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的演藝人員被稱為優伶,如果說歷史上有哪位演員最值得尊敬,那一定是春秋戰國時的優孟。
周定王十三年的一天,楚莊王在宮中設宴,這時,有一個人上前為莊王敬酒祝福。莊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因為為他敬酒的竟是令尹孫叔敖,而孫叔敖在一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莊王以為孫叔敖又復活了,于是說:“叔敖近來好嗎?可把我想壞了,請你仍然來輔佐我吧!”
那人說:“我不是真的孫叔敖。”“那你是誰呢?”莊王詫異地問。那人回答:“我是優孟,只是裝扮得像。”莊王說:“我想念孫叔敖,卻無法見到他,就是與他相像的人,也可以令我稍稍得到安慰了。請你不要推辭,馬上接受令尹的職務。”令尹是楚國在春秋戰國時代的最高官銜。
這可是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但優孟并沒有給砸暈,因為他對做官沒有興趣,但如果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又怕莊王說自己抗旨不遵,那可是死罪啊!
優孟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大王要用我,我很高興,但我家中有一位老妻,非常通曉人情世故,容我回家與老妻商量,才敢答應您!三日后爭取來上任。”莊王想了一下,也就答應了他。
三天后,優孟又來見莊王。莊王問:“你妻子是怎么說的?”優孟說:“妻子說千萬別做楚相,楚相不值得做。像孫叔敖那樣忠正廉潔地治理楚國,楚王才得以稱霸。如今孫叔敖死了,他的兒子竟無立錐之地,貧困到每天靠打柴為生。如果要像孫叔敖那樣做楚相,還不如自殺。”接著他又說:“老妻有首民歌勸我,請您聽我唱。”優孟唱道:
“君不見,楚之令尹孫叔敖,生前私殖無分毫,一朝身沒家凌替,子孫丐食棲蓬蒿。勸君勿學孫叔敖,君王不念前功勞。”
原來,孫叔敖在世時,優孟、孫叔敖都被對方的德才所傾倒,成為莫逆之交。孫叔敖死后,一天,優孟到郊外去,見到孫叔敖的兒子孫安在砍柴,準備背回家。優孟問:“公子為什么這么勞苦,自己砍柴背柴呀?”孫安說:“我父親當了多年的相國,從來沒往家里拿過一文錢,他死后家里什么東西也沒有留下,我只能自己勞動。”
見朋友的兒子困窘至此,優孟覺得很羞愧,他決心改變孫安的處境。回去后,他制作了一套孫叔敖的衣冠劍履,然后仔細模仿孫叔敖的言談舉止。過了一年多,他已模仿得非常像了,連楚莊王左右近臣都分辨不出來。這就有了為楚莊王敬酒祝福的事。
莊王聽到優孟的回答,心里很難受,又聽到優孟唱的歌,不禁潸然淚下:“孫叔敖對國家的功勞,我一直不敢忘記呀!”
原來,孫叔敖死后,莊王以公子嬰為令尹,還要任命孫安為工正,只是孫安遵照父親的遺囑,堅決辭讓,執意回到故鄉去過農耕生活。
莊王一邊哭,一邊命優孟去召孫安。孫安穿著破衣草鞋來到朝堂拜見莊王。莊王說:“你怎么窮困到了這種地步啊?”知道孫安不肯做官,莊王欲給他萬家封邑,孫安遵照父親的遺囑,只要了土地非常瘠薄且只有四百戶的寢丘。
見到事情已圓滿解決,優孟向莊王下跪叩頭謝恩。
不要潑天的富貴,只為功臣的子孫能衣食無憂,此既是千古難得的友情,也警示歷代君王要善待功臣。優孟也就留下了“千古藝人第一名”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