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約評論員
在當前“復雜中國”的環境里,媒體卻無從選擇地搭乘上了“數字化新媒體號”的高鐵,記錄旅程的心情和到達終點的時間都被從前無法想象的速度改變。
在新聞行業的職業化發展中,速度意味著什么?看看當下,以每個熱點事件為中心,都會瞬間形成一個喧嚷的、暫時性的群體。歷數今年以來發生的與媒體或媒體人相關的夏俊峰案、李某某案、央視直播死刑事件、記者違規、失實報道……一個熱點蓋過一個熱點,一次激憤替代另一次激憤,然后,很多時候就沒有了然后。
由熱點事件集結而成的群體是暫時的、感性的,可是職業報道者的行為卻應當是持久、理性與專業的。信息傳播是一個行業、一種職業、一項專業,它的持久和成熟與速度無關,卻與傳播者的職業態度有無形成“共識”直接相關。
在傳播價值排序原則中,國家利益、消息源訴求、民眾知情或是廣告商的利益,等等,都可能成為傳播價值選擇的內容。在國家層面的制度設計中,新聞媒體的責任是借由信息傳播,維護與保障國家發展所需要的規則與秩序。在一個多利益主體、多種訴求的復雜環境里,媒體的價值衡量標準,以此為大。
可是,選擇問題首先是個選擇能力的問題,選擇能力的養成,還是只能回到原點,回歸本分。比如:律師、法官、檢察官以及法律學者形成了法律職業共同體。但律師的本分,是在法律規則內,最大限度維護當事人的利益;而法官才是社會公平正義的維護者。法律領域,各具體職業分工不同,但只要各司其職,就能夠組成一個法治國家賴以存在的基礎。
而媒體的職業本分是什么?我認為,從職業倫理角度看,對媒體職業本分的表述應當是:在法律的框架內,以減小傷害的倫理原則,以考慮報道效果的思維角度,平衡報道。仔細地將良好的東西與那些僅具良好意愿的東西分開,也是媒體的一種倫理義務。
比如,“公眾的知情權”概念,源自于“知政權”。最初僅指知悉、獲取官方信息的自由與權利,后在使用中逐漸從公法領域擴大到私法領域,成為媒體報道的重要動機和明確的理由。但是,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權利沖突,媒體需要對權利的邊界予以確認和把握。換言之,涉及到他人隱私的事項,公眾有“不知情權”;觸及媒體直播可能傷害未成年人時,公眾還有“不即時知情權”。類似這樣的法律規范與倫理規范意識的形成,源自于媒體長期預期對短期預期的約束,同時源自于媒體自我保護與持久發展的內心期待。
因此,報道自由是在一定前提下的存在。這種自由不是“擲骰子時骰子落地哪面朝上的自由、不是走路時左腳起步或右腳起步的自由。(康德語)”而是基于理性的確定價值位階、報道比例原則、規避報道的倫理風險、顧及報道最終效果的自由。
“快速”是今天的流行,可是中醫認為“急火最易攻心”。當下的中國媒體人遇到“事件”總是先呈現出熱血沖頭的狀態,其實遇事有章法才會做出“明心見性”的判斷。章法來自于經年的認知、總結、研究。因此,別急,我們今天的媒體實踐和理論研究。
無法阻擋的信息洪流、轉瞬即逝的發展變化,都不是媒體人及相關職業人放棄規則的理由,只要我們堅守、前行,時來頑鐵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