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峰
20世紀60年代:促進企業初始資本積累。韓國企業集團并不像通常的企業那樣主要依靠自身創業或主要依靠經濟手段獲得最初資本,而是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靠政府的種種特惠政策、廉價購買“歸屬財產”和美援物資形成其原始資本積累,如“韓國電力”、“金星紡織”、“大韓重石”等。在這一時期,政府對企業經營領域的干預,主要是以許可政策進行的,即制定各種產業的育成法,用來控制對這些產業的進入,得到許可的企業便能得到在該產業的某種壟斷保護。
20世紀70年代:結合出口導向型的重化工業政策推動企業擴大規模。這一時期,韓國推行出口主導型經濟發展戰略,從財政、稅收、外匯、信貸、項目建設等方面對企業集團實施特殊的優惠政策,大力支持企業集團的發展。這主要表現在:引進的外資大部分用在擴建原有企業上,以加快發展和提高企業的對外競爭能力,使大企業充分享受到了引進外資的好處;政府為鼓勵企業擴大出口提供了大量的補貼和各種形式的補助金,如對出口企業提供的“設備投資貸款”和“延期付款出口支援資金”等;政府執行對鋼鐵、化學、水泥、化肥等工業部門的優先貸款政策,使企業集團獲得大量的低利率的優惠貸款,用以擴充設備來加速企業發展;政府對國內市場卻采取高關稅壁壘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以保護本國企業集團免受外國企業和外國商品的競爭。
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扶持企業技術轉型。這一時期,韓國政府重點推動企業發展戰略的調整,由傳統的重化工業向技術密集型工業轉變,對傳統重化產業進行技術升級,對精細化工、精密儀器、計算機、電子機械、航空航天等戰略產業予以重點扶持,并將信息、新材料、生物工程等新興產業作為未來積極發展的產業。韓國政府通過宏觀調控政策,引導資金的流向,把95%的資金提供給大企業,充分保證大企業優先發展,以便更有效地與國外跨國公司抗衡。
1997年以后:推動產業和企業內部結構化調整。金大中政府以亞洲金融危機為契機,大力推進結構調整,制定了“企業結構調整五項原則”,包括提高企業經營透明度、消除相互支付保證、大力改善財務結構、選定核心部門、加強與中小企業的合作關系、加強支配股東和經營者的責任。
對企業經營發展的干預程度較高。韓國政府對企業干預的基本方面是直接參與資源分配,通過直接控制財政資金和銀行貸款對優先發展的產業和企業,尤其是對大企業集團進行傾斜投入,特別是通過直接控制金融利率來體現政府的意志。另一個主要方面是稅收,政府對傾斜企業的稅收有諸多優惠和減免,對企業經營領域的干預主要是以許可政策進行的,政府控制產業準入政策使得被納入許可的企業能在該產業得到保護。這不僅使主要企業的經營領域有相對分工,而且導致了企業規模的迅速擴大,同時控制產業退出政策使得政府有權引導經營不善或破產企業的兼并處理。
明確大企業在產業結構調整中的主體作用,允許適度壟斷。韓國一直培育大企業集團作為產業振興和結構調整的主體。同時,在扶持企業做大做強的政策中,為了實現行業的規模經濟,允許企業實現適度的壟斷經營。一方面,在重化工業發展階段,允許企業進行壟斷性生產;另一方面,為了減少財富投資和惡性競爭,進行企業互換改革,促進了企業在各自行業領域競爭力的提升。
積極扶持企業利用國際市場和資源。為了解決國內市場容量不足的問題,韓國政府有針對性的成立各種政府和非政府的推進機構,為企業拓展國際市場提供支持。一是以“經濟企劃院”為核心,制定一系列旨在擴大出口和產業發展的經濟計劃,同時利用金融、稅收等措施扶持出口能力和國際競爭力強的企業;二是成立大韓貿易投資振興公社,在70多個國家和地區設立近百個貿易館,為企業提供市場信息搜集、海外人才招募、當地法律法規與政策解讀等全方位支持。三是成立各種企業振興財團。通過金融支持、技術咨詢、培訓和國際產業合作等方式,促進企業的海外發展。四是提供完善的金融服務,鼓勵企業的出口貿易。推出了包括增加信用額度、擴大出口信貸、組建支援小組等一系列措施,幫助企業做大做強。
