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COART藝術節在麗江束河小鎮剛剛落幕。有15家獨立書店聯袂奉上了“書店的故事”主題展,分享書店的書籍、照片、擺件和閱讀故事。蜜蜂書店總編輯張業宏表示,“希望通過書店機構的閱讀推廣,把人們漸漸拉回到閱讀中來,享受閱讀帶來的溫和持久的快樂。”
都說“幸福都是一樣的,不幸各有不同”,但在獨立出版行業則恰恰相反——“不幸都是一樣的,幸福各有不同。”每個獨立出版物、獨立出版書店的創始人都會說,窮,但是很有意思,我想這里的有意思,就是幸福吧。
如果人生是半夢半醒的話,那堅持獨立出版的人們應該是活在夢里的。獨立出版,在國外是一個風生水起、滋潤風光的行業。但是在中國它卻是一個依舊能給人新鮮感的行業——有太多人不了解。
世界讀書日(4月13日)的時候央視做了街頭特別調查 “你給讀書留時間了嗎?”,很久沒讀書的理由各種各樣。據今年全國國民閱讀調查顯示,去年我國人均紙質圖書閱讀量仍不足5本,這是11年來一直保持的數字,較之每年人均讀書最多的國家以色列相差了59本。
在網絡信息充斥著每天生活的當下,出版行業岌岌可危的論調層出不窮,更何況獨立出版。雖然現實看起來有點慘淡,但是仍不乏有夢想的做書人。《雜字》、《聯邦走馬制作》、《不是出版基金》、《在路上》等40多種獨立出版物還在頑強發展,目前數量還在持續增加。廣州的學而優、上海的季風,南京的先鋒,北京的蜜蜂書店……這些銷售獨立出版物的書店也在堅持著。用龍之媒廣告文化書店創始人徐智明的話說,“大樹就是大樹,小草長得再大也是小草,獨立書店(出版物)就是小草。”
獨立出版,在西方國家是以經營規模、書籍類別為判斷標準的,只要是小型的,缺乏競爭優勢,或者是特定的內容、小批量傳播的出版物,都叫做獨立出版,或者小出版。但是在日本和中國臺灣,獨立出版的對立面是書籍的商品化、主流化,在這個定義下,獨立出版就不只是某種特定類別的讀物,它還要有某種理想性格,也就是說不把書籍制作當成商業行為,而是視為某種理想性格的投射。
在中國內地,獨立出版從規模上來講屬于小出版,從理想性格的角度而言,又顯得發聲困難,所以在內地它并沒有明確的統一稱謂,有的人叫小出版, 有的人叫私出版,還有人叫Fanzine(一種小量或是限量的出版刊物),在國內特殊出版的環境下甚至還有這樣的質疑聲,“在內地也敢叫獨立出版。”于我而言,我愿意稱窮且高傲的堅持為獨立。獨立,真是一個很糾結的詞,一方面,它象征著自由,意味著不必為別人的準則所枷鎖;另一方面,它預示著艱難,來自外界的干擾,來自內心的困頓,撥不開繞不過也躲不掉。
據我了解,內地獨立出版物大多數是由兩三個人共同出資,以獨立書店為媒介小范圍內傳播。有些創辦人從編輯、校對、設計、排版、印刷、發行各種程序都親力親為,《雜字》的創始人女賊就是這樣的,一期的寫作期49天、編輯期37天、手工紙制作期87天、設計期53天、印刷及重印期7天,手工裝訂期11天,拉回工作室還有15道手工包裝程序。這樣的時間成本在商業時代是沒有辦法用區區一本雜志的價格來衡量的,那么,我們拿到雜志時所感受到的溫度也是流水線無法給予的。正是這樣的溫度,才讓這么多人前仆后繼,不管貧富。
還有一些獨立出版人由于自己希望出版的書籍總被出版社以銷量不好為由拒絕,才自主出版小眾讀物。 “東七工作室”的開門炮《尼采傳》就是這么誕生的。掌門人張婕說,“我們這群人一直有出版自己喜歡的書的共同愿望,但我們愛讀的書很小眾,許多人不一定能接受。這本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翁弗雷撰文的圖畫書《尼采傳》,講述了尼采哲學最精華的部分,但一般人讀不懂,理解這個繪本,需要很多的背景知識。”《尼采傳》印刷了1000冊,印刷費、版稅、人工、翻譯這些成本把這本書的定價抬高成了尼采相關出版物之最——168元。這種售價,對于一般人來說,是難以接受的,但是作為出版人,張婕覺得把這些優秀的作品介紹給和她一樣尊重才華的讀者,是她的使命。
因為高昂的印刷費用,很多獨立出版物推出了電子版。電子版本的出現讓獨立出版物頓時遍地開花,良莠不齊。獨立出版物和商業出版物一樣,面臨著紙質書和電子書的競爭問題,很多獨立出版人在出了一兩本自己喜歡的書,滿足一點理想之后選擇退出,以至于很多人認為獨立出版的生存前景并不樂觀,不過,對大多數獨立出版人來說,正在做的過程是最重要的,未來無需考慮太多。
日本獨立書店達人松浦彌太郎說過這樣一段話,“誠實面對自己,保持堅強的意志持續下去,是需要相當程度的努力。比起經濟層面的理由,心理層面的問題應該更強大吧。最終,最重要的是,以個人身份可以努力到什么程度。反過來說,個人經營的情況,如果好好珍惜這種持續經營的想法,應該就可以持續下去。如果在公司或者組織里,可能就沒有辦法這樣了。沒辦法怪罪于別人而逃避,但至少可以誠實面對自己持續下去。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