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的關系一直是翻譯界討論的話題,至今仍無定論。本文通過對比中西翻譯理論,對翻譯理論的作用及其與實踐的關系進行探討。
【關鍵詞】翻譯理論 翻譯實踐 關系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4)03-0036-02
對于翻譯理論與實踐的關系的看法有實踐型,認為實踐高于理論,實踐第一,理論第二;實踐與理論并重型,認為兩者都重要,不能偏廢;還有理論無用型,認為理論沒有作用,對實踐沒有意義。這幾種觀點都有各自支持的人物,本文從中西兩個方面分別進行討論。
一 西方翻譯界關于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的觀點
毋庸置疑,西方在翻譯研究方面大大領先于中國,僅當代就有語言學派,闡釋學派,功能學派,文化學派,結構學派,女性主義,后殖民主義等翻譯理論。理論研究者從各個不同的層面和角度考察研究翻譯活動,但都是各抒己見,從單一的角度去研究翻譯,并沒有普遍性,因為翻譯中遇到的情況是千變萬化的,某一理論在這種情況下適用,在另一種情況下可能就不適用了,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
十八世紀末的英國學者亞歷山大·泰特勒是西方最早進行翻譯理論研究的先驅,他在《論翻譯的原則》中提出了著名的“翻譯三原則”:The translator should give a complete transcript of the ideas of the original work; The style and manner of writing should be of the same character with that of the original; The translation should have all the ease of original composition. 標志著西方譯學研究從此走上了理論推證理論的道路。因此,將《論翻譯的原則》視為西方現代譯學研究的開山之作。這三條理論從宏觀上規定了譯者應該遵守的原則,不過具有批判眼光的譯者可能會有疑問:我為什么要遵守這些原則?這些原則正確嗎?這確實值得討論。
不過語言學派的代表人物奈達曾明確地表明了他對翻譯理論的態度。奈達是西方語言學翻譯理論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有豐富的翻譯實踐與翻譯研究經驗,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尤其是他的動態對等理論。但他在1991年《翻譯的可能與不可能》一文中說道:“我們不應該把翻譯變成一門科學,大多數成績顯著、富有創造精神的翻譯家很少用得著或者根本不用翻譯理論”。在《與奈達的一次翻譯筆談》中,張經浩提到:“各色各樣的語際交流理論很少為大部分優秀的口、筆譯專業工作中所使用”,“很難運用一般原理解決具體問題”等。奈達早年從事《圣經》的翻譯,《圣經》的翻譯與其他文本類型的翻譯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有些理論不一定對我們的實踐有指導意義,當然他的理論有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但不可迷信。
中國學者與艾德溫·根茲勒的對話中也談到了理論研究的不足:“American translation studies is in its infant stage. There are only twelve universit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that offer postgraduate degrees in translation. Many of these institutions do not study translation,but are involved in training translators. We have no journal for translation studies in America and association of translation studies in America exists only in cyberspace.”由此可見,美國在翻譯研究方面還比較欠缺,更不用說研究翻譯理論與實踐的關系。
語言學派另一位代表人物彼得·紐馬克在《翻譯問題探討》中反對翻譯理論這個名稱,他認為翻譯理論是個使用不當的名稱,翻譯理論既不是一種理論也不是一種科學,而是關于翻譯過程的知識體。他也不同意“translatology”或“traductology”等這樣的定義。他認為翻譯理論主要為最廣泛的文本類型決定翻譯方法,另外為翻譯文本和翻譯批評提供一套原則、限定規則以及建議的框架。
縱觀關外翻譯研究,譯論大都是規定性的,總是探討翻譯應該如何,都是一些理想的標準,而沒有研究如何進行翻譯,也沒有研究如何將理論應用于實踐。那么中國的翻譯研究狀況如何呢?
二 中國翻譯界關于翻譯理論與實踐的討論
最近20年來,中國的翻譯研究取得了較大的進展,尤其令人欣慰的是,在中國的翻譯研究中,翻譯研究的理論意識已經覺醒。對于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的關系,分歧也比較大,學者持有不同的觀點,這些觀點也大都是零散的,沒有形成系統。
傅雷曾說過:“曾經見過一些人寫翻譯理論,頭頭是道,非常中肯,譯的東西卻不高明得很,我常引以為戒。”許淵沖也是重實踐的翻譯家:“關于翻譯理論與實踐的關系,我認為實踐是第一位的,理論是第二位的;在理論和實踐有矛盾的時候,應該改變的是理論,而不是實踐,……文學翻譯理論如果沒有實踐證明,那只是空頭理論,根據我60年的經驗,我認為空頭理論沒什么價值。”上海理工大學張經浩教授曾在《沒有理論的實踐是盲目的實踐嗎?》一文中說:“沒有接觸任何翻譯理論,連翻譯教材也沒有碰,而是將朱生豪的譯本與莎士比亞的原文對照看,從中獲益匪淺。”盡管許多學者重視實踐,但也不能忽視理論的作用,特別是對于新譯手來說,沒有多少翻譯經驗,理論的指導意義還是很大的。
