深處就變成了一種淡淡的哀戚。可是這樣的敘述方式帶給我們卻不是細水長流的憂傷，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涼和苦楚。雖然作者一再用他的那椽略顯“荒誕”之筆來調和全書的悲慘的氣氛，但是這背后是更加綿長的悲哀。

一、命運的荒誕與時代的荒謬

《活著》所選擇的時代背景是中國人20世紀幾個重要的歷史，而且所表現的是人在那個時代的無助，盡管用盡全力的生活還是被生活所無情的左右，總被無常的命運，不公的時代所嘲弄，這樣的現實，讓人難以釋懷。大煉鋼鐵、關牛棚……鳳霞的死也是文革造的孽，在這里，我們看到的是那個時代的荒謬，有慶被抽血過多死去，關于那個“反動學術權威”吃了七七四十九個饅頭給撐死了，我們非但不覺得好笑，反而覺得可悲，這是生命的代價，但是我們會覺得新鮮，會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想法和創造。不過悲哀的是在那個年代，生命就是那樣的卑微。余華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一方面讓我們覺得怪誕離奇，一方面又讓我們深深著迷，在現實之中，而又超越現實之上，似乎能對現實嬉笑怒罵，但是實際上卻是針針見血，在字里行間透露出一種人生的真諦。他可以讓我們欲笑而不得，欲哭而無淚，因為這是種深深的難以消解的苦悶。面對鳳霞的死，在痛心疾首的時候，心中的憐憫和感慨都寄予在饅頭那開心的表情里了。在白發人送黑發人送了兩次之后，蒼老的面龐上，久經滄桑后已經看不到悲痛欲絕，卻好像是對自己的自嘲，不過感情的傾注卻是另外一番風景。在寫到福貴敗光家產，他爹仍舊到村口的那糞缸去，結果兩腿一哆嗦給摔死了，鳳霞問“是風吹的嗎？”這可笑荒唐的一幕要是擱在其他的小說里，指不定我們就會樂不可支，可是在這里，我們總會感覺很苦澀，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哀就肆無忌憚地橫行開來。在我們以為生活就會這樣波瀾不驚地繼續下去時，命運卻對你開了個玩笑，拿走了你的幸福。或許也有人，一直保持警惕，小心經營，命運依舊冷笑嘖嘖，看著你杞人憂天地過完一生，還是悲劇。人生最大的悲劇在于不知傷痛何時會來，何時會走，人對于命運的抗爭多少有些螳螂擋車自不量力的意味。

二、悲劇中的溫暖

雖然悲劇一直在上演，可是充斥在生活中的卻有著家庭的幸福：就算是被驅趕到大街上，妻兒回家的幸福卻能讓人淚流滿面，福貴和春生在內戰死人堆的生死共患難。雖然是大煉鋼鐵的荒謬，可是兒子送茶水的鬧劇加上父子追逐的感情也讓人不能自已。有慶累得不能上學，爸爸背著去，媽媽準備餃子，福貴打兒子后的道歉，鳳霞相親……親情，友情表現出來的都是那么單純，卻是那樣的平凡而又真實。情感的恩怨糾葛在生存面前化為灰燼。但是并不意味著死去的人就沒有生存的必要，凝聚在一起的人們中間的每一個人就都有生存的價值多年以后卻要他活下去，在為彼此活著的信念提供支撐，書本的結局是福貴與一頭老牛作伴，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演繹著自己在活著……

《活著》告訴我們，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無論貧窮還是富貴。活著是忍受，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愈是艱難，愈是充滿悲劇，愈能相濡以沫，激發活下去的勇氣，為更好地活著掃清障礙。福貴與家珍經歷家庭衰敗，時代變遷，經歷親人一個個“荒誕”地死去，卻愈加加深了我們內心的溫暖，看到人性中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三、時代見證命運并促成命運沉浮

一箱皮影見證了福貴的一聲悲戚的命運，從一個浪蕩富家少爺的腐朽，到輸光家產后，福貴向龍二借錢，但只借到一箱皮影，這不僅象征著福貴與龍二身份地位的對調，同時這一箱皮影也成為故事之后發展的關鍵物品，這時的皮影成了福貴生存下去的希望。從此福貴從和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分道揚鑣。而得到了徐家祖宅的龍二下場更令福貴既后怕，又感到幸運。一箱皮影見證了命運的捉弄，從晚清到民國到內戰到大躍進，文革，一直到最后，裝了小雞才算是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世事無常，福貴從少爺到姥爺，經歷了父母和兒女的雙亡。這些遭遇沒有寫在他的臉上，卻刻在了他的心里。我總是想試圖從他的眼睛里找到些許經驗似的東西，可是每次回憶起來，都是他唱皮影時候搞怪的表情。歷史有時在現在看來是十分荒唐的，比如牛鎮長指著那坨黑漆漆的“鋼鐵”說造炮彈打到蔣公家里，解放臺灣的橋段，讓人笑過深卻有深思。有慶死前福貴也在唱皮影戲，這里歡快的調子反襯了接下來發生的悲劇，和其后人群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前一刻還鑼鼓喧天，后一刻就在靜默中埋葬親人。這樣強烈的反差和矛盾沖突，讓人心情跌宕起伏，無法平靜。文革破舊時期，皮影付之一炬。跟隨福貴幾十年的皮影，在這個動亂的年代只能為了保命而舍棄。風雨飄搖，物尤如此，人奈何乎。皮影雖被燒，但皮影箱還在。原本裝載的是福貴謀生的希望，現在裝進了象征希望的新生命。

四、人可以被毀滅，卻不能被打敗

福貴的命運與皮影的命運是很顯著的紋理。命運的擺布，磨難并沒有把他們壓垮，一次次打擊沒有湮沒他們生的欲望。可能只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才知道生活得真諦，才明白幸福的來之不易。他們堅強的活著，面對窮困潦倒的生活，面對失去中年喪子的悲痛，面對老年喪女的絕望，他們依然活著。對于他們，活著的意義不是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平淡平安的生活才最可貴。

“人活著，就比什么都強，我們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可不能去尋死啊！”福貴站在門外，拉著一臉落魄失魂的春生說出這句話。命運的重重磨難并沒有讓這個家破滅，福貴的家猶如風雨中飄零的浮萍，搖搖欲墜，始終不倒，面對著殘酷的現實，福貴與家珍唯默默承受這些無法言喻的痛苦，撕破臉前的自尊，然后再繼續生活，這是中國人最諄樸的道德品質。福貴從失去家業那一刻起明白了活著是好好為親情，為友情，為生而為人的尊嚴，不拋棄，不放棄。一次次被命運捉弄，親人一個個從身邊荒謬般地死去，福貴雖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卻也能一次次堅忍地面對。我為此中蘊涵的人的偉大力量和歷史洪流中人們的可悲命運而深深感動。命運教會我們要抗爭，要在最艱難的時刻牢記，堅強地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無論命運怎樣不公，都要活著，我們都要堅定而平靜地活下去。

參考文獻：

① 余華 ：〈〈活著〉〉，上海文藝出版社，2004年

② 胡山林：〈〈文學與人生〉〉，河南大學出版社，2006年

③ 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

作者簡介：吳驍，（1991—），福建福州人，福建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主要研究方向為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