建設科技支撐體系,推動企業自主創新。首先是建立“官產學研”合作體系。韓國政府鼓勵企業與大學、研究機構開展產學研合作,共同參與制造業的技術研發和成果的產業化。其次,支持科技成果的應用。從1993年開始,韓國政府規定,凡是政府資助的科研項目成果,一般應進行無償轉讓。企業自主研發的科研項目成果,成果的受讓方需要支付成果開發費用的50%,另外50%由政府支付。第三,從促進產業發展角度出發,積極培育企業發展所需的專業人才。第四,注重國際標準研發。韓國政府注重國際標準研發,投入了至少85億韓元,用于推動智能家庭、云計算等急需占領的國際標準領域,以及汽車IT、醫療信息等IT融合領域的標準研發。
2012年,浙江人均GDP首次突破一萬美元,進入工業化后期階段,與1995年韓國的發展程度相當。因此,有必要學習和借鑒韓國經驗,加強政府在浙江企業轉型升級、做大做強中的扶持作用,但同時也應認清其發展模式存在的弊端,吸取經驗教訓。
增強政府對于大企業的服務職能。相比較韓國,浙江一方面缺少在產業中居于主導地位的大企業,同時在產業政策與企業有機結合方面也存在一定差距。浙江應改變以往產業結構調整以政府為主體的不規范現象,建設服務型政府,發揮大企業在產業結構調整中的主體作用,利用市場化方式打破城鄉界限和部門界限,促進生產力要素在地區間的優化組合。同時,應加快推進行政審批制度改革,進一步推進現有政府規章的清理修訂,以適應促進產業集聚和大企業培育的需要。重點進行企業清費減負治理,全面清理涉及投資的各項行政事業性收費,特別是行政許可類行政事業性收費、強制準入的中介服務收費和具有壟斷性的經營服務收費等,為企業發展創造更加優良的環境。
調動各方因素支持企業國際化發展。由于具有相似資源環境特點,浙江在培育大企業成長過程中有必要借鑒韓國經驗,扶持企業積極“走出去”,吸收國外先進的技術資源,同時適時推進資本輸出,建設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跨國公司。首先是進一步發揮“走出去”工作領導小組的作用,完善對于企業海外技術性并購的統籌規劃和宏觀協調。其次,扶持發展一批既熟悉浙江民營經濟發展實際,又通曉國際技術合作慣例的中介服務機構,逐步形成浙江境外投資項目咨詢服務的重點專業中介服務機構名錄,對名錄內機構開展服務提供適當的政策支持。再次,拓寬“走出去”外匯資金來源,通過創新外匯儲備運用方式,拓展外匯儲備委托貸款平臺和商業銀行轉貸款渠道,為用匯主體提供融資支持。探索成立省級海外并購專項支持資金,支持兼并、參股國外企業和海外上市,收購國際品牌和行業核心技術,建立營銷網絡、生產基地、研發中心、原材料基地等海外分支機構,加快形成適應國際市場規則的現代企業管理制度。
推動資產存量重組,鼓勵企業適度多元化發展。針對浙江資本“低小散”的特點,應著力推動行業資本存量重組,加快優勢企業兼并,同時發展各種產業聯盟。加快推進紡織、電子信息、輕工、醫藥、裝備制造、船舶、汽車等重點產業的轉型升級,鼓勵、支持具有協同優勢的傳統企業兼并重組,提高行業集中度。積極探索設立專門的并購基金等兼并重組融資新模式,完善股權投資退出機制,吸引社會資金參與企業兼并重組。支持符合條件的企業通過發行股票、債券、可轉換債等方式為兼并重組融資。鼓勵上市公司以股權、現金及其他金融創新方式作為兼并重組的支付手段,拓寬兼并重組融資渠道。
圍繞大企業建設科技創新體系。浙江有必要圍繞大企業建設科技創新體系,提高科技專項資金的使用效力。堅持把技改重點放在扶持優勢企業和重點項目上,大力培育競爭能力強、效益好的大企業。在產學研聯盟中,強化企業作為投入主體、研發主體、受益主體和風險承擔主體的作用,加快建立企業主導技術創新的體制機制。加大政府對于基礎研究的開發和人才培養的投入,鼓勵企業聯合高校院所共同承擔國家重大科技項目、共建研發機構、聯合開展技術開發和人才培養。支持企業與科研院所、高等學校聯合組建技術研發平臺和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
培育合理的產業結構,“抓大”與“活小”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韓國長期以來過度重視對大企業集團的扶持,中小企業受到政府的冷落,特別是信貸政策方面,使得中小企業的地位不斷惡化,也為日后的大企業危機埋下了隱患。吸取韓國政府扶持大企業集團、歧視中小企業的教訓,浙江在實施“抓大”戰略中必須同時注意“活小”,使產業結構形成合理的社會分工,促進社會化生產的連續性和協調性。加快制定公司注冊資本登記制度改革相關的配套措施,激發民間投資活力,促進創新型中小企業的成長。同時加強建設區域科技金融體系,促進資本與“智本”有效對接,進一步激發科技型中小企業的創新活力。