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山地民族社區經濟系統脆弱性表現及影響因素

摘 要：云南山區少數民族社區的可持續發展，是云南區域性可持續發展研究中的前沿性課題。為探求云南山地民族社區可持續發展之路，采用生態學和民族學等學科交叉研究的方法，對云南省永仁縣直苴村經濟系統脆弱性表現及影響因素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區域經濟系統脆弱性是客觀存在的，而且還將在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存在。研究為云南山區建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區提供科學依據和基礎數據，為建設和諧的社會主義新農村服務。

關鍵詞：經濟；脆弱性；云南；山地民族；社區；直苴村

中圖分類號：F3 文獻標識碼：A DOI編碼：10.3969/j.issn.1006-6500.2014.01.012

External Performance and Influential Factors of Vulnerability of Economy in Mountainous Communities of Minority Nationality in Yunnan Province

LI Tian-xing

（Department of Chemistry and Life Sciences， Chuxiong Normal University， Chuxiong，Yunnan 675000，China）

Abstract：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mountainous communities of minority nationality is the forefro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in the study of regionally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Yunnan province. External performance and influential factors of vulnerability of economy was studied by using the methods of ecology，ethnology with reference to Zhiju village for the exploration of the road 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mountainous communities of minority nationality in Yunnan provi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vulnerability of economy that will exit for a long time in Zhiju village， which provided scientific basis and basic data for the building of resource-saving and environment friendly community， and explored the related theory giving service to the building of the new socialist countryside in perfect harmony.

Key words： economy；vulnerability；Yunnan province；minority nationalities；community；Zhiju village

收稿日期：2013-10-14；修訂日期：2013-11-10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31360102）；云南省應用基礎研究計劃（2011FB089）；云南省重點建設學科和楚雄師范學院重點學科建設項目（05YJJSXK03）；楚雄師范學院院級學術骨干計劃（2011《植物學》）、云南省高校科技創新團隊支持計劃和云南省高校滇中民族植物學重點實驗室項目（2011IRTSTYN）

作者簡介：李天星（1968—），男，云南永仁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可持續發展生態學方面研究。

實現經濟系統的可持續發展是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的中心內容[1-5]。沒有經濟發展就沒有可持續發展，把發展放在首位，通過發展達成可持續性，對發展中國家來說是最重要的[6]。云南山區少數民族社區可持續發展是云南全面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云南區域性可持續發展研究中的前沿性課題。

20世紀90年代以來，脆弱性理論已成為研究全球環境變化和持續性科學的重要前沿理論。2001年，美國《科學》雜志（第292卷5517期）在把可持續性科學的主要研究內容歸結為7個核心問題時，其中的一個問題就是“對于那些特殊類型脆弱區、特殊的生態系統類型和人類生計系統，到底是什么要素決定了自然-社會系統脆弱性和恢復力？”，同時強調“最重要的是首先必須把可持續性研究聚焦在自然-人類社會系統相互作用的特征上面來”[7]。2002年世界經濟論壇大會的創始人克勞斯·施瓦布指出，“要實現可持續發展，首先必須減少發展的脆弱性”。《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在2003年所發表的6篇關于可持續性科學的研究成果[8-13]和2005年國際全球環境保護人文因素計劃發布的15號報告中，都把脆弱性研究提到了相當的高度，使其成為可持續發展科學的重要內容，成為一個前沿的研究領域。

系統脆弱性是由于外界風險、壓力或干擾的存在所導致的系統受損程度或可能的受損程度及其表現出的或潛在的抗性能力。云南山地民族社區是人與自然相互作用強烈而敏感的地區，是典型的生態脆弱區。脆弱性分析直接指向自然和人文各個子系統的脆弱性，能徹底地暴露和揭示人地系統發展的不可持續性，因此，脆弱性分析為云南山地民族社區可持續發展提供了一個有效的研究工具。研究為云南山區建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區提供科學依據和基礎數據，同時進行相關的理論探索，為建設和諧的社會主義新農村服務。

1 研究區概況

研究區為永仁縣中和鄉的直苴村。永仁縣地處滇中北部（101°14′～101°49′E、25°51′～26°30′N），總面積2 189 km2，其中山區占97%，東南距省城昆明262 km，南距州府鹿城鎮208 km[14]。2001年末，全縣總人口10.28萬人，少數民族人口占總人口的55.64%，永仁縣是楚雄州少數民族人口比例最大的山區小縣[15]。

直苴村位于永仁縣城西南部，距縣城75 km，距鄉政府所在地17 km，全村轄國土面積88.84 km2，海拔1 800～2 861 m，坡度25°以上的部分占了區域總面積的65.81%。區域內≥10 ℃的年積溫僅為2 859.7 ℃，年平均溫度12.4 ℃，屬溫涼性氣候類型。20世紀90年代中期，直苴村通過一條鄉村公路和外界相通，但雨季不能保證暢通。該村是以彝族聚居的高寒特困山區村，彝族占總人口的97%。2001年全村人口2 825人，其中約3/4的人沒受到過學校教育。2001年人均占有糧食210 kg，人均所得438元。

