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不切實際的幻想

傅蔚岡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盡管不動產統一登記是八字沒有一撇，但不動產登記局卻即將成立。2014年1月11日，來自國土資源部的信息稱，為實施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國土部門將協調有關部門建立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加快組建不動產登記局。這個消息應當并不突然，因為早在去年11月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中就提出，整合不動產登記職責、建立不動產統一登記制度，是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的重要內容。此次國土資源部建立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只是對國務院常務會議的落實而已。

新機構的職責是保證國土資源部負責指導監督全國土地、房屋、草原、林地、海域等不動產統一登記職責，基本做到登記機構、登記簿冊、登記依據和信息平臺“四統一”。改變住建部門負責房屋所有權登記，國土部門負責集體土地所有權登記，農業部門承擔耕地承包經營權登記，林業部門主導林地登記的狀況。

但不動產登記局的功能也就僅限于此嗎？至少從目前來看，公眾對不動產統一登記的期望還有更多，比如說希望通過不動產統一登記為房產稅開征提供數據支持；同時還希望不動產統一登記能夠實現反腐倡廉。

這些目標能實現嗎？我們先來看第一個，不動產統一登記真的能夠給征收房產稅準備技術支持嗎？從目前的討論來看，房產稅之所以很難出臺，就是因為在目前各地數據分割的前提下，政府無法知曉房屋持有人的房產狀況，容易造成偷稅漏稅情況。但從目前那些開征房產稅的國家來看，并不存在著一個統一的房產登記信息網絡。以房產稅最為成熟的美國為例，它并不存在一個統一的不動產登記體系，而且州與州之間的辦法也不一致。不過盡管如此，也沒有影響房產稅在美國的順利開征？為什么沒有一個統一的登記中心也不影響房產稅征收？很簡單的道理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盡管地方稅務部門不了解房產所有人有幾套房子，但房產卻是躺在那里無法移動，地方政府對此有著足夠的信息。

其次，從世界各國的例子來看，房產稅大都是屬于地方稅，這意味著上海稅務局只能夠收房產所有人在上海房產的稅，而不能夠對他在浙江的那套房子也征稅。從這個意義而言，如果一個地方政府想把本地居民在外地置業的房產稅也收入囊中，恐怕這會引發兩個地方政府的爭執。更為重要的是，一個理想的房產稅體系應該是各地根據地方稟賦來決定其稅率——既然如此，就更加不存在“多房戶逃掉理應繳納稅款”的問題。

我們再來看看公眾關心的反腐倡廉問題。在過去的一年中，各種“房姐”、“房叔”頻頻在媒體出現，曾被網曝坐擁22套房產的廣州“房叔”蔡彬，因受賄275萬元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11年6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60萬元；而陜西“房姐”龔愛愛也因為偽造公文罪被法院判決。這些信息被披露讓公眾產生了無限遐想：假如房產信息聯網，是不是可以抓到那些腐敗分子？

至少從其他國家的經驗來看，沒有通過房產信息來解決貪腐問題的。在我看來，官員的房產信息，應該是通過官員財產公示制度完成。如果允許以房查人，那就會出現個人隱私保護等一系列問題。既然官員的信息可以被查到，那普通民眾的房產信息是不是也存在這種風險？也正是如此，官方也明確表示，房產信息即便聯網，也不支持以房查人。由此來看，寄希望于不動產統一登記來反腐倡廉可能是選錯了方向。

那么，不動產統一登記的真正功能有哪些？在我看來，通過一個機構統一登記，可能會減少部門之間的協調溝通成本，減少私營部門的成本。這可能是最主要的功能，至于其他的功能，可能是很多人不切實際的想象而已。

（作者為上海金與法律研究院執行院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