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追求藝術,真正用心去創造去堅持,去挖掘生活真、善、美和愛,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表達出普世的真實情感的藝術家,不管是法國藝術史還是在世界藝術史中,永遠都有他們的位置。
翻開法國美術史,我們可以看到寫實肖像畫家讓·克魯埃(Jean Clouet),卡拉瓦喬主義藝術的代表喬治·德·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洛可可風格的代表人物讓·奧諾雷·弗拉戈納爾(Jean Honore Fragonard),印象派領導人物之一的皮埃爾·奧古斯特·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但是,他們的代表作被收藏在法國的各個博物館內。要想在一天內觀看到他們的代表作,就得在法國各家博物館來回奔跑。
慶幸的是,5座知名法國博物館首次聯袂呈現“名館·名家·名作——紀念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特展”于4月11日開始在中國國家博物館亮相。在這次展覽中,上述名家的代表作來到了展覽現場,讓藝術愛好者可以通過這些名作,看到法國從16至19世紀的重要藝術成就。
歐洲各國君主從15世紀開始,就習慣借用文藝復興時期流行的寫實肖像畫讓自己流芳百世。但由于內外諸多原因,法國的文藝復興要比其他國家晚將近一個世紀。在16世紀,楓丹白露畫派的形成標志著法國文藝復興繪畫的誕生。這時期最富盛名的就是以肖像畫著稱的法國畫壇三父子,即讓·克魯埃、他的父親讓·富蓋(Jean Fouquet)和他的兒子弗朗梭瓦·克魯埃(Fran?ois Clouet)。其中以讓·克魯埃的成就最為舉世矚目,《法蘭西斯一世肖像》就是他的代表作。
畫中的主角法蘭西斯一世將兩只手做成騎士的姿勢,顯得極為莊重。藝術家借寬闊的肩膀、寶劍、圣米歇爾騎士團領袖勛銜項鏈以及金絲繡成的衣料的精細描繪,大大增加了國王的華貴。雖然畫中國王僅帶著一頂較為素雅的貝雷帽,但象征王權的皇冠圖案在背景中依然明晰可見。但國王的眼睛顯得長而細小,下巴頦呈尖狀,表情冷淡而顯呆板。衣著與容貌的表現形成了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帶著滿臉胡須的消瘦面容與身上的寬袍不能給人帶來審美上的統一。據傳,此幅畫像所記載的法蘭西斯一世與歷史真人極為符合。這位國王在位時,沒有什么功績,反倒因為其野心被百姓扣上“陰謀家”、“沽名釣譽之徒”等綽號。由此可見,畫家不僅有高超的寫實技術,而且還注重對人物內在性格的真實描繪。
到了17世紀,君主是法國的最高權威。因此不論文學還是繪畫、雕刻不但要受到王權口味的局限,還不得不以歌頌君王、服務于宮廷作為創作的首要任務。而拉·圖爾則是一位從不為君主歌功頌德,也不去迎合貴族口味的畫家。
他的《木匠圣約瑟》描繪的是一位借著兒子手中的燭光在夜間做活的木匠。從畫作的名稱可知,這位木匠的身份為約瑟,即基督教中耶穌的養父。他彎著腰,大手緊握著工具,肌肉突起,汗珠在手臂和額頭上閃著光,顯示他正在努力地工作著。孩子臉上的光賦予了他超自然的光彩,就像一股從體內向外自然放射的光芒一樣。手指上及指甲中的污垢則暗示他此時還只是一個凡人。
約瑟與幼年耶穌的眼神交流是整幅畫作的核心。約瑟溫柔的眼神,流露出對孩子的無限關愛。布滿額頭的皺紋傳達出他為兒子的未來命運而擔憂。正在加工的木頭則是耶穌受難時十字架的暗喻。雖然這是一幅宗教作品,卻沒有同時代“古典”畫家那種冷漠、理性而故弄玄虛的“學究”氣,也沒有因表現宗教主題充斥著宗教氣氛,遠離現實生活。拉·圖爾筆下的圣經人物像是當地的農民,形象質樸,有一種端莊自然的美。他還喜歡表現燭光,那種樸實無華、集中凝練、簡潔概括的形式在與時人們概念中的“古典繪畫”相去甚遠。