2 研究方法

采用生態學和民族學等多學科研究的方法，以人類生態學研究為主要手段。為了盡可能地避開其他因素的干擾，注意到20世紀80年代末期刀耕火種農業的逐漸消失以及2002年該村開始了生態移民等，人口規模和人均資源等變化較大，所以選取1991—2001年這個時段進行研究。

3 結果與分析

3.1 區域經濟系統脆弱性表現

3.1.1 經濟發展水平極低 直到2001年，直苴村人均經濟總收入721元，人均純收入461元，經濟發展水平極低，限制了直苴村經濟和社會的快速穩定發展，使一直困擾著直苴村的貧困問題不能從根本上得到解決。

3.1.2 主要產業“先天發育不足，后天營養不良” 實地調查顯示，在直苴村，大規模的刀耕火種到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才停歇下來，但小規模的、零星的刀耕火種到90年代中期還一直持續著。一直以來，刀耕火種農業就成為了這個社區的支柱產業[16]。

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刀耕火種農業才逐漸讓位于精耕細作的現代農業，但無論是刀耕火種農業還是以旱地為主的山區農業都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孕育出精耕細作的現代農業生產方式，因此，區域主要產業先天發育不足。同時由于缺乏第二、三產業的協調和支撐，導致區域主要產業后天營養不良，使社區產業結構單一、缺乏可持續性支柱產業的狀況長期無法改變。

3.1.3 種植業和畜牧業協調性差 區域內山高坡陡平地少，在當地密林中無強光照、無牧草，加之高山陡坡減少了光照時間和光照強度，冷涼的氣候使農作物和牲畜的生長非常緩慢，抑制了當地種植業、養殖業和畜牧業的快速發展。種植業只能部分解決人們生存所需的基本口糧，無法為養殖業和畜牧業提供所需的飼料。調查顯示，到2001年，直苴村夏糧以大麥和蠶豆為主，平均單產分別為1 095 kg·hm-2和1 068 kg·hm-2。秋糧以水稻、玉米和馬鈴薯為主，平均單產分別為4 926，3 501，2 281.5 kg·hm-2。沒有種植經濟作物。農作物品種單一的格局10年來并未改變。

該村1991年畜牧業以飼養黑山羊、黃牛和生豬為主。黑山羊和生豬是人們肉食的主要來源；牛作為耕牛，是農家肥的來源之一；騾和驢是運輸工具，用來馱運燒柴、肥料和木料等。人均占有生豬、牛、羊、騾、驢數目分別為0.29頭、0.27頭、1.4只、0.077頭、0.098頭。人均年出欄生豬、牛、羊數目分別為0.157頭、0.004頭和0.088只。1991年全村出售和自食用的家禽579只，人均0.2只。可見，人們肉食量并不充裕。考慮到社區人均耕地面積少，而買騾（當時的價格：一頭騾子一般要1 500～3 000元）和養騾的成本又大（一頭成年騾子一年幾乎要消耗一個成年人一年的口糧），增加了種植業生產的負荷，糧食在人畜之間進行再次分配后，人均占有糧食更少了。如果把糧食投入到豬和羊的養殖中，更有利于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可見，直苴村1991年畜牧業生產水平非常低，結構不合理，大大增加了畜牧業的生產成本，降低了畜牧業生產的效益，不利于社區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社區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到2001年，區域畜牧業品種構成及其功能沒有改變，但騾的存欄數增加到663頭，是1991年的3.03倍，而驢的存欄數從1991年的280頭減少到115頭。

可見，10年來，兩大行業自身內部結構和組成情況還是不協調，它們之間的協調性差。因為區域內的生產是以種植業和畜牧業為主，兩大行業的生產水平都非常低，它們各自的內部結構不合理，之間又不協調，這樣必然導致區域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偏低，而區域社會經濟的不發展又反過來又加劇了行業間的不協調發展，形成一個惡性循環，不斷加劇社區經濟系統的脆弱性。

3.1.4 經濟發展趨勢后勁不足 社區的年總收入在扣除社區年生產成本和其他各種所需的費用后，構成社區內農民年所得總額，即農民可以完全支配的收入，是農民可以用來對未來進行投資的部分。因此，農民所得總額占總收入的比例可以反映農民對生產進行持續性投資能力的大小，還可以反映社區經濟發展能力脆弱性程度，揭示社區未來經濟發展的后勁。在云南山地民族社區，農民所得總額占總收入的比例不僅關乎社區未來的發展問題，還直接和農民現實的吃飯問題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而經濟收入中的其他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是指除了社區種植業和畜牧業之外的漁業、運輸業和商飲業等行業的年總收入占社區年總收入的百分比，其是從產業結構的發展水平上來揭示社區經濟發展能力的大小，反映社區經濟發展能力的脆弱性程度。

實地調查表明，1991—2001年，直苴村農民所得總額占總收入的比例從65.31%下降到60.79%，下降了約5個百分點；而經濟收入中的其他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從19.29%下降到5.43%，下降了約14個百分點。經濟發展趨勢后勁不足，呈現出經濟發展能力上的脆弱性。

