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大多比較簡單

世上事大多比較簡單

人世間的事情，無論表象多么復雜，深層原因其實多半比較簡單。世上很多事的好惡，有些在相當程度上取決于當事者或觀察者的心態

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圍繞馬航MH370航班事件，一下出現了很多復雜故事。這些故事大都有這樣一個情節，MH370通過內部通訊與馬政府談判，要求釋放反對黨領袖安瓦爾，終以政府拒絕而墜海。然而，這一情節純屬無稽之談，原因可用中學無線電知識分析。

安邦咨詢首席研究員陳功在3月底的一個晚上，順手對MH370失聯原因作了分析，分析結論剛巧與我不謀而合。MH370失聯原因，或有可能是出奇的簡單。陳功認為，MH370很可能是發生了嚴重的故障，儀表基本失靈，電力系統崩潰或部分失效。我則認為還可以加上控制電纜斷路、液壓系統失靈、電子系統受強輻射失效等。在這些情況下，飛機只能依靠飛行員目測及手動飛行，操縱嚴重不靈，于是發生不測事件?；蛟S這架飛機的事實真相永遠是謎，但應該不會有那么多離奇的情節。

德國經濟在二戰中遭受重創，戰后商品供不應求，盟軍實行嚴厲的價格管制和配給制。當時商品供給奇缺，黑市猖獗，德國馬克大幅貶值。1948年6月20日，以艾哈德為首的德國經濟管理當局，進行幣制改革并全面放開價格管制。改革第一天馬克價格從45馬克兌1美元，下降到10馬克兌1美元。原先空空如也的商店貨架，一下子擺滿了蔬菜、奶油、香腸、雞蛋和其他各種食品。艾哈德于1963至1966年任聯邦德國總理。

這里的道理其實非常簡單。在價格管制之下，人們不愿以較低價格出售商品，于是正常供給偏少；黑市亦因嚴厲管制而供給偏少，于是價格奇高。價格管制消除以后，人們愿意出售商品，囤積商品亦無利可圖，總供給大幅增加，于是黑市價格大幅回落。配給制下的低價雖然亦隨之消失，但總的價格水平已大大下降。這樣，復雜的增加供給、平抑物價問題，就在消除管制這么一個簡單的手段下解決了。

人世間的事情，無論表象多么復雜，深層原因其實多半比較簡單。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源于人性的貪婪；城市化動因，源于遷移收益與遷移成本之間的關系；長期來城鄉居民收入占GDP比重持續下降，源于出口主導的經濟增長可以遠離他的人民；經濟發展方式長期未能有較大轉變，源于激勵與制約因素長期未有根本變化。

一些復雜問題的起源多半并不復雜。如當前被認為是比較復雜的農村土地問題，在上個世紀50年代初就曾比較簡單。1954年9月20日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八條規定，“國家依照法律保護農民的土地所有權和其他生產資料所有權。”按當時農村土地權屬的實際狀況，“農民的土地所有權”應該是指農民個人所有。1975年通過的憲法，亦未就土地權屬提出具體規定。

現行農村土地關系，主要是1982年通過的憲法提出的。這部憲法的第十條，“城市的土地屬于國家所有。農村和城市郊區的土地，除由法律規定屬于國家所有的以外，屬于集體所有”。進而又于2002年由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土地承包法”，賦予農民長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權。邏輯框架長期未變，權屬關系逐漸趨于復雜。

世上很多事的好惡，有些在相當程度上取決于當事者或觀察者的心態。一次在街頭接電話，朋友隨口給我講了“半杯水”定律。桌上放著半杯水，有人看到后說，“還有半杯水！”滿足或開心溢于言表。有人看到后說，“只有半杯水！”不滿或沮喪充分表露。其實，無論哪種心態，都不能改變水只有半杯的現狀。既如此，為什么不讓自己高興一些呢，至少能以愉快心態彌補只能喝到半杯水的缺憾。

世上事就是這樣好玩。一些人觀察問題，比較偏向于負面結論，傾向于認為客觀事物是復雜的；也有一些人比較偏向于正面結論，認為客觀事物說到底是簡單的。這些除了人們后天經歷差異外，也有可能是基因差異所致，而這或許又與長期的食物結構、環境差異等導致的基因變異有關。世上事或許真的很復雜，但又何妨常持積極視角和心態，那怕陰霾密布亦定將迎來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