拉·圖爾在世時名利雙收,但死后卻完全被人們遺忘。他的一些作品曾被人們誤認為是勒南兄弟(The Brothers Renan)兄弟或蒂亞戈·羅德里格斯·德 ·席爾瓦·委拉斯貴茲(Diego Rodriguez de Silve Velazquez)、弗朗西斯科·德·蘇爾瓦蘭(Francisco de Zurbaran)等人的。直到20世紀30年代,在尼科爾(Nikl)和H.沃斯(H.Voss)的努力下才揭開了真相。
18世紀前半期法國藝術由稱為洛可可的艷情藝術主宰,它以上流社會男女的享樂生活為主要對象。它一方面不免浮華做作,另一方面卻以法國式的輕快優雅使繪畫完全擺脫了宗教題材。弗拉戈納爾早期藝術生涯中,曾創作過一些符合當時官方欣賞品味的歷史題材作品。隨后,他轉而專注于輕松的主題,比如愛情和情欲,成為了洛可可風格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
弗拉戈納爾的《門閂》講述了一個關于愛的征服和隨之而來的歡愉的經典故事。一間臥室中,男人一只手插上門閂,另一只手攬著的女人徒勞地阻止他去鎖門。女人將頭別開,表現出半推半就的曖昧態度,好似在躲開男人的熱吻。凌亂的床和身穿內衣的男人,無一不暗示著男女間已發生的事情。前景的地面上,一把躺倒的椅子和被丟棄的花束,讓人聯想到年輕女人曾徒勞地阻止男人過分的調情。油畫的精妙之處在于其構圖,畫面被一條虛構的對角線貫穿,并將蘋果與門閂聯系在同一條線上。在西方世界中,蘋果象征原罪,而門閂則扼殺一切逃出的可能。作品給人以時間暫時凝固的感覺,故事就這樣在高潮處戛然而止。作品營構出對“愛”這個主題的獨特思考:對神的愛以及男女之間的愛。
弗拉戈納爾的畫作是與貴族趣味是并存著的。不管是為顯貴們訂購而作的《門閂》還是其他的作品,都表現得非常露骨,輕佻的內容與高超的色彩技巧,是弗拉戈納爾繼承布歇“向婦女獻殷勤”的一種繪畫“傳統”。當時的沙龍內就有人抨擊這種繪畫。但他的名聲也從此沸揚。
到了19世紀,歐洲經濟發展迅猛,法國社會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首都巴黎更是改頭換面,商店、夜總會和咖啡廳成為新的娛樂場所。藝術家、工人、朋友和游人喜歡會聚在可以舉行露天舞會的小咖啡館。這時誕生的“印象派”,遭到學院派的攻擊,并被評論家路易斯·勒羅伊(Louis Leroy)挖苦是“印象派”。印象派畫家們拋棄了古典主義畫家們偏愛歷史、神話或宗教類的宏大主題,熱衷于描繪室外的生活,將眼見的社會生活作為創作對象。
作為印象派領導者之一的雷諾阿樂于描繪生活中的喜悅和歡愉,常常被舞會中富于青春活力的舞者激發無限的創作靈感,《煎餅磨坊的舞會》中所描繪的正是舞會的典型場景。
光線透過樹蔭,照射在人體身上,呈現斑駁情況。描繪出色彩閃動在光點里,完全捕捉到光線落在景物上時,所創造出來的籠統瞬間印象。人物在樹蔭下,光線透過樹蔭照在他們的衣服、臉上,有印象派的輕快的構圖。前景到后景變化很快,后景有往高處發展的呈現,表現出人形逐漸消融在陽光和空氣中。
在作品《秋千》中,雷諾阿則捕捉到了一天中的某個特殊時刻:陽光透過樹枝灑落下來,斑斑駁駁。畫家遵循自己的感受選擇色彩,粉色的陽光和藍紫色的陰影,就連年輕姑娘的白裙子也是由多種顏色的小筆觸快速點染而成的。
在雷諾阿的作品中,觀者看到可愛的兒童,漂亮的花朵,美麗的景色,還有可愛的女人。這常常讓觀者感到溫暖。雷諾阿把從他們那里所得到的賞心悅目的感覺直接地表達在畫布上。他認為繪畫并非科學性的分析光線,也并非巧心的安排布局,繪畫是要帶給觀者愉悅。雷諾阿曾說過:“為什么藝術不能是美的呢?世界上丑惡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在漫長的藝術史中,有的藝術家像拉·圖爾一樣被遺忘,有的像佛拉格納爾一樣被抨擊過,有的甚至像印象派畫家一樣一開始就被嘲笑……幸運者永遠是少數的。但是,勇敢追求藝術,真正用心去創造去堅持,去挖掘生活真、善、美和愛,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表達出普世的真實情感的藝術家,不管是法國藝術史還是在世界藝術史中,永遠都有他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