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報》的記者杰克前去采訪佐治亞州久負盛名的獵手安德魯,但安德魯顯然沒有多少興趣,淡淡地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手,沒什么可講的。如果實在要講,就講講我的鮑比吧。”
“鮑比是誰?”杰克好奇地問。
“鮑比是我的大英雄。如果我在狩獵上有點名氣的話,那完全歸功于鮑比,它是我見過的最出色、最能干的獵禽犬!”
“它在哪兒?”
“鮑比!”安德魯大聲叫道,一條羸弱的狗慢騰騰地走了過來。杰克仔細打量著:它顯然已是暮年,眼睛渾濁無神,耳朵耷拉著,四肢瘦得讓人擔心能否支撐它的身體。
“鮑比跟著我十多年了,年輕時它受過嚴格的獵禽訓練,有著敏銳的眼力和嗅覺。我和它一起去狩獵時,無論野雞、野鵪鶉藏得多么嚴實,都會很快被它發現。在我按照它的提示找到獵物并做好射擊準備后,它會默契地撲向獵物,方便我一槍得手。”
安德魯神采飛揚地講述著鮑比的英雄事跡,而當杰克請求安德魯講一下他自己時,他一下子變得沉默了。杰克想:我是來寫獵手的,獵狗的事跡聽了很多,而獵手的閃光之處卻一無所知,怎么下筆呢?可惜無論怎樣請求和啟發,安德魯就是不愿意談論自己。最后,杰克請求和安德魯一道去打獵。安德魯爽快地答應了,“但你必須保持安靜。”
第二天,安德魯和杰克帶著鮑比一塊出發了。到達目的地后,鮑比非常專業地隱藏在了一片茂密的草叢中,安德魯和杰克在它身后不遠處趴下,靜等它的信號。
“好樣的,鮑比!”安德魯低聲贊道。“看到了嗎?它的耳朵豎起來了。”安德魯邊說邊舉槍做好射擊準備。杰克看到,鮑比非常默契地判斷出主人已經準備妥當。然后它站起身來,準備向獵物撲去,但只沖了一步,老邁的它便摔倒在草叢里。
啪!一聲響亮的槍聲掠過空曠的原野。
杰克懷疑眼睛出了問題,因為他既沒有看到任何飛禽從草叢中驚起,又沒有看到任何飛禽被擊落。
四周重歸寂靜。鮑比繼續一動不動地潛伏著。
“看,鮑比又發現了獵物,它的耳朵又豎起來了。”安德魯對杰克低語道。剛剛發生的一幕再次重現。
第二次槍聲過后,杰克仍然沒有看到任何飛禽飛起或被擊落,正要詢問,安德魯卻向他發出了噓聲。
又是一片寂靜,時間長得讓人幾乎無法忍耐,鮑比的耳朵再也沒有豎起來。終于連安德魯也覺得不對勁了,他起身向鮑比的潛伏地跑去,卻驚訝地發現,鮑比已經死了!
“我的鮑比,我的英雄!”安德魯抱著鮑比失聲痛哭……
“安德魯先生,我有一個疑問。”等安德魯平靜下來,杰克說道,“我今天看到你開了兩槍,但我認為,你并沒有擊中任何一只飛禽。”
“是的,我開的兩槍都是對著空氣放的空槍。”安德魯沉默了一陣,接著說,“早在一年前,鮑比就已經明顯衰老了,它的視力一天天衰退,耳朵不再靈敏,以前矯健的四肢現在連正常行走都困難。它曾經那么出色,卻無法逃脫英雄遲暮的厄運!但我豈能讓最棒的搭檔、最不平凡的英雄面對這最殘酷、最無奈的現實呢?這一年來,我如同往常一樣,繼續和它一道打獵。它仍然那么敬業,我知道,對鮑比來說,我的槍聲就是對它最好的認同和激勵。從那時起到現在,我已經放了149次空槍。這些清脆的槍聲,讓鮑比至死都知道,它一直都有用,一直都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