王元化曾指出:“中國的思維方式是體知,重經驗而不重理論,對許多事物的道理往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種觀點根深蒂固,深深埋藏在中華文化的底部。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們進步的一個重大障礙。這個觀點表現在教育上和科學研究上都是用強調務實和理論聯系實際的說法突出實用,反對或歧視理論研究。在翻譯界,就會“理論無用論”。但是任何一種實踐都需要理論來指導,許淵沖的觀點并沒有否定翻譯理論,而是注重翻譯實踐,把實踐放在了第一位。其實張經浩的觀點到后來也發生了轉變,也注重翻譯
理論的研究。正如金隄與奈達合著的On Translation中提到,盡管有人認為自己既沒有翻譯理論,也不需要翻譯理論,只管“動手譯”,但他們從事翻譯時至少會無意識地遵循一定的道理。這個道理也許只是一套基本規則,但是卻可以認為它代表著某種理論雛形,或某種尚不十分系統的翻譯方法。林克難也講到“我們從實踐中認識到,翻譯是必須有理論指導的。關鍵是找準切入點。找準了切入點,理論與實踐就可以必然地結合起來,翻譯無理論的說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孫致禮教授在翻譯研究中引入了辯證法,翻譯辨證論可謂是孫教授自成特色的理論體系。孫致禮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注重翻譯理論研究,他認為:一個譯者翻譯水平的高低,不僅取決于他兩方面的語言素養和一般藝術素養,而且還與他的翻譯觀有著很大的關系,每個翻譯家都遵循著一定的翻譯原則,只不過有的人是自覺的,有的人是不自覺的,有的原則是恰如其分的,有的原則卻失之偏頗。他將文學翻譯中的各種矛盾歸結為“十大關系”:(1)科學性與藝術性的辯證統一;(2)保存“洋味”與避免“洋腔”的辯證統一;(3)神似與形似的辯證統一;(4)直譯與意譯的辯證統一;(5)“克己”意識與“創造”意識的辯證統一;(6)譯者風格與作者風格的辯證統一;(7)忠于作者與忠于讀者的辯證統一;(8)整體與細節的辯證統一;(9)歸化與異化的辯證統一;(10)得與失的辯證統一。孫致禮教授十大關系的論述,從總體上對翻譯的性質進行了界定,使譯者對翻譯活動有一個正確的認識,不至于迷失方向,也強調了翻譯理論的重要性。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有些著名的翻譯家重視實踐,但我們也不能因為他們是著名的翻譯家就把他們的觀點視為標準,翻譯實踐需要理論指導,有的學者強調理論的重要性,但沒有提出如何應用于實踐,另外我國學者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翻譯理論體系,大都是零散地發表自己的一些體會。
三 重新認識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的關系
翻譯實踐確實是需要翻譯理論來指導,但是中西方學者都沒有明確提出究竟如何利用翻譯理論去指導翻譯實踐,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的確有脫節的現象,因此有人提出“翻譯理論無用論”也是自然的。如何實現理論與實踐的無縫銜接是譯界必須面對的問題。從理論到方法到應用之間有個中間地帶。筆者認為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重新認識翻譯理論的作用及其與翻譯實踐的關系。
第一,翻譯理論是從宏觀上來指導翻譯實踐的,正如在辯證唯物主義中,強調一切從實際出發,它是從宏觀上指導人們的實踐活動,不是在具體事情上教人如何去做。同樣翻譯理論是一般性的,而翻譯實踐是具體的,翻譯理論指導譯者從整體上把握實踐活動,而不是解決具體翻譯的問題。Susan Bassnett在《翻譯研究》中也提到:“The translator should not work with general precepts when determining what to preserve or parallel from the SL text,but should work with an eye on each individual structure,whether it be prose or verse. Since each structure will lay stress on certain linguistic features or levels and not on others.”例如,譯者在翻譯之前首先必須理解并分析原文,這就需要運用翻譯理論中的一些標準或準則去分析原文。原文的文體是什么,小說、詩歌還是散文;寫作背景及作者的寫作特點是什么;原作的目的以及譯者的目的;目標讀者是誰等等一系列問題,譯者都需要考慮到。在這種情況下,翻譯理論就對譯者起到了指導作用。
第二,翻譯理論不能僅僅局限在指導實踐上。Holmes把翻譯學研究分為三大分支:(1)描寫翻譯研究;(2)翻譯理論;(3)應用翻譯研究。翻譯理論研究分支主要是利用描寫翻譯研究的成果,加上相關學科的理論,建立用于解釋和預測翻譯過程和翻譯產品的原則理論及模式。譚載喜也提出“翻譯學研究不應該僅僅局限于翻譯活動本身,而應包括與翻譯活動有關的一切領域”,另外朱志瑜教授闡述了自己的治學思想,尤其強調學術研究方法的重要性。朱教授認為,理論不必指導實踐,翻譯研究完全不必拘泥于理論來自于實踐、反過來再指導實踐思想。翻譯理論的研究有很大的研究空間,不能僅僅局限在指導實踐上。
第三,用批判的眼光對待西方翻譯理論。直到今天,有些人還有崇洋媚外心態,認為西方的就是先進的,引進西方的翻譯理論,不求甚解,把西方的理論硬性用來分析翻譯。然而任何離開自己的傳統文化、忽視自己需要的任何改革和現代化都是不會有結果的,科學和文化是這樣,翻譯研究更是這樣。殊不知,翻譯與自然科學等有根本的不同,西方翻譯的理論來源于西方的翻譯實踐,而西方的翻譯活動基本都是印歐語系中兩種語言之間的翻譯,所以從這類實踐得來的理論不一定適用于漢語與其他語言之間的翻譯,對于此類翻譯研究理論必須慎重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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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錦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