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德國呂根島有兩名男孩被害,尸體被兇手殘忍地肢解。兩名男孩是在外出玩耍后失蹤的。后來,搜尋人員找到了四處散落的殘肢和已經被挖掉內臟的遺骸。嫌疑人很快被發現了,此人名叫路德維希·泰斯諾,是當地的一個木匠,在男孩失蹤當天有人看到他和孩子們交談過。警察傳喚了路德維希,但他否認與這場血案有關。警方隨后搜查了他的家,從最近洗過的衣服上發現了可疑的污點。路德維希自稱這些污點是染料和油漆,這些東西在他的行當中幾乎每天都會碰到。
僅僅憑借這些污漬并不能證明什么,而警方也沒能發現其他證據,這件案子就此擱置,直到一位探員回憶起另外一樁疑案。三年前,德國奧斯納布魯克有兩名女孩在森林中被人殺害,其尸體被肢解的方式與這兩名男孩類似。當時也有人看到路德維希在森林附近游蕩,衣服上同樣布滿污點。那時,路德維希同樣辯解說那些污點是染料。
不久,當地一個農民向檢察官告發說,他看到一個長相極似路德維希的人從他的莊稼地里跑掉,隨后他發現自己的七頭綿羊被人宰殺,羊的肢體被割掉后扔在田里。包括路德維希在內的幾個人被警察帶來讓這個農民指認,結果他毫不猶豫地從人群中認出:路德維希就是從他田里跑掉的那個人。
但是,要將路德維希與血案聯系在一起,警方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聽說生物學家保羅·烏倫胡特剛剛完成了一項實驗,可以將血液從其他物質中提取出來,而且還能區分人血和動物血之間的差別,警方立即將路德維希的衣物交給烏倫胡特做詳細的化驗。烏倫胡特的結論成為法醫學上的一個歷史轉折點:在路德維希的衣服上,烏倫胡特不僅發現了染料,同時也找到了綿羊血和人血。鐵證如山,路德維希最終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從那以后,法醫血液分析學迅速進步。以下是過去十幾年中發生的一些最著名的案例,血液分析在偵破這些案子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1994年7月12日晚,美國橄欖球名人O·J·辛普森的前妻妮可·辛普森和她的男友羅納德·戈德曼雙雙被人殺死在洛杉磯妮可的家中。刑警立即打電話給辛普森,告訴他前妻被殺害的消息,辛普森答應馬上趕回洛杉磯。當辛普森回到家中后,調查人員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指上有割傷。辛普森對此做了解釋,但他的話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在辛普森的家里,警察發現他駕駛的白色野馬轎車的車門上有血跡。不僅如此,從車庫到大門的路上同樣是血跡斑斑。憑著這些血跡,辛普森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懷疑。
接下來,警方對從犯罪現場收集到的血液進行分析比對后發現,有幾點血滴與兩個受害人都不匹配。警察抽取了辛普森的血樣,經過測試,辛普森的DNA與從案發現場找到的血滴的DNA完全類似。此外,警方還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可疑的鞋印,屬于一種相當昂貴的意大利名牌鞋,而辛普森也有一雙同樣的皮鞋,且尺寸與案發現場的鞋印的尺寸一模一樣。
在受害人戈德曼的尸體下面,警察發現了一只染滿鮮血的黑皮手套。隨后,警方在辛普森家中找到另外一只手套——它恰恰和案發現場沾滿鮮血的手套配成一對。此外,警方在辛普森的野馬車的車門上、車內地板上、儀表盤上發現了多處血跡。車門上的血跡符合辛普森的DNA特征;而在儀表盤上的血跡卻不僅有辛普森的,還有受害人戈德曼的。
新證據不斷涌現。根據禮賓車司機回憶,案發當晚他前往辛普森家準備送其去機場,他在大門外按電鈴,但無人應答。后來,當他在門外等待時,看見一個黑人穿過車道走進辛普森的豪宅。而辛普森則聲稱因為睡過了頭,所以沒有聽到司機摁門鈴的聲音。但問題是,到底是誰進入了辛普森的家?
警方鎖定辛普森為此案唯一的嫌疑犯,并對其提起公訴,但辛普森拒絕承認有罪,還雇用了由數名美國最頂尖大律師組成的明星辯護團。辯護團中有兩位紐約DNA鑒定專家:巴里·謝克和彼得·紐福得,他們擅長用DNA分析為被告辯護,在法律界享有很高的威望。
圍繞這場官司中證據的可靠性,控辯雙方展開了激烈較量。三家犯罪實驗室擔任了血樣分析的任務。檢測結果顯示,血樣中的DNA與辛普森的完全匹配!然而,參與了這樁案子的犯罪學家李昌鈺博士卻指出,洛杉磯警察局的刑事化驗室設備簡陋,管理十分混亂,血液樣本被警方用錯誤的方式存放,因此有可能導致樣本被污染,而且還有一些重要的樣本被人調包。事實上,雖然DNA鑒定血跡具有非常高的可信度,但是檢驗結果是否可靠仍要取決于受檢樣本是否遭到污染。在化驗室里,研究人員可以直接使用新鮮而不受污染的檢驗樣本,并可重復進行實驗,直到獲得切實的結果為止。但是,在刑事偵查中,由于搜集到的證據有限,血跡DNA的檢驗機會往往只有一次,如果待檢樣本被污染,整個結果都將沒有意義。
于是,辛普森的辯護團將火力對準了洛杉磯警察局。他們認為警察求功心切,利用各種方法,包括栽贓、掉包重要物證等來掩飾自己的差錯。隨后,辯方又對洛杉磯刑事實驗室的專業性表示質疑,認為警方的化驗室過于凌亂,毫無條理,送檢的樣本被粗心大意地處置,使證據絕對有被污染的可能性。最后,這樁世紀命案以法庭宣告辛普森無罪而告終。不過,這樁案件的處理結果至今備受爭議。
這是發生在一個澳大利亞家庭的悲劇。
1980年,澳大利亞夫婦邁克爾和林迪帶著他們的三個孩子到著名的艾爾斯巨巖附近露營。當時他們最小的孩子阿莎麗婭只有兩個月大。據林迪和邁克爾回憶,一天夜里,他們正在帳篷外準備燒烤食物做晚餐,突然聽到從阿莎麗婭的帳篷中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林迪趕緊跑到女兒的帳篷,看見一只澳大利亞野狗正往外竄,口里銜著一個大東西。野狗轉眼間跑得無影無蹤,而阿莎麗婭卻失去了蹤跡。阿莎麗婭去了哪里?是被這只野狗叼走了嗎?