3.2 區域經濟系統脆弱性影響因素

經濟系統脆弱性的影響因子分為敏感性因子和恢復力因子，經濟系統脆弱性的形成是經濟系統敏感性因子和恢復力因子相互作用的結果和產物。

3.2.1 經濟系統敏感性因子 加劇經濟系統敏感性的因素就是經濟系統的敏感性因子。

（1）單一的傳統山區農業對經濟系統的干擾。刀耕火種農業本身的不穩定性決定了社區經濟系統經常處于被干擾的狀態，并阻礙著社區經濟系統的發展。新中國成立以后，直苴村還在以刀耕火種農業為社區的主要生產方式，錯過了很多使社區經濟快速發展的機會，社區貧困程度加深，加劇了社區經濟系統脆弱性。

刀耕火種限制了社區現代農業生產方式的發展，也限制了社區第二、三產業的快速發展，尤其是對社區勞動力素質的提高極為不利，更不利于現代農業生產技術在社區的快速傳播，這一切都在不斷干擾社區經濟系統發展，同時也加劇了社區經濟系統的脆弱性。

（2）長期的計劃經濟體制。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實行的還是計劃經濟，在交通不便和缺乏市場的條件下，山里人即使有農產品也拿不出去賣，即使人背馬馱好不容易把農產品拿到縣城也賣不到什么好價錢，所以在他們看來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從祖輩就留下來的刀耕火種。計劃經濟體制下，人們不敢也不愿主動放棄刀耕火種的農業生產方式[16]。

長期的計劃經濟體制從源頭上抑制了人們的生產積極性和創造性。包產到戶前有生產隊里的領導來組織大家進行各種生產活動，包產到戶后，人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安排自己的生產和生活了，這導致了整個社區社會經濟發展無序度的增加，加大了社區經濟系統脆弱性的程度，阻礙著社區經濟系統的可持續發展。

3.2.2 經濟系統恢復力因子 經濟系統恢復力因子指經濟系統對外界干擾和壓力的應對能力。通過恢復力分析，可找出降低系統脆弱性的方法和途徑。

（1）刀耕火種和現代農業生產方式。刀耕火種農業曾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是區域發展的支柱型產業。20世紀90年代以后，刀耕火種的消失有力地保護了區域內的森林資源，拉開了區域現代農業生產方式的序幕。1991～2001年，在直苴村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期，人均占有糧食從1991年的151 kg上升到2001年210 kg，人均所得從1991年的119元上升到2001年438元，雖然由于發展的基數太低，發展的絕對數量還非常小，但發展的速度和節奏之快，使人們看到了希望，使現代農業生產方式終于為人們所接受，現代農業生產方式在社區得到了發展，降低了社區經濟系統的脆弱性，使社區長期處于極度脆弱的經濟系統得到了一定的恢復。

（2）包產到戶和經濟體制的轉變。20世紀80年代初實行的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大地提高了人們的生產積極性，人們大面積開荒種地，使社區糧食總產量和人均糧食占有量都不斷增長。社區呈現出千百年來少見的快速發展之勢，降低了社區經濟系統的脆弱性。

20世紀90年代實行的市場經濟體制，導致一個個明顯可見的或隱形的以及大量潛在的鄉村市場在社區形成了，培育了人們的市場意識和基本的市場交易能力，使一批又一批山里人走出大山[17]。在直苴村開始出現了臨時的村級小市場，直苴人也開始當老板了。這一切都加速了該村經濟的快速發展，降低了該村經濟系統的脆弱性，使不斷被干擾的社區經濟有了一定的恢復力。

（3）農業生產基礎設施建設和科技扶貧。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政府從來沒有中斷過對該區域的貧困救濟和扶貧等工作，也非常重視區域農業生產基礎設施的建設工作，河里有滾水壩、旱地里有水窖及三面光的溝渠等[17]。20世紀80年代開始的科技扶貧，進一步鞏固和加強了該村經濟發展的根基和實力。水稻、玉米和洋芋平均每公頃產量（洋芋折合糧食）從1991年的4 260，

1 431，900 kg增加到2001年的4 920，3 495，

2 280 kg。

可見，農業生產基礎設施的建設和科技扶貧等使人們學會了現代農業生產技術，使區域的經濟發展逐步走上了持續發展之路，使社區極度脆弱的經濟系統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恢復。

4 結 論

綜上所述，研究區經濟系統脆弱性是客觀存在的，而且還將在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存在，經濟系統脆弱性的出現本身就是區域現實的不可持續發展。經濟系統脆弱性具有時空異質性，是相對的，可以調控的。

系統脆弱性會導致系統的不可持續發展，系統的可持續發展要求把系統的脆弱性控制在盡可能小的范圍內，因此，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過程本質上就是連續不斷地抑制系統脆弱性產生的過程。

致謝：感謝楚雄州永仁縣縣委、政府，中和鄉鄉黨委、政府，直苴村委會等對整個調研工作的支持及提供有關的資料和數據。對云南大學葉輝教授、楊樹華教授給予的指導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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