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孔古鎮去哪兒了？

文+劉惟宇 圖+郝贏 左小朵

路孔古鎮去哪兒了？

Is It Old Town Lukong or Wanling?

文+劉惟宇 圖+郝贏 左小朵

2013年9月底，榮昌縣路孔鎮正式更名為“萬靈鎮”，這座重慶市首批命名的歷史文化名鎮有了新的名字。

伴隨新名字引來的說法卻是褒貶不一，爭論至今未絕。有的人說新名字更吉利，有的人說改名后生活上諸多不方便；有的人說古鎮改名是因為即將播出的新劇，暗藏巨大的影響力，不過也有人批評，因為一部戲改名，這個理由莫名其妙，貽笑大方。

不管什么聲音，改名一事已經塵埃落定。為什么改名？改名真是因為一部電視劇？改名后的路孔古鎮又有什么變化？本刊記者帶著這些疑問特地走訪了如今的萬靈古鎮。

英文導讀: In the end of September 2013, the Lukong town changed its name to Wanling town. But why did it changed its name and what happened in the later? Now we will answer those questions.

消失的“路孔”

左圖:泡茶館是路孔當地人最大的愛好，至今未變。Tea house to Lukong peop le is a lifestyle.

路孔古鎮即將改名的消息其實早在2013年8月左右就有了。據當地居民稱，路孔鎮政府就更名一事提先和他們“通過氣”，所以路孔人大多都知道這件事。不過對于路孔以外的人們來說，最早得知這一消息是通過網絡。

2013年9月初，關于“路孔古鎮即將改名”的消息開始在網絡上陸續出現。雖然不少路孔人在跟帖中證實了確有其事，但“不明真相”的外地網民還是將信將疑。由于當時官方并沒有發出正式聲明，有些網友覺得這只是一則玩笑而已，抱著娛樂的心態開始討論“路孔和萬靈到底哪個更好聽一點”。

直到2013年10月，榮昌縣政府新聞辦發布聲明，證實了重慶市人民政府已經在9月通過了路孔鎮改名的申請，并下發《關于同意榮昌縣路孔鎮更名為萬靈鎮的批復》（渝府〔2013〕76號）文件，榮昌縣路孔鎮正式更名為萬靈鎮。

人們這才意識到，“原來路孔改名一事是真的。”隨后一系列的爭論在網絡上面展開，人們質疑路孔古鎮已經名聲在外，改名會起到反作用。有人甚至直接打出問句：“路孔古鎮去哪兒了？”

無論是支持還是反對，有一點是網友們無法改變的，“路孔”這個稱呼已經在官方記錄上正式成為了過去式，徹底消失了。

古鎮其實并未遠去

當記者乘坐的客車到達榮昌縣時，高速入口的路標上已經看不到路孔古鎮的稱號了，三個黃色大字“萬靈鎮”醒目地提醒著人們它已經取而代之。據同車的榮昌人說，其實這個路牌早在榮昌政府正式宣布古鎮改名之前就已經更換了。

不過榮昌人似乎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習慣萬靈鎮的稱呼，就算知道路孔古鎮已經改名，下意識的還是稱呼如今的萬靈鎮為“路孔”。有趣的是，去萬靈鎮的巴士也依舊沿用的是舊稱。

記者沿著古鎮行了一圈，發現雖然已經改名，古鎮之中各處商鋪、食店的招牌基本還是沿用舊稱。偶爾能看到萬靈鎮的字樣，都只是出現在“萬靈鎮消防局”、“萬靈鎮衛生所”以及鎮政府等部門職能部門門口。

在古鎮居民口中，“路孔”也依然是這里的主流稱呼。這些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很直白地告訴記者：“叫了一輩子‘路孔’，突然改稱‘萬靈’太不大習慣了”。

甚至快遞都依舊沿用了“路孔”的地址。“在網上買東西都是填的老地址，一樣能送到，如果填萬靈的話，快遞怕是找不到哦”，有年輕人開著玩笑說。而惟一給當地人的生活強制性印上“萬靈”印記的似乎只有身份證和戶口本的更換，據稱更換是分批次進行，目前大概還剩三分之一的路孔人并未換上新的證件。

不過，多數路孔人的生活并沒有因為改名而引起太大的波瀾。在古鎮老街門口經營小賣部的趙姐就依舊過著每天早起、做早飯、收拾院子、看店，然后和閑坐在她店門前的老街坊閑聊的生活。改名后的古鎮目前游客依舊不多，所以“生意也和之前一樣淡”。

游客們就沒那么淡定了。兩位成都來的游客一開始是沖著“路孔”的名號來的，不過一連串的“萬靈”讓她們覺得有些迷茫，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突然改了名字。”還有一位拿起相機站在古鎮中四處拍照的游客，他憂心忡忡地告訴記者：“改名說明政府要開始全力開發這里了，我擔心開發后的路孔古鎮再也見不到原汁原味的東西了，特地過來拍照留個紀念。”

左頁圖：雨中的路孔，行人撐傘行過老街。An old stree t in Lukong.

右頁圖：除了政府職能部門之外，古鎮的招牌依舊沿用著路孔的舊稱。Th e g o ve rnm e n t se c to r h a s changed the new nam e Wan ling.

