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新時期文壇上曾轟動一時的問題小說寫作家,諶容在創作上堅持“不雷同自己,更不雷同于別人”的原則,走出了一條獨特的“諶容式寫作道路”。
關鍵詞:諶容,新時期,獨特性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8-0000-01
諶容在《并非有趣的自述》中曾寫道,她曾有意向以自己的童年經歷為原型寫一組散文,并已將《童年的記憶》、《賣豆腐的女人》、《背柴的小女孩》等幾篇寫出,但因一次偶然機會看到上影廠根據臺灣女作家林海音小說改編的電影《城南舊事》,發現同她的這組以人物素描為主的散文“在手法上有幾分相似”[1]而果斷放棄了自己原定的寫作計劃。在諶容看來,堅持寫下去只能是違背了她一貫遵循的創作原則——努力不雷同自己,更不雷同于別人。而在其新時期“社會問題小說”的創作中,她也身體力行地實踐著這一準則,成為新時期女作家中的佼佼者。
一、“不雷同自己”
在“不雷同自己”的原則指引下,諶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創作在作品的題材、結構、表現方法、藝術風格等方面都不斷地銳意創新,呈現出豐富多彩、風格迥異的寫作模式。
首先,題材的豐富性。諶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創作雖以中短篇為主,但相對于專注于某一特定題材的“專家”,諶容更像一位“雜家”。她的作品題材種類多樣,涉及到農村、知識分子、家庭婚姻、環保等多種問題。她的農村題材創作,在多次到農村體驗生活的基礎上,既有歌頌農村干部堅持生產實際的文章(《太子村的秘密》),也有批評基層領導脫離農村現實的“左”傾工作作風(《關于仔豬過冬問題》);知識分子題材作品則是對自身階層的深刻剖析和審視,既有對知識分子的尷尬處境、不公正待遇的不平(《人到中年》),也有對知識分子膽小懦弱性格的逼真再現與嚴峻批判(《真真假假》);她的婚姻愛情題材作品,則是對現實婚姻地冷靜審視(《懶得離婚》),雖不免色調灰暗,卻也引導人們重新思考和審視現實的婚姻生活。
其次,結構的多樣性。為避免了單一結構帶來的審美疲勞,諶容在創作中不斷地嘗試了多種框架。在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中,有迷霧重重、懸疑不斷的推理小說結構(《太子村的秘密》,有以往來信件推動故事情節進展的書信體結構(《楊月月與薩特之研究》),有對回憶與現實結合敘述的重合結構(《散淡的人》),也有兩條線索同時進行的主副線交叉結構(《人到中年》)等。
再次,表現手法的融合性。諶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創作,以現實主義為寫作基調,在嫻熟了運用傳統的白描、對比、襯托等多種現實主義創作手法的同時,又融入了一些先進的西方現代主義手法。她的作品中,有表現幻覺夢境的意識流手法(《人到中年》),有寓莊于諧的反諷手法(《大公雞悲喜劇》),也有構思巧妙的荒誕寫法(《走投無路》)…..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的審美功能,從而實現了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的完美融合。
最后,藝術風格的分期性。諶容在新時期雖然創作時間較短,主要集中在八九十年代,但在這十余年間筆耕不輟,而且也藝術風格上有著明顯的變化。縱觀諶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創作,以八十年代中期為界限大致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發表了《永遠是春天》、《人到中年》、《白雪》、《贊歌》等作品,這一階段主要以寫實手法為主,敘述風格上也略帶感傷,以悲劇色彩引導讀者對二十多年來極“左”路線帶來的失誤進行反思;第二階段,以《減去十歲》、《懶得離婚》、《獻上一束夜來香》等帶有強烈喜劇氣氛的作品為代表,在現實主義的基礎上,融入西方現代意識與哲理內涵,較多地采用夸張、變形、荒誕等手法在輕松、幽默的嘲諷中揭示現實生活中的新矛盾,在戲謔中進行深刻的哲理思考,顯示出“多方的藝術探求”[2]。