人們四處搜尋,但都無功而返。到處都找不到失蹤女嬰和野狗的影子。邁克爾夫婦悲痛欲絕,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無情的現實: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亡。
八天后,一個徒步旅行的背包客在艾爾斯巨巖的西側幾公里處發現了阿莎麗婭的衣服。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嬰兒的內衣里子朝外,鞋帶整齊地系著連衫褲。連衫褲和內衣的領口有血跡,看上去像是刀傷所留下的血印,而不是被動物撕咬的痕跡。在這些衣服上沒有發現牙印。阿莎麗婭的外套不知去向。
調查人員搜尋了附近區域,但沒有發現人的遺骸、狗毛以及動物撕咬嬰兒的痕跡。阿莎麗婭的衣服上也沒能檢測出野狗的唾液。警方用籠養的野狗做了一些實驗,最后斷言,無論孩子遭到什么不測,都絕對和野狗沒有任何關系。換句話說,孩子之死必定與人有關:一定是有人把孩子的衣物扔在了離孩子被帶走的地點幾公里之外。警方開始懷疑是阿莎麗婭的父母制造了這樁失蹤謎案,孩子的母親林迪是最大的嫌犯。
警方對阿莎麗婭衣服上的血跡做了血型檢測(當時DNA測試尚未發明),并與邁克爾夫婦的血型進行比對,然后下結論說:這些血跡正是阿莎麗婭的。而另一項試驗顯示,孩子的內衣是在染上血跡以后才被人為翻轉,從而使衣服的里子朝外的。同時,在孩子的連衫褲上有兩個血手印,其形狀和大小無疑是一個小個子的成年女性留下的。
警察隨即搜查了邁克爾夫婦的汽車,在座位上發現了類似血跡的東西和一把剪刀。很快,邁克爾夫婦因為涉嫌謀殺親生女兒而被捕。雖然他們始終堅稱自己是無辜的,但無奈所有的證據都對他們不利,最終法庭宣判林迪謀殺罪名成立,處以終生監禁,邁克爾是從犯,被判處入獄三年。
1986年,也就是林迪入獄四年以后,有人在一個野狗的洞口附近發現了一件嬰兒外衣。這件外衣雖已破爛變色,但還能看出原來的模樣。司法機關把外衣拿去讓獄中的林迪辨認,林迪證實那正是小阿莎麗婭那天穿的外衣。案情由此變得曲折、復雜,但真相仍然不明。林迪后來被不明不白地釋放了,但殺人惡魔的陰影始終伴隨著她的生活。
這是一個將不同的血液分析技術結合在一起的著名案例。
1992年7月1日,卡倫·卡梅羅從她位于美國俄克拉荷馬市的家中神秘消失!她的丈夫克里斯承認,在妻子失蹤前,他們曾經有過一次激烈的爭執。警察在卡倫夫婦家中的臥室地毯上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褐色痕跡,他們認為這個痕跡可能是血跡。后來,在多種技術的協助下,警察又發現了更多的證據:
1、發光氨實驗——雖然卡倫夫婦的房間看起來一塵不染,但在黑暗的環境下,一當發光氨這種高度敏感的化學制劑噴灑在房間里后,許多地方立刻明白無誤地顯示出這個家曾經發生過一場慘案。
2、血跡模式分析——警察在卡倫家的墻壁、門,甚至天花板上找到了血跡,還在從房間到屋外的樓梯過道上發現了一條很長的血跡。分析這些血跡,不難想象這個地方曾發生過什么事。警察估計,受害人在這里遭到鈍器的擊打,并且每一次打擊都是致命的。
3、通過血跡估計血量——警察在一塊與卡倫家的地毯相同面積的地毯上傾倒液體,使其上形成的痕跡與在卡倫家的地毯上發現的血跡大小相同,由此估計,卡倫·卡梅羅至少流失了身體中40%的血液。通常情況下,失去這么多鮮血,卡倫必死無疑。
4、DNA測試——雖然卡倫·卡梅羅的父親早已去世,警方又沒有卡倫的DNA樣本,但他們采集了卡倫家族其他成員的血樣。只要卡倫的一部分DNA與他們匹配,警察就有足夠的證據逮捕嫌犯。
在卡倫·卡梅羅失蹤一年之后,警察找到了她的遺骸,其破裂的頭骨與警察的猜想不謀而合。警方運用多種分析手段,最終將殺害妻子的兇手克里斯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