為了借劇造勢才改名？

泡茶館是路孔人最愛的業余活動，也是最能代表古鎮原汁原味生活的事物，所以你能在并不長的老街上看到一排并列的老茶館。很多老人的愛好是每天下午出門沿著街溜達一圈，溜達到哪個茶館看熟人多就到進去坐坐，順便打麻將聊天，在他們看來改名不影響他們的悠閑。“改名了就不喝茶了嗎？”老人們對路孔改名的看法倒是比較生活化，“以前叫路孔，念起來像‘漏孔’，什么都漏。改成了萬靈，萬事都靈，這個寓意好”。

在官方的說法中，瀨溪河畔的萬靈寺是“萬靈”新名的由來。這座寺廟與路孔淵源已久，甚至在路孔鎮由來的傳說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傳說明朝有位叫真敖的得道高僧云游四海尋找風水寶地，來到路孔一帶，席地閉目而坐，朦朧中看見一位拄著拐杖的白發婆婆牽著一只老虎向他走來，口里念著“路孔連體、路孔連體”。真敖猛然醒悟是高人在點拔，便繼續尋找，這一找發現了六個與溪河相通的洞穴，這便是路孔的由來（諧音六孔），然后真敖在這里建了一座寺廟，也就是萬靈寺。

不過，就連路孔的老人們對萬靈寺修建的年代說法也是不一的。有的說修建于明朝時期，也有說這廟可以追溯到元朝，距今超過700多年的歷史。而記者在某媒體關于改名的新聞稿件中看到還有一種說法是始建于東晉咸和元年(公元326年)，距今已有1688年。不過由于年代太過久遠，且缺乏相關文獻記錄，記者無法考證這些說法的真實性。如今的萬靈寺舊址位于古鎮對岸，目前是一所學校，已經停止使用，當地人告訴記者不久后政府將在原址上復原當年的萬靈寺。

古鎮改名緣由的最熱門說法則來自電視劇《填四川》。這部根據重慶著名作家王雨著作、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提名的長篇小說《填四川》改編的同名電視劇從2013年7月開始在路孔鎮拍攝。此前有過報道，古鎮改名是為了迎合電視劇中的劇情，政府試圖通過這部大制作電視劇提高古鎮的知名度。不過當記者翻開《填四川》的原著時，發現小說中故事發生地清清楚楚寫到的是“路孔寨”而非萬靈。由于電視劇目前還沒有播出，所以暫時還不能確定劇中是否會采用萬靈鎮的名稱。

“其實這種借電視劇推廣古鎮的模式并不鮮見，全國范圍都有，也有相當成功的例子”，西南大學歷史地理研究所藍勇教授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說，“但連名字都改了的古鎮，重慶就只有路孔一處了”。藍勇教授認為改名的影響要分情況來看待，“如果一個古鎮的名稱已經有一定的知名度，貿然改名肯定會對古鎮產生不好的影響”。

重慶資深古鎮探訪者“寒溪夜浣”對本刊記者談到，他認為借電視劇對古鎮進行宣傳，對古鎮知名度提升和古鎮保護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幫助，例如《喬家大院》帶火了山西祁縣喬家堡，但改名一事是不妥當的，“名字代表了一個古鎮的由來，其中是包含了歷史文化淵源的”。

不過古鎮居民特別是做生意的對電視劇能帶火古鎮的想法卻是充滿信心，《填四川》劇組在路孔取景一事至今都是他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人們希望借這部戲給古鎮帶來更多游客。

這顯然也是當地政府期望的，與《填四川》一起走進人們視線的是新建的萬靈影視文化基地。目前基地一期占地約5000平方米，古縣衙、古商鋪和縣衙廣場等已經完成，二期工程中的寧徙家院、徽式家園和廣式家園也已完工。據悉除了《填四川》以外，《鐵核桃》、《利劍出鞘》、《尋寶》等多部影視劇也正在洽談拍攝事宜，萬靈影視基地將成為萬靈鎮政府全力打造的古鎮旅游新景點。

左頁圖：改名的路孔古鎮，依舊佇立在瀨溪河旁。The old tow n Lukong is still the re w ith a new nam e.

記者手記

不管眾說紛紜，總之古鎮改名一事已經塵埃落定。一路探訪下來，有一件事令記者印象深刻。那是一位在河邊悠閑打毛衣的阿婆，面對記者的鏡頭她并不拘謹，說起以前也有游客請她當過“模特”，不過讓阿婆驚喜的是，那位游客記住了她家的門牌號，最后真的把照片寄了過來，說罷阿婆像個年經女子一般笑了起來。記者突然有種感覺，只要這山這水依然清秀、青石板的老街和老建筑還佇立在古鎮之上，這些淳樸的鎮民依舊延續著原汁原味的悠然生活，那么古鎮到底叫“路孔”還是“萬靈”其實并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下次再有游客給阿婆寄照片時，要習慣填上新的地址。

右頁圖：在改名后的路孔，居民們目前依舊過著平淡閑適的生活。Local people still lived a leisure life.

網友看路孔改名

陳平2008：新名字挺好的，萬靈，萬事都靈。

沒空上網：不是吧，改了名字還有人去嗎，地方都找不到了吧？！

潛龍300：改了名給人的感覺就是“萬座靈魂”，太陰森、恐怖。去玩的人會越來越少，就像鳳凰古鎮收取門票一個道理，到時想后悔都來不及了。本人堅決反對改名。勇者: 一直都使用筷子，現在突然換成刀叉。西安和北京歷史文化底蘊厚多了，怎么沒改名。

悲催的魯魯修：希望《填四川》能大火，到時候萬靈估計也一下子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