二、“不雷同別人”
在作品題材、結構、表現手法等各方面都“不雷同自己”的同時,諶容還堅持“不雷同于別人”的原則,她新時期的“社會問題小說”創作,在與同時期的作家群體和一般的問題小說作家的比較中,都顯示出自己的獨特性。
(一)在新時期作家群體中的獨特性
相比起同時代的其他中青年作家來說,諶容不屬于“獨創”型作家。她不像莫言、高曉聲等人劃定自己寫作范圍的“系列小說”,也放棄了“書寫風土人情、表現地域風貌”的地域作家身份,即使在選詞造句、句式構成上,諶容也沒有特別鮮明的文字風格。然而,文學卻往往呈現出出人意料的結果:當大多數作家不約而同地去尋求“另辟蹊徑”,堅守現實主義陣地的諶容反倒顯出了了自己“獨特”——以強大的藝術表現力彌補了“創新力”的不足,以敏銳的透視力關注人生百態,以一個男作家都罕見的遒勁筆力書寫社會現實[3]。因而雖然她新時期的作品數量并不多、創作時間也不是很長、篇幅上也以中短篇居多而很少創作長篇,但卻以其獨特的藝術選擇和追求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被稱作“諶容現象”[4]。
同時,不同于傳統作為書寫問題小說主體的男性作家,諶容的獨特之處還在于她是以女性作家的身份進行問題小說的創作的。女性作家的身份,使她始終保持著女性特有的敏銳的洞察和發現社會問題的能力,同時敏感地進行人文情感的感知;然而另一方面,她又不雷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女性作家,有論者也曾把諶容跟張潔等女作家做過比較,評論界一致認為,諶容的獨特之處,在于她未將問題小說的創作重心拘囿于女性的自身世界,而是有著更廣泛的社會現實準則,在處理立個人與歷史的關系時,隱匿了女性自我的生命體驗,在更深層的社會矛盾上進行著整個人類問題的思考和探索,這就使得諶容的“社會問題小說”有了一種寬廣的視野和深刻的社會普適性價值,從而使得諶容在八十年代眾多的問題小說作家中脫穎而出,成為紅極一時的當代女作家。
(二)與一般問題小說作家的不同之處
作為問題小說作家,諶容把創作的重心放在對社會生活各方面問題的真實反映與深刻剖析上,然而與五四時期的問題小說不同的是,諶容對于自己小說中所揭露和透視的各個方面的社會問題,并非只是停留在“提出問題”的層面上,而是用更細膩深刻的筆法加以闡述,并且力爭解決問題或者引起社會注意進而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5],就像魯迅先生所說“揭出痛苦,引起療救的注意”,這就使她的“社會問題小說”具有了一定的“社會意識指引作用”與“社會行為指導意義”,在反映社會現實問題的同時,也能夠幫助人們意識到存在的問題,并尋找適當的方法最終解決問題。
同時,與一般的問題小說作家只注重反映問題、過度追求文學的社會效應而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文學的藝術審美功能的偏激傾向不同的是,諶容的藝術手法是不斷地走向成熟的。她在始終積極、熱情地密切注視各種社會問題的同時,在創作主體上也日漸完成了思想觀念上的重大突破和轉變,她善于從看似平常的現實中解釋問題,選擇一種共同的社會心態,進而展開形象地展露與深入地挖掘,并在寫實的基礎上以獨特的藝術表現力兼顧現實主義的深刻概括力和藝術想象力,從而走向了一條逐漸成熟的“諶容式寫作道路”。
參考文獻:
[1] 何火任.諶容研究專集[M].貴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5月
[2] 張鐘等.中國當代文學概觀(修訂本)[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3月
[3] 劉納.諶容小說面面觀[J].文學自由談.1987年12月
[4] 胡德培.“諶容現象”研究[J].當代文壇.1989年4月
[5] 劉瑩.“人間悲喜劇”中的問題與無奈——從<人到中年>等作品淺析諶容的社會問題小說[J].江蘇教育學院學報.2010年9月
作者簡介:楊梅(1989.-),女,漢族,山東省招遠市,東北師范大學現當代